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濤不以為然地輕輕一笑說:“伯父教女有方,這麽優秀的千金我會珍惜的。”他看到少山在聽完後彎起了嘴角,那是自然的表現,沒有一分做作。果然今天叫他來是為了試探,要知道他是否可以利用,是不是很聽話。特意把雷希平也叫來,明知道之前為了案子的事情他和雷家是有衝突的。他卻能這麽溫和的把事情過度,而且又表現出對雨茹的極為重視。


    他明白這頓鴻門宴是不好吃的,但要是躲過了可會有不小的收獲。少山的信任即便隻是一點點,就說明了他是成功的,可以獲得那麽一點點的安全和自由。或許之前少山是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不深究他的背景。可在他的生母意外死亡後,他繼承了遺產後。在他還為局勢的混亂感到彷徨的時候,已經在少家的監控之下。包括他把錢匯給萬空的競選團隊,本以為資金的流動掩蓋的天衣無縫,卻還是被發現。一想到這裏,就讓人感到背脊發涼。這座山高大,又冰冷,充滿了黑暗的寒氣。或許少家就是這樣的形象。他覺得是不能讓雨茹在這個家中多待下去的,那麽純真的少女不該被汙染。他要把她救出來,並保得彼此的安全。


    這頓飯看似很平靜,卻讓人提心吊膽。見過世麵,打過仗的白濤覺得如果不能直白的說出真心話是很難受的事情。要想在一群陽奉陰違的人麵前保持鎮定,還需要很好的心態。人若一直這麽活著未免太吃力了?這一切不會就此結束,他正越陷越深,是把持局勢,還是受製於人,都決定了生死。


    飯後,少山問白濤是否會下象棋,白濤隻是點了點頭。少山便開心的叫人拿來了棋盤放到茶幾上,白濤坐在他對麵,雨茹就在一側。少宇和雷希平在另一個房間聊天。這一切似平常人家一樣。


    少山脫掉了外套,穿著銀色的馬甲,隨意地拿出一支雪茄,忽然想到什麽。


    “白濤抽什麽煙?”


    白濤剛把棋子排布到棋盤上,聽到後笑著搖了搖頭說:“不了,我什麽都不抽,總覺得對身體沒好處。”


    “身體?嗬嗬……我估計是你以前討厭抽煙,現在的你還怕身體會受傷嗎?我們早就百毒不侵了。”


    白濤猛然想起了彼此是異種的身份,難耐地苦笑著。


    “這東西有醒腦的作用嗎?”


    少山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效果是有一點的,主要是煙味舒服,雪茄很溫潤,讓人從它的氣味中找到舒適感。”他說著拿出一支給白濤,白濤心想恭順要緊,便去接,被少雨茹一把奪過。


    “爸你搞什麽,我一直認為抽煙的男人最讓人不舒服了,一身的煙味。”


    “你就不懂了,你媽就是因為我抽煙的樣子迷人才跟我的。”少山哈哈大笑。


    少雨茹像是沒轍了一樣緊緊地勾住白濤的臂膀,似要把他拴住。


    “不要跟我爸學,不是每個女人都喜歡抽煙的樣子。”


    “以前我也認為男人抽煙是很瀟灑的事情。”白濤坦然道,“不過現在也沒這個興趣,總覺得煙不是好東西了。和毒品一樣,它給人的依戀感很可怕,沒有的時候或許還會怨恨。”


    “說得頭頭是道,你先下。”少山深吸了口煙,慢慢地吐出。


    白濤的棋術很簡單,不像少山還前思後慮。


    “你這樣可不行,想都沒想就跳馬了,”少山一本正經地說,像是在談論一場生意,拿著他的車直接把白濤的馬和炮逼死,“就是這樣,你無路可走。”


    “伯父掌控的了局勢,我根本不知左右了。”白濤笑道,實則是在順應形式,讓少山覺得可以順利拿捏他的心思。


    少山直接把他的炮吃了,拿起他的棋子放在手裏掂了掂。


    “這不過是一枚棋子,”他說,白濤茫然抬頭看到了他認真的眼神,仿佛兩人已經離開了棋盤,“但如果是一筆財富,或者是一條生命,就不該這麽草率的去決定。”他把炮放了迴去,“我還給你這枚棋子是簡單的,如果別人奪了你的財富和性命,就不可能給你什麽。”


    白濤馬上把炮拿起來放到一邊去說:“落子無悔,我是懂這個道理的。確實啊,如果走錯一步棋就沒得反悔了。”他傻傻的笑著,看了看雨茹,“呐,我根本不是伯父的對手呢?怎麽辦……今後有什麽事情我要求助你的。”


    “什麽話啊,你們兩個大男人的事情。”


    “不對,”少山鄭重地說,像是要宣布一件大事情,“女人幫男人是應該的,如果沒有你媽媽的支持,我也不會有今天。所以要記住,女人在家裏家外幫助丈夫是很重要的。”又看著白濤,“也是男人的福氣,明白嗎?”


