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輕緩的低語卻恍如一柄重錘砸在了所有人胸口。


    陳氏!


    到傅家竟是為了趙信這個贅婿而來。


    傅家老太爺眼中露出一縷笑意,泰然坐在象征著他家主身份位置。這年宴倒確實鬧了一些,卻也是他樂得看到的。


    估計,此次之後將會無人在去議論傅夏未來掌權的資格。


    傅思誌和傅思忠眼中縈繞著惶恐,看著趙信噙著笑意淡然自若的臉。秦城陳氏他是知曉的,常年混跡在秦城的他們,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陳氏的分量。


    盡管陳氏在秦城中算不上首屈一指的大家族。


    其家族的底蘊也絕非傅氏可比。


    哪怕是他想要結交都結交不上這樣的人脈,卻不想竟然在年夜這麽特殊的日子派人來到傅家,為了這個贅婿麽?


    不可能!


    絕對不是他心中想的那個陳氏,絕不可能!


    幾乎所有人都看著拱門處,不多時就看到門人帶著臉有些長的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的男子進到偏院。也在他進到傅思忠和傅思誌他們哥倆眼中的那一瞬間,心中就不禁絕望。


    他們認識眼前這來者!


    陳煜!


    陳氏私商的持權人。


    竟然都不是派下人來,是親自登門。


    其他的賓客們看到這一幕後也都瞪大了眼睛。


    “陳煜!”


    “竟然是陳氏家主親自來的傅家。”


    “了不得,了不得啊。”


    “陳氏家族竟在年夜這個特殊節段親自來到傅家,難道他不管自己宗家的事情了麽,或者說……”


    就在眾人驚唿時,他們看到陳煜身旁還跟著名婦人。


    還有一對龍鳳胎也就十來歲的孩子。


    “他把家眷帶來了,這是……準備在傅家過年夜麽?!”


    陳煜帶來的家眷就足以證明他心中的想法,然而在年夜這種特殊日子裏,留下來過年代表的是一種尊敬。


    也是一種俯首的信號!


    難道說,陳煜這時候來是想要依附傅家?


    不!


    就算傅家老太爺曾經是個武都尉,卻也已經退位許久,就算有點能量也不可能讓秦城陳氏做到這種地步。


    也就是說,他是衝著那個贅婿……


    “趙公子!!”


    剛進拱門,陳煜頓時眼前一亮腳步匆匆不顧其他賓客和傅家的族人,直奔趙信他們這桌拱手。


    “趙公子,冒昧來訪,還望海涵!”


    “哈哈哈哈,陳兄哪裏話,來者是客。”趙信輕聲笑道,“我還以為你們得明日才會來呢,沒想到陳兄這年夜就來了,這位是……”


    “就得年夜來啊。”


    陳煜笑著開口道,“你瞧瞧,我這把夫人和我這對兒女都帶來了,就是想跟趙公子一起過個年夜啊。”


    “陳兄,是不是該介紹一下啊。”趙信道。


    “瞧我這記性。”陳煜拍了下自己的頭,道,“夫人,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趙公子。”


    “趙公子。”


    “嫂夫人。”


    “閨女,兒子,給你趙叔拜年。”


    “叔叔過年好。”


    龍鳳胎笑著拱手,趙信也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頭。


    “你們好啊。”


    “趙公子,這……是不是也介紹一下你的夫人啊。”陳煜看了一眼在趙信身旁的傅夏和傅玲。


    “這位是我夫人,傅夏,這位是夫人的堂姐,傅玲。”


    趙信笑著低語道,“夫人,這位是秦城陳煜,我在拍賣會的時候認識的。”


    傅夏微微點頭,趙信也咧嘴笑道。


    “陳兄,你來我這,那你族內……”


    “害,我族內交給我二弟打理就是,其實我二弟和弟媳也想來的,想要瞻仰一下趙公子的尊榮,奈何族內確實需要人照顧,我們家又隻有我們哥倆。”陳煜咧嘴笑道,“趙兄弟,這些你收下,夫人……把咱準備的拜禮拿給趙公子。”


    “別別別,嫂夫人莫要著急。”


    趙信趕忙擺手,陳煜夫人也溫婉一笑沒有將儲物鐲的中的禮品拿出來,旋即目光落在傅夏的浣絲深衣上。


    “妹妹,你這就是拍賣會上那件二十億的浣絲深衣吧。”


    “嫂夫人,贗品,我這是贗品。”趙信突然笑著開口,哪怕是陳煜都愣了一下,“趙公子,這不是你當時二十億拍的麽,怎麽還能贗品了?”


