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將軍久等了。”清朗的聲音傳入耳畔,邵司鵠抬頭,隻見一身灰色常服的聶沛溟款款的往這邊走來,身後跟著聶沛鳶和一眾隨從。


    步入屋內,他揮手讓人退下,門關上,一時間,屋子裏隻剩他們四個人。


    邵司鵠半跪下行禮,“參見皇帝陛下。”


    聶沛溟坐在主座上輕輕的一擺手,“平身,邵將軍不必多禮。”


    邵司鵠站定,麵對著眼前沉穩如山的男人,第一次覺得難堪。拳緊緊的握了下才鬆開,略微的斟酌了下才開口,“皇帝陛下,這一次邵某來齊國,是想問您借兵10萬。”


    聶沛溟瞧著桌角,一下又一下,也不知敲在了誰的心上,頓了頓,他笑道,“邵將軍可知道十萬的兵馬代表什麽?”


    “在下明白,所以,也不會讓陛下白白的借兵。”說著從懷中掏出一份帛卷呈上,“這裏麵所列的便是在下對陛下的承諾,隻要皇帝陛下願借兵給在下,成功之後,倆國願結秦晉之好。”


    聶沛溟打開帛卷,將上麵的條約一條條的看下去,卻已經是心驚。這個邵司鵠表麵上是說願意結秦晉之好,但看著這條約上的款款,分明是已經淪為附屬國,那年年進貢的東西,說不心動是假的,但……


    他一向做事情謹慎,這一次也不會因為巨大的利益而草率。雙手將帛卷一合,笑著道,“夜涼風大,今夜便到這裏,這件事事關重大,我們來日再議。”


    聽這般說話,邵司鵠也有些緊張,對於聶沛溟,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這一次帶來的條約不過是拚盡全力的博一把。許國百年大國,就算是暴政之下民不聊生,他們要反也不一定會成功。除非借助外力。


    秦國虎狼之地,又有百年世仇,自然不是最佳的選擇。


    周邊的小國,國力孱弱,借兵也不是借不來多久,也不是長久之計。


    唯有齊國!


    不僅和許國邊界相隔,也是三國中最富饒的一國。


    他明白,聶沛溟是要仔細的思量,可對於他來說,等不了太多的時日,如今戰事一觸即發,分秒都是珍貴的。他拱手沉吟了下,便道,“那還請陛下盡快思量,在下隻在齊國留三日,三日後,不管結局如何,都會離開。”


    聶沛溟抬眼看了眼邵司鵠,“好,就三日,朕必定給你一個答案。這幾日便委屈邵將軍在這裏休息了。”說著,喚葉公公進來,“將倆位貴客帶下去。”


    葉公公領命帶人離開。


    人走後,聶沛溟將手中的帛卷遞給聶沛鳶,他打開,異樣的眼眸中同樣的略過神采,“這……”這一次,邵司鵠是下血本了吧。


    聶沛溟點頭,“條件的確很誘人。”


    聶沛鳶不反駁,“的確。”這些條約沒有哪一條是對齊國不利的,甚至的,極其有利。那些的鐵礦,金礦的進貢,對於齊國來說,可以讓國庫減少不小的開支。


    “九弟,在你看來,這邵司鵠是個怎樣的人?”


    “他的才能,臣弟不否認,不過這人本質……”聶沛鳶說著搖了搖頭,“太過狠厲毒辣,忘恩負義。”


    “此話怎講?難道就因為他抄了霍家滿門?”聶沛溟問道。


    聶沛鳶笑著,“皇上既然說到這裏,想必也知道,這霍家曾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收留過他。”


    “是啊,但朕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的簡單,不然他已經平步青雲到如今的地步,為什麽還有費盡心力的去謀反?”據可靠的消息稱,如今的許國外強中幹,早就被腐蝕幹淨,而邵司鵠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這些臣弟就不得而知了。”聶沛鳶頓了頓道,“或許這邵司鵠隻是單單的想要這個皇位,過一把君臨天下的癮呢?”


    聶沛溟聞言,不禁的哈哈大笑了,“九弟啊九弟,他要真是這般的想法,便是蠢得不行了。”


    聶沛鳶聽著也跟著笑了起來,然而,在聶沛溟沒有注意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寒光。的確,這種事情對於已經是帝王的你們來說是蠢不可及,可對於臣下來說,卻是可以得到一切的榮光。


    ……


    霍玲瓏在寢殿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想了想,索性的披衣起身,才點燃榻上的燈火,穗玉便進屋來了,她問道,“娘娘,可有什麽吩咐?”


    霍玲瓏心中煩躁,不由的問道,“月兒可曾迴來了?”


