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魔眼第一次出現時候的事了……”老奧德裏安慢慢講到,“我的先祖不是別人,正是一千八百年前發現了魔力存在赫斯帕斯.烏德梅爾。我所持有的占卜晶球也是從他那裏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在他的宣傳和引導下,魔法像燎原之火一般迅速普及開來,這個原本極其陌生的東西猶如雨後春筍一般,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蓬勃發展,也湧現出一大批優秀的魔法師……不過魔法雖然大大改善了人們的生活,讓人類不再忍饑挨餓,不用再畏懼猛獸,甚至還站在了這塊大陸的頂端,可它也並未完全按照他的預期,給人類的生活帶來美好……魔法帶給人力量,也帶來了野心,被這份力量蒙蔽了雙眼的人開始挑起戰爭,相互傷害,瘋狂掠奪,城邦之間的戰爭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再也沒有停下過……這不是我的先祖想看到的。不停有人在他麵前流離失所,失去家人,這讓他心如刀絞,悲憤交加……他想阻止這一切,卻自知這一切不是僅憑他一己之力就可以改變的……他開始日夜不停地自責,後悔發現魔力並引導他人使用魔法,最後,心力交瘁的他在臨終前囑托自己的孩子,如果無法改變這一切,那就一定要遠離戰爭,遠離這違背了他初衷的一切……而他的孩子也遵循他的遺願,選擇了與世隔絕的隱居生活。”


    “難怪史書上對他的記載很少,也完全沒有他後人出現過的痕跡……”艾倫說。


    “起源山穀是唯一合適的地方。幾乎整個赫普大陸都在打仗,隻有在那裏還保留著最後的安寧……它位於格倫克朗高原上,是起源河的發源地,它的下遊有當時唯一的一個中立城邦‘日光城’……從那以後,烏德梅爾的子孫便化名為霍伊博格,世代隱居於那裏。”老奧德裏安說,“我便是在那裏結識了後來的守護者四人與弗羅斯特……他們的家人都在戰火中喪生,萬般無奈之下逃到了那裏。本來他們是意欲複仇的,但是慢慢的,他們竟都放下了心中的仇恨。起初我以為,是因為起源河中大量存在的藍瑪瑙起到了靜氣凝神的緣故,後來我才發現,那是因為阿爾瓦奧納的獨特體質在慢慢消解他們心中的仇恨……不過說來也奇怪,已經很久沒有再做夢的我在遇到他們之後便開始經常做夢……尤其是有段時間,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一個渾身漆黑的獨眼怪物,這讓我不止一次從夢中驚醒,也讓我深感感到不安……在詢問過占卜晶球之後我確認,要不了多久,這塊大陸上可能要發生什麽不得了的大變故了……”


    “原來如此……您在魔眼出現以前就在夢中見到過它了。”


    “沒錯,夢中出現的這個怪物讓我深感焦慮……雖然遲遲沒有聽說它在哪裏出現了,但我清晰地看到它瘋狂地破壞著眼前的一切,一刻也不曾停下……越來越多的人倒在他麵前,世界好像即將毀於一旦……”老奧德裏安說,“而且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竟然也會死在它手裏……”


    “什麽意思?”艾倫問,“可是您……”


    “是的,我看起來確實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裏……”老奧德裏安說著便抓住了艾倫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


    “這……”艾倫心裏一驚……


    沒有心跳……


    “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全都依賴精靈的幫助……”老奧德裏安說著鬆開了手,“聽說人們已經放棄了鬥爭,再次聯合了起來,我興奮不已,便走出了起源山穀,想為對抗魔眼貢獻自己最後的力量,也想代替先祖重新看一看人們這久違的團結……可是沒想到,魔眼隻是隨便揮了一下尾巴便把我打成了重傷……它所造成的傷口無法愈合,醫療魔法毫無作用。我已經做好迎接死亡的準備了,可在彌留之際,一隻精靈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老奧德裏安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出神地盯著天花板,像是在認真迴憶什麽……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精靈……”片刻後老奧德裏安才又緩緩開口道,“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她出現在我麵前時的樣子……她的光芒是那麽的耀眼,從一株百合花中慢慢地走出來,停在我身邊,隻是用手輕輕地碰觸我的額頭,便消除了我身上的全部疼痛……雖然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即使是精靈,也無法把傷勢如此嚴重的我從死亡的邊緣拉迴來,但在那一刻,我還是感覺被幸福包圍了,因為……”


    老奧德裏安說到這裏突然停下了。


    “尤娜……”老奧德裏安沉默了片刻後突然輕聲喚出這麽一個名字,“她的臉我不會認錯……即使她是以一個精靈的姿態出現在我麵前,我也絕對不會認錯……那確實是她去世時的模樣……”


    艾倫聽到這裏便猜到了幾分……這個百合花精靈,便是老奧德裏安的妻子死後所化作的……


    “本來她已經打算離開了,可在聽到我叫出她的名字後突然迴過了頭,盯著我看了好久,然後說道‘果然,這個人生前和你相識’……”老奧德裏安說,“她再次把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隻不過這一次她也閉上了眼,和我一起看那些我和尤娜曾有過的那些美好迴憶……‘情比海深,你們之間的緣分不該如此草草結束’,當我再次清醒過來時她是這麽對我說的……然後我就看到,她從胸口取出了什麽東西放進了我的體內,再然後,她就消失了……”


    說到這裏老奧德裏安已經熱淚盈眶。


    “我親眼看著身上本已開始腐爛的傷口慢慢愈合,疼痛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那時我才知道,我被救了……”老奧德裏安說,“從那以後我便開始四處奔走,想找到她,跟她說聲謝謝……可過了很久我才從別的精靈那裏得知,她當時贈與我的,是她賴以存活於世的東西……她最寶貴的精靈根……”


    艾倫聽到這裏,突然感覺心髒好像被什麽東西觸動了一下……


    “本來,這對它們來說是最不可能交出去的東西……哪怕是受到魔法的約束,被施法者命令,它們也不會交出去的……”老奧德裏安說,“因為精靈根對於它們而言就像是我們的生命一樣,一旦交出去,所有的一切便都會隨之一起……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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