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被肇臨拽著,陵端狠狠剜一眼,能不能不要瞎嚷嚷?可惜喉頭蠕動,一口氣提不上去張開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眼睜睜看著肇臨急的滿頭是汗的喊著,心中莫名感動,這些年來,都隻當是同門之誼,從不想麻煩別人太多,也不願別人知道自己的私密,從不曾說過什麽,但自己有難,肇臨卻會為這個師兄急到哭。


    聽著肇臨的哭喊,紅玉陵越自然全都圍了過來,一看陵端抖著慘白的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再看著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倒是眼睛迷離,似乎有些睜不開。


    紅玉一把拉起陵端的手,搭上脈搏,隻覺得本就微弱的脈象此刻竟然更顯凝滯,“陵端,你是不是這幾天發病了?”


    一聽紅玉的話,陵端險些吐血,終於緩過氣來,一頭紮到紅玉懷裏,放軟嗓子糯糯的說著,“紅玉姐,我好餓。”


    眉目一皺,也不待陵端說完,一手按到陵端胸口,看著陵越說道,“快,你按著他後心,把寒氣壓下去!”


    陵越還不太清楚是怎麽迴事,隻是聽著紅玉的吩咐,一手按到陵端後心,便覺得手下的軀體自內發出陣陣寒氣,正在疑惑要如何做,就察覺到有另外一股靈力自外方渡入,催逼著寒氣,方才想起紅玉所言,壓下寒氣,便引著陵端體內的真氣緩緩將寒氣逼迴丹田。


    陵端本身修為不低,加上兩人協力,不一會兒也就緩了過來,待紅玉看到他臉上漸漸青色消退,嘴唇又有了血色也就放下手來,隻是有些擔憂的扶著陵端的肩膀。


    雙眼合著,睫毛顫了顫仍舊是沒有睜開,保持著打坐的姿勢靜靜坐了會兒才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擺笑嗬嗬的看向紅玉和陵越,“紅玉姐,大師兄,多謝了~”


    “你這孩子,不舒服怎麽也不說?”陵端是什麽都沒有說,紅玉卻是最清楚不過。


    “沒有啊,隻是跟焚寂離得太近,一時間有點適應不了,我這不是沒事了麽?”陵端依舊是笑,糊弄不過去也隻好承認,隻不過已經緩了過來,就沒什麽大事,也沒放心上。


    “陵端,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陵越並不清楚是怎麽迴事,但是陵端的狀態明顯不太對,而紅玉卻清楚是怎麽迴事。


    紅玉瞪了陵越一眼,隻道,“沒事你快迴去休息吧,掌教那邊我會幫你說一聲,最近你還是別出任務了。”


    “紅玉,你真是個好人。”陵端熱淚盈眶的拉著紅玉的胳膊,抹一把眼淚,“不過我真的沒事了,紅玉姐,讓我出去吧,迴來我帶紅豆糕給你吃。”


    果然,紅玉無奈的搖搖頭,“你也別總是想著出去,集安鎮的紅豆糕味道太甜了,修仙之人飲食要以清淡為主。”


    “我知道!”聽到紅玉的話,陵端眼睛一亮,“這迴我還帶發糕,紅玉姐,還記得麽,三個月前我帶了,可惜帶的不多,都被這小子偷吃了!”一麵說著一麵把肇臨拎出來,肇臨無辜的眨著眼睛,“二師兄,你直接放在桌子上,我怎麽知道你是留給紅玉姐的?”


    “什麽不知道!我帶迴來的都要先給紅玉姐嚐嚐,還不快點道歉,這次帶迴來沒你的份!”


    “哦,紅玉姐,我不是故意的……這迴要二師兄多帶點。”


    “噗,迴去吧,陵端你迴去一定要好好修行,切忌勉強,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立刻稟告,絕對不許在發病的時候離開天墉城!”被陵端耍寶的樣子逗得一笑,卻仍舊是有些放心不下,冷著臉交代了幾句。


    “紅玉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陵端幾乎是撲倒紅玉身上,隻是還不忘說道,“我真的沒發病,隻是受了點影響,紅玉姐你放心,這迴我就在天墉城周遭轉轉,天鴉巢穴我知道在哪兒。”


    “乖,迴去好好休息。”紅玉歎口氣,陵端的樣子,看著隨隨便便,但是心中若是下了決定,誰也勸不動,況且現在看著也確實無事。


    等陵端離去後,陵越才滿懷疑問的看著紅玉,“陵端他,是怎麽迴事?”這麽多年,知道他身體特殊,卻從不知道他體內寒氣竟然如此之重。


    “你啊,從來都隻知道關心屠蘇,卻從來沒有想過陵端為何總是避著屠蘇麽?”