    穗玉搖頭,“迴稟娘娘,未曾迴來。”


    霍玲瓏看了眼天色,又想起下午見到的背影,不禁的冷聲道,“見到月兒,讓她立刻來見本宮。”


    穗玉本來想說天色晚了,但瞧著自家娘娘的臉色,默默地將這一句話咽到了肚子裏去,說了聲“是”才退下去。


    人走後,霍玲瓏對著這空蕩蕩的寢殿,無端的升起一股憤恨來,抬手,剛將杯子給砸了,穗玉便衝了進來,“娘娘,娘娘,月姐姐迴來了。”


    她聲音沉了沉,“讓她進來。”


    蝶一進來,便道,“娘娘,王爺在會見貴客,不過……奴婢卻見到了那貴客,的確是娘娘所說的那個人!”


    “你可看清?”霍玲瓏肅聲問道,雖然她已經有猜測,可真正的等證實還是有些錯愕的。


    蝶點頭,“不會錯的,奴婢親自瞧著皇上和王爺去見的。”


    “果然是他!”霍玲瓏緊握掌心,眼底流露出憤恨來,他居然這麽快的來了。怪不得玉貴嬪的喪事辦的匆匆,感情是還有這麽一出原因啊!


    蝶還想說什麽,霍玲瓏卻突然揮手讓她下去,她也沒有多說什麽,應聲下去。


    屋子裏靜悄悄的,霍玲瓏一直在屋內來迴的踱步,邵司鵠的出現,她是沒有料到的。本以為還有可以籌劃的餘地,可如今他已經見過聶沛溟,便是所有的主動權都在他們手上。


    聶沛鳶?!


    忽然想起蝶說的,他也在現場,那麽他也是知道內情的!當即,沒有多想,拿了披風就喚上蝶出去。


    “帶本宮去王爺休息的地方。”霍玲瓏直言不諱的道,蝶點頭便開始引路。霍玲瓏頭戴著風帽,低著頭。蝶是暗衛,武功並不弱,對於躲避巡邏的人來說是小菜一碟,幾次兜轉後,便已經來到了聶沛鳶的住處。


    “來者何人!”門口的護衛冷聲的問道。


    蝶聞言,立刻的掏出懷中的令牌,當即護衛退下。蝶引著她到殿門口,便推了下去。霍玲瓏深吸一口氣,這才將門推開。剛踏入內殿,一股酒味便撲鼻而來,濃重的讓她不由的蹙緊了眉頭。


    “誰?!”冷斥聲傳來,霍玲瓏腳步微頓,立刻的迴應著,“是我。”


    說話間,她已經掀了簾子進去,直到這時,她才看清內殿額情形,眼皮跳了跳,臉上都有些不好。因為此刻聶沛鳶正斜靠在軟榻上,他衣衫半解,露出一小片結實的胸膛,此刻他長發隨意的披散著在肩頭,酒液隨著嘴角下滑,落入唇畔間,說不出的魅惑詭異。


    聶沛鳶隻看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繼續的喝著。完全當她是擺設一般,霍玲瓏明知道他是因為那日的爭執而冷落,也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自顧的問道,“王爺,您怎麽半夜在悶酒?”微微的擔憂神色,配上這麽一張傾城的容顏,怎麽瞧著,都不會讓人討厭。


    可無端的,聶沛鳶有些煩躁了,他丟下酒瓶,冷聲的道,“有話就直說,別繞圈子。”


    這話一說出,霍玲瓏便明白,他已經知曉她的來意。抿了抿唇,直接的問,“今夜邵司鵠和皇上談了什麽,是否答應幫他謀逆?”


    聶沛鳶勾唇笑道,“想知道,怎麽不去問皇上?”


    “王爺明明知道,本宮不能!”霍玲瓏也被他這樣嘲諷的態度弄惱了,她也是人,禁不住的一次次的諷刺,打壓,威脅。、


    一句本宮,聽得聶沛鳶冷笑不已。立刻的翻身下榻,他動作迅速的丟下酒瓶到她身邊,手微動,已經掐住她的咽喉處,“怎麽,問不了皇上才來問本王?霍玲瓏,本王是不是許久都沒有教你規矩,以至於你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


    他聲音冷厲,帶著陰沉,這麽近距離的貼著她說話,不由的讓霍玲瓏顫了顫。但骨子的倨傲,雖然讓她不得不依附於他,卻也折不斷那傲骨。


    嘴角勾出冷笑,“王爺的教誨,玲瓏怎麽敢忘?如今不過是為自己多打算一些,可有何錯?若是王爺說有,那自此,玲瓏都不在問!”


    四目相對間,皆可以看到對方瞳孔中的自己,頓了頓,聶沛鳶笑了,他撫摸著她的臉頰,問道,“玲瓏,可願意迅速的踏破許國疆土?”、、


    霍玲瓏一怔,顯然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問,不過這對於她來說,可是日思夜想的,當即換了一副神色,露出笑容來,“自然願意,不過如今的局勢……”說話間,她的眼眸都不曾離開過聶沛鳶半分,“還是說王爺心中早已經有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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