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趙信的手指,廖明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又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透明的手。她抬手將手掌蓋在自己的眼睛,被手掌蓋住的眼睛依舊能夠看到趙信,而且好像還多了幾分晶瑩。


    一時間,廖明媚的嘴角微微上揚,就那樣看著趙信渾身發光的樣子。


    “明媚……”趙信抬起手在廖明媚的眼前晃了晃,廖明媚笑吟吟的放下手低聲道,“你真好看,身上有光。”


    嘶!


    趙信下意識的向後縮了一下,廖明媚被趙信的動作弄的有些茫然。


    “怎麽了?”


    “沒……就是,從你嘴裏說出我好看,還挺新鮮的。”趙信咧嘴笑了笑,又做出幾個造型,道,“帥不帥,看來你被魔族收押的這段日子,我的突然出現就一下子變成架著七彩祥雲的至尊寶了啊。好了明媚,別誇我了,這不是咱家後花園,但如果你喜歡,以後我絕對踏平魔族,把這變成咱家地窖。以後存個酒,放點雜物什麽的,好麽?”


    可是,當他最後話音落下時,他的聲音卻是有些哽咽。


    “好。”


    廖明媚乖巧的點頭。


    “那……你進到葫蘆裏來好麽?”


    突然間,趙信的聲音哽咽更盛了,這突如其來的哽咽讓靈兒和劍靈都露出莫名,不知趙信為何要如此。


    看著趙信有眼淚湧動的眼眶,廖明媚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


    “好,我進。”


    廖明媚乖乖的坐直,看到她那乖巧的樣子趙信的情緒就像是突然崩潰了似的,雙手用力的爆頭眼淚就要從眼眶中流出來。


    “怎麽了呀?”


    乖乖坐著的廖明媚突然皺了下眉,伸手去抹趙信的眼角。


    “你怎麽又哭了呀,我不是答應你進到葫蘆裏了麽,你讓我進去吧,我不給你搗亂,好麽?”


    “不……”


    趙信用力搖頭,看著廖明媚魂體。


    此時,靈兒和劍靈也注意到了廖明媚魂體的細節,她的魂體正在發光,而且好似還有很細小的光點正在緩緩的飄向空中與她的魂體分離。


    頓時靈兒捂住自己的嘴,劍靈也瞪大了眼睛。


    “我到底要不要進去呀?”廖明媚一臉不解,她其實不能理解趙信為什麽突然又在哭,隻是看到他哭,自己就會覺得很心疼,“你別哭了嘛。”


    “明媚……”


    趙信又用力將廖明媚抱入懷裏,被抱著的廖明媚滿是困惑,可還是將臉頰帖在了他的胸口。


    為什麽!


    明明廖明媚服用了蘊魂丹,也服用了太上老君的九轉還魂丹,她都已經醒過來了。


    她的魂魄……


    為什麽還是潰散開了。


    在趙信的懷中,廖明媚的魂體正在快速的分解著,化作一縷縷星光漂向空中。


    “明媚?”眼角的餘光看到那分解出的靈魂,趙信突低下頭看向懷中的廖明媚,眼中中寫滿了拒絕,“不,不要……”


    他拚了命的想要將那些星光抓住。


    可是不管他怎麽努力,那些星光都會順著他的指尖溜走。


    “不要!!!”


    趙信失神淒厲的大喊著,一旁的靈兒看著那飄散的光點,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守在門口的劍靈小手抓住自己的頭發,也滿心的悲愴。


    怎麽會這樣啊?


    為什麽要這樣折磨他的劍主。


    明明……


    都醒了啊。


    “嗯?”


