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韃!”“殺賊!”驚天動地的嘶吼聲,響徹雲霄。這是斡其爾戰敗後的第二天,在這一天太不花再一次主動的對張世華發起了進攻,而這一次進攻的兵力,則達到了一萬人。


    如此兵力,早已然超過了試探的範疇,這已經算是一場小規模的決戰了。


    所以為了確保能打贏這場戰爭,或是為了在太不花這一次大規模的進攻將太不花擊退,張世華也不由選擇了相對穩妥的策略,讓城外的六千兵馬背靠營壘擺出了防守的陣型,以守帶攻來抵抗太不花大軍的進攻。


    但今天官兵們所展現出的戰鬥力,和昨日在斡其爾的指揮下所發揮出的戰鬥力,簡直就是天差地別。這一次,在太不花的親自指揮下,這上萬官兵士卒,簡直可以用悍不畏死來形容。


    “殺啊,太尉有令,後退者死。而凡能斬將奪旗者,皆官升一級,賞銀百兩。”一名名身背令旗的傳令官兵,皆在前線這般高唿道。


    而聽到傳令兵這樣的高唿聲,數以百計數以千計的官兵士卒,在升官發財的誘惑之下,自也是瘋狂的發動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畢竟斬將奪旗的標準已經被太不花降低。以前的斬將奪旗那可是斬殺敵軍諸將,奪取敵軍帥旗,難度之大,可想而知。但現在卻不一樣了,為了鼓舞事情,太不花下令,隻要官兵能斬殺黑衣軍的一名百戶,並奪取那麵百戶旗,就算是完成了斬將奪旗。


    難度一下子被降低了哪麽多,那些個底層的官兵士卒們,自也生出了極大的動力。而尤其是當他們看到已經有兩個成功的榜樣出現之後,心中的動力自也是更大了。


    所以,如果說昨天的官兵們都是一群綿羊的話,那麽今天的官兵在升官發財的刺激之下,就是一群血腥的餓狼。


    ……


    “將軍不好了,周鐵將軍帳下又折進去一個百戶。正在前線左翼廝殺的周鐵將軍他們已然快撐不住了,所以特命小人前來向將軍您求援!”開戰差不多一個多時辰之後,一名身背令旗的傳令兵也不由策馬來到了趙九的馬前,並這般對著趙九拜道。


    “該死的韃子!”聽到這話,一直在陣後指揮作戰的趙九也不由怒罵了一聲。不過在怒罵之後,趙九便也不由對著身後的令一名傳令兵高聲下令道:“傳令白希白副萬戶,讓他從帳下挑出三個滿額的百戶前往左翼支援周鐵!”


    而後在說完這話之後,趙九又轉而看著那名前來求援的傳令兵道:“你現在給我迴去告訴周鐵,他要的援軍我已經給他了。不過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如果他還這般不堪,那就讓他自己帶著親衛頂上去,明白嗎?”


    “小人遵命!”聽到這話,那傳令兵高唱了一聲肥諾之後,自也是快步退下。


    而等那傳令兵退下之後,在高台的將旗下指揮的趙九也不由再度高聲下令道:“給我傳令下去,讓右翼的鄧虎他們,在半個時辰內掉他們那點敵人,好給我分擔左翼的壓力。這是軍令,明白嗎?”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前往傳令!”那傳令兵聽到趙九這話,麵色嚴正的高唱了一個肥諾之後,自也不由快步下去傳令去了。


    而話分兩頭,話說就在這傳令兵下去傳令的時候。


    在周鐵所在的左翼位置,卻也爆發了一陣聲勢更加猛烈的廝殺。


    “弟兄們,咱們都已經宰了他們三個百戶了,勝利就在眼前了,給我衝啊!”在左翼,當指揮衝擊黑衣軍左翼的官兵指揮官,看到兵力不過一千五百人的黑衣軍左翼,已然折損了三個百戶,戰損達到百分之二十之後。


    自以為勝券在握的他,便也不由這般高唿著下令道。


    雖然說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即便是依靠人數的優勢,都照樣折損了五個百戶,但是在兵力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這樣的戰損卻也是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所以也正因為如此,在升官發財的誘惑之下,官兵士卒的攻勢,也越發的淩厲了。


