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牢房中,顧清被關一間隻有一扇小窗的牢房。


    陰風陣陣地地底不斷地吹送,雖是五月月天,牢房卻非常陰冷,空氣中飄散著腐朽和發黴的味道,刺得鼻尖難受。她捏著鼻子將地上的竹席鋪好,往上麵撒了寫相對幹淨的稻草,對著小窗盤腿坐下。


    顧清細細迴想著整件事的經過,十分不對勁,那男子真是喝了那碗藥才死的?光線透過小窗射進來,顧清有一瞬迷了眼。


    顧清閉著眼,等適應後才緩緩睜開眼睛,不知道狀元大人可知道自己出事了?倏然聽到外麵一陣騷動,“參見左相大人!”


    “顧青姑娘,那人死得突然,本官也是逼於無奈,請你放心,衙門一定會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還你一個清白。”羅子明溫文有禮地道,聲音略帶歉意。


    顧清凝眸,沉聲問道:“左相大人,請問那人的死因是什麽?”


    羅子明掃了一眼顧清,道:“仵作已經驗過了,是中毒而死的,而且已經證實,藥裏含有劇毒。”


    “不可能的,我沒做過!”顧清立即反駁,“左相大人,那碗藥是我親手盛的,大家都是一起的,不可能隻有他一個人喝了中毒。”顧清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左相大人,您特意屈尊降貴來牢房,該不會專程來告訴民女,讓民女相信衙門真的會還我一個清白吧?”


    羅子明神色一怔,心裏暗暗詫異,她有一雙非常透徹的眼睛,被她靜靜看著,讓人感到心裏任何的想法都瞞不過這樣的眼睛,輕易地被人看穿。這點出於意料之外,他還以為,他這個養在外麵的女兒是不經世事的孩童。顧清不認識他是應該的,雖然他很愛海棠,可是,他心底也知道他不可能把海棠接進府的,他們倆的孩子也從未對其他人說過,改名顧清,從母姓,羅子明也隻有在暗處看過顧清,顧清根本沒見過這個爹。


    “是嗎?”顧清緩緩一笑,清雅而淡靜,眼光透徹,“這汙穢之地,小心傷了您的貴體!”


    出事到現在,已經經過了大半天,眼看天都要暗下去,如果他在牢中對自己使用手段,即使喪命,他也大可對外稱自己是畏罪自殺的。顧清心中隻盼著明傑厘能早點來看看自己,那樣還有一絲生機。


    羅子明沉默,眼光定定地看向她顧清毫無畏懼地迴視,淺笑問道:“左相大人,您若有別的事,請說無妨,何必拐彎抹角?”


    “本官呢,喜好收藏古玉,聽聞姑娘身上有一塊上好的玉佩,不知道姑娘可否割愛,讓給本官呢,本官定出高價,另外,姑娘也能走出這大牢不是。”羅子明緩緩開口道。


    “確實很有誘惑力啊,可是怎麽辦,左相大人,我根本不知道什麽玉佩啊,如果要有的話我早拿去當了,還能買個院子,過幾天富人的生活恩。”顧清笑著迴道。眼睛掃過腰間,倒是把這個給忘了,好像很久都沒見過玉佩了,她沒有表現出來,此時不能給敵人任何擊退自己的機會。


    “你娘生前沒給過你一塊玉佩?”羅子明緊接著問道。


    “左相大人認識我娘?顧清挑眉,隨即麵上表情一轉,悲憤地說道:“我娘多門美麗的女子啊,可是她……她……有為夫人竟然讓兩個大漢騎在我娘身上……我躲在石像後麵,我隻聽見我娘……她在大叫,後來……後來就沒氣了,然後那兩個大漢還打我,將我扔在了亂葬崗,都是屍體……白骨……然後我被人帶走了……”顧清眼神迷離,如哭般說著,她忽然跳起身,抱住羅子明的腿,“左相大人,你認識我娘?那你要替我娘報仇啊,她死得好慘……”


    “你……你剛說有位夫人?”羅子明忘了玉佩,震驚地問道。


    顧清一臉驚恐,“夫人……是美麗的夫人……她穿著紅色的衣服……”


    羅子明斂神,“姑娘誤會了,本官怎麽會認識你娘呢。牢裏濕氣重,姑娘請保重!”羅子明眉梢溫和,拂袖而去。


    看著匆匆離去的羅子明,顧清坐下冷笑,她在賭,賭羅子明對她娘的感情,如果他心裏有娘,他此刻心中已經有了懷疑的種子,夫人?哼,很好猜不是,他不是很看重丞相之位,看他要怎麽處置他的結發妻子。


    顧清不適地咳了咳,惡劣的環境刺激她氣管,有些堵塞,剛才說了那麽多話,吸進去很多灰塵,怕是明日咽喉會更加不舒服吧。


    傍晚,衙差送來晚飯,不知是有人特意吩咐過的,不像其他牢房的飯菜又冷又硬,飯菜都是熱的,還有一碗雞湯。顧清望了眼放下飯菜沒有離開的衙差,她從頭上拿下自己唯一的頭飾——銀釵,一一試過,然後遞給那位衙差,“小哥,這個你拿著吧,我身上也沒其他值錢的了。”


    那衙差沒有動,半晌,他轉過身,低聲說道:“是我。”


    顧清抬起頭,直接笑了出來,“狀元大人,你怎麽……”


    明傑厘趕緊捂住她的嘴,沉聲說道:“你想把外麵的人都引進來?”


