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端又是淩晨起床,少恭把人抱著不願意放,卻被不客氣的甩開了手,“別鬧,今天還有事。”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陵端一個人,他總有些不放心,已經醒了就睡不下去,高離的事情,總覺得陵端還有什麽沒說。


    “好啊,剛好我懶得去飯堂,去給我拿兩包子。”


    “你能不能想點別的……”


    “稀飯容易撒。”陵端迴答的一臉認真。


    少恭終於放棄就早餐問題和陵端糾纏,陵端手腳麻利的穿好衣服,拿著佩劍直奔藏書閣,臨走不忘一句,“要是拿稀飯記得給我拿點鹹菜!”陵端你還是吃包子吧你!


    藏書閣裏,肇臨在旁不停地往陵端手下看著,陌生的符咒他想多看幾眼陵端都不許,自然也不敢問,終於等到少恭進來,肇臨眼睛一亮,偷偷拉著少恭到,“二師兄好像準備了什麽好東西,但是不給我看,你去試試?”


    “好,我問問看。”不止自己,連肇臨也不許看?


    陵端畫的真開心,看著少恭過來連忙撿起紙往胸口一貼,“你怎麽來了?”


    “給你拿包子啊。”將手上的兩個包子遞過去,陵端一手放下筆,然後將另外一隻手裏的紙張疊好壓在硯台下才接過包子。


    “畫什麽呢?”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跟朋友借點東西。”陵端一邊咬著包子一邊朝少恭笑笑。


    “對付高離用的?”


    “嗯。”陵端點點頭,吃著包子大概有些口渴,眼睛四處瞟著在找水,少恭看了把杯子遞到他上手,陵端喝了口水繼續道,“高離本來是神獸,神獸的魂魄和普通的鬼怪不太一樣,更何況還是心含怨念而死的魂魄。”


    “你打算怎麽做?”


    “唔,老樣子,燒了他!”心滿意足的咽下最後一口包子,這才看到少恭一伸手居然把自己塞在硯台下麵的紙拿了出來,一伸手,按住,“有一張你得還給我。”


    “哪一張?”


    “我沒畫好的……”抽迴來一張,然後滿麵微笑的看著少恭,少恭把手裏的紙展開,古老的符咒竟然連他也不認識。勉強辨別出上古文字,注入自己的法力,符紙竟然騰起一陣火焰撩到了少恭的手指,隻覺得飛快燒上了身體,撕裂一般的疼痛,連忙放開手指,陵端在少恭身上拍打了幾下,但是少恭定睛看去,手上根本沒有灼燒的痕跡,就連汗毛指甲也和平常一樣。


    看著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相信,方才明明有火焰騰空而起,還有被灼燒的痛感,真真切切,又看向那些符紙,竟然是幹幹淨淨的紙張,方才上麵的字符似乎不曾存在過。


    “端兒……”迴過頭看陵端,陵端撐著頭笑,“都說了不要看,還有幾張你可別點著了,不然白瞎我一早上的功夫。”又拿起筆,將手上未完工的那張繼續畫著。


    少恭拿過剩餘幾張紙,卻發現方才被火焰撩到的手臂有些不靈活,動了動手,皮毛骨肉都是完好,但是疼痛似乎還在,這種感覺……“端兒,你這種火焰是隻傷害魂魄的?”


    “對啊,而且怨氣越重,被燒得越疼,你也差不多該放下了。”魂魄都已恢複,卻還是再計較。


    “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我當然沒有,找人借的,地府火山地獄裏麵有一種火焰,叫做紅蓮業火,專門用來灼燒那些強盜土匪、犯戒的和尚道士和貪官汙吏的,火山地獄一般的火焰隻會燒得魂魄疼痛卻不能將魂魄焚盡,但是紅蓮業火卻可以,意圖逃跑的鬼魂就會被投到這種火焰裏,不過聽說很疼,還不如直接去石磨地獄。”


    “你找閻羅借的?”


    “閻羅敢把這種火焰盜出來,他自己也是要下地獄的。”陵端說的一臉認真。


    “那你從哪兒借來的?”閻羅王都不敢往外拿的東西,你憑什麽借來用?還是用借字符?


    “棄天啊,棄天你知道麽?”


    “四大守門人?他們不是隻在魔界入侵的時候才會動手麽?”卿天白岫,李夢卿、棄天、飛白和雲岫的合稱,修仙門外的修行者,一樣修仙,卻不許成仙,似乎都是和天庭有著血海深仇的人,決不許門下弟子成仙,造就了一群不人不修仙的修行者,修為雖高,卻不願成仙,與天庭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卿天白岫裏麵,隻有李夢卿是常人,棄天本名白露,是最開始的瀟水水神,後來跟著炎帝去打仗去了,這才把瀟水讓給了娥皇,後來白露在東海任職,跟龍王鬧翻的時候,天皇沒管住,讓白露把龍太子直接掛南天門去了。”


    “略有耳聞……”這段事情雖然沒壓住,卻也沒有載入正史,一直都被當做逸聞笑談,隻是天皇本欲叫白露投胎重來,做一世凡人再迴天庭任職,奈何龍王後護子太甚,竟然叫人去殘害轉世為凡人的白露,白露本為上古大神,心高氣傲,又是法力無邊,縱使投胎為凡人,法力還封在魂魄之中,被龍王後一激,竟然連王後也一起扒皮抽筋掛去了南天門,此事天皇無奈,下旨捉拿問罪,白露在南天門質問,“不願屈從,我有何罪?他如此加害,難道你叫我束手以待?我隨炎帝征戰數百年,他們憑什麽捉拿我?”


