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鄒氏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知道鄒氏有話,便承了她的情,“都是小事,勞煩舅母還記得,多謝舅母關心。”


    鄒氏眸子一鬆,笑意真切,親熱的拉過夢茴的手,走過眾人,往外院方向去了。


    徐盈芳望著兩個人的背影,眸色轉暗,嘴邊卻露出了一絲並不明朗的笑容。


    到了外院,果然見牙行的婆子們帶來了十幾個丫鬟,站作兩排,一個個低著頭,年紀看起來並不大。


    官氏正站在那婆子身邊,大聲說笑著,眼神卻在這兩行丫鬟上麵來迴打轉,時不時還問幾句婆子。


    夢茴身後的歡之看見官氏,心裏有些害怕,不自禁的停了腳步,麵色黯淡了下去,目光帶著幾分躲閃。


    夢茴感受到歡之心理變化,輕輕握住了歡之有些出汗卻發涼的手,拇指輕輕撫過歡之前些日子受傷的部位,試圖給這雙手,將自己的溫暖傳遞過去。


    歡之明白了大小姐的意思,勉強朝著帶著擔憂望過來的夢茴笑了一笑,雖然十分蒼白,但腳步已經跟了過來。


    夢茴心裏湧出幾分酸澀,眼角濕潤了,隻是立刻轉過身去,一步步拉著歡之朝官氏那邊走去。


    鄒氏看見官氏在和牙行的婆子說話,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麽,也加快了腳步走過去,腳底下的花盆底鞋踩出利落的“噔噔”的聲響。


    官氏聽到動靜,微微扭頭看了一眼,臉上帶了幾分淡笑,“玉萍是要去哪裏?怎麽帶著綰綰來這裏了。”


    你倒是明知故問,是想直接安插自己的人手麽。鄒氏心裏冷笑,麵上卻露出妥帖的笑意。


    “今日不是約了牙行的婆子來挑丫鬟麽,我擔心二嫂的精力忙不過來,挑花了眼,特地來幫襯幫襯二嫂,順便也給綰綰這丫頭挑一個,她屋裏的人一直不夠。”鄒氏說。


    “葳蕤居的地方不大。有幾個人伺候也就差不多了。擠得滿滿的倒是住起來委屈,有時候也是需要通融調劑,莫非玉萍定是要與雲香樓雲裳居比麽?”官氏依然笑著。嘴角卻多了幾分諷意。


    “二嫂說的哪裏的話,綰綰哪能去和大小姐們比,畢竟綰綰是從京裏來的,又是二品大官的嫡女。更是徐府的客人,這些都與家養的小姐們哪能一樣去比較。萬一給外麵人留了閑話豈不是過錯?再說了,若是一般也就罷了,偏偏前些日子綰綰在葳蕤居受了驚嚇,這幾日才慢慢緩過來。可不是缺人的緣故?所以啊,這人定要細細的選了,葳蕤居多些人。也多幾分安全,二嫂您說是麽?”


    鄒氏快言快語的說了一大通。帶著幾分自得的看著官氏。


    官彤雲麵色變了變,收起了嘴邊的笑意,定定的看著官氏,眼神透著冷意。鄒氏也毫不退讓的迴望過去,麵上依然帶了幾分笑,但腳步卻微微後退了一步,麵上強勢,卻顯示出了心裏的怯意。


    官氏這才笑了,笑的十分從容,“玉萍既然這樣想,那就按玉萍說的去做吧,綰綰好好挑個丫鬟,日後可要好生護衛葳蕤居的周全,也免得傳出去說徐府苛待了寄居在家的外姓女。”


    在“周全”和“外姓女”上特地加重了語氣,話是對著鄒氏說的,眼神卻半分不離夢茴。


    夢茴聽明白了官氏的意思,說來說去不過是在提醒自己,不過是個孤立無援投靠徐府的女子罷了,無所依仗,更無資格。


    因為自己究竟不姓“徐”。


    “二舅母這話說得岔了。”夢茴上前一步正色道,“外祖父外祖母幾位舅舅們都待綰綰十分好,綰綰心裏感動感激,不敢有任何想法,隻是,若有個別人苛待綰綰,與綰綰生出嫌隙,那也隻是人對人罷了,並非是徐府對綰綰。何況外祖母外祖父常常與綰綰說這是綰綰的家,視綰綰如幾位妹妹們都無異,莫非二舅母心裏並不這般想?”


    官氏聞言笑了,不過是個孩子,聽不懂自己話裏的威脅,倒是喜歡言語上針鋒相對,且還真把自己當做徐府的人了,在自己麵前得意,也是好笑。


    等有一日,總要讓她收起這令人發笑生厭的可惡表情,在自己麵前哭求著原諒。


    “你既然把這裏當做家,我這個主人豈能夠有別的想法,去挑個丫鬟吧,定要仔細用心挑了,好好護衛你的葳蕤居。其實舅母倒是覺得,與其想在葳蕤居集結一群烏合之眾,倒不如將自己的行為先規範好了,畢竟大多數麻煩,都是論事不論人,人先把事做好了,豈還會有畏懼?”


