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惠妍做完工作上的事情,一直在搗弄那一盆紅掌,肖雲安望著她的側臉失神。


    “你看我做什麽?”盛惠妍注意到他的目光。


    看她,是因為剛剛不經意的一瞥,肖雲安發現,望過去,她的五官弧度,竟然和陸歡歌有幾分相似。


    盛煜將女兒放在他這裏,不是整天養紅掌的,她的心思其實不在工作上,肖雲安認為,她隻是在這一方麵,心性不夠成熟罷了。


    不同人有不同的不成熟的方麵,並且和年齡不符,外表的長大,隻是枉然件。


    “沒,那些投資項目的合同你看過之後有什麽感想。”剛剛她工作的時候,還是比較認真的,既然認真,就能發現其中的弊端。


    盛惠妍挑著今天剛剛描的向心眉,肖雲安看著惹眼的眉毛,她自己修的,技術不太好,眉頭有些近,顯得她緊張還不愉快齪。


    她知道他在考驗她的能力,在合同拿給她翻了幾頁之後就知道,最顯眼的不是過期的合同,而是裏麵內容,這些合同簽署人並不是肖雲安而是高湛。


    高湛做事,小心翼翼,其中的容易讓人忽視的誤差,被他隱藏得很好,她很費力地找出了一兩處,從中透過現象看本質,高湛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為什麽肖雲安能拿到,和她的爸爸有關,肖雲安為什麽要給她看,除了考驗,她感覺肖雲安還想隱晦的傳達一些信息。


    他,想告訴她什麽?明明可以直接說,她會聽,不需要拐彎抹角,讓她絞盡腦汁。


    “你拿一些作廢的合同給我,裏麵盡是些自私自利,你是想說高湛不是一個好人,還是想說其他的?”她多希望自己猜的就是肖雲安想的。


    這樣,至少能夠證明肖雲安是在乎她的,甚至是在意她昨晚答應高湛的邀約吃了一頓飯。


    昨晚上高湛的車之前,她在盛煜徘徊了將近半個多小時,選的時間也是他通常下班迴家的點,她以為肖雲安會像那天一樣維護她,這次也能追出來,讓她晚上早點迴去。


    可是,沒有。


    就連高湛都看出了她的心思,高湛說小女人的心思她不該有,將來整個盛煜都是她的,利用他讓另一個男人吃醋,是到了對那個男人多沒辦法的地步。


    她當時被高湛猜中所想於是迴了一句‘既然知道我利用你,你還肯出來吃飯’,高湛的迴答是‘歡迎利用,用著用著說不定就愛上了’。


    有那麽一秒,她覺得高湛也不是那樣壞,可是狼終究是狼,她該提防,花言巧語和良藥苦口,哪個能拯救人,她還是有理智去思考的。


    “你想多了,我沒有想說誰,你爸爸將你交給我,是想讓你進入董事局之前,學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我……。”肖雲安鋼筆的蓋頭鬆動落在辦公桌上,等他拿起重新蓋上後,口裏的話就成了,“你爸爸,他是為你好,怕你一個女孩子家吃虧。”


    盛惠妍的世界太簡單,即使知道誰好誰壞,也不想去顧及那麽多,沒有人保護就容易受傷,這點,同樣和陸歡歌有些像,或者,也可以說,陸歡歌像她。


    其實世界上沒有誰像誰,隻不過他先認識陸歡歌,後認識盛惠妍,於是,在腦海裏所想的便是盛惠妍像陸歡歌了,先來後到這個不變的真理。


    不過昨晚,他迴家熟睡前,腦海裏閃現了她直接進高湛車裏的那一幕,臉上掛著燦爛的笑,讓快要入睡的他,頹然睜開眼,再也睡不著。


    擔心的是她怎麽會答應高湛的邀約,用餐後會不會像她和他在一起一樣去逛夜市呢,她幾點迴的家,還是沒迴家?


