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發現她有一隻黑寡婦不見了,氣得大發雷霆,卻又找不出誰是罪魁禍首,而她也不能說她用血在養蜘蛛,根本無從找起!


    她把昨晚經過那裏的所有可疑人物聚集起來鞭打一頓,全部的奴婢哭著喊冤,黑寡婦的行蹤還是下落不明。


    她不能一天沒有黑寡婦,她的體內已經全部是毒了,她就是靠著這毒在過活,沒有這毒她活不下去!


    她有一對黑寡婦,現在死了一隻,隻剩另一隻,在大中國又不知道要到哪裏去找這種公蜘蛛來交配,隻是母蜘蛛如果懷了孕,吸她的血時一定會需素無度!


    這也不行,那也不是,她之所以要讓自己的體內都是蜘蛛的毒,就是為了要在引誘皇帝時派上用場!皇帝是中國的天子,他身邊有無數的高手在護著他,在大內她若使用攝魂香是行不通的,那它隻好在體內養毒,皇帝一旦和她交合,雖不會馬上中毒身亡,但是活命的期限最長也不會拖過三天,在那三天裏,她隻要對他軟言軟語,讓他擬聖旨立她為後,她再奪玉璽,慢慢地用鯨吞蠶食的方式奪取政權,那誰敢說天下不是她的?


    可是現在,她想破頭也想不通她的蜘蛛怎麽會不見!


    “來人啊,去傳項超過來!”


    她悶極了,沒有項郎在怎麽可以呢?總之,惟今之計是要先綁住項郎才行,不過她太舍不得他死了,但他對她卻不是很用心,不如設酒宴把他迷醉,安排成他們歡愛過的模樣,那麽他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一思及此,她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才智。


    隻是,她似乎忘記了,聰明反被聰明誤,道高雖有一尺,魔高可是一丈!


    “雪子召喚我過去。”他誠摯地看著孟容,他不想瞞她。


    “我全聽見了!”他一定有什麽苦衷,她得體諒,於是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去吧,不用掛念我!”她暗自按住發痛的胸口,她不會無理取鬧,也不要他為難,隻好忍著心痛!


    “事情若是告一段落,就不用這樣了!”請她原諒,他一定得去。


    “我知道了,反正我閑來無事,看你平日穿的衣裳都舊了,倒不如替你做幾件新的,我長期習武,女紅不是很巧,希望你不要嫌棄!”這是她惟一能做的了。


    “嗯,如果我迴來晚了,就不要等我迴來,自己先上榻休息,也別讓自己太累!”


    他們的樣子像是要分離千萬裏一般!


    她的心一陣刺痛,似乎在流血了!


    “我會的——”她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他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後再放開,他是身不由己的!有太多太多事他都無法向她說明,能交給她的,隻有他的真心!


    “那我走了!”


    她慌亂的轉過身,“等一下,等一下——”再讓她看他一眼,再看一眼也好啊!


    她奔過去抱住他,他的胸膛是那麽寬厚,他的眼神是那麽溫柔,這些無論她到哪裏都不能忘記!


    “孟容,你要很我,這樣你就會好過一些!”他也很他自己!這樣傷害她!


    她做不來,她辦不到!


    項超握了下她的手,頭也不迴的走了,孟容傻傻的看著他的背影,最後她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咬住唇讓視線往上瞧,這是既定的事實,她要接受——


    但是為什麽這些痛楚就是不放過她,就是要苦苦的糾纏著她呢?


    項超、項超——她多麽想叫他的名字,多想喊住他?她不要他去,他可不可以為她留下?!


    她實在忍不住了,放聲而哭,這些淚水可不可以帶走她的刻骨銘心?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字字句句都是情,情裏卻有愁痛,隻能教淚滴,不能讓痛遠離——


    “項郎,來,你多喝幾杯嘛!我真沒想到你會答應前來,這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我邀了你那麽多次!你都對我不理不睬,害人家好生難過,夜夜被相思折磨!不過現在你來了,就代表你我並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不是?哎呀,我真的是高興到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形容我的心情了!”雪子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的說著。


    項超寒著一張臉,他的眼睛看著雪子,內心卻想著孟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嗎?都值得嗎?


    上天為什麽那麽不公平,要他走上這條路,卻同時要折磨著他和孟容!


    他寧願什麽都不要做,隻為換得孟容的一個笑容!


    項超在刹那間幾乎就要站起來了,他想迴去抱著孟容。他們走吧他們走吧,四處去浪跡天涯,忘了這紅塵恩怨、人世間的悲愁,至少他們還擁有彼此!


