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


    果然,還是要迴蓬萊麽?


    握著玉簡的趙信沉吟了片刻,從仙鶴上走了下來,朝著太微玉清宮深深的鞠了一躬。


    不管如何,玉帝還是給了他答案。


    哪怕這個答案並非是多麽清晰,卻也讓趙信能稍微有些眉目。


    他需要迴蓬萊。


    按照他的計劃,其實他也是計劃從玉帝這裏離開後迴蓬萊去尋找辦法。到最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靈兒,縮地迴蓬萊。”


    刹那間,趙信的身影就在太微玉清宮中消失。


    待到趙信從宮外離去,這處仙霧縹緲的一處的亭台樓閣下,玉帝長歎了口氣,就好似是極為疲憊一般。


    讓他這堂堂中央帝尊,六禦之首如此為難。


    普天之下,屈指可數。


    “趙信他迴去了?”


    白玉長橋的盡頭,走來名溫婉的女子。


    “迴去了。”玉帝長歎了一聲,抬手不停的揉著自己的頭輕聲道,“他是鐵了心的要破了凡域的壁壘了,為什麽偏偏要趕在這個時間。”


    “凡域壁壘破不得?”


    “對!”


    “為何?”


    “你不知道域外的情況。”玉帝臉上盡是疲憊之色,“凡域的壁壘,是對凡域最後的庇護,是人族未來可能存在的最後一片淨土。然而,這片淨土就要消失了。”


    “你是說?”


    溫婉的女子聽後眉頭一凝。


    “我知道了,可是這件事也不能怪趙信不是麽?在咱們都沒有發現的時候,就有域外的人員潛入到了凡域。說不定,這本就是那些人的計謀呢?趙信是什麽人啊,他不可能放棄自己的那些親人。”


    “本尊沒有怪他。”


    玉帝聽後搖頭輕歎一些。


    “時也命也,你說的沒錯,可能這就是計謀,咱們卻還是踩了進去。本尊,其實就應該攔住他,哪怕他恨本尊一輩子。”


    “現在說這些已經無濟於事了不是麽?”


    溫婉女子笑著搖頭,“有些事情都是注定的,你們強行封鎖人族說不定反而適得其反。你們確實是將凡域人族封上了,結果又如何?趙信的親友被架在了風口浪尖上,如果當時不那樣做,說不定他也不會碰到這檔子事兒,不是麽?”


    “你……”


    聽到這番話的玉帝猛然抬頭,眉頭輕鎖。


    “難道,是我們錯了?”


    玉帝的聲音中有些難以置信,看著女子的神情更是堆滿了不可思議。


    “你現在的這句話,是想對本尊說,我們六禦和三皇五帝的抉擇是錯誤的,我們就不該那樣做?”


    “難道不是麽?”


    偏偏,溫婉的女子卻是反問了一聲。


    “你們覺得那是對的,可是最後的結果對趙信就公平了麽?他一個凡域之人,被你們關在了蓬萊近乎六年,難道這對他是公平的?”


    “我們為何要這樣做,你難道不知道麽?”玉帝怒斥。


    “我不知道。”女子依舊沒有任何緩和之色,輕輕搖頭,“從一開始,你們的計劃我就是不認可的。你們憑什麽將所有的壓力壓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就因為他是劫運之子,他就理所應當的需要去背負一切?”


    “難道不是麽?”玉帝道。


    劫運之子,應劫而生。


    這種話他已經不想再進行過多的重複,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人族度過滅世之劫。


    就是如此……


    仙域、蓬萊,包括地府,才會無條件的支持他做任何事情。


    他做的一切都那麽順利。


    這背後就是因為有著他們這些人做推手。


    要不然,憑趙信一個凡人憑什麽能在蓬萊、仙域、地府內順風順水,跟無數大能平起平坐。


    得到了相應的待遇,就該履行相應的責任。


    這一點無可厚非。


    “可能,在你們男人的眼裏,背負責任是理所應當,然而我不是那麽想。”亭台處的女子搖頭,“你們都認為趙信應該如何,他做什麽才是對的,什麽不能做。你們卻從未去考慮過,他是個活生生的人,他不是你們手中的傀儡。”


    “他有著屬於自己的思想和人格,他有著自己對事情的判斷能力。”


    “你們是看的更遠,知道的更多。”


    “你們可以從中去盤算和計較利弊的得失,去想如何做才是損失最小的,可是你們難道從一開始就是如此麽?”


    “你們,沒年輕過麽?”