    他的心不能平複,想著那些問題時,他有一絲絲的緊張,怕自己被盛惠妍所感染,說不定什麽時候先來後到,就變成後來居上了。


    多年來,他愛過兩個女人,真真切切的愛著,一個是薛舒雯,另一個就是陸歡歌,和陸歡歌談話之後,有點受傷。


    剛好身邊有一個無微不至的盛惠妍,肖雲安就懷疑自己心中對盛惠妍一些另類的情緒,是不是隻不過有個女人給了另一個女人給不了他的溫存。


    這不是愛,是將就,肖雲安一直以來不想將就,如果愛情可以將就,他就會選擇和薛舒雯在一起,又或者,在陸歡歌還在北京讀大學的時候和她在一起。


    古話還說,兩情相悅,他不想害了她。


    盛惠妍臉上一直掛著的失望,落在他的眼裏,肖雲安很想上前,拂走那些陰霾,陽光才屬於她。


    可他發現,自己麵對她的時候,沒有了過往追薛舒雯,照顧陸歡歌的勇氣。


    他討厭這樣的自己,同時又慶幸,還好沒有上前,不然單純的盛惠妍又該誤會了。


    兩個人在這種時候,最容易尷尬。


    還好,她很會找話題,也很會轉移話題:“你不去醫院看看歡歌,聽說她懷孕了,有流產的預兆,身體狀況不太好。”


    他其實也知道,昨天剛知道,譚諾曉有發信息給他,他不是不想去看,去了他可能就舍


    不得離開,他不忍心看見陸歡歌憔悴的樣子。


    顧青遠會將她照顧得很好,去還是不去,隻是多一個人看望少一個人看望的問題罷了。


    既然如此,不如不去。


    “我很忙。”


    盛惠妍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肖雲安連真實的原因都不肯說,很忙,工作上?那他是忙,整天忙,都懷疑他以後娶的不是女人,是盛煜的工作。


    這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


    盛惠妍抬手看了看表,接著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早過了下班時間,你還有多少沒處理完,我想去上次的那家店吃砂鍋粉,昨天晚上的西餐就吃了兩口,早上睡晚了隻喝了一口牛奶,中午……”


    她說了很多個原因,這樣肖雲安應該不會拒絕了吧。


    “嗯。”他果真,點了點頭。


    肖雲安見她眉梢馬上染上了笑意,麵對一個吃貨,拒絕不了。


    ……


    老鄭瞧著地上散落的果盤,還是第一次見夫人發這麽大的火,再看看顧董事長,堅定的眼神像是在說:他的決定,沒有人能夠改變。


    “我幫你把人交換迴來,你就是這樣對我的,說反悔就反悔,我還以為你顧青遠是多守信用的人,枉我還信你。”劉亞靜說話的時候,氣急,像是要往後倒。


    顧青遠眉心一擰,臉色凝重:“對不起,我實在沒有辦法接受她,你知道我沒有和歡歌離婚,你將女兒委屈給我,這樣做……”


    劉亞靜這樣做,能得到什麽好處呢,他不愛蒔芮,一點都不愛,至多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情感。


    “現在,歡歌有了孩子,我不能負了她,送她去巴黎的那一次,我已經傷過她的心,要是一個月後,婚禮還如期舉行,你讓她怎麽辦。”


    他不說還好,劉亞靜原本掀下的眼簾,打開,瞪大,一雙眼睛醒目的是眼白:“你的心裏隻有陸歡歌,我作為一個母親,心裏隻有蒔芮,你選擇不傷害陸歡歌,你就要傷害我女兒,那她又該怎麽辦。”


    “你不該在那種時候,提出這樣的交易,我別無選擇,隻能答應。”


    對於蒔芮是劉亞靜的女兒,這個消息他也很驚訝,蒔芮是他搬去香港之後,父母認識的朋友的遺女,怎麽就和劉亞靜有關係了。


    劉亞靜說她不想提及年輕時痛苦的記憶,隻要他明白蒔芮是她的女兒就可以。


    劉亞靜說,蒔芮從小打到的一舉一動她都清楚,包括所想,蒔芮喜歡他,隻要他答應娶蒔芮。


    她就會找馮繼,讓馮繼找到他的兒子,將陸歡歌送迴來。


    顧青遠不是不可以讓喬博森找人去倫敦查找陸歡歌的線索,但是一旦落入馮繼的手裏,一切就晚了,陸紀年不會放過陸歡歌,於是他答應了劉亞靜。


    離婚協議書,可以被人當做真的,外界的人不也是這麽想的麽,陸歡歌一心想著離開他,那她應該和他離婚之後很快樂。


    所以,娶蒔芮,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陸歡歌離開後,他的愛情世界就坍塌了,和誰過以後的大半生已不重要。


    隻是沒有想到劇情會反轉,他怎麽想也沒有料到,陸歡歌安全迴國之後,會來找他。


    而他忘不了她,於是,一切都變了,他夾在了兩個女人之間,一邊是真愛,一邊是不得不完成的承諾,很為難,但是他清醒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他,隻要陸歡歌,從八歲起,就是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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