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山門,一步步踏在台階上,陵端看著熟悉的景色,隻道,真是,好久沒迴來了。


    “二師兄!”守衛的陵河看到來人情不自禁笑了起來,“二師兄你迴來了?”


    “是啊,我先去拜見掌門和師尊,等會兒再跟你們聊。”擺擺手,怎麽看到師弟們興奮的樣子會覺得那麽累呢……


    拜見掌教真人再去拜見自家師尊,對於這半年的事情陵端也說不清楚,隻道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千裏之外,似乎戒律長老也不願多提,隻叫陵端快些去休息。


    從戒律長老居所迴來,陵端也不覺得很累,隻是心中多了幾分疲倦,他隻是很想迴來看看,天大地大,可是他似乎沒什麽想去的地方,所以還是迴來了。


    半年未歸,房間依舊幹淨整潔,似乎有人時常打掃,他們總算還記得這位二師兄,不枉疼了那麽多年。


    坐下沒多久便有人來敲門,陵端看看手上剛翻兩頁的書,還沒來得及想什麽,門就被推開了,看到來人也不例外,起身相迎,笑道,“大師兄,你怎麽來了?”


    “陵端,我聽說你迴來了,就過來看看。”陵越忍不住握住陵端的手,還好,手掌溫熱,早已不像當初寒氣深重時的蘊涼。


    “多謝大師兄關心,我已經沒事了。”陵端往旁走兩步將手掙開,手一伸請陵越入座。


    陵越手中一空有些失落,等到陵端笑著請他坐下才反應過來,方才的動作確實有些逾禮,看出來陵端也沒打算計較,便順著陵端的意思坐下,此間主人也坐到了他對麵。


    “大師兄,我聽說現在掌門已經基本將教中事物交給你來掌管,想來應該很忙,所以想等晚些時候再去打攪。”


    “這個就是你想多了,事情雖然多,但是現在已經差不多都適應了,況且你迴來了,我總是要見的,當初……”話一說口,陵端身體便有些不自然,陵越心想大約是對於那一段他不太記得事情有些介意,也就連忙改了話題,“當初你在天墉城的時候,我們一直沒機會多說說話,現在你好不容易迴來,自然是要多聚聚。”


    陵端在心中默默翻白眼,大師兄,這真不是你的錯,你總往後山跑,總是想帶著屠蘇,我總是想避開屠蘇,順帶也沒有多想跟你親近,不過嘴上還是說道,“是啊,當初我身體不佳,一直不能去後山,讓大師兄誤會了。”既然你都說了,我不讓你難受一把實在是太不劃算了,反正心中愧疚的也是你。


    “是啊,我還以為你對屠蘇有什麽偏見,誤會了你那麽久。”


    “大師兄不必在意,過去的事情也沒必要再說了。”其實我確實是對他有那麽點偏見的,說起來這裏世界都是繞著他轉,自己不喜歡也是正常吧?隻不過,如今焚寂叫自己給折了,也不知道屠蘇究竟如何,難道他根本沒有下山?


    “半年前的事情太過突然,本來以為你隻是尋常出去除妖,不過旬月便會歸來,誰料發生那許多變故,有些話也一直沒來得及說。”陵越看著陵端,似乎有許多話要說。


    “大師兄有什麽話不妨直言。”想說什麽說什麽唄,反正我也不會聽。


    “你現在身體可好?”陵越問出話,陵端翻了一個無辜的眼神,陵越一看是話沒說明白,繼續道,“我記得你自幼身上帶著無心花的寒毒,那時有被下了黃頭草,一寒一熱,這才去翠微峰上。還記得你當年隻要靠近屠蘇和焚寂就會難受,你現在身體可有好些?”


    “謝大師兄關係,我自醒來以後,已經沒了寒毒的困擾,體質似乎迴複了正常。”怎麽感覺陵越這話裏有話?


    “那就好,你剛迴來,等改日你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屠蘇。”果然!


    “屠蘇他現在怎麽樣了?”還是要關心一下的,好歹也是挺不容易的一娃。


    “屠蘇*寂折斷後,便失去了劍靈的力量,因此魂魄衰竭,晴雪雖然用幽都的辦法將他魂魄涵養起來,卻始終不得恢複。”那是當然,一般的魂魄沒了,哪那麽容易恢複,晴雪也是夠執著的,半條命愣是吊了半年,陵端想了想,換上一種極為深沉,深沉到臉上實在是看不出多少情感的臉色說道,“這樣說來,確實麻煩,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吧。”


    “你這樣關心他,不枉那時你傷重他過來看你。”


    “啊?”他什麽時候傷重屠蘇過來看了?