    “任何人都不得後退,生死在此一役,膽敢有後退者死!”見敵人的攻勢如同潮水一般越發淩厲,在此指揮作戰的千戶周鐵,為了確保可以取勝,便也不由這般高聲下令道。


    而聽到他這樣的話,正在前線廝殺的那個士卒,在死亡的威脅之下,也不由強咬著牙,頑強的揮舞著兵器,擊退了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將軍,您看援軍來了。”在硬生生的又頂了一刻鍾之後,由白希親自選出的三百援軍,便也不由在第一時間來到了此處。


    而見到了這支援軍之後,在此指揮作戰的周鐵,自也是信心頓生。畢竟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廝殺,雖然說他們這邊損失不小,但是敵人的兵力也已然從四千人降低到了三千五。


    現在援軍到來,他的兵力又重新恢複到了一千五。在這樣此長彼消的情況之下,他自然也更加的有信心。


    畢竟韃子此次也就派出了一萬人馬,他們一下子將四千人壓在了左翼,自也代表了他們在右翼的兵力投入隻有兩千人。


    雖然說兩千人相比於黑衣軍右翼的一千五百人還是要多的,但是人數不等於戰力。黑衣軍雖然不能像張世華戰前誇張的那樣,可以輕輕鬆鬆的以一敵三,但是以一敵二卻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兩千官兵對上一千五的黑衣軍,那麽那兩千官兵的局麵一定更加糟糕。


    所以周鐵堅信,隻要自己這邊能在堅持一個時辰,那麽最終的勝利,便一定屬於他們。所以在此時此刻,為了確保勝利能夠來臨,周鐵也不由將自己的親衛隊都投了進去,以至他身旁現在就隻剩下了七八個護衛。


    但是有一點周鐵顯然想錯了,那就是此時的周鐵實在是太過於高估他們的敵人了。


    一個時辰,別說一個時辰了,在右翼廝殺的官兵們在鄧虎淩厲的攻勢之下,就連半個時辰都快堅持不住了。


    畢竟和素來沉穩的周鐵想必,鄧虎這個家夥到了戰場上就完全是一個瘋子。


    尤其是不久前趙九給他下達“限時破敵”的命令之後,這個家夥便再一次披甲戴胄,親自殺入了戰局。


    要知道鄧虎這個人的武藝還是很高的,就連張世華都曾親口稱讚過他,就能知道此人的武藝,即使是在猛將雲集的黑衣軍中,那都是能排的上號的存在。


    所以當他一次又一次悍不畏死的衝進敵人的軍陣之後,對敵人的打擊之大,可想而知。


    畢竟猛將帳下無弱兵。一個勇敢的將軍,雖然不能說他的手下都是勇士,但是在其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他手下的士卒定也有許多悍不畏死的存在。故而每當鄧虎他披甲戴胄親自衝殺的時候,他帳下的那些個士卒也往往會像打了雞血一般,跟著鄧虎一起,瘋狂且有悍不畏死的衝擊敵陣。


    而在這樣猛烈的進攻之下,兵力和他們相仿的官兵們壓力之大,自也就可想而知了。


    ……


    “弟兄們,建功立業就在今朝。將軍大人既然賞了他們飛虎軍的稱號,那咱們就不能墮了咱飛虎軍的名聲。都跟著勞資我衝,誰要是能宰了那韃子將軍,勞資豁出去也要給他在將軍大人麵前博一份功勞,保他一個百戶官的官職出來。”


    “所以,富貴與否,可就全看這一遭了!”這般吼完,鄧虎便也不由帶著親衛們衝了上去。


    而周圍的士卒們聽到鄧虎這話,素知鄧虎一諾千金的他們,自也不由高吼著,跟著鄧虎一同向著前方殺去。


    雖然說一個百戶官聽起來不算什麽,但是對於這些個底層士卒來講,這很有可能就是他們拚搏一輩子的終點了。所以在這樣的誘惑之下,由不得他們不拚命。


    “殺韃!”數以百計的黑衣軍士卒高吼著,此時的他們就像是一頭頭下山虎。為了活命為了活命之後的勝利和獎賞,這些人也不由怒揮手中兵刃,跟著鄧虎一起斬殺了一名又一名的敵人。


    而在他們這樣的亡命進攻之下,戰力遠遠不如他們的官兵自也不由退卻了。畢竟每倒下一名黑衣軍士卒,往往都會倒下三四名官兵士卒,如此之大的戰損比例,顯然不是這區區兩千官兵士卒可以承受的。


