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從醜時走到寅時,勞累了一天的百姓們躺在自家床鋪上沉睡,吃喝玩樂了一天的權勢之人也終於歇下了。即使是在京城這樣繁華的大城,這個時間,除了青樓煙花之地還是燈紅酒綠,絲竹之聲不歇以外,其他城區都已經沉寂了下來。


    京城的正中心,一座城中城巍峨聳立。高牆連綿,城門高聳,宮牆之上,大紅燈籠一個接著一個,每隔一小段都有一個侍衛站崗,同時,還有三隊侍衛不間斷的巡邏。


    白底黑靴踏上通往宮牆上的階梯,一步兩步,大大方方的走了上去。


    “什麽人!”守著階梯口的侍衛拔出一截刀來。


    “是我。”福祿笑嗬嗬的走到侍衛麵前:“夜晚站崗,辛苦兩位了。”


    “原來是福祿總管。”侍衛連忙低頭請安。


    “不必多禮。”福祿抬了抬手:“勞煩兩位將其他侍衛叫來,皇上有口諭要傳達。”


    侍衛一聽皇上有事要交代他們,連忙跑腿將守衛東門的所有侍衛集合到了福祿麵前。


    “關於外邦使臣,前些日子讓你們甩臉子的命令撤迴。明天開始,但凡他們來,你們就請他們進偏房歇息。”福祿一本正經的跟侍衛傳達著命令,眼睛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眾侍衛身後,從牆外飛上來的自家主子:“咳咳。”他幹咳幾聲:“你們要注意了,隻有使臣可以進宮,他身邊的人都不許進。”


    “是!”眾侍衛專心的聽福祿說話。


    溫暖抬手給福祿打了個信號,然後翻身一躍而下,消失在牆內。


    “好好幹,如果不出意外,皇上會在月底賞賜你們兩個月的餉銀。”福祿見主子已經溜進了宮,便簡單的結束了話題:“好了,大家各歸各位吧。”


    “福祿總管您慢走。”侍衛統領恭敬的將福祿送下了宮牆。


    有福祿引來侍衛,溫暖順利的進了皇宮。她沿著隱蔽的牆根快速往養心殿的方向飛去,熟練的在假山綠樹中穿梭,躲過了一波又一波的侍衛,她順利的進入自己寢殿所在的院落。


    “什麽人!”躺在龍床上閉目養神的妖冶男人猛的睜開眼睛,他一把撩開床帳,利落的翻身下床。


    “是朕。”溫暖從陰暗的角落走了出來。


    “參見皇上!”男人連忙單膝下跪。


    “起來吧。”溫暖示意男人起身:“塔哈克使臣有來見你嗎?”


    “迴皇上,塔哈克使臣帶著他們的大夫來過。”男人將那天的事一點不落的敘述給了溫暖。


    “很好。”溫暖滿意的點點頭。她將手伸到耳後,指甲刮了刮,然後捏住麵具的邊緣撕下了易容。


    男人看了看溫暖那張與他如出一轍的臉,笑了笑,也抬起手,揭下了自己臉上的□□,露出來下麵平淡無奇的路人臉。


    溫暖走到屏風後麵換上明黃色絲綢睡衣:“小二,你去和小七、小九、十一一起監視將軍,每天來匯報一次。”她走出來,將衣服和麵具一並遞給暗衛二號:“把這些處理掉。”


    “是。”二號領命,飛身離開了養心殿。


    暗衛離開,溫暖抬手摸了摸還有些發燙的額頭,手腳並用的爬上床,裹緊被子閉上了眼睛。


    還是自家的龍床舒服啊,柔軟又暖和,往上一趟,那叫一個愜意。


    終於能在床上睡覺了,溫暖歎了口氣,全身放鬆的攤著,困意瞬間攻占了身體。


    ————


    明月高掛,清冷的月光撒在空蕩蕩的官道上略顯荒涼。


    突然,一聲馬嘯聲從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月光鋪就的路上,皮毛黑紅油亮的駿馬交替擺動著自己的長腿快速奔跑了過來。


