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濤對於熟悉氣味最為敏感。女性異種有種淡淡的香味,極個別的甚至讓人欲罷不能。


    這股不尋常的味道悄然彌漫在屋中,他走到廚房間一看。少雨茹正背對著他在熬湯。他不知該說什麽,平日都沒有能顧及到的兩個人都出現在了眼前。而她還沒跟他打招唿。他走到她身邊說:“好香啊,不過這麽早熬湯喝有點太補了。”


    他和淩夢菲對話就不會太刻意,也不會緊張。那是因為淩夢菲活潑且看似堅強。少雨茹如公主一樣具有涵養,且溫柔體貼。


    “早啊,”她輕輕地說,“迷糊鬼,現在不是給你做早餐的,這是大家的午飯。”


    白濤意識到時間不早了,尷尬地撓了撓頭。


    “我最近有點忘記時間了,不知道做什麽好,一個人太無聊。”


    “不是無聊,是苦悶吧。我已經知道了,你被單位解雇,現在是失業人員。”


    話很直接,白濤也沒什麽難為情的,覺得失業也是正常事情。


    她勺起湯喝了一小口,白濤看著鍋裏的烏骨雞湯,聞著幽香,肚子都餓了。


    “現在想想也不錯,像我們這種人容易得罪人,也不會阿諛奉承,不適合政府工作。”


    “那種玩命的地方當然不是你的歸宿,一直想勸勸你的,現在也省心了。”


    “嗯。”白濤看著她美麗的臉頰,和主婦般的姿態出神。


    “喂!”淩夢菲的聲音簡直要把他嚇出魂。


    她是忽然在一側探頭出現的。白濤朝著他尷尬一笑說:“能不能別這樣。”


    “你們在聊什麽呢?好像很神秘的樣子,我能不能一起來聊聊呢?”


    白濤一下子不知該怎麽迴答,似乎兩人在場的情況下說錯話就會挑起戰爭。


    “還不是說他的工作。”少雨茹開口道,“他現在是大閑人了,我們不多關心一下怎麽行。”


    “我知道啊,他們整個部門都被解散了,好像犯了挺嚴重的事情。”


    “能不能小點聲?”白濤懇求道。


    “這有什麽了不得的,我剛剛還和阿姨說了。”淩夢菲故意扯大了嗓門。


    白濤心叫糟糕,像是個泄氣的皮球一樣走出去,媽媽平靜地坐著喝茶,也沒有特別在意他。


    “有件事情一直想說,卻沒能開口。媽,我被解雇了,暫時沒有工作,你們多忍耐我一下,我會出去找的。”他第一次向母親提及工作的事情,便是這樣的情況,頗為不適。


    媽媽淡然說:“沒了工作而已有什麽好吃驚的,我還以為你是不是和哪個姑娘搞僵了。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白濤拉開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說:“媽,你怎麽說話像個中年婦女,我聽的都不自在了。”


    “是我的話點到你的痛楚了?還是你不想談些感情的事情,還有我再過幾年也四十了,中年又怎麽樣呢?”


    “起碼還有十年。”白濤亢奮地說。在他的眼裏媽媽永遠是端莊美麗的,談中年有種迅速老去的錯覺。


    “你錯了,中年才是人生剛剛開始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人從稚嫩的殼裏孵化出來,已經成長為雄壯的獵鷹。是家庭的棟梁,是家人的依靠。”


    白濤聽這些老生常談的話特變扭,像是一名老者在對他說教。特地談一些人生、感情、家庭的事情。他忽然明白過來,媽媽是要他認識自己已經長大了,早晚會有愛人。而現在家中出現了兩位卓越的女性,他該如何抉擇才是頭等大事。不,在白濤心裏兩人都是重要的。他們已經成為他生活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不僅僅是令人覺得溫潤適應,又緊張擔憂的感情。還有他生活的方方麵麵。她們關心他的生活,他的起居,包括午餐都會問候。除了工作以外的人中,白濤能接觸的人不過那麽幾個,她們就占了極大的比重。他親人少,她們則關心著他。


    肩膀的擔子忽然到了心中,讓他覺得沉甸甸的。兩人一個都不能傷害,是天下的頭等難題。


    吃過午飯後,淩夢菲幫著媽媽洗碗。本想幫忙的少雨茹被淩夢菲攆了出來,讓她歇息,實則是兩女爭寵,而廚房空間不夠。她看到白濤在陽台上悠閑地站著。走了出去,感受著冷冷的空氣。經過昨夜的大雪,天地一片瑩白,建築都覆蓋在白色之中,空中還有小雪在飄揚。街上已經由鏟雪車清理出道路,不過綠化帶等地方還是覆蓋著厚厚的雪。


