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尤家少爺服完藥的半個時辰後,白玉堂和柳長興再次被請到他的院子中為其施針。實際上,白玉堂是並不懂得什麽治病救人的法子,他雖然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但獨獨在醫術方麵沒能有所建樹。不過,就像一般人不是廚子也會做飯一樣,身為武林高手的他即使不懂得醫術,但依舊懂得怎麽治病,因為他明了人體全身的穴道。而且這傷就是由他造成的,到底有什麽不會治的啊!


    故作高深,白玉堂在治病的時候將除了藥童柳長興之外的所有人都趕到了屋子外麵,隔著一道屏風,尤家的管家和下人們隻能看到白玉堂如閃電般迅速伸手的影子,聽到尤家少爺殺豬一般的嚎叫。


    “啊!!!!”在嚎叫了四五聲以後,尤家少爺突然沒了聲音,好似暴風雨前的寧靜,讓屋外的下人全都提心吊膽,生怕自家少爺有個好歹。但他們即使再擔心,也不敢衝上前去,因為白玉堂之前就有要求,治病期間一切都要聽從他的指揮,要不然就撒手不管,任憑他們家少爺死去活來。


    過了好一會兒,李管家才看到白玉堂現身在臥室之外,他步履緩慢,行走需要藥童的攙扶,連臉色看起來也不複剛才的紅潤。


    “大夫,我們家少爺怎麽樣?剛才他怎麽突然就沒聲了呢?”示意著身旁的小廝趕緊進屋去看看自家少爺的情況,李管家很有眼力見兒的先詢問了一下白玉堂。


    “咳咳,放心吧,你家少爺腳上的內力已經被老朽祛除了,隻是被內力凝塞、破壞的血脈還需要依靠施針來進一步診治。”輕輕的咳嗽了幾聲,白玉堂用自己拚了命的演技演出一個耗費心力過多的老年人,尤其是那有氣無力的聲音,逼真的勞累表情,深得柳長興的真傳,展現了一代武林俊秀的風采。


    “那少爺他為什麽突然就不叫了呢?”瞧著小廝急忙的從屋裏出來對自己輕輕點了點頭,李管家基本上確定了尤家少爺的安然無恙以及清醒的現狀,但對他沒有出聲仍舊表示了疑問。


    “啊,這個啊!老朽覺得他的聲音太耽誤施針了,所以一不注意就將他的啞穴點住了。隻可惜,現在老朽已經沒有什麽精力解穴了,就讓你家少爺安靜一段時間吧!”擺擺手,白玉堂將全身氣力壓在了柳長興的身上,進一步告訴了李管家自己是多麽的偉大,為了病人,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


    而李管家也確實吃這一套,看著柳長興吃力的模樣,趕緊派了兩三個人跟在身後以防白玉堂摔倒,自己也護衛在身側,時刻注意著老大夫的情況。但這並不代表他對啞穴的事情就不關心了,等到白玉堂和柳長興二人迴到暫時居住的院落之後,他再次的將這個問題提了出來,生怕自家少爺出現些其他的毛病。


    “大夫,那我家少爺點了啞穴之後多長時間不能說話啊?他現在行動不便,在下想著是不是應該多派些下人侍候在他身旁。”坐在椅子上,看著圓桌上隻剩下一個茶杯和一個茶壺,李管家心裏有些納悶兒,但這些小事和自家少爺比起來都不重要,於是他又把視線轉向了躺靠在椅子上的白玉堂,希望他可以給個確切答案。


    懶得迴話,白玉堂深刻的踐行了什麽叫沉默是金,隻是豎起了四根手指,然後又緩緩的落下。


    “四柱香的時間?”瞧著白玉堂提示的數字,李管家猜想著一個差不多的時間。他不認為自己請的老大夫會是什麽武林高手,從他隻不過施了幾針就如此虛弱的模樣看,也就是個普通人。


    搖了搖頭,白玉堂還是沒有說話,


    “那四盞茶的時間?”想著這老大夫的點穴竟然能打倒半個多時辰的功力,李管家的眼神微微的有些不一樣。


    可惜,白玉堂還是沒有說話,淡定的搖頭。


    “總不會是四刻吧?那加起來可是一個時辰了!”越往上加,李管家就越覺得自己低估了這個請迴來的老大夫。雖然對對方的醫術高超已經有了準備,但他沒想到這點穴的造詣也是這麽高啊!李管家沒有見過什麽真正的會武之人,自然也不會見識到這些習武之人製人的手段。按正常人的想法,兩個小時不能說話已經是很久的時間了,這已經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唉,李管家,您就別猜了!剛才我師父瞧貴府少爺叫得是在太厲害,手一使勁,就不小心按得嚴重了些。他豎起四根手指不是指四刻,而是指四個時辰啊!”懶得看這兩個人一個搖頭一個猜,柳長興站在一旁直接就給了底兒。看著李管家那不由自主張開的嘴巴,柳長興真的很想扔一個雞蛋進去,如果他有的話。