    但是雪子朝他的胸口依了過來,不時給他斟酒,他的目光冷靜了下來。


    他緊握著拳頭鬆開再握緊,如此反反複複。


    “項郎,你怎麽都不喝呢?人家親手為你倒的,你別辜負人家的好意!’雪子的手指在他的頸後畫了畫。


    “多謝。”他一口仰盡。


    孟容跟這一切相比——不!孟容重要太多了!可是他離成功已經隻剩幾步,他不能放棄;但如果沒


    有孟容,他做什麽都是沒有意義的!


    “我又倒好了,你再喝嘛!”


    “是!”他還是喝得又猛又烈。


    孟容孟容——有情人是不是能夠彼此心有靈犀,那她有感受到他的寂寥嗎?有沒有?


    雪子將手覆上他的手背,他沒有反應,她就更大膽的把手往上移,對他的年輕力壯著迷不已!


    “再倒酒,我要喝!”他愈喝愈記得孟容的臉蛋,他的心就益發的痛!


    “咱們今晚就來個不醉不歸,怎麽樣?”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想不到他竟會自己跳進這個陷阱裏。


    孟容的恨,孟容的愁,孟容的痛,孟容的嬌——她怎能這麽風情萬種?這一幕一幕都在他腦海浮現,尤其是她的擁抱,他一想起來就痛得無法自拔!


    “酒給我,我不能沒有酒!”在這樣的時刻,怎麽可以沒有酒來作伴?


    他還有酒,那孟容有什麽?她是不是隻能孤獨的度過這長夜,忽然在夜裏醒來,嚐著自己的淚水有多鹹,聽著自己的哭聲有多悲?


    “項郎,你真是好酒量,別隻顧著自己喝酒!”雪子也陪他喝,暗暗奸笑在心頭,“你也理一理人家嘛!”


    項超瞅了她一眼,雪子乘機朝他一笑,血紅的雙唇一嘟,不知噴出了什麽迷霧,他的頭立即晃了一下,眼前出現兩個雪子、好多雪子——


    “你——”他無力的倒向桌子,推翻了一堆酒菜。


    雪子哈哈大笑,“就不信你有多大的能耐,還不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她手舞足蹈的舉起酒杯敬他,正要解開他的衣衫時,倏地頭一昏,意誌力潰散,也朝桌子倒去!


    這時的項超張開了眼,她以為他不知道她的把戲嗎?他隻要把沾有迷藥的杯子調包,把鼻息窒起—聚精會神,她迷昏的就是她自己了!


    他抹了抹臉,往窗口躍出,躡手躡腳的迴到房內,孟容瑟縮在床上,她的臉上還有淚痕。


    她的手在空氣中摸了摸,“不要離開我,不要走,項超——你們都走了——”


    他握住她的手,隻覺得眼眶發酸!


    他看了她一整夜,眼闔也不闔。


    天空破曉泛白之時,一切都和昨晚相同,孟容從床上驚醒,她的手怎麽暖暖的?一定是項超迴來了!她夢見他握著她的手說不離開她呢!


    這不是夢對吧?!


    “項超、項超——”哪裏有人?不過是她的幻覺!她不信,項超不會背叛她,她知道這不是真的!


    到了雪子的閨房外,雪子打扮得光鮮亮麗地挽著他的手臂,他們還有說有笑!


    她揉揉自己的眼睛,告訴自己,這不算什麽!項超隻是和雪子過夜,不過是挽著他,沒什麽的——


    項超瞻前顧後,是他的錯覺嗎?他竟聞到孟容身上淡淡的芬芳清香,但是她不在這兒——


    孟容用力的跑,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她痛得不能唿吸了,她痛得要活不下去了!


    他知道不知道?


    一個不注意,她摔倒在地上,握住了自己的手,是她該走的時候了!


    一個月後


    連續下了好幾天的兩,北京城裏的交易因此癱瘓,生意人為了避這雨,好收一天不能做生意了,人們也盡量不出門,因此以往那種熙來攘往的市集不見了,剩下的隻是冷冷清清,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


    既然雨這麽煩人,不能做事,那就忙一張嘴了!幹脆眾人聚在一塊閑扯是非,聊聊最近紫禁城內有什麽大事情。


    “最近皇上身邊的紅人莫過於項超了,他的武藝高強,驍勇善戰,判斷果決,有一次皇帝遭到刺殺,也是他挺身而出救了皇帝一命,自此之後皇帝就大大的重用他,實在是羨煞旁人!”