    白濤點了點頭,少雨茹低著頭臉孔微紅。似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以後有空就多來走走,我們還分什麽你我。”少山開懷地說著。


    “是我見外了,今後一定多來造訪,生意上有什麽不懂的,我可是要經常麻煩你的。”


    “什麽話,一棟樓裏,走過來不就行了。老是我來的話,被別人看到就覺得沒分寸了,怎麽說我也是個長輩,倒不是要分什麽職務高低。”


    白濤頻頻點頭,心裏卻想的是另一迴事情。他覺得今天的行程堪稱圓滿,自己該沒有露出什麽破綻。


    可少山馬上給他一個將軍,把車落到了他的將旁,而對麵的將對準了車的位置。白濤吃了車就會被飛將吃掉,不吃則被這馬前卒吃了。他知道是輸了,剛要說話的時候,少山卻把所有棋子一推。


    “一切可以重頭再來,”他說著把白濤的將放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換一下吧,我用你的紅子,你用我的黑子。”


    “現實中的地位是很難互換的。”白濤冷不丁冒出了這麽一句話,似是受了他的舉動影響。


    “然而,我們現在的位置卻是可以這麽換的,因為很重要的一點。”少山指著他的黑將,“你的將是我的心頭肉,”又凝視著自己的女兒,“我把她交給你了。”


    白濤忽然一顫,似根本沒有做好這個準備。少山竟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說出這番話——不對,這才是符合情理的舉動。白濤作為少雨茹的男友應邀來到了她的家中。長輩和他下棋,說明關係已經受到認可,並非常融洽,然後是一句似老生常談的囑托,把一切感情都自然的流露出來。順著這樣的局勢走下去,白濤的迴應是什麽?


    簡直是把滾燙的石塊扔到了他的口中。


    “伯父……”他的臉色發青,聲音拖得很長,腦海中閃現了很多人。家人、同事——淩夢菲。猛然扭頭近距離地看著少雨茹,將所有的心神聚焦在她的身上以忘記那些雜念。然後他記起了自己和少家的仇恨。從容地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對少山說:“請放心吧,這麽優秀的千金,是比我生命還重要的存在。我會為了她活下去。”


    作出了這樣的承諾後,少雨茹已經昏厥似的靠在了他的肩頭,沉默不語。少山眼神銳利地盯著他好一會,才笑開了。


    “年輕人的激情永遠是我們所不懂的,但你能這麽說,我就知道自己並沒有看錯。”他叫來了兩個傭人,去拿了一些禮物,是讓白濤帶迴去給媽媽和妹妹的。


    就在收拾棋盤的時候,少山還語重心長地說:“少宇是個少不懂事的人,但在生意上你們可以多交流。對他有點耐心吧,至少你還得叫他一聲哥。”


    什麽?那個家夥!竟然要叫他哥哥,白濤覺得羞恥心遭到了無情的踐踏,卻不得不點頭。


    “那是,我也經常聽人說起他,是一個在金融問題上的專家。”


    “可他不懂人情世故,瀟灑浪蕩,比我當年還過頭。”少山似有點愧疚地搖了搖頭,“實在自己太忙,沒能顧及家人,現在要將他的想法更正是不可能的。你們可要好好的,別像他們一樣。”


    後麵半句耐人尋味,白濤一開始沒聽懂,琢磨了一番才明白過來。說得是少宇和淩夢雪。傳聞兩人經常獨自在外麵玩,彼此感情簡直是可有可無。在少山給白濤送行的時候,淩夢雪倒是全身酒氣的迴來了,在門口的位置蹣跚地投進了白濤懷裏。現場的人看得大驚失色,少宇還在少山後麵和雷希平閑聊。看到雷希平吃了毒藥一樣的表情,便看過去。


    白濤連忙將她推開,她則對他拋了個媚眼,然後退了幾步大聲說:“啊呀搞錯了,我還以為是我們家少宇,羞死人了。”


    正說的時候,少宇大步過去一把將她拉遠了。


    白濤尷尬地看了看一側的雨茹,雨茹有點不開心了。覺得淩夢雪應該是故意的,異種可不會那麽簡單就被酒精給迷惑。


    少山幹咳一聲說:“你現在知道我的憂慮了吧?”


    白濤點了點頭。


    “伯父幸苦了,家裏家外都要忙活,雨茹以後要多幫幫伯父。”


    少雨茹像是懂事的孩子似的點了點頭。忽然,白濤抬起頭。他聽到了一種巨物破風而來的聲音。其他人也聽到了,紛紛抬頭去看。隻見一抹黑影掠過空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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