    “陳哥,你就說笑,我哪兒是趙公子啊,我是趙贅婿。”


    趙信笑吟吟的朝著傅思文瞥了一眼,“是不是,思文堂哥,我是贅婿,根本就買不起二十億的浣絲深衣,而且……真品在我思文堂哥的朋友那裏呢。”


    傅思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將。


    陳煜是多精明的人啊,就剛才那一番話也就知道了個大概。


    “這確實有可能是贗品,思文公子是吧,要是有機會,能不能給陳某引薦一下你那位朋友,陳某很想結交一下。”


    “陳哥,我再給你介紹一下。”


    趙信摟住陳煜的肩膀,伸出望向高位上的傅老太爺。


    “這位老爺子是我們傅家家主。”


    “唷,老太爺,陳某攜家眷,不請自來,還望能在您這討上一份年飯。”陳煜拱手,老太爺也露出笑容,“無極的朋友就是傅家的朋友,陳老板就坐在無極那桌就好,那桌貝本就是沒人的。”


    “那就多謝了。”陳煜拱手道謝。


    陳煜的夫人已經和傅夏私下去打量那件浣絲深衣,說是贗品到底是不是贗品他們心裏都清楚。


    從陳煜夫人的眼中能看出濃濃的羨慕出來。


    眼看著陳煜落下,陳煜的夫人還嗔怪一聲。


    “你看看人家趙公子,為了夫人二十億的浣絲深衣說買就買,你倒好,去了一趟拍賣會哪怕是個小物件都沒給我帶。”


    “二十億啊,夫人,不是一筆小數目。”


    “你拿不出來麽?”


    “這……不是說拿不出來,咱怎麽能跟人家趙公子比啊,趙公子那是什麽身份。這件浣絲深衣,也就隻有弟妹才能穿的上啊。這樣,等咱迴秦城,我讓能工巧匠給你定製一件高仿的,這總行吧?”


    “陳哥,這是贗品,假的!”


    趙信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陳煜聽後也是笑著咧嘴。


    “對對對,假的,夫人你聽到了吧,這是假的!”


    陳煜哄著他的夫人,傅夏則是微微側目看著自己的這位相公。心中不知,難道他算好了陳煜會來?


    不管是不是趙信算好的。


    陳煜的出現也是狠狠的給了傅思文一巴掌。


    她心裏也暢快。


    “思文堂哥,你別害怕啊。”趙信咧嘴笑著,傅思文雖然從周圍人的臉色能看出一些端倪,卻還是冷嗤道,“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托,五十靈石租的吧。”


    他不認識陳煜,也從未見過。


    倒是有聽說過陳煜的名頭,但是那種人物實在是太大了,哪怕是傅思誌和傅思忠那種宗族直係都無法相交,他一個旁係就更別提了。


    他也不相信趙信能認識這種人物。


    再說了……


    哪兒能就那麽巧,趙信剛說到他有某種身份,陳煜就來了,就好像是在故意等待著這一刻似的。


    一眼假!


    這種把戲他見的多了。


    殊不知,在他這番話落下時,年宴不知道多少賓客和族人都愣住,就連陳煜和他的夫人也都錯愕的抬了下頭。


    “噗!”


    趙信也一臉難以置信的笑了出來,旋即不置可否的點頭道。


    “我的這位朋友其實是贗品,假貨……他根本就不是什麽秦城私商,是我讓他故意在外麵花五十靈石租的。思文堂哥真是會生了一雙慧眼啊!我啊,就是個小贅婿,怎麽能真認識那等大人物呢?”趙信笑吟吟低語,卻不想外麵突然傳來一聲高唿,“贅婿怎麽了,誰又在埋汰贅婿?!”


    拱門外赫然走進一對年輕夫妻。


    “王儻!”


    “趙公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看到趙信的那一瞬間,王儻激動的就想要往這跑,可是又顧忌到夫人一步步的走上來,“趙兄,我和夫人剛才在你們洛安城找了好幾圈,找到你的府邸,小曼說你在宗族這呢,她親自把我倆送進來的。”


    “小曼呢?”


