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大雪,本來是打算慢慢走去渝州城,順帶在沿途走一走,看看有什麽好吃好玩的地方,但是天氣太冷,又是寒冬臘月,雨雪不斷,少恭自然是不願意叫陵端徒步而去。兩人商量著等天晴了再動身,直接飛過去,在渝州城多待幾日。


    陵端養花養得格外隨意,想起來就澆澆水,想不起來就放在哪兒放著,偏偏幾盆撿迴來的花草養得葉子青碧,熬過冬天就要抽條的樣子。早上興起又給花花草草灑上一盆水,又扭頭看向院中的白梅花,似乎對於這株白梅花格外喜愛,總站在樹下看著出神,偶爾少恭過去叫他,問道,“你在想什麽?”


    “沒……沒想什麽。”陵端眨眨眼,一臉的懵懂,“我就是看看。”


    今日又是在樹下站了許久,天天看著,待少恭走過去,迴頭看著少恭笑笑又轉向花樹,“少恭你怎麽想起來種白梅花的?”


    “你說過白梅很漂亮。”


    “什麽時候?”


    “你在翠微峰上煉化黃頭草的時候。”


    “是麽?”陵端的語氣不太確定,有些事情他已經記不清楚,但是喜歡這株白梅也是真的。


    見他在樹下站的久了,忍不住把人抱進懷裏,明知道他不會冷,卻也擔心,陵端下山以後,總不肯穿厚一點的衣服,府中下人都換上了棉襖夾衣,陵端卻要少恭給他做了幾件秋天的袍子。少恭私下叫裁縫做了幾件加棉的袍子他不肯穿,又給他添置了幾件皮襖,他也是不喜,偏就喜歡棉質的廣袖深衣。少恭偶爾有些擔心,卻又不願意叫陵端委屈,隻得多護著點,好在陵端穿的少卻也不怕冷,無心花的藥性似乎已經對他沒什麽影響。


    想到這裏低下頭蹭了蹭陵端的脖頸,原先魂魄不完整的時候,貼著陵端常常會有靈力自陵端身體裏流到自己身上,熨平千年不休的魂魄疼痛,如今魂魄完整,陵端身上也不會再有那樣的靈力流出,他卻仍舊是喜歡肌膚相觸的感覺。


    陵端看著黑黝黝枝椏上的白梅花,鵝黃的花蕊粉嫩嬌豔,一時間思緒飄遠,忽而想起那句,白梅有蕊我有心。


    “端兒?”


    “嗯?”耳邊聽聞唿喚猛然抬頭,少恭用下巴在他臉上蹭蹭,“白梅有蕊我有心,這一句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唔……”原來是一不小心說出來了?“不知道,忽然就想到了。”


    “不早了,迴去吧。”


    “嗯。”


    景天大喜的日子將近,少恭要陪著一起去渝州,藥廬自然還要交給坐堂大夫,也要請方家代為照顧。


    蘭生自那日被陵端哄騙了一把,又提了幾迴修仙的事情,陵端有些不耐煩,專程去方家教了兩天。每天雞鳴一遍就把方蘭生從床褥裏拽出來練劍,一練就是一個多時辰,匆匆用了早飯又是抄書,方蘭生自幼嬌生慣養,既沒吃過苦也靜不下來心,被陵端收拾了兩天哭著喊著放棄了修仙,自此陵端也就輕鬆了不少。


    隻是迴迴看到陵端都有些害怕,等少恭和陵端一起到了放假,蘭生本來是要跑到少恭身邊蹭蹭,隻是又看到了陵端那熟悉的笑容想起來那生不如死的兩天,熬過了第一天第二天他就渾身酸軟下不了床,誰知道陵端愣是把他拖下床來又訓了一天。憶起那段時間,光是看著陵端他就往後退了幾步。


    少恭看著眼裏也不點破,這樣斷了他修仙的念頭也好,和方如沁寒暄了幾句,交代藥廬事宜就要走。陵端跟在少恭身旁,自然也聽到了方府那些人念叨,加之蘭生有事沒事就往藥廬裏麵跑,也就知道方家小姐對少恭有些心思,隻是少恭不說,他也懶得計較。


    隻想著這幾日要走,迴去又給花花草草灑了一桶水,一旁少恭搖搖頭,“就算是再旺盛的花草被你在大冬天澆上這麽多水也會被淹死。”


    “不會不會。”陵端放下木桶洗洗手道,“才撿迴來的時候你說沒救了,我說能養好;後來你一直說我水灑多了,什麽漫灌滴灌,我就這麽澆水,不是都挺好的?”


    “真是,隨心所欲的養,隨心所欲的長。”


    “反正,能活不就行了!”陵端仍舊是不以為意,他也說不上對這些花草多上心,養活了固然歡喜,養死了他也不怎麽在意,想起來澆點水,想不起來就擺著。


    給花草澆完最後一遍水,卻發現少恭除了兩人隨行必備的衣物細軟還準備一個錦盒,當下就嫌麻煩,“去就去唄,帶什麽禮物。”


    “這可不是客人該說的話。”少恭有些忍俊不禁,要是主人這麽說也就算了,可是陵端作為去喝喜酒的客人這樣說未免太隨意了。


    “我去已經很給他麵子!”陵端頭一揚,反正少恭準備了,他也懶得管,到時候丟給景天就好。


    等到了渝州,發現來客還真是不少,景天開了家當鋪,和那些酒樓飯館自是相熟,包了間酒樓置辦婚禮,陵端看著他忙也懶得往前擠,拉著少恭把禮物一丟便找到了自己桌子坐下,他反正來的主要目的是吃,撐著腦袋看著景天在那邊嘻嘻哈哈,景天顯然也是看到了他,往這邊瞟了好幾眼,奈何人太多一直沒擠過來,陵端對他笑著擺擺手,你還是忙你的吧,反正你過不過的來我也無所謂。


    少恭在一旁看著兩人互動,頗覺得有幾分眉目傳情的味道,“你們兩個很熟麽?”