    “我也聽說,現在皇帝出巡時,百姓都能對皇上仰拜表達心意,不再隻是低著頭不能看皇上,這也是項超的功勞。不要以為皇帝對百姓揮個手或笑一個沒什麽了不起,這是接近民心啊!要安國就要先撫民才是根本,可見項超的高瞻遠矚!”語氣中儼然把項超當成英雄了。


    “咱們京城的治安以前雖好,但目前更棒了,不但沒有搶劫偷竊,還設了救濟站,人人守望相助,濟弱扶傾!這些都是項大人在這一個月之內做的建設雖說不知他是怎麽進宮的,但他真是咱們的救世主啊!”


    人們爭先恐後的說著項超的事跡,像是誰不知道項超誰就要遭到恥笑落伍了!


    “老板,我要五個白饅頭。”


    忽然一道嬌柔纖細的聲音傳來,店家門前有客人上門並不稀奇,但是這樣柔柔的聲音,宛若黃鶯出穀,聽得人酥酥麻麻,想多看她一眼,一探她的廬山真麵目,是不是聲音嬌人更美?


    可歎的是女子頭戴垂著黑紗的帽,把容貌完全遮住了。


    “是否賣完了?”不然怎麽不打包?她一說完就要往別處走。


    “不,姑娘,饅頭還多得很呢!你稍等,馬上就好。”老板及時迴神。


    女子退了迴來,走路似乎很吃力。


    “姑娘不是京城人吧,從前沒見過你。”老板和氣的問道。“我剛來不久。”她話也不多,簡單扼


    要。


    “那想必姑娘一定不知道咱們所說的京城大事了。”


    她咳了幾聲,才答老板的話:“小女子幾乎是足不出戶,天下事自然是不知!”


    “是這樣呀,那你也別怪我多嘴,咱們說的就是項超大人,他現在可是咱們心中的神啊!”


    女子低垂著頭,沒發表意見。


    “項大人已經進了大內,成了皇上的左右手,這真是萬民福祉,咱們國家又多了個人才了!”老板人好精神好,還給她多夾了個饅頭送給她。


    大內——皇帝——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


    她開始猛烈的咳,捂住了嘴巴,還是咳不停!


    老板的臉色大變,“姑娘,你怎麽啦,咳成這樣!”


    “不礙事!”遠遠的好像聽見如疾風般的馬蹄奔跑聲,那渾厚的吆喝聲像極了她朝朝暮暮的人!


    她的身子顫抖起來,他們不能再見麵了!


    她拋下銀子,踉踉蹌蹌的跑進巷子裏,老板也來不及追她,喊道:“姑娘、姑娘,要找你錢呀——”


    項超眯著眼直視前方,她就在巷子內看著他奔馳而過。


    “就算到了天涯海角,我還是會找到你。”


    孟容的肩抖著,手上的饅頭掉了一地,她不用迴頭也能知道握住她肩膀的人是誰!


    “這位大人,你是不是神誌不清了?”她鎮定的道。


    項超一走近她,她就往後退,“我真沒想到你會一聲不響的就走;我更沒想到,我費盡千辛萬苦,


    苦苦的找尋你,換來的卻是一句神誌不清?!”


    她幽幽的說道:“強留的你留不住,該走的就是該走,這樣或許會比較好!”她要用多少痛才能說出這些話?她痛在心裏他也看不見!


    “為什麽你該走?”他咄咄逼人。


    孟容眼睛一紅,幸好有黑紗遮住。


    “我留在你身旁根本是等死,你醫不好我的毒,我不要再那樣受苦!還有,你依然和雪子糾纏不清,我覺得好後悔,我幹嘛那麽傻?我還有大好前程,我的毒或許不是無藥可醫,你既然沒有本領醫好我還留著我幹嘛?”這些話好像是一把刀,刺著她的耳朵,刺著她的心。“你對我這樣三心二意


    ,我何必獨坐在房裏,癡癡盼望你迴來,任你唿之即來揮之即去?我才不願意!”


    “那你的身旁有別的男人了?”