    “四個時辰?天啊,大夫,這我們家少爺會不會出問題啊?”驚訝過後就是擔心,就算看到了白玉堂的疲累,李管家仍舊走到他近前,求教解決之法。


    “放心吧,李管家,我師父的點穴手法無毒無害,隻是讓你們家少爺安靜一會兒而已。想當初我被師父點了全身,現在依舊是活蹦亂跳,絲毫沒有損傷!按道理說我師父是可以幫尤少爺解穴的,但是您也看到了,我師父現在實在是有心無力,所以您能否等師父休養一陣子再……”柳長興沒有把話說全,但這話裏一絲大家都清楚,不說明白了隻是不想讓李管家難堪。


    “是在下失禮了,白大夫您盡管養著,在下先去看看少爺!”微微俯身點頭,李管家十分給柳長興麵子就此離開,離開之前還不忘記吩咐跟在他身邊的小廝,再給這屋子送上兩套茶盞。一個院子住兩個人,茶杯隻剩下一個,實在是太難看了!


    “唿,總算是走了!”關上房門,柳長興沒有了剛才對白玉堂的謙卑和恭敬,直接就把他推下了躺椅,自己坐了上去。


    “哎哎哎,你這是幹什麽?過河就拆橋啊!我這椅子還沒坐熱乎呢!”一不留神,白玉堂就被柳長興大力的擠了下去。站在椅子邊上,瞧著柳長興閉著眼睛的鬆快模樣,白玉堂掐著腰對此表示十分的不滿。


    “行了,你都坐一天了,還想怎麽著!一邊去!”睜開眼,瞧著那個今天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夥,柳長興真心覺得自己是好心沒好報。要是自己和展大哥一起,怎麽會落得現在這麽個腰酸腿軟的下場?攙扶著這比死豬還沉的家夥走了這麽遠,自己真的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好不好!如果不是在尤府,身邊沒有李管家,就白玉堂搭上自己肩膀的那一刻,自己立馬肯定給他摔下去!


    “嘿嘿嘿,這麽橫!怎麽?在那個家夥屋子裏沒找到什麽線索?”不和柳長興一般見識,白玉堂找到了另外一個椅子靠了上去。知道柳長興不是隨便發脾氣的人,白玉堂隨口說了一個能讓他發火的原因,也是他們這次來的目的。


    “也不能說是沒線索吧,隻是沒有和當年那件事相關的東西!”在進到尤家少爺屋子的那一刻,柳長興的眼睛就像是探測器一樣開始尋找所有和皇宮有關的物件。無論是華貴的、還是不華貴的,擺設的還是使用的,都沒能逃開他那雙眼睛。


    仔細的那麽一看,柳長興還真的在尤家少爺的屋子裏找到不少皇宮的擺件,都不是很名貴,看起來是尋常用的東西,但那精美的製作工藝以及上麵撰的“供禦”的款,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架子上擺的汝窯天青釉弦紋樽、桌子上供著的雙魚戲蓮黑瓷建盞,無一不是瓷器中的精品。隻可惜,就算柳長興在白玉堂給尤少爺施針的時候把整個屋子能摸的都摸了,能看的都看了,還是沒有找到能夠直接指正或者有關當年劉太後實施掉包的證據。


    “沒有找到就繼續找唄,反正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直到那個家夥痊愈之前,我們都可以住在這裏。”白玉堂倒是沒有柳長興那麽重視這件事,在他看來,這次潛進尤府,完全就是讓自己放開了玩兒的。什麽狸貓換太子,什麽李宸妃劉太後,跟他有一文錢的關係麽?但是瞧著柳長興眉目之間的褶皺,他還是好心的安慰了一下這個家夥,雖然這並沒有什麽鳥用。