    刹那間,臉上盡是怒色的玉帝怔住,沉著眼眸未曾做聲。


    “誰都是從少年一步步走來的,現在你們是在了這時代的巔峰,你們位高權重,統禦著九天十地,億萬萬生靈。你們所考慮的,也都是從宏觀角度去思考,可是你們這樣做卻剝奪了一個本該少年人有的人生。”


    “當時,你們在做決策時,我考慮了很久。”


    “要不要衝進去跟你們理論。”


    “最終我放棄了,你知道為什麽麽?”


    “要說就直接說。”玉帝的態度強硬,他麵前的女子淡淡一笑,“因為我知道,你們關不住他。”


    “我跟趙信的接觸是不多,卻也有了解他的性格。”


    “你們能夠鎖住他的身體,卻絕對鎖不住一顆少年人的心。他的未來,是不可推敲的,是充滿未知的。”


    “你們攔不住他!”


    “就像現在,他終究還是來到了這裏,喊出了剛剛那一番話,你聽到了麽,你們信命,他不信?”


    “何為命?”


    “你現在是帝尊,是六禦之首,你能說出來麽,何為命?”


    女子一聲聲的質問著,她的拳頭都在跟著握緊,就好似她是在壓抑著內心的怒火,也是在替趙信感覺到不值。


    “命,命為生,生為自由。”


    “你們這些人早就已經被框架約束到了古板,所以其實你們現在根本就算不上是活著,你們隻是一個計較得失的傀儡,你們……已經死了!”


    “你們有沒有考慮過?”


    “論實力,你們三清六禦,三皇五帝,誰不是九天十地的頂尖存在。趙信想要到你們的境界,可能要千年、萬年,為何劫運之子會是他?”


    “或者說,為何劫運之子會是一個年輕人?”


    “因為他是活著的,活著就有無限希望,有著無妨推演的未來,有著無數的不確定性。你們這些人,卻是可以一眼望到底。”


    “一眼能看到底的人生,等於死亡!”


    “張友人,你好好想一想吧,你是什麽時候死的。你堂堂六禦之首,卻是下意識的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你算什麽?”


    “你將劫運之子看成是希望,就等於你否定了你自己!”


    “為什麽,你不去想一想自己去解決人族麵臨的大難,應劫而生的劫運之子就一定要紮到這劫難中麽?”


    “為何,他不能是一份帶給所有人希望的曙光呢?”


    “待到你們將劫難解決之時,再去看他,他就不是劫運之子,而是一顆帶著希望的種子,種在的是你們所有人的心裏,為你們……賦予新生!”


    當這番話到後麵時,玉帝已然失神。


    就從……


    他堂堂六禦之首,為何要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開始,他的腦海內就已然雷聲不止。


    對啊!


    他,為何要將一切都寄托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


    難道,是他真的不行麽?


    好似不光是他,許多人的心都已經死了,他們無數次的推演得到的結局讓他們絕望,讓他們內心變得麻木。


    他們將趙信看成是希望,相信他一定能夠破局。


    卻好似,他們都忘記了,其實他們才是這天地間擁有著最強實力的幾人。哪怕他們將希望寄托在了趙信身上,他們所有都扶持。


    待到趙信成長到他們這個高度又需要多久?


    哪怕趙信再怎麽天才!


    他們三清六禦、三皇五帝,誰又不是九天十地的翹楚。若論天資,論天賦,論機遇,他們都是九天十地的億萬中無一。


    也正是如此,他們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趙信是劫運之子,就真的一定會比他們強麽?


    未必吧!


    玉帝不禁在心中呢喃。


    眼前女子的話,對他而言就恍若醍醐灌頂一般。


    有可能,真的是他們錯了。


    劫運之子,應劫而生,他確實可能是希望。


    卻也不代表,他是推翻這一個的那個人,如果真的是他,那麽他們這些人都不需要做任何努力。


    隻需要等待他成長即可。


    他命中注定會推翻,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就是因為劫運之子也未必能夠推翻這一切,他們需要盡可能的提供給劫運之子成長的空間。


    到最後去博一絲的希望。


    說不定,他存在的意義就是希望的種子,種在他們這些九天十地的大能心裏,讓他們懷揣著希望,去打破這個僵局。


    “玉帝,你好好想想吧。”


    女子低歎一聲,道。


    “我不認為讓趙信背負一切是對的,我是出於一個姐姐的角度去考慮,也是一個女性的角度去考慮。我相信,趙信的母親也絕對不希望趙信是那個背負一切的人。我們跟你們不一樣,我們想看到的是趙信能夠自由。”


    “有可能,我們真的錯了。”玉帝長歎了口氣。


    如果沒有剛剛的那一番話,可能玉帝依舊不會意識到這一點。


    他,有些太鑽牛角尖了!