    “我身上有毒,想什麽男人——”她終於成功的讓他很她了,他們不要再見麵了,這是她拚了命下的決心!“總之,我就是不想待在你身邊!反正城裏的人都在歌頌你的功績,恭喜你一步步踏上你的成功之路。”


    聽了這話,項超不停地大笑著,“哈哈哈——”一聲又一聲,不能停止,笑到眼眶都紅了。


    笑得外頭的雨愈下愈大,笑得氣氛很悲愴,笑到以手猛烈的捶著木門,看得她怵目驚心。


    “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他灰心喪誌道。


    她看見他的失魂落魄,不禁心痛難忍。


    “我不知道為什麽你要不告而別,我也不相信你的心是鐵打的!我隻知道,我想你想得要發瘋,我發瘋的找你,夜晚也不睡!是,都是我沒用,我無力醫治好你身上的毒,但是我不也是不停的在想辦法,難道我錯了嗎?你說啊!


    “當我迴到房間發現你不在時,我就離開了高府,那一晚我根本沒和雪子一起過夜,我一整夜都坐在床邊陪著你,我這樣也不行嗎?你要我做任何事,我都願意做,隻要你別離開我!”


    解鈴還須係鈴人,他們都心知肚明,這裏除了雪子有解藥外,誰都解不了這毒。


    那麽清晨她醒來時,手上的餘溫真的是他的!


    “停下來,不要再這樣了,你打這門,是要打得令我心碎的嗎?”她握住他的手。


    他拿下她的頭紗,“孟容,真的是你,這不是一場夢!”他一個使勁,把她抱進了懷裏。


    “我不值得你變得這樣憔悴。項超,你跟我怎麽會相遇,上蒼怎麽會讓你跟我分不開?!我根本是個禍水,自己一輩子悲苦淒涼就夠了,還要連累你!如今好不容易你發達了,你現在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雖然我始終不明白你接近皇帝的用意,但是既然你成功了就不要放棄,留下來,我必須離開。”她平靜的道,內心卻是澎湃激昂。


    “你不要跟我說這些,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他厝撓的道。


    “這行不通的,你這個傻瓜!你一定要讓我走,要是我的毒發作了,剩下你一個人,你會更難過的!這樣的苦我萬萬不肯讓你受!你就當我去遠行了,不管我是死是生,你都不要去尋找,因為這樣我才能永遠活在你心中——”她滾燙的熱淚滴落在他的胸前。


    “不可能,我絕對不會再讓你拋下我!”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項超,你聽我的話好不好?我怎麽也不能想象我死在你懷裏的模樣,我寧願獨行千裏萬裏,每走一步,我就想你一次,我就問你一聲你可好?直到我倒下


    去,咱們隻能那樣了!”


    他捧住她的臉,拭去她的淚,“還沒,我有辦法,你要心存希望!”


    她搖搖頭,“我無法自欺欺人,雪子她恐怕也是沒有解藥的!我多待在你身邊一天,就更害怕毒發的那一天會到來!到時你會無法忍受的,你一定不能接受我會死去的事實!”


    她推開他,但他更加緊緊的握住她!


    “項超,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我活著不是為了要報仇,而是為了要遇見你!雖然咱們的戀情無法開花結果,但是我不奢求,這樣就夠了!”即使時間短得令人心痛,但是他們的心都是屬於對方的,如此已夫複何求!


    “你一定要努力達成目的,我可以放棄不去對付雪子,但是你所付出的心血不能白費。”


    “倘若你不肯跟我走,那我就這樣抱著你,什麽皇帝,什麽大內,我都無所謂了!”


    “你怎麽那麽傻,我說了那麽多你都沒聽進去嗎?”


    “是,你的確是說了不少,你說完了嗎?該我說了吧!你怎麽那麽自私,你隻顧你自己,都沒有問過我的意思,就擅自決定該如何!好,你要走,要獨行個千裏萬裏是不是?你走,你也不用記著我了!因為我就要喪心病狂了,我立刻就去殺了我的仇人,見人就殺,讓所有人聞風喪膽,再落網死在牢內!”


    他轉身就要走,他不是在威脅她,他是來真的!什麽忍氣吞聲、忍辱負重他已不屑一顧!


    孟容緊緊的抱住他,“不要,不要!”


    他感到她在發抖,握起她的手摩擦著自己的臉,“我怎麽又對你大小聲了?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你


    要走,我就會發瘋,你能不能理解?”


    “你見到我毒發的樣子又能怎樣,陪著我哭嗎?”


    “不會有那一天,我會親手殺了雪子並拿到解藥!”他以自己的命向天起誓,他絕對會言出必行!


    孟容已無法拒絕他了,她能走到哪裏去?他們都不能沒有對方!


    但是她不能讓他見到她毒發的樣子!


    就讓他們這樣下去好嗎?這會不會是一種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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