斯托克第一次看見諾忒的時候,她才六歲。小臉異常蒼白,差不多要跟她頭發一個顏色了。大而明亮的眼睛空洞茫然,毫無神采。


    “你好啊,小甜心。”斯托克笑容溫柔和煦,如三月春風,冬日陽光。


    “你好。”諾忒蠕動了一下嘴唇,輕輕地迴道。


    在被綁架十個月後,諾忒·墨洛溫第一次開口說話,同時德爾林·斯托克也正是成為她的心理醫生。


    斯托克漸漸發現,治療一個心理受過創傷的孩子,是一件會令人上癮的事情。她就像他捏在手裏的陶土,他想要把她塑造成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並且對他全然地信任。


    斯托克按照計劃中的那樣,把她培養成一個典型的貴族少女的樣子,柔順溫和,隻會依賴別人生存的菟絲花。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斯托克發現她早就有了自己獨立的人格,並且有一套完整的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出於不可描述的私心,他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並且在培養她的過程中做了一點點小小的改變。這種改變對大局沒有影響,隻是想讓她保留自己的人格而已。


    隻要她保持處子之身,並且沒有愛上任何人。


    一年一年過去,斯托克對於這個要求越來越感到厭煩。斯托克知道,自己喜歡上了這個一手培養大的小女孩。但是這點喜歡算什麽呢?比得上他父親的命令、他的事業嗎?他心裏一直有一個冷靜並且現實的迴答。


    諾忒16歲那年出了一點意外,斯托克被絆住了手腳。等他迴過神來,諾忒已經被送到英國並且和夏洛克·福爾摩斯住在了一起。而且兩個人成了情侶,兩情相悅的情侶!斯托克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笑話!


    過去的十年,隻要他肯給諾忒下一個心理暗示,隻要他肯逾越那條線。哪裏會有福爾摩斯什麽事!


    那個時候挽迴還來得及嗎?


    斯托克不知道,因為他選擇了繼續父親的計劃,他唯一的掙紮猶豫,隻是那一句如果你願意嫁給我……但是,諾忒選擇了拒絕。


    也許他是一個受虐狂吧。在一切成為不可挽迴的注定結局的時候,斯托克選擇了為自己的愛情爭取點什麽。他所有的信息跟麥考夫換取了和夏洛克公平決鬥的機會。


    技不如人,他中槍了。


    因此他操控諾忒將匕首親手捅入夏洛克的心髒。


    斯托克從來不是講誠信的人,他不在乎用陰險卑劣的方法,隻要能夠獲取最終的勝利就夠了。


    但是他還是輸了。夏洛克死了,但是諾忒卻想起了一切。


    她這麽愛這個男人啊,甚至想要為他殉情。


    他一眼就看穿了諾忒的想法,慌亂之間腦子裏隻剩下一個辦法——故技重施地讓她失憶。


    麥考夫和夏佐帶走了諾忒和夏洛克,但是卻留下了他一條命,或者說放他在這裏等死。


    “別用愛情這種東西惡心人了,斯托克。”莫裏亞蒂陰沉的聲音裏帶著嘲笑,“你最愛的人隻有你自己而已。”


    “和我合作吧,隻有我才知道你想要什麽,我們才是最般配的。”


    “我有一個條件,離開歐洲,永遠。”


    “可以。”


    斯托克閉上眼睛。


    莫裏亞蒂說的是對的,他最愛的隻有自己。他一邊說愛她,一邊用各種方式傷害她。他這樣的人不配談愛情。


    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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