    “嗷,小曼又迴去說是找綿眠玩,她就指了下拱門說你在這裏。”


    “原來如此。”


    就在趙信話音落下時,他身旁的女子也跟著微微欠身。


    “見過趙公子。”


    “這位就是你夫人了?”趙信笑了笑,王儻笑著點頭,道,“正是,我夫人徐璐,家裏是開酒樓的,望月樓就是她家產業。”


    “嘶,久仰久仰。”


    “趙兄,剛才誰說贅婿不是了,我這脾氣是真……”


    “我自己說的。”趙信笑著咧嘴,道。


    就在趙信和王儻閑談間,有賓客忍不住發低唿。


    “王儻,這可是個大才子啊,我記得他也入贅了吧。”


    “你竟然在驚訝王儻麽,你看看王儻身旁的女子,那可是望月樓徐家千金,徐家的獨女!”


    “望月樓!”


    要說望月樓秦國境內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哪怕是在秦城那種臥虎藏龍之地也能棲身一線,其實力可想而知。


    “望月樓又如何,王儻他們家也不一般,做私商生意的,幾乎跟陳氏齊名。”


    “那他怎麽還入贅啊?”


    “聽說是徐家千金舍不得離開家,王儻就毅然決然的入贅了,王家還是獨子呢,你能說所有入贅的都沒實力麽?”


    “我什麽時候說了?”


    “咱們沒說,剛才不是有一群人在說麽,嗬……這迴看來是有好戲看了,先來了陳煜私商,又來個王氏私商和望月樓,不出意外那浣絲深衣就是真品,剛剛陳煜最開始不就說是那趙公子拍下來的麽,傅思文是要丟大臉了。”


    “不光是他,剛才替他說話那老爺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各種議論聲不絕於耳,這些議論聲也讓傅思文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那位是我們傅家的家主。”趙信伸出手,王儻和徐璐問候後,也都坐在了趙信他們這一桌。


    落座之後,王儻才朝著陳煜一笑。


    “老陳,來的比我還早啊!”


    “哈哈,稍早一步。”陳煜咧嘴大笑,旋即王儻就壓低聲音道,“這氛圍怎麽感覺有點怪呢?”


    “噓。”


    陳煜輕輕皺了下眉,低語。


    “好像是有人招惹到了趙公子,就趙公子對麵那個……在看看其他桌的臉色,好像有不少人參與。”


    “找死!”


    王儻瞪著眼睛就按住椅背,徐璐輕斥一聲。


    “坐下。”


    頓時,王儻安分下來,徐璐也凝聲道。


    “這點小事怎麽難的住趙公子,你亂逞什麽能啊。這是人家家族的年宴,咱們是外客,懂點規矩。咱們坐在這裏,給他們壓力就足夠了,趙公子會把事情解決好的。”


    “夫人說的是。”王儻笑著咧嘴。


    就這麽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傅思文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連那些嘲諷了趙信的族人們也都個個低著頭變得沉默。


    傅夏在趙信的身旁,環顧了一圈。


    凡是感受到她目光的族人都不禁垂下頭,這也讓傅夏心頭開心不已。


    殊不知,這並不是結束,才剛剛開始。


    “家主!!!”


    門人急聲跑了進來,傅家老太爺聽後也是微微皺眉。


    “什麽事兒,慌慌張張的。”


    “外麵……外麵突然來了好多客人,都是來找咱家姑爺的!”門人急唿,趙信聽後笑著聳了聳肩,迴頭朝傅老爺子拱手,“爺爺,我還是去門前接客吧。”


    “去吧。”


    “不會耽誤咱家年宴開宴吧。”


    “時間還早,你去就是。”


    “夫人,走吧。”趙信微微一笑,傅夏抿著嘴唇挽住趙信的手臂,在跟傅思文擦肩而過時,趙信輕笑一聲,“被當槍使了吧,若是你被當槍使我還能理解,如果這些是你自己的意願,那我隻能說你腦子不靈光啊。可能,想找我和夫人麻煩的不少,可惜誰讓就你出頭了呢,好好琢磨琢磨等會怎麽辦,希望我迴來的時候還能看到你精彩絕倫的表演!”


    話落,趙信就又迴頭看了一眼陳煜和王儻。


    “陳兄,王兄……替我照顧好我的這位思文堂哥,別讓他走了啊,我特別想要看一眼真品的浣絲深衣到底什麽樣,我就帶著夫人穿著這件贗品出去迎賓了,希望別給傅家丟人才是。”


    “趙公子放心,您堂哥走不了。”陳煜笑道。


    “如此,甚好。”


    趙信就帶著傅夏從偏院落中離開,傅家老太爺也朗聲笑道。


    “來人,再擺上十桌,用以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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