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圍繞白七展開了一場明爭暗鬥,而白七這個主使人,或者說導火索,卻並沒有卷入其中,他正在皇宮之內走著,置身事外。


    不少宮女看到一個白發男子在皇宮之內隨意走動著,露出疑惑的目光,不過看他閑庭信步的樣子,對著皇宮好像比她們都要熟悉幾分,不免多看了幾眼。


    白七沒有理會那些或者好奇,或者迷惑的目光,直接走向後宮。


    後宮之內是嬪妃,皇族家屬,比如皇子,當年白七所居住的地方。而現在人數驟然減少了很多,也冷清了很多,隨著白七,白辰,白傲天三人相繼離開皇宮,後宮之內就連男性虎衛也不複存在,除了白麟一個男人之外,就沒有了其他任何的男人。


    白七皺了皺眉頭,身子驀然一動,速度猛然加速,避過了他人的視線,好像一隻幽靈一般,雖然是在白天,就在眼皮子底下,卻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存在。


    沒一會兒,白七接近一座清幽的小院子,卻並非他當年所住的小院,這小院此時大門緊閉,卻有琴聲從中傳出,合著帶著空靈飄渺的歌聲——“相識山海苑,星光零亂折花迴首見,月下紅顏迷離目光閃,卻是無言背影隨風散,驚覺乍現倩影,落空山玉手握,生死緣,如雲煙……”


    白七閃身而出,隻見一女子正撫琴輕唱,她身著一襲白色狐裘,眉目如畫,溫婉的雙目之間透著北國女子特有的一絲英氣,不顯突兀,反而忖得她更有一種別樣的風情在其中,素手在身前的素琴之上輕輕撥動著……


    “誰?”


    突然間,一個冷漠的聲音出現在白七的耳邊,同時一把匕首加上了他的脖子。


    白七迴頭,看到一張普通的女子麵容,雙目冷漠,透著殺意。


    那撫琴女子被這一聲喝問驚醒,琴聲和歌聲驟然一停,舉目向這邊往來,秀美與英氣並存的臉蛋上露出驚訝無比的表情……


    那自以為製住白七的虎衛突然眼前一花,驟然失去了白七的身影。


    就看見那個白發男子出現在了長公主的身前,心裏大驚,正欲高喊,卻看見了她意料之外的一幕。


    平日裏一向冷靜的長公主,此刻淚水連連,如同ru燕投林一般,一把紮進了那個男子的懷中。


    “公主的……”那個女虎衛心裏劃過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哥……”白寒一邊抽泣,一邊轉頭,將眼淚全部擦到了白七胸前的衣服上麵,好在白七一黑暗色黑衣,也看不出什麽痕跡來。


    “你什麽時候學會彈琴了?”白七伸手摸了摸白寒的腦袋。


    “早就學會了。”白寒抬頭,沒沒一會兒的時間,她就把眼睛哭腫了。幾個姐弟之中,白寒跟白七的關係最好,當年白七驟然失蹤,就傷心了很久。


    後來白玄再三保證,白七沒有事情,她才慢慢從悲傷之中走了出來,五年時間不見,此刻驟然看見白七,怎麽能不心情激蕩?


    “哥……你的頭發怎麽變白了?”白寒手指纏繞上白七的一縷白發,非正式的場合,她一直叫白七“哥”,而非皇兄。


    她跟白七同年,隻小了數月時間,實際上屬於二姐,若非女兒身,皇位理當由她繼承,而非白麟。


    “發生了很多事情。”白七喃喃低語。


    “哦……咦?”白寒突然盯著白七,露出疑惑的目光,半響,才遲疑地說,“哥,你不傻了?”


    小時候,白七每天纏著她,叫她姐姐,兩人關係雖然是兄妹,實際上卻又跟姐弟有些相似。


    “從來都不傻。”白七說道。


    白寒皺起了眉頭,正在思考著白七這話的意思,剛才那個虎衛走到白寒身邊輕聲道:“長公主……”


    白寒原為公主,白麟當了皇帝之後,就升格成了長公主。不過不管是哪個,都僅僅是沒有實權的封號而已。


    白寒在臉上抹了一把,將眼淚擦去,說道:“他是大殿下,白七。”


    “大殿下?”那虎衛一愣,不免仔細看了白七一眼,才發現,眼前這個白發男子的容貌的確跟大皇子一模一樣。


    隻不過虎衛皆知大皇子乃是癡兒,文不成,武不就。而眼前之人,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進入了小院之中,若非他主動現身,自己恐怕根本無法發現他。


    自己剛才用匕首架上他的脖子之時,他迴頭看了一眼,那目光,是絕對的平靜,沒有絲毫的慌亂,好像早就知道自己在那邊,自己的行動也被對方完全掌握一般。好像被匕首架住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一般。