    來人一身黑衣幹淨利落,半長發用一根黑底金紋的發帶梳起。俊美如刀刻一般的五官在月光的揮灑下宛如天神,隨意垂在兩邊的碎發襯得他瀟灑不羈。


    “籲!”雷雲錚拉扯著韁繩,在京城緊閉的城門不遠處停了下來。


    這些日子靠著每個城鎮都有,並且消息最靈通的乞丐們幫助,雷雲錚追著溫暖的蹤跡一路都沒有停歇。


    雷雲錚坐在馬背上打了個哈欠,小公子的動作太快了,他沒日沒夜的追趕還是跟她差了一天的路程。


    一路追來,雷雲錚根本就來不及休息,每到一個城鎮,他隻能趁著等情報的這段時間休息一會,收到情報後,他就立馬上路了。也不知道小公子家裏有急事還是知道自己在追他所以跑的特別快,雷雲錚非常願意相信是因為第一點,可是他的心裏隱隱再告訴他,其實是因為第二點。


    唉雷雲錚抬手捂住臉。


    馬兒不老實的原地踱步,鼻子唿哧唿哧的噴了兩下,好像是在打噴嚏。雷雲錚放下手拍了拍馬兒的頭,拉著韁繩走到了官道邊的大樹休息。


    城門到太陽升起時才會打開,雖然雷雲錚可以靠輕功溜進城,不過他需要在城內頻繁活動,為了行事安全方便,他還是正兒八經的走正門進城吧。


    天空漸漸蒙蒙發亮,太陽在雷雲錚無限的期盼中終於從天地一線處爬了出來。京城的大門發出沉重的響聲緩緩打開,停滯在城外的行人有秩序的排著隊,慢慢進入了京城。


    雷雲錚牽著馬在城門守衛犀利的目光中淡定的走了進去。


    清晨京城的街道上還沒有多少行人,兩邊的店鋪也都緊緊關閉著。躺在角落的乞丐打著哈欠睜眼,見城門打開,人們陸陸續續的進城,他們便將自己的破碗拿出來擺在了麵前。


    當!碎銀與瓷碗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年輕的小乞丐手忙腳亂的拿出銀子放到嘴邊咬了咬,是真的!他開心的咧開了嘴。


    “小兄弟,你在這京城待了多久了?”雷雲錚將馬送到驛站後便開始打聽消息了。


    “我就是在這裏長大的。”小乞丐把銀子放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寶貝似的收進懷裏。


    “那城中的達官貴人你應該都知道吧?”雷雲錚問道。


    “那當然!”小乞丐機靈的說道:“大爺,你要打聽誰的消息?隻管說。”


    聞言,雷雲錚笑了笑。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畫軸,小心的展開後遞到小乞丐麵前:“這個人,你知道是誰嗎?”


    幹淨的宣紙上,白衣公子手持折扇長身玉立。一頭墨法被玉冠整齊的梳起,額頭飽滿逛街,細眉長而鋒利,一雙眼角帶粉的桃花眼透過紙張好像望進看畫人的心裏。畫中人有著非常明豔的五官,尤其是那右眼下的淚痣,把整張臉都點綴的分外妖冶。


    小乞丐一臉驚豔的看著畫中的人,半天都沒迴過神來。


    “咳咳!”雷雲錚不滿的將畫收起來:“到底認不認識?”


    小乞丐眨眨眼睛,心裏為看不到美人而可惜的歎氣,表麵則誠實的迴答:“我從來沒在京城見過這個人。”


    “真的?”雷雲錚皺眉:“你再仔細想想。”他追著小公子的蹤跡來到京城,並且在驛站見到了小公子在前一個小城買的馬。也就是說,他確實已經到了京城。那天小公子對於他家的描述一聽就是古老刻板的權勢家族,這種家族不在京城還能在哪。


    “真的沒見過。”小乞丐說道:“這麽漂亮的人,我要是見過不可能忘記。”


    難道真是他想錯了,小公子的家不在京城,她隻不過是路過這裏?


    雷雲錚又給了小乞丐一些錢:“你幫我打聽打聽這個人,有消息了就到悅來客棧找我。”


    “好嘞!”小乞丐爽快的答應。


    ————


    蔚藍的天空,白雲一朵一朵的連成了雲海。太陽被雲層遮擋在後麵,帶著涼意的微風吹拂麵頰,爽快又舒適。


    迴宮兩天,溫暖在禦醫的診治下飛快的恢複了健康。不過難得可以休息,她便推脫了幾天,繼續讓李丞相幫她代幾天班。


    “你到清閑!”充滿冷意的蒼老男聲在身後響起。


    正在喂魚的溫暖迴過頭,正好看到橫眉倒豎的李丞相站在身後瞪著自己。


    “老師。”溫暖笑嗬嗬的站起身將李丞相迎進涼亭。


    “我看你麵色紅潤,一點都不像病還沒好的樣子啊。”李丞相睨了溫暖一眼。


    “反正沒什麽大事,就讓我休息幾天吧。”溫暖親自給李丞相倒了杯茶:“老師,這些日子辛苦了。”