    “那綰綰,記住二舅母的教導了,定然不敢有一時疏忽遺漏。”夢茴臉色不變,垂首恭順的模樣。


    “秦媽媽,這是我們府借居的劉姑娘,她正好需要一個丫鬟,你帶她好好選一個吧。”官氏不再與夢茴廢話,轉身笑吟吟的對旁邊的婆子說道,不動聲色的加重了“好好”的語氣。


    好好選一個……


    一直在旁邊觀戰的秦媽媽立刻琢磨出了官氏的意思,眼裏閃過一絲嘲弄,走到夢茴身邊,“那劉姑娘就跟著我去挑一挑吧,我給劉姑娘介紹幾個好用的丫鬟。”


    夢茴豈能忽視了官氏與這姓秦的婆子的言語眼神交流,腳步上前,“倒是勞煩秦媽媽了。”隻是心裏卻打定主意這裏麵的人不能選,日後該讓小舅娘去和別的牙行聯係聯係,總用舊的關係基本都是官氏的關係。


    “不勞煩不勞煩。”秦婆子帶著夢茴在兩行丫鬟麵前走了一遍,大致挑了三四個看起來麵容俊俏眼神靈動的小丫鬟,夢茴隻是搖頭,最後對官氏道,“真可惜,這裏麵的人沒有一個適合綰綰的,索性我這裏也不缺人。還是等日後再說吧。”


    說著後退一步,隻是看著官氏和鄒氏挑人。


    官氏哼了一聲也未說什麽,鄒氏自然更不會勉強,便都上前挑起人來了。


    鄒氏也看出這牙行婆子與官氏親近,放不開手腳,挑了兩個就罷了,官氏也隻挑了三四個。剩下的都讓那婆子領迴去。


    秦媽媽應了一聲就要帶人走。夢茴大概留意了一下挑的丫鬟,也給鄒氏使眼色示意要走了,鄒氏正準備拉著夢茴離去。卻看見從秦媽媽領來的丫鬟中忽然衝出來一個年紀很小,瘦弱有些髒兮兮的女孩,“夫人,求求夫人了。將我留下吧,求求您們了。發發善心,我會做很多活,我也會學著做更多的事情,您們將我留下吧。”


    官氏看了她一眼。目光望向秦婆子,秦婆子微微搖了搖頭,官氏明白過來。再不看她一眼,轉身便要走。


    夢茴看到了官氏與秦婆子的眼神交流。心念一動。


    這時候那丫鬟已經抓住了夢茴的衣擺就跪了下去,“這位小姐,求求您了,將我留下吧,我什麽都會做,吃的也很少。”


    鄒氏忙示意身後的丫鬟拉開這小丫頭,生怕驚著了夢茴。


    夢茴卻看著這個瘦弱的哭哭啼啼的目光帶著幾分決然的丫鬟,笑著對鄒氏道,“瞧她,單單抓著我的衣擺,這未嚐不是緣分,就讓她跟著我吧。”


    ……


    第二日起個大早,徐府正門前已列好了馬車。


    雖然隻是徐老太太帶著孫女們和夢茴徐漣之,丫鬟也盡量裁減,但一行人聲勢依然頗為浩大,徐老太爺領人親自送了出來。


    徐老太太領著徐漣之,帶著上了第一輛最大的,象征著徐府當家人的,隻有徐老太爺和徐老太太有資格坐的鎏金鑲鑽嵌寶石車,通身金光閃閃,富貴非常。水靈打起簾子,夢茴隻略略一瞧,地上鋪著波斯地毯,錦緞上繪各種花鳥,作為裏麵車壁的背景,四角掛著玉葫蘆和珍珠作飾品,地上有一個香爐。


    比起顏府的馬車,似乎要略遜色一籌,但劉府出行,是絕對不曾用過這樣的馬車的。


    不是沒有財力,是太過招搖。


    夢茴忽然理解了為何自己父親這麽多年一直想取顏頌而代之,潑天的富貴,如煙的繁榮,不是誰都拒絕的了的。想到這裏,心忽然一動,扭頭看了一眼緊跟在徐老太爺身後的官氏,果然見她眼裏流露出了些許熾熱的情緒,眼神從未離開過那輛馬車。


    她看到的並非是馬車本身,而是其背後象征的權勢。


    夢茴上了第二輛馬車,也很寬敞明亮,與徐盈鈺和徐盈芳一起。


    原本這輛馬車隻是坐著兩個人的,這次加了夢茴,但也並不覺得擁擠,反而綽綽有餘,腳下也有個香爐,燃著百合香。


    徐盈鈺待夢茴十分客氣,再不像從前那樣橫眉冷對,或者冷嘲熱諷,但也隻是不超過客氣罷了,她心裏終究是與夢茴隔了一層,但是對徐盈芳,卻是真正的坦誠和親近。


    徐盈芳自是如從前一樣,眉眼彎彎,笑笑鬧鬧。


    馬車微微顛簸,有種漂泊不定的感覺,夢茴一直很喜歡在馬車上的時光,並不如一般人那般早早在心裏期盼行程的快些到達,反倒是十分享受這閑暇的時光。


    如果心裏沒有藏著事情,或許這時候的心會更加愜意。(未完待續)


    ps:收藏基本都不動,隻是訂閱越來越少,其實本來就不多,一直也沒有過好推,有時候真的蠻沒力氣寫的,我也是個愛看書的,一直在追希行的誅砂沐水遊的大香師和吱吱的金陵春。看了她們的,也知道自己寫的不好,有些拖遝,情節也寡淡了些,因為是想追求一個順暢的過程,不知不覺卻變得拖遝,我寫的也很無力,但真的是在努力發現問題慢慢改正了。


    也是真的看不到支持,真的是,很無力委屈的感覺。網文的道路,當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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