    顧清渣眨眨眼睛,明傑厘才放開他,“說說,怎麽迴事?”明傑厘從她手中接過銀釵,對著鎖一陣弄,眨眼間鎖便開了,明傑厘打開牢門走了進去。


    “狀元大人,你好厲害啊。”顧清感歎道。


    明傑厘白了她一眼,“說吧。”


    顧清覺得沒趣,她坐下,緩緩道來:“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那人來的時候藥差不多都沒了,他說自己很難受,非要我給他一碗藥。我想著他不舒服,讓他在診斷室等著,等三皇子迴來給他診治,不想半盞茶時間,他就倒地,腿一蹬,就這樣死了。”


    明傑厘眸光一沉,“你懷疑左相?”


    “你怎麽知道?”顧清問道。


    “你剛才說了那麽多,引起他的疑心,我能看不出來?”明傑厘說道,眼中閃過淩厲之色。


    “哦,對了,狀元大人,你可見過我的玉佩啊,我之前就掛在腰間的,怎麽就不見了。”顧清這才有時間顧及自己的玉佩,羅子明在找這個玉佩,說明肯定對他很重要,隻要有玉佩在手,就不怕他能威脅自己。


    明傑厘避開她的視線,“你的東西我何時見過啊。對了,你可能會在這裏呆上幾日,你放心,我已經囑咐過這裏的人了,除了這睡的地方差了點,其他的還是跟外麵一樣。”明傑厘掃視了牢房的四周,最後將視線停在小窗上,“這裏還能看到月亮,還是很浪漫的呢。”


    顧清一掌拍在他背上,“狀元大人,要不你也進來住住?要浪漫怎麽也不能一個人浪漫啊。”


    明傑厘幹笑兩聲,走出牢房,將牢門重新鎖上,“你安心呆著吧,我的人,沒人能動的。”說話提步離開,很快便消失在昏暗中。


    顧清嘟嚕著,“什麽叫你的人啊,說的那麽曖昧……”


    夜裏比較難熬,冷風不停地從地底竄出,冷得人瑟瑟發抖,十二月酷寒也不過如此。稻草雖然幹燥,卻不是很幹淨,偶爾有老鼠和蟑螂爬過,特別的嚇人。


    顧清雖然不是嬌生慣養長大,除了剛醒來在亂葬崗,也從未委屈過自己。大牢的環境如此惡劣,本就不太舒服的身體很快就對環境產生反應,有些發高燒了,身體卷在一起,時冷時熱,陣陣冷汗從額頭上冒出來,濕了衣裳。


    “左相大人,要不放了顧清吧?今日太子已經派人來說了,反正她也跑不了的……”郭庭婉言建議,額上冷汗陣陣,上頭坐的男子明明溫和成熟,而他卻感到幾分森冷之感,有些後悔答應他辦這事了。


    “郭大人,這才過半日上你就怕了?”羅子明的聲音沉沉的,略有薄怒。


    郭庭一抹額上冷汗,“左相大人,話不能這麽說,這大牢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啊,什麽蟲鼠啊,而且沒有被子,也五月夜晚很良的,萬一顧清凍出病來,太子那邊也不好交代啊!”


    羅子明清茗一口香茶,眉梢略挑,“別做一個太子,又一個太子的。當今最受寵的是誰?那是雲妃娘娘,有雲妃娘娘,你覺得太子能順利繼承大同,二皇子才是天命所歸,所以,郭大人啊,你可別站錯隊了。”


    “左相……”郭庭為難地喊一聲,他一小小縣官,不說將來誰繼承大統,就是眼下得罪了誰也得前途就無望了。


    “郭大人,明太傅來了。”師爺輕聲來到郭庭身邊,稟道。


    “明太傅?”郭庭從椅子上站起來,羅子明挑挑眉,“郭大人別忘了本官說的。”說完朝內院走去。


    郭庭整理衣衫,趕緊出去迎接,拱手道:“明大人,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啊。”


    “郭大人太多禮了,我今日迴府才聽聞我府內的賬房犯了事被郭大人給抓起來了,所以特來問問。”明傑厘雲淡風輕地笑道。


    郭庭一驚,“不知道明大人的賬房是?”


    “正是今日被抓進來的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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