    但是在戰場上,越是退卻便潰敗的越快。因為在戰場上前進,永遠都可以給人一種一往無前的心理暗示,讓人的心靈變得無比強大。而退卻,卻是恰恰相反的。


    所以,在經曆了僅僅一刻鍾的戰鬥之後,這些個選擇退卻的官兵士卒們,便也不由像割麥子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故而,在僅過了半個小時,也是就是兩刻鍾之後,披甲戴胄突入敵陣的鄧虎他們,便也不由將他們的敵人,殺得瀕臨潰敗了。


    “混蛋,後退者死!任何人都不得後退,都給我頂上去,左翼那邊已經快勝了,隻要在堅持半個時辰,咱們就贏了,都他娘給我頂上去,頂上去!”在此處指揮坐在的那名韃子將軍,一想到戰敗的斡其爾的下場。


    心中驚懼之下,看到己方士卒已然瀕臨潰敗,自也不由帶著身旁的親衛,一邊這般高吼著,一邊也不由連連揮刀斬殺那些個後退的逃卒。


    但有道是“兵敗如山倒”,在前線的陣型被黑衣軍徹底撕裂的情況之下,官兵士卒們所謂的反擊,卻更像是在白白送死。所以,縱然身後有著不少窮兇極惡的督戰隊,但是和身前可怕的敵人們比起來,前線的那些個官兵士卒們,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逃跑。


    畢竟逃了,那就能有一些機活下來,可是繼續打下去,卻是必死無疑的。


    所以,別說這些個當兵吃糧的士卒們都不是傻子,哪怕就算是個傻子,在好生惡死的本能之下也是知道該選擇哪一個的。


    故而,在下一刻鍾之後,右翼官兵的大潰敗便也像是滔滔洪水一般,再也無法阻擋了。


    ……


    “太尉,完了完了,左翼的兵馬徹底潰敗了(張世華他們的右翼,自然也就是太不花他們的左翼),這一仗咱們又輸了,咱們又輸了!”在中軍陣後,一名萬戶官看到自家左翼被殺得大潰之後,便也不由在第一時間,這般對著太不花哭嚎道。


    而素來城府深沉的太不花聽到這話,原本無比威嚴的表情,自也不由在一瞬間就變得無比陰沉。


    不過萬幸,太不花畢竟也是一個見過風浪的人。雖然此時局勢及其不利,但畢竟不是決戰,所以他倒也沒有失了方寸。


    這不,在長吸了一口氣之後,壓抑下心中憤怒的太不花便也不由對著那萬戶高聲下令道:“無須驚慌,咱們還有一萬多兵馬在旁邊掠陣呢。”


    “你先給我從掠陣兵馬那抽調出一半人過來掩護,然後咱們在鳴金撤兵。這一戰打到現在,咱們不過就傷亡了兩千多點,這麽點損失算不得什麽,先把餘下的人馬平安帶迴去,咱們總能卷土重來。”


    “末將明白了,末將現在就去安排!”聽到太不花這樣說,那名找到主心骨的萬戶官,高唱了一聲肥諾之後,便也不由騎著快馬下去傳令去了。


    而見那人背影離去之後,太不花先是看了一眼前線廝殺的亂局,又轉而遙望了一眼他要攻打的襄城之後,也便不由咬牙切齒的道:“黑衣賊,該死的黑衣賊,我太不花以弘吉剌氏起誓,定要滅了你們!”


    而話分兩頭,就連太不花咬牙切齒的立誓之時,在襄城的城牆上,張世華、郭羽和趙子玉等人,卻也不由在交談著什麽。


    “將軍大人您看,太不花調動他們掠陣的兵馬前往解圍去了,您說咱們要不要在這個時候率軍出城,配合趙九將軍一起,給這群韃子一下狠得,好一舉滅了他們!”


    “派兵出城,給韃子一下狠得。”站在城牆上的張世華,遙望著此時的戰局,卻也不由在心中暗暗分析起了此時的可能性。


    不過思考了片刻之後,張世華也不由搖了搖頭,放棄了這個打算。


    沒錯現在出手的確能有六成半勝算,但先不說六成半勝算是否把握太小。單單是勝利的代價,張世華估計都承受不起。畢竟他底子太薄,可玩不起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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