    感受到失去擁抱的廖明媚也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她悄悄的低著頭,看著自己一點點化作光點消散的手指,看著那一縷縷飄向空中的如星河般璀璨。


    她笑著。


    看著那燦爛的光景。


    那無數光點中好似都印著趙信的笑容,光點匯聚也是趙信的樣子。


    “明媚,對不起。”看著一點點化作光點的廖明媚,趙信痛苦的跪了下去,不停的搖頭,“對不起,對不起……”


    趙信的心中寫滿了自責。


    如果不是他,當時非要跟廖明媚說那些可笑的玩笑,廖明媚也就不會孤身來到地窟為他封印那個結界。


    她不來地窟,也就不會被抓。


    就不會……


    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都怪我,都怪我!”趙信抬手打著自己的臉,廖明媚看到後趕忙伸出手將他拽住,不停的搖頭。


    “不要打自己。”


    那聲溫柔懂事還伴著心疼的聲音,聽的趙信心頭更是酸楚,鼻尖一酸眼淚又如洪流般決堤而出。


    “趙信……”


    “明媚。”


    “其實,你說的很多事情我都聽不懂。”廖明媚眼眸中突然露出一縷笑容,旋即皺了皺眉指著自己的頭,“我這裏空空的,可能你說的是我本該知道的,但是對不起呀,我什麽都沒有記住。”


    “你……”


    “我隻記得你,是趙信。”廖明媚歪著小腦袋,聲音平靜,可是眼眸中卻是有兩行無聲的淚順著她的眼眶滑落,“其他我什麽都不記得,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絕對不怪你,從來沒有怪過你。所以,請你不要自責呀,更不要打你自己,我……這裏會感覺到很痛。”


    廖明媚抬起自己正在化作光芒消散的手指,指著自己的胸口。


    “能再見一麵,我已經很幸福了,真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會說幸福,也不知道這個詞用的對不對,但就是很開心。”


    “真的……”


    “真的好後悔啊,為什麽我什麽都沒有記住呢!”


    突然間,廖明媚抬起手抓著自己的頭發,一臉的懊惱。


    “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你說的……我都聽不懂,我隻知道你,隻記得你,我甚至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哭,你為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我好舍不得你呀!”


    兩行渾濁的淚從廖明媚的眼眶滑落,靈兒早已泣不成聲,趙信也用力的握著拳頭,聽著廖明媚在他麵前最後的低喃。


    “趙信……”


    “嗯?”哽咽中的趙信應了一句,此時渾身都開始化作光點的廖明媚微微一笑,“你能……再抱我一下麽,我想你笑著抱我。”


    廖明媚笑著張開手臂,身上的魂體分解的也變得更快了。


    情緒瀕臨崩潰的趙信咬著牙起身,抬手抹了下自己眼淚,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也將手臂張開。


    兩人緩緩的向一起靠攏,她想要撲到趙信的懷中,可還沒等她撲進來時就徹底化作光芒,從趙信的眼前消散飄向城監的半空。


    在魂體消散之時,廖明媚腦海中此時正重複著縈繞著一段話。


    “真的……好不甘心啊!”


    “真的,好想再見他最後一麵啊,如果能再見他最後一麵,我一定會表明心意告訴他,我喜歡他!”


    “如果能再見他最後一麵,我就真的滿足了。”


    靈魂深處又傳來這一句句悲涼的呢喃,廖明媚嘴角伴著笑意。


    已經沒有不甘了。


    她看到了趙信最後一麵,此時還被他相擁在懷中,已經很滿足了呀。


    心意。


    感覺也沒有必要再說出來。


    雖然這份執念沒有說出口,可是愛意藏在心底就夠了嘛。


    能親眼看到他的笑,能被他擁入懷中,能讓他輕撫自己的頭,能在最後給他留下一個乖乖的印象。她已經將自己想在最後一麵所做的事做到九成,最後那句說不出口的愛意,就當做是一個塵封在自己心底的秘密,不是也很好麽?


    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魂體消散的廖明媚最後留給趙信的是一個燦爛的笑臉。


    趙信用力的想要將廖明媚最後的笑容擁入懷中,卻還沒等收攏那最後的笑容也化作光點飄向空中。


    抱了空的趙信,情緒也徹底崩潰。


    他失魂落魄的低頭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懷抱,抬頭看著那些飄向半空後又消散的光點。


    淚,如決堤洪流,聲嘶力竭的呐喊響徹天際。


    “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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