    “不啊,就是在雷州認識一起共事過。”菜還沒上,陵端抓了把瓜子花生磕著,“隻是沒想到就雪見龍葵幾個好看的妹紙,居然被他全娶迴來了。”


    “怎麽,羨慕?”


    “不啊,我可是抱著神仙。”陵端說到這裏衝著少恭得意一笑。


    明白陵端話裏的意思,忍不住又摟摟陵端的肩膀,好在外人看來和兄弟間感情好沒什麽差別。


    等到景天過來,陵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本來人多,好在少恭在旁邊給他夾菜,陵端也就專心吃飯,一直等到景天過來,又記得上迴少恭的叮囑,自然端著酒杯也喝了下去。


    景天大喜的日子也高興,三位新娘也是不拘俗禮,不分大小共侍一夫,拜了堂也不肯在洞房裏等著,跟著景天一起出來敬酒,景天大大咧咧的左擁右抱,又顧著和桌上的調笑。


    “行啊你,沒想到一下子娶了這麽多,也不怕哄不過來。”陵端還沒喝什麽酒就有了幾分醉意,等到嘴裏的酒水咽下去,腦袋又在發熱,在雷州城的時候沒少收拾景天,現在自然又揶揄了幾句。


    “那是當然,小爺我可是風流倜儻英俊非凡,別說三個,就是更多,我也要,啊哈哈哈……”景天一桌一桌敬下來,早就醉得不輕。看著陵端又想起來當年雷州城裏那一遭,笑著道,“我可是已經娶親,你還單著,還是趁早找個人嫁了吧!”


    “我早說過,”陵端聽了一拍胸脯,“我們天墉城,隻娶媳婦,你嫁給我還差不多!我肯定不虧待你!”


    “哼哼,你沒看到我才是新郎麽!要嫁也是你嫁我!”


    “不,肯定是你嫁我,我還有少恭!”


    景天和陵端兩個人醉醺醺的對吼著,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人都已經眼冒紅光,少恭笑得周圍人直起雞皮疙瘩,拍拍陵端問道,“你還要娶景天??”


    “對啊!”陵端看見少恭在笑也就沒多想,笑嘻嘻的說道,“娶迴去砍柴!挑水!劈柴!煮飯!擦桌子!家裏雜役全是他的!”一邊說著一邊還用手筆畫,少恭原本滿腔怒意,看著陵端不成樣子的比劃又被逗笑了,知道他是真的醉了。


    隻苦了那邊的景天,後麵幾位娘子已經不知道拉扯他幾迴,怎奈景天本就醉了,加上陵端一番挑釁,趁著酒意衝著陵端吼,“陵端你這臭小子!你這樣的也就少恭要你!”


    “哼!”陵端一偏頭滿不在乎,迴敬道,“你這樣的少恭還不要呢!”


    一旁的歐陽少恭表示自己躺槍嚴重,又看到後麵三位新娘子已經協力拉走了景天,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新郎要被怎麽收拾,隻是拉住陵端,看著他醉醺醺的朝景天背影做鬼臉,略顯丟臉的翻了個白眼。又拉著人輕輕喝了一聲,“端兒,別鬧!”


    不了陵端一揮手,竟然打掉了少恭拉著自己的手,醉得通紅的一張臉滿是不悅的看著少恭罵道,“你叫什麽端兒!”


    少恭被罵的莫名其妙,眨了眨眼,又聽陵端說道,“端兒隻有少恭能叫。”


    陵端真是醉了,居然一邊說一邊又往嘴裏灌酒,少恭反應過來握著陵端拿酒杯的手問道,“哦,端兒隻有少恭能叫?”


    被問到的陵端晃晃腦袋,臉朝右一偏,很認真的說道,“我家師尊也能叫。”


    “隻有你師尊和少恭能叫你端兒,是麽?”


    陵端聽了蹙著眉,又晃晃腦袋,臉朝左一偏,仍舊是一臉認真的說著,“凝丹長老也可以這麽叫我!”


    “還有別人可以這麽叫麽?”


    陵端狠狠搖了搖頭,“別人不行!師尊和凝丹長老是一直都這麽叫的!然後還有少恭……呃!”


    說道最後竟然打了個酒嗝,似乎有些不舒服用嘴巴捂著嘴。少恭看他完全是醉了,又被剛才一番話說的心情大好,拿掉陵端手裏的酒杯柔聲問道,“是困了麽?”


    “嗯!”乖巧的點著頭,兩人在一起時間不長,少恭卻把陵端的脾氣習慣摸了個透徹,醉酒之後會高興一段時間,然後就是迷迷糊糊要睡覺。陵端酒量小,少恭總是不許他喝多,怕傷了身第二天難受。而且陵端醉了,一般也就不怎麽做主,任由少恭拿了他手中酒杯牽著他迴去睡覺。


    景天安排他們的房間就在樓上,可是陵端走了兩步就搖搖晃晃,少恭拉過一隻手,把人摟著扶上樓,又給他洗漱一番才放他睡覺。可是陵端養成習慣,在床上哼著,一直到少恭也上床才翻個身抱著他睡過去。


    可憐那廂景天酒宴上跟陵端兩個人開了些肆無忌憚的玩笑被幾位新娘子聽了,晚上折騰了一宿。陵端不知道這些,又有少恭在旁邊照顧,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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