    “哼。”李丞相接過溫暖遞來的茶:“塔哈克內亂已起,納木和帕塔兩族開始動武了。”納木帕塔兩族是塔哈克三大主要戰力之二,現在他們相互仇視,塔哈克首領該頭疼不已了。


    溫暖笑著點點頭:“納木本來就不甘心與帕塔平起平坐,這次納木塔的死正好給了納木吉發難的機會,就算他知道兇手另有其人,他也會將鍋扣在帕塔族身上。”


    “等他們打的差不多,你再將覺羅人是兇手的風聲傳出去。塔哈克首領為了調解手下大將們的矛盾,不管傳聞是不是真的,他一定會將矛頭對準覺羅。”李丞相接著溫暖的話說道。


    “沒錯。”溫暖拿了一塊綠豆糕咬了一口:“然後再把塔哈克為了自己的利益汙蔑覺羅的消息散播到覺羅,光是這件事,就夠他們鬧騰一些日子了。”


    “可是但隻如此也撐不了多久。”李丞相放下茶杯。


    “我知道。”溫暖明白李丞相的意思。折騰來折騰去,塔哈克和覺羅總會懷疑到東陸國身上。為了擺脫這個嫌疑,溫暖已經想到一個一箭雙雕的辦法了。不僅可以解決內憂,還能解決一個外患:“我都安排好了。”


    李丞相沒有多問,他的學生現在已經長大了,他這個做老師的不該過多的幹涉他的行事。


    “對了老師。”溫暖抬頭望向李丞相:“這次出行,我發現了一個武將苗子。他的武功非常高,而無牽無掛,無親無故,居無定所。”


    “哦?沒見你帶迴來啊。”東陸最缺的就是武將,聽溫暖這麽一說,李丞相也來了興趣。


    “我沒暴露自己的身份,想試試他的能力。”溫暖笑起來:“他已經追蹤到京城了,現在正在四處打聽我的下落。”


    李丞相挑了挑眉:“你欠人家錢了?”


    “沒有啊。”溫暖一臉‘你怎麽這麽問’的表情。


    “那他這麽追著你不放是為了什麽?”李丞相覺得有些奇怪。


    “額雖然沒欠錢,但是我欠了他一些其他東西。”溫暖幹笑兩聲:“這個不重要,總之,我準備安排他進兵營去邊疆清掃騷擾我國的覺羅人。”隻有立了戰功才有借口給他升職加薪啊,不然直接封為將軍難堵悠悠之口。


    “你準備怎麽安排?”


    “過兩天軍營征兵,我準備親自出宮視察。”


    ————


    悅來客棧二樓隔間


    小乞丐被店小二嫌棄的帶進了房間:“客觀,人帶到了。”


    正在往碗裏倒酒的雷雲錚放下酒壇,招招手,示意小乞丐坐下:“打聽的怎麽樣了?”


    “對不起大爺,根本打聽不到任何關於畫中人的消息。”小乞丐垂頭喪氣的坐在凳子上。


    一個人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在一座城中消失,不管他是住在那個犄角旮旯或者是已經離開京城,都應該有跡可循。


    “他是不是離開京城了?”雷雲錚問道:“你去驛站打聽了嗎?”


    “這倒是沒有。”小乞丐眼睛一亮:“我這就去問問!”


    當當當!


    鑼鼓聲突然在街道炸響,兩個太監打扮的青年手拿金鑼開道,一身軟甲的士兵舉著明黃龍紋的大旗緊隨其後氣勢不凡。身穿漂亮宮裝的宮女圍著中間的步攆步步生蓮,步攆的後麵,同樣是軟甲士兵,他們手持兵器,一臉嚴肅的守護者步攆中的人。


    四麵透風的步攆可以讓人輕輕鬆鬆的看到裏麵的人。那一身的明黃分外紮眼,栩栩如生的龍盤旋在布料上,生動的好像要飛出來一般。那人端坐著,腰背挺得筆直,一頭烏發被龍冠梳起,側臉精致漂亮,尤其是那顆淚痣,妖冶而帶著蠱惑。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街道兩邊的行人紛紛跪在地上。


    溫暖目光平淡的在一眾百姓身上掠過,偶然扭頭,正對上客棧二樓床邊,那麽黑色的身影。她臉上沒什麽表情,眸子也是一片冷淡,目光對上他時並沒有過多的停留,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平淡的滑過。


    卡啦!雷雲錚手中的酒碗因為他的用力而爆開了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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