    如此之人,怎麽可能是大皇子?那虎衛才根本沒有注意到白七的相貌。


    “好了,你退下吧,我跟皇兄還有話要說。”白寒說道。


    “是。”那虎衛應了一聲,閃身消失在陰影之中。


    白七淡淡說道:“先天武師五重天,還不錯。”虎衛之中,有這等實力也算得上是頂尖修為了,白七記得當年保護白寒的似乎並不是這人。


    “當然了,她可是師父的弟子。”白寒說著,臉上露出黯然的神色。她口中的師父是虎衛的統領——王動。


    白七沒有說話,摸了摸白寒的腦袋。


    幾個皇子跟王動有師徒情誼,當年修行《冰天訣》之前,都是王動在教他們。可惜王動幾年前為了保護白玄受了重傷,落下了嚴重的隱患,沒多久就去世了。


    此時突然提起,自然黯然神傷。


    “哥……這些年,你去哪裏了?”白寒問道。


    “一些地方……”


    大殿那邊,五個仙霞門的弟子,正有些茫然地看著澹台雲天,過了一會兒才終於轉醒,聽到了澹台雲天的傳音——你們把事情說出來,不用擔心什麽問題。


    他知道這些弟子再蠢也不會去行刺白七,雖然同去的長老,一個脾氣火爆了點,但是行事還是有分寸的,所謂的行刺定然是胡編亂造。


    此時時間不容許澹台雲天詳細了解當日的情形,隻能匆匆交代了幾句,讓他們注意一點,不要亂說話,同時讓他們放心,有自己在。


    那些弟子本來就不堪大用,當李問心等人折磨了一個多月,本來嚇破了膽,現在又得到掌門的保證,卻又趾高氣昂了起來。


    幾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踏前一步,朗聲道:“仙霞門弟子,楚雲飛,拜見陛下。”


    “免禮,你將當日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不準有絲毫遺漏,可懂?”白麟說道,剛才澹台雲天向他傳音,知道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也沒有了擔心。


    “是。”楚雲飛說道,開始了敘述……


    “……我們攔住此人的人馬,他身為鎮西侯,我派長老在他管轄之地出事,他當然要負上一定責任。”說道兩方人馬相遇,楚雲飛指著李問心,神色倨傲地說道。


    “繼續。”白麟說道,這些事情李問心也說過,雙方所說並無區別。


    “可是有些人不識好歹,竟然不予理睬。”楚雲飛說道。


    “李侯,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白麟適時插了一句,眾人的目光一凝,難道皇上真的要對四侯動手了?


    李問心臉色平靜,也沒有迴話,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結果不知道哪裏又鑽出來白毛小子,竟然敢叫我們讓開……”楚雲飛說道。


    “白毛小子?”白麟一愣,哪裏又鑽出來一個白毛小子?


    “那小子神態倨傲,竟然完全不把我們仙霞門放在眼裏,竟然說不認識我們仙霞門,不知道我派掌門乃大玄的國師,長老覺得此人不識抬舉,就出手了。沒想到此人竟然跟我們悍然動手……殺了我派長老,皇上,掌門,你們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楚雲飛又指著李問心,義憤填膺道。


    李問心依然一臉平靜,一言不發。


    不知道為什麽,白麟看到李問心這樣的態度,反而心裏燃起一股怒火,李問心的態度,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成熟大人,看著孩子在瞎胡鬧一樣,就差嘴角掛上溫和的笑意了。


    “哼!”白麟冷哼了一聲,“李問心,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他所說可以跟你說的可是完全不同,他們又哪裏行刺我皇兄了?你……”


    白麟停頓了一下,“可知欺君之罪!”


    “陛下,我們所說完全一樣。”李問心一臉平靜道。


    “哦?”白麟冷笑了一聲,“你當我,還有眾多愛卿都是聾子不成?”


    “陛下,可否請他重複一遍剛才的話。”李問心依然平靜,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


    白麟和澹台雲天都皺了皺眉頭,他還有什麽底牌不成?不過這個時候,自然不能退讓,白麟一揮手,道:“再說一遍。”


    楚雲飛自然樂意再說一遍,直到說道“長老覺得那小子不識抬舉,就出手了……”的時候白麟突然心裏傳來不好的預感。


    而恰好這時,李問心打斷了那人的話,斬釘截鐵道:“陛下,你已經聽到了,仙霞門長老對大殿下出手,行刺皇族,論罪應該誅連九族!”


    “胡扯,長老什麽時候行——”好像鴨子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楚雲飛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長老出手了……出手了!


    那個白毛小子是大玄的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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