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憶中會不會有那麽一個人,他於你不過記憶中一個擦肩而過的瞬間,他於你不過迴頭的一刹,你卻半生念念不忘?


    幸村精市之於阪本綾子便是這樣一個人。


    阪本綾子後來常想,不過是長得好看了點罷了,她和他根本沒有什麽交集,僅此的那麽幾次見麵,都不過是因為千春,她怎麽就忘不掉呢?甚至著迷地按著模糊的印象去尋每一個枕邊人。


    是的,模糊。一個人的記憶終究有限,他和她不曾合影,她當初又礙於自尊驕傲不肯去偷拍他,以至於後來每每念及他,甚至沒有一個可以用來念想的東西。


    但是,就算時間再過去五年,十年,二十年,她依舊不會忘記,那一刻他迎麵而來,笑容清淺,阪本綾子在那一瞬間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獨一無二,屬於她記憶中的無雙少年。


    所以那個時候,她對著身邊的千春,假裝誇張地笑著:“完了,千春,我一見鍾情了。”滿麵的笑容,不過是為了遮掩內心刹那的動彈以及恐慌。


    她那時候說對幸村一見鍾情,不是敷衍,不是漫不經心的玩笑話。她當時這麽說時,心裏是滿滿的動力,腦裏想的全是怎麽去追到這個少年。


    她當時甚至拿自己和千春做了對比。


    論容貌,她自信自己即使算不上一等,也一定不會讓人過目即忘;論性格,她開朗自信,和男生總是能很融洽的相處,和女生關係也不差。而千春,她的長相雖然不錯,但是是屬於那種恬靜的美,再加上她性情怯弱,她的美是需要相處,細水長流知曉的,如果隻是點頭之交,並不容易讓人記深。


    那時候她自信滿滿,迴家讓幾個好友去幫忙探聽,結果聽到關於他的那些消息後更喜歡他了,又開始琢磨著怎麽再次見到他,哪料到機會那麽快就來了。


    那天是周末,她得空又跑到神奈川,在姐姐家呆到無聊,便打算一個人出來逛逛。一路走著走著,竟然看到了千春。


    緣分啊!不愧是死黨,如此心有靈犀!阪本綾子興衝衝地叫著千春的名字,跑上去,結果竟然在千春旁邊看到了幸村精市。阪本綾子甚至以為是自己太想念他以致出現幻覺。


    她目光一掃,看到他和她十指緊扣,親密無間,頓時又驚又疑。


    他說:“你好,我是幸村精市,千春的男朋友。”


    麵上帶笑,疏遠客氣。


    男朋友……


    阪本綾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千春,看到千春愧疚的神色後,更惱怒。明明是自己先喜歡上的,明明是自己和千春說了喜歡,結果千春居然還和他交往了!


    這讓阪本綾子怎麽接受得了,她甚至惡毒地猜想該不會千春知道自己喜歡幸村精市,所以才故意和幸村交往。


    阪本綾子擠出一個笑容:“千春,我們好久沒見麵了,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聊聊,可以嗎?”


    千春知道阪本綾子想和自己說什麽,她沉默了下便同意了:“好。”


    於是三人去了旁邊的一個咖啡廳,千春和阪本綾子點了咖啡,挑了個四周無人的座位坐下,幸村則坐在離兩人有三個位置的沙發上。


    剛坐下,阪本綾子便憤怒道:“你怎麽可以和他交往!”


    千春無奈:“我為什麽不可以?”


    阪本綾子怒視她:“明明是我先喜歡他的!你這樣太過分了,虧我還當你是好朋友,第一時間就告訴你我喜歡他了!”


    先?


    千春笑:“錯。”


    “錯?”


    “有一句話你說錯了,不是你先喜歡他的。”


    阪本綾子隻覺得好笑,她也真笑了出來:“不是我,難道還是你嗎?”


    “是我。”


    正巧此時服務員送上咖啡,倆人停止了談話,等服務員走後,千春繼續道:“我和你上次見麵,便和你說過,我喜歡一個男生很久……那個男生就是他。”


    阪本綾子怔神,想起了那天千春談及她暗戀的男生時的輕描淡寫,但她不得不承認,如果那個人是幸村精市,那他絕對擔當得起千春所有讚譽的話。


    “你為什麽覺得不可能會是我先喜歡他的?你自己都說了他那麽優秀,怎麽可能會沒有女生喜歡他?我不過是喜歡她的那麽多女生當中平凡的一個人而已。”千春淡淡一笑,“或者其實你不是不知道,隻不過你先和我說了,於是便覺得以我的性格肯定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阪本綾子想反駁,卻悲哀的發現,自己無話可說。因為那個時候,她看到千春在麵對幸村時格外的害羞,說話語氣雖然和平時相差不大,但她就是聽出了話裏泄露的那絲緊張害怕,麵對喜歡的人的緊張,害怕自己做得不夠好,想要在對方心裏留下好印象,這正是暗戀一個人所表現出來的行為。


    所以那個時候,明知道千春可能會對幸村有好感,她仍告訴了千春自己喜歡幸村,就是覺得以千春的性格一定會退卻,那樣就沒人和自己搶幸村了,她和千春又可以繼續做朋友。


    “那你為什麽還要和他在一起?”


    千春苦笑:“你以為我不曾彷徨過嗎?他那麽好,那麽優秀,這樣的一個少年突然告訴我他喜歡我,想和我交往……我那時,真的非常非常開心,但我和他說需要想幾天,這幾乎是變相的拒絕了,可是他百般算計,不停的親近我,我怎麽舍得說出口讓他難過?綾子,那麽優秀的一個人男生那麽堅持,你會不答應?我拒絕不了,便順從內心和他交往。”


    千春輕歎:“他很好很好,我這一生得有多大的運氣才得他欣喜。”


    阪本綾子沉默不語,她喝了好幾口咖啡,才緩緩吐出積存在胸口的悶氣:“讓我想想……我再想想。”


    “綾子,我們這麽多年的友情,我的性格你還不清楚嗎?”


    阪本綾子複雜地半闔上眼睛。她知道,正是因為她知道她的性格,也知道幸村的性格,所以才更無奈,到底意難平。


    “千春,和我說說你喜歡他什麽吧。”


    喜歡他什麽?千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當你喜歡一個男生時,你會喜歡上他的全部,好的壞的都是他,如果你覺得討厭,那你就不是喜歡了。”


    “我喜歡他,看他笑喜歡他,看他哭喜歡他,看他靜默喜歡他,看他歡鬧喜歡他,看他坐喜歡他,看他走路還是喜歡他。如果錯過他,我這一生都找不到比喜歡他還要喜歡的人了……我年少所有對未來一般最美好的憧憬都是他,所以我不想放棄,我想和他一起走下去,看看能走多久,能走多遠。”


    阪本綾子看著麵前的女生微笑著說著這些話,眼裏卻有著茫然,像是迷路的小孩在等待指引的大人。


    “你要相信他。”阪本綾子聽見自己說道,“如果他不能和你走到最後,那就是他對不起你的喜歡,你也不需要再喜歡他了。”


    千春驚喜地看著綾子。


    阪本綾子撇過頭:“我不會祝福你們的……不過是區區一個幸村精市,我以後定能找到比他好百倍千倍的人,讓他後悔錯過了我這麽好的女生。”


    “我知道你可以的。”


    談話就這麽結束。但千春知道,縱然阪本綾子這麽說,她還是不可能立刻放得下的,那些和時光失之交臂的遺憾,也隻能讓時光彌補。


    作者有話要說:好遲了,先去睡覺,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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