    不待天皇言語,便逃出了天庭,一路擊殺天兵天將,最後甚至詐死轉世,以凡人之軀入魔界,在之後便是更名棄天,有意思的是白露本是女人,卻投了男兒胎遁入魔界。


    “這火就是從棄天那兒借的。”


    “什麽?”


    “急什麽,棄天人很好的,當年要不是龍王後一再逼迫,他也不會計較,被那龍太子搶了多少功勞也都沒放在心上,可惜啊,不知足。”陵端搖搖頭,注意到少恭的眼神,便看著少恭笑,少恭看了半天,到底也沒說話。


    “四大守門人有許多好玩的故事,有機會我帶你去見見棄天?”陵端放下筆,又湊過來,“他那兒好玩的多。”


    “你怎麽會跟棄天熟悉?”


    “你要是見到他,你就知道了。”神秘一笑,就是不把話說明。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棄天那兒你知道叫什麽嘛?”


    “鳳台。”四大守門人駐守的地方都比較特殊,是四扇門,人間可以直通魔界的門,也說是眾魔建立魔界時留下的通道,剛好被這四個人給堵上了,每一扇門,即在人間,也在魔界。李夢卿守著的叫迷花穀,棄天守著的叫鳳台,飛白守著的叫無情觀,雲岫守著的叫鏡閣。


    “對,鳳台,因為他養了一隻鳳凰,在長離鬼域撿到的鳳凰。”陵端笑嗬嗬的補充道,“我才知道,長離鬼域當年是重黎的手筆。”


    “你不是去過麽?”


    “我沒進去,聽說裏麵還是天地開辟之前的混沌境界,我隻在邊上走了一圈,當年棄天為了逃避天兵追捕這才躲進了長離鬼域,天兵追進去之後再沒出來。其實,當年我出任務被騙到長離鬼域裏,還是鳳台的人把我救出來的。”


    “高離算是鳳凰的孫子,可似乎不是棄天養得那一隻。”


    “當然不是,棄天養得那一隻就差最後一飛就可以成仙了,不再是神獸而是上神金仙,可是那隻鳳凰現在隻想陪著棄天,不過也是鳳凰一族,跟高離的外祖母高炎算是同輩。少恭,你不是也叫鳳來麽,哪天去看看?”


    “隨你。”當年在榣山,他見過許多鳳凰,往往會合著琴聲起舞,但是現在轉眼間,已是千萬載。


    將畫好的符紙收好,收拾幹淨筆墨,這一迴到不比之前,桌上隻有兩本書,三年前去向陽山,還是鋪滿整個藏書閣地麵的書籍,硬是叫掌教真人帶著眾弟子進不了門。


    轉眼陵端已經收拾完畢,扶著後頸晃晃腦袋,少恭走上前去,幫他揉了揉,“你其實不用這麽累。”隻是一個高離,他來也可以,不用這麽麻煩準備許多東西。


    “也不是多難,而且我跟高離之間的帳存了這麽久,也是清算的時候了。”不僅是天墉城,也是之前高離所作所為,再三挑釁,現在他已經不打算忍讓了便是。


    少恭一伸手,在陵端額頭上按著,陵端抬眼,“怎麽了?”


    “你這裏,傷過。”深刻見骨的傷勢,現在已經全然沒了痕跡,隻是被他牢牢記了下來。


    “這倒不是什麽……本來留著,也想問問他蛇母的消息,黃頭草這一味藥,隻可能是蛇母下的。”凡是冤有頭債有主,雖然蛇母和高離在一起,但是高離已經死了,蛇母卻還在。


    不管是命令貓妖將他擄到七殺陣中,還是後來黃頭草的毒,全部都是蛇母的手筆,這筆賬,他一直記著。至於疤痕,他倒是沒所謂,反正傷在額頭上,本來也不是少恭那樣一張禍害人間的臉,隻要能見人就成,卻沒想到少恭這麽介意。


    “蛇母……她的巢穴在地下。”


    “你找了?”


    “你的傷,他們都有責任,隻是木樨原本的巢穴早已清空,又一直在地下築巢,所以暫時沒有找到。”放開了陵端的額頭,眼神也變得狠厲起來,叫你重傷,怎麽可以逍遙法外?


    “這個也不難,木樨在哪兒,棄天一定知道,等我們忙完了這邊,就去找棄天吧。”


    “也好。”


    “不過要先迴去過年。”陵端看著少恭笑得眉眼彎彎。


    “你喜歡過年麽?”


    “我還沒在山下過過年,據說尋常人家過年有很多習俗,前陣子不是掃塵換畫像,還有他們在請老先生寫春聯麽……還有好多小炒。”


    “來得及,今天把高離解決,我們明天就迴去。”


    “嗯……那你要不要去看看屠蘇?”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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