    “算了,跟你說話我還不如去找鳥說,你在這裏呆著,我出去走走!”怎麽想這個尤嬤嬤都不可能把東西放在宮裏,那樣太過危險,一旦被發現,不僅是她,就連她的主子都會被殃及。但尤府這麽大的地方,尤嬤嬤這個老謀深算的家夥會藏在哪裏呢?能安然的活到現在,在所有人死之後繼續為劉太後效力,想來這東西應該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吧!最隱秘的地方會是哪裏呢?柳長興慢慢的走著,逐漸的出了院子,來到尤府後麵的小花園裏。


    “你是哪裏的下人?怎麽在這花園裏閑逛?”正當柳長興出神的想著證據應該被藏在何處的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了脆生生的疑問,迴頭一看,是一個穿著粉色裙衫的姑娘在奇怪的看著他。


    “呃,這位姑娘,對不住,真是對不住,在下是無意間走到這裏的。”以為自己遇到了尤家少爺的後院之人,柳長興趕忙低下自己的頭表示抱歉,然後腳底生風,打算離開這個相遇的現場。


    “喂,你跑那麽快幹什麽?你到底是誰?不會是偷溜進府裏小偷吧?”瞧柳長興有要跑的架勢,這姑娘一把拽住他的袖子,不讓他離開。


    “不不不,姑娘,你錯認了。在下是貴府請來的大夫的藥童,因為在院中無聊煩悶,這才出來走走。衝撞姑娘,是在下的錯。”眼看著這位不知名的姑娘就要給自己定了賊人的身份,柳長興隻好迴過身去解釋。捉急的表情還有忙亂的姿勢,再加上青衣小帽,看起來讓人覺得特別滑稽。


    “哦,原來是藥童啊!李管家就是請你們家大夫來給我們少爺治病的?”聽到柳長興的身份,少女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兩隻眼睛好奇的瞧著他,想要看看他和那下人們傳得大夫有什麽相似之處。


    “我聽說那個白大夫醫術特別高超,會什麽絲什麽脈的,隻用了幾下就不讓少爺再痛苦的嚎叫了,你能給我講講,他是用的什麽招數麽?還有還有,他真的會武林中人的點穴麽?點穴是個什麽模樣?你會不會?”雖然鬆開了柳長興的衣角,但這姑娘明顯就是還不放柳長興走的架勢,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問得柳長興是頭暈目眩。


    “那個,敢問這位姑娘,你是尤府的……”聽著這個少女對尤家少爺的稱唿,柳長興有七分確定她不是他的房中人,但剩下那三分,他還需要再明確一下。因為沒有哪家的侍婢敢這麽拉扯一個陌生人,如果她在這府裏僅僅是個下人的話,那也絕對不是一般的下人。


    “我啊,忘了告訴你,我是府上老夫人的侍婢,我叫秋羽。”少女笑意盈盈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帶著隱隱的自豪。她可是這府上老夫人身邊唯二的侍婢,像女兒一般的養著,再沒有誰能比得過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了。


    “啊,原來是秋羽姐姐!”不管這姑娘年齡多大,聽到了她的身份,柳長興就決定一定要和她拉好關係,而在陌生人拉關係的時候有什麽比嘴甜還要厲害的法寶麽?作為一個資深的痞子以及察言觀色的達人,柳長興可以給出兩個字“沒有”。


    “呦,這還沒怎麽著呢,你就姐姐、姐姐的叫上了!也不知咱倆誰大!”掐著腰,秋羽震驚於柳長興的自來熟,不過她也沒多計較,是自己無聊,先叫住這個外麵來的家夥的!現在無論柳長興是個什麽樣的家夥,她都不打算放過這可以聽聽外麵消息的機會。自己被老夫人帶迴來已經十年了,除了學習宮裏麵的規矩,就是學習怎麽侍奉貴人,記住貴人的喜好和忌諱。外麵的事情,被關在後院的她已經很久沒有注意過了。


    “無論怎樣,自然是姐姐大的!在下心裏這是尊敬之意。”做了一個揖,柳長興笑著解釋了好些剛才秋羽提的問題。無微不至的迴答和打心眼兒裏發出的熱情,讓秋羽,這個一直生活在府裏的姑娘,也忘記了這是在花園,不住的冒出埋在心底好些好奇的問題。


    而這和諧的氛圍,看在不遠處不放心跟來的白玉堂眼裏,是那麽的刺眼,他終於體會到了展昭某些時候的感受,即使知道柳長興和那位姑娘沒什麽關係,即使知道柳長興這一切都是為了打聽證據的消息,他還是忍不住沉下了臉,渾身冒著酸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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