    “陵端他,不是討厭屠蘇麽?”帶著一眾弟子,隔絕著屠蘇,排斥著屠蘇,從不肯主動與屠蘇說一句話。


    “陵越,我知道你關心屠蘇,心疼屠蘇,但是陵端他,並非是你想象的那樣,他不是有意要排斥屠蘇,而是他無法靠近屠蘇。”


    “這……”


    少恭聽說陵端離開劍閣時病發,故而將出任務的時間推遲了一天,估摸著應該在房中,誰知迴去發現房門未關,隻是帶上了。陵端坐在地上,鋪著一層絨毯,閉著眼睛神色平和的打坐。


    少恭走到陵端跟前,伸出一隻手按住陵端的手腕,診起了脈。


    察覺自己的手腕被捏住,陵端緩緩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清來人又慢慢闔上,少恭看著他一言不發,甚至神色未變,心中升起幾許疑惑,,一手從手腕滑向掌心,慢慢握住,一手朝陵端頸側的動脈上壓去,陵端仍舊是閉目不言。


    等到陵端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全黑,少恭正拿著本書在看,陵端疑惑的站了起來,“你到我房間幹嘛?”


    “二師兄,最近天鴉搗亂,放出蠱惑鳥來毀壞了不少屋舍,在下隻好跟二師兄擠一擠,還望二師兄不要介意。”少恭笑得自然而然,順手把責任往外一推。


    陵端敲了敲腦袋,自己怎麽忘了,肇臨跟自己提過這事,也就是要跟歐陽少恭擠在一個屋簷下?望了望自己可愛又溫暖的床鋪,看樣子有幾天看不到他們了,不禁麵露哀意。


    “二師兄怎麽了?”當著自己的麵走神了?


    “沒什麽,隻是辛苦歐陽師弟跟我擠一擠了,不過你放心,這幾日我要修行,暫且不需要睡床上,絕對不會擠到你。”壓根不會碰到你,為了自己能平安活到你離開天墉城,我也是很拚的。


    “二師兄身體有恙應該不是這幾日的事情吧?”寒毒豈止入體,根本是深入骨髓經絡,叫他整個體質都變得陰寒,往日接觸不多尚未察覺,今日陵端隻顧著打坐並未在意他才有機會好好觀察一番。


    手心是冷的,毫無熱度,便是少恭握著,捂在掌中半響,仍舊是涼的,沒有汗漬,唿吸平穩,脈搏悠長卻踏實,但是手心沒有熱度。按在頸側動脈,亦是如此,比常人要慢一些的搏動,比常人要冷一些的體溫。


    “是多年以來的事情。”陵端倒是不在意,想要瞞過這位千年老妖他本來就沒那個打算,況且,自己的體質並不影響大局,也就大大方方認了,“從我來天墉城開始就是。”


    “如此沉重的寒毒……”常人根本無法承受,如果陵端真的是來天墉城的時候,便帶上了這麽沉重的寒毒,那時以他剛剛記事的年紀,應是幼童,怎能在這樣淩冽的寒毒下長大?


    “我也不是很清楚。”陵端有些無奈,“我天賦不足,但是凝丹長老也說不清楚,他撿到我的時候,我就是這樣……我甚至都不能確定自己到底怎麽帶上這些寒毒的。”


    記憶太過遙遠也太過模糊。


    “凝丹長老說過,他撿到的我的時候,認定我活不過三天的,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覺得在深山之中能遇到便是緣分,在我斷氣以前,他都不該拋下我,誰知道我一直沒斷氣。”說道最後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有些調皮的朝少恭笑著,“這些年還好,剛來的時候,我自己都以為自己活不了幾天,偏偏什麽都不記得,隻知道來了天墉城,如果離開這裏,可能馬上就要死,所以那時候每天都很聽話的修煉著,沒有想到,時間久了,反而也習慣了。”


    並不是時間久了,身體裏的毒素就消失了,而是時間久了,他適應了身體的毒素,笑容裏帶著幾許淒然,卻也淡漠,“體溫比常人要低,生長比常人緩慢,每年定期會有寒毒發作,比常人怕疼,看著雖然詭異,可是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


    “二師兄就沒有想過祛除這些毒素麽?”有傷療傷,有毒驅毒,身為醫者,少恭見過太多苦苦尋求治愈之法的患者,可是陵端卻如放棄一般,毫不在意。


    “以前想過。”陵端無奈得笑了笑,“剛來的時候,經常被寒毒折磨,想著有朝一日,能祛除寒毒,也能如尋常弟子一般,至少適應能力和他們一樣,但是呢,凝丹長老和師父耗費了那麽多心血,還是沒有辦法,而我也已經習慣了現在的樣子,既然沒什麽影響,也就不必再叫他們勞心勞力了。”


    被兩位長老所救,他一直心存謝意,這些年來,兩位長老從未將他當做過外人,縱使自己有著種種疏漏,他們也一直維護者,故而天墉城排下來的任務,總會兢兢業業去完成,一是讓自己好好在天墉城待下去,免得如命中一般被趕出天墉城;二也是為了報答兩位長老養育之恩。


    “如果有機會,二師兄真的不想治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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