    若是將趙信看成一個隻是播種希望的年輕人,最後的重擔應該由他們這些帝尊們去背負。


    好像,他們的做法對趙信而言確實是不公平的。


    他們封鎖了趙信迴到凡域的路。


    其實他們當時這樣做的想法有許多,想讓趙信在蓬萊有更好的未來,凡域跟蓬萊之間修煉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再者,他們想以封鎖凡域的方式,為人族留下最後的希望。


    這種想法……


    也代表著了,他們認為未來他們會失敗。


    他們抵擋不住!


    還有一份考慮就是將域外潛入凡域的奸細,徹底封鎖在凡域內。不管他們在凡域鬧出再怎麽大的動靜,也撼動影響不到其他幾域。


    有可能,就是他們的這種行為。


    讓凡域的那個細作著急了。


    他試圖用趙信的親人,脅迫趙信做出一些應對。至於對方如何得知趙信還活著,或是說認為趙信在蓬萊,會破開壁壘的途徑玉帝不清楚。


    不排除這隻是對方的一種嚐試。


    不管趙信在何處,他抓住趙信的把柄逼迫趙信露麵,去逼迫他或是從外麵打進來,或是在內部替他們破開封印。


    會選中趙信,說明對方已經知道了趙信的特殊。


    當然……


    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的存在。


    但,趙信的親人確實是受到了無妄之災。


    “真難以相信,你竟然會低頭認錯。”女人輕哼一聲道,“希望這是你真的想清楚,而非是你不想再跟我爭論的權宜之計。”


    “我是真的想通了。”玉帝低歎一聲笑道,“夫人!”


    “誰是你夫人?”


    女子聽後頓時變臉。


    “我可沒有跟你複婚,玉皇天尊還望你能自重。”


    “本尊都找月老問了,你跟我的姻緣繩一直都是牽著的!”玉帝聽後皺眉道,“你幹嘛還要一直耍小孩子脾氣,都多大歲數的人了?”


    “那他沒告訴你,我姻緣繩還跟趙信牽上了呢?”


    “哈?!”


    頓時,玉帝的臉就變成了豬肝色,手臂劇烈的顫抖著。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嘿,著急了?”女子微微一笑,“我說,我的姻緣繩,誒……跟趙信牽上了,你說你氣不氣?”


    “怪不得。”


    玉帝突然間了然點頭道。


    “我就說麽,你怎麽處處維護趙信,趙信之前還給你發過消息,說要找你看大寶貝,你真行啊!”


    “你偷看我通訊器!”


    “我偷看怎麽了,你是我老婆,我不能看你通訊器?”玉帝哼笑一聲,道,“倒是你,你真行啊!你也別得意,別以為就你動為歪心思,其實本尊這段時間跟嫦娥仙子也是私交密切,還有什麽雲嵐仙子啊,九緒仙子啊,過幾天我就把他們都帶到這太微玉清宮來……”


    “你!張友人,你!!!”


    “你是不是也很氣?”玉帝咧嘴笑道,“現在本尊是放心了,本尊還覺得有些對不起你,想不到你竟然已經找好下家了,那本尊……”


    “去死吧你!”


    女子用力一推,玉帝直接就從亭子裏翻進到池塘之中。


    “你做什麽?”


    從池子裏出來的玉帝大嚷,卻不想長亭下的女人已經從亭台消失。


    “嗬?!”玉帝甩了甩衣袖,身上的水化作水滴落入池塘,而他也拿出通訊器找到月老的對話框。


    “月老!”


    “玉皇天尊,小仙在!”月老的消息瞬間發了過來,玉帝皺著眉眼手指敲擊著屏幕,“把王母和趙信的紅線燒了。”


    “啊?”


    “讓你把王母和趙信的紅線燒了,你啊什麽啊?”


    “也……他們也沒有紅線啊?”


    月老在消息最後還發了個照片進來。


    “王母的紅線隻有您啊,清清白白的,一條多餘的紅線都沒有。”


    “什麽?!”頓時,玉帝就瞪大了眼睛,驚慌道,“那你趕快替本尊把嫦娥仙子,雲嵐仙子,九緒仙子的紅線都燒了。”


    “她們的紅線跟您也沒瓜葛啊。”


    “哈?!”


    轉瞬間,月老又發來幾個照片,玉帝就一臉茫然的看著這些圖片,腦海中迴想著幾位仙子的笑臉。


    想不到,小醜竟是他自己!


    他……


    剛剛還那樣對王母。


    “糟了!”玉帝低斥一聲就匆匆跑出行宮,外麵李靖還在候著看著驚慌跑出的玉帝不禁一愣,“玉皇天尊,您這是……”


    “王母呢?”


    “剛才踩著仙鶴向西去了?”


    “西,你確實是西?”玉帝臉色一凝喊道,“趕快,把王母給本尊追迴來,切不可讓她去佛域,皈依佛門,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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