    “你身中黃頭草之毒的時候,屠蘇剛剛被放出來,聽說你傷重,特地過來探望。”陵越還記得當初戒律長老是一臉的戒備。


    “我怎麽不知道……”那時候隻是需要靜養,但是事情他都是記得,有時候雖然昏迷過去,意識卻停留在朦朧的階段,對外界的事情也有感受才對,但是屠蘇來看過他,腦海中實在是找不到半點印象。


    “他擔心你受到煞氣影響會加重傷勢,所以隻在門外遠遠地看著,並沒有靠近。”陵越迴想起來仍舊覺得感動,見陵端捂著雙眼,道,“你也不用想太多,你們師兄弟一場,也是難得會有人顧念著屠蘇,你對屠蘇好,屠蘇自然會記住,你不用覺得愧疚。”


    大師兄,你知道麽,愧疚和麻煩是兩個詞,我也是覺得麻煩才捂臉的!!!人家那麽一往情深自己再做甩手掌櫃似乎過分了點,畢竟焚寂也是自己折斷的,屠蘇現在這樣也算是拜自己所賜,當初不管怎麽樣屠蘇也沒犯錯,還那麽來看過自己。


    揉揉眉心,隻道,“師兄,我知道了,他現在能吃東西麽?”


    “他現在吃不了太多,但是你願意親自下廚,他肯定會高興的。”


    我親自下廚誰都高興!


    等送走了陵越,天墉城裏早傳遍了二師兄歸來的消息,除了陵川陵羽幾人在外的,基本都過來跑了一趟,陵端房間就沒這麽熱鬧過,約著要下迴一起出去的,基本都被推了,眾人隻當是他身體還沒複原,嘻嘻哈哈也沒當真;也有說要再叫陵端下廚的,基本都被直接轟出了房間,一群吃貨!


    終於等到了日暮晚飯時分,陵端又被拉到飯堂,本來打算洗個澡,隻好先往後推,師弟們盛情難卻,陵端也許久沒有跟師弟們一起熱鬧了。


    隻不過拉我去飯堂,不是想我下廚給你做飯吧?結果到了飯堂,陵端被摁在北邊主位上,看著師弟們端上一盤盤菜來,打量師弟們的眼色不覺帶上幾分讚賞,自己不在的半年裏,廚藝有進步啊。


    竟然不似往日天墉城裏清湯寡水的飯菜,葷素搭配,師弟們故意兜了一個大圈子請陵端好好吃頓飯,等他人先上桌,再將菜肴一盤盤端上來,末了左邊遞給陵端一雙竹筷,右邊的師弟雙手遞上米飯,忽然間如此“浩大”的場麵有些遭受不住。


    “二師兄請~”師弟們齊齊彎腰出聲,陵端縱是沒什麽胃口也吃了不少。


    飯後吵吵鬧鬧一起去澡堂泡著,不大習慣人多等晚鍾敲響師弟們差不多迴房才去洗了個澡,折騰一天也是累得不輕,想到明早還答應了陵越要去看屠蘇,就更想睡覺了,撲在床上把被子往身上裹著,居然沒有黴味,看樣子師弟們終於記得給他曬被子了!


    感動了一把又聽到敲門聲,陵端把臉往往枕頭下一藏,都鬧了一天,還沒鬧夠?晚上不用睡覺白天不用做早課?心裏又盤算著什麽時候去跟掌教的說一聲,搬到後山住著好了。


    隻望著門外人以為他已經睡著了自覺無趣的離開,誰料敲門聲一聲大過一聲,竟然毫無離開的意思,陵端又實在不想起床,趴在被子上喊了一聲,“別敲了,有事明天說,我要睡了!”


    “師兄!快開門。”門外的人倒也不急,隻是迴了一句,讓他開門。陵端捂在被子壓根不願意想是誰在敲門,隻覺得腦袋大了一圈,又在床上滾了一圈,不再理會。


    “砰砰砰!”敲門聲大有不敲開此門誓不罷休的味道,陵端終於熬不住從床上抬起頭來,別讓他知道是那個混蛋!


    憤憤踢著鞋子去開門,不大提的精神,打開門隻看到一截深紫色的衣擺就被熊抱住,陵端還沒來得及看是誰。等被抱住了,這才想起來掙紮。


    “端兒……”話一出口,陵端就僵了,磕磕巴巴的迴應著,“少恭?”


    完全不困了,豈止是不困了,簡直是腦袋罷工,一時間什麽感覺都沒有。就算被人抱在懷裏啃,也沒有來得及換表情。


    等到房門“嘭”的一聲砸上,陵端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橫抱著起來,一看還是往床的方向走去,頓時臉紅起來,掙紮著要下去,結果又一次被堵住了嘴巴。


    “你要幹什麽!”被放開的時候有些喘息不均,才剛吼完,抬頭見正對著那雙含淚的剪水秋瞳,滿腹的牢騷此刻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小聲道,“怎麽是你……”


    “端兒……”一伸手輕輕撫著臉頰,竟然落下淚來,除了親吻再無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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