    “真不想讓人把雪清走,多美啊。”她說。


    “嗯,已經很少見到這樣的景象。物以稀為貴,才不想失去。”


    “因為大雪帶來的是人們所喜歡的自然氣息。城市缺乏的就是這個。”


    “就是看著舒服。”


    “但讓你一直看就會膩的。”她重重地說。


    白濤覺得她話裏有話,不知什麽意思。


    “不知道為什麽,人閑下來了,反而覺得這個世界與自己無關,是相對靜止的。”


    “因為你沒有事情做啊。”少雨茹勾著他的臂膀,靠在肩頭。


    白濤如遭雷震,如果是在其他場合下,他或許不會如此緊張。可淩夢菲也在啊,她會難過的吧?會怎麽想呢?


    可他卻不可能將她推開,深刻的認識到這一點後,他便順從了。抬頭去看小雪紛飛。


    “要是能成為雪就好了,在空中飄揚,隨後融化。對啊,人不就是這樣的嗎?從天而降,飄蕩在紛爭社會,最後歸為虛無。”


    “有時想想,離開這座城市也不錯。”這把聲音洞穿了兩人之間的平和。是淩夢菲,他挽著白濤另一條胳膊,學著少雨茹那樣依偎著。


    白濤瞬間融化在溫柔鄉中,又凝固起來。如同石雕,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們的無形較勁,將之間的他化作了戰場。白濤難耐地歎了口氣,靜靜地看著飄雪。這種天氣倒是能給氣氛降溫,也算不錯。可該如何說下去呢?總不能三人就這樣傻站著。


    “離開城市……想要私奔嗎?你有私奔的對象嗎?”少雨茹忽然問。話裏帶刺,算是她為了感情而做出的攻擊性行為。


    “現在還不明確,也不想傷害任何人,隻怕到時候有的人哭得過於傷心。”淩夢菲迴了一句。


    “那我真想知道是誰這麽不堪了,或許到時夢菲成為了那個哭得人也說不定。”


    “白濤你說會是誰呢?”


    白濤希望自己的雙手擺脫她們,捂住耳朵,不去聽,更不想去思考。可惜直白的問題扔給他,他隻能沉默。


    “是誰說不要讓他選擇的呢,今天來宣戰一樣的,火藥味太重了。”少雨茹說。


    “好像剛剛是另一個人在挑起爭端呢?”


    “明明喜歡洗碗,把我趕出來,現在來打破我的閑情逸致。”


    “白濤去我們家的企業工作吧,一定會有適合你的職務。”淩夢菲忽然說,“怎麽樣,去吧?你看還是我想得周到,這才是你現在最頭疼的問題。”


    “男人就該有男人的誌向,如果白濤需要工作早跟我說了,他是想自己先平靜下來,然後再另謀打算。不用你我去亂猜測,我覺得作為女人要給男人充分的自由。”


    “真會說話,你倒是說說看,他現在可以去找什麽職務?他沒有參加過企業的工作,一直是軍人的生活。如果一下子去企業工作,又沒有人關照和提攜是很難的。”


    “我可以去當雇傭軍,反正國內有很多傭兵公司,對外生意也很龐大,我能借機去世界各地看看。”白濤將危險的工作設想告訴了她們。


    “不行!”兩個女人異口同聲。


    “去國外哪有國內清靜,過不慣的。如果有點什麽事情怎麽辦?家庭總要照顧吧?”淩夢菲說,然後探出頭去看少雨茹,“奶牛不是很會說話的嗎?給男人充分的自由,照你這麽說你是答應的?不對,什麽答應不答應,你是同意這種看法的?”


    少雨茹抿著嘴,過了一會才說:“這種工作難免讓家人擔心,阿姨和妹妹怎麽辦呢?”


    白濤低頭說:“我也是隨便說說,要不是你們逼著我說出來,我還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他們這樣的態勢連家裏人都看不下去了,韓語嫣一把拉著白濤後背衣服說:“好啦,好啦,外麵太冷了,進來吧。”


    傍晚前她們走了。白濤又清靜下來,坐在沙發上。媽媽沒有問他什麽,妹妹將兩個女人留下的禮物給他。她們怕他不要,便是讓她轉交。


    她把禮物放到了茶幾上。白濤靜靜地看著,仿佛又凍結了,根本不想動彈。


    “兩位姐姐的好意,哥哥也太不放在心上了吧?我要是個男人,她們隨便一個都能把我迷死,真不知道你的腦袋裏在想什麽。也或許她們喜歡的就是這樣木訥的哥哥,哎,我的好哥哥啊,你打算選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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