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隻希望能夠知曉南京城內有關鄒家的一切行動消息。”</p>


    “好。”</p>


    ……</p>


    這是徐秀離開南京城說的最後一句話,一路迴到江寧,不管白飛如何的想要起話頭,那一張臉還是崩的緊緊的,嘴巴閉的牢牢的,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p>


    然而並不是說徐秀難以接受這個事實。</p>


    事實上,他現在的戰鬥*空前的強大,也充滿了自信,與人鬥,其樂無窮也。</p>


    所謂危機,危機,有了危險,機會也就跟著來了,或許現在還沒有看到,但並不代表,他就不會存在。</p>


    徐秀一個人房內寫寫畫畫,門外的眾人都在竊竊私語,擔心的不得了。</p>


    這個時候,還是老秀才了解自己的學生,將他們盡數勸開。</p>


    他從徐秀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屈,看到了戰鬥的信心,那麽就該信任,讓他好好一個人去整理一番。</p>


    “我們這些人,並不能去幫他拿主意,歸根結底,還是要看自己是否有那個智慧去應對。提提意見,幫他執行好,才是我們這些幕賓真正該做的。”</p>


    這就是老先生的心態。正確。</p>


    徐秀想的其實不多,主要的還是在給自己算命。</p>


    並非是什麽玄而又玄的玄學,而是在算自己到底還有多少可用的資源,當下能夠給他目前情況帶來顯著效果的人已經不多了,可以說,基本已經沒有了。</p>


    那麽怎麽用好這些人,是個十分困難的事情,如果貿然如此次去國公府嚐試一樣,或許又是拒絕了事,那就隻好投降了事了。</p>


    時也,勢也,此一時彼一時,時間地點不同,相同的人,就不一定會有一個相同的結果。</p>


    心中慢慢有了頭緒,仔細的推演,一個大膽的計劃浮現在了腦海中,徐秀低聲哼笑,成功,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失敗,辭官迴鄉。</p>


    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徐秀並不知道,但他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大,同樣的,失敗的可能性一樣很大,賭一下,或許就成功了呢</p>


    而一旦成功,就有了自己的力量。</p>


    諸葛亮一生唯謹慎,照樣擺過空城計,就算是假的,照樣有借鑒意義。</p>


    可見謹慎是好的,但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時候,大膽的計劃,風險大的想法,就有了去推行的可能性。一切按部就班,慢慢算計,得嘞,什麽都不用幹,因為你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抓緊時間。</p>


    放下筆,揉了揉不適的眼睛,徐秀已有定計,此時,那一個身影又現心頭,不知怎的,好心情,瞬間就抑鬱了。唯一能做的,隻有吹燈睡覺。</p>


    而那一位,又怎樣了呢?</p>


    ……</p>


    我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叫什麽,在我的記憶中,似乎隻有一個代號。除此之外,則隻剩下了整日不停歇,花樣繁多的練功。苦不堪言。</p>


    我的師父是個少言又嚴肅的人,平時從未有過絲毫的笑容,隻有當我竭盡全力,完成他所安排的操練內容時,才會給我一個讚美的笑容。痛苦過後,這是唯一的心靈慰藉。</p>


    如此歲月不知年,當他帶著我第一次外出行道後,我才知曉師父是個怎樣的人,而自己,將來也會成為這樣的人。</p>


    劫富濟貧,替天行道,就此成了我存活下去的唯一目的。</p>


    時光匆匆,師父不在年輕,他的身手慢慢的不及當年,此為自然之理,凡人又怎能逃脫。於是乎,各種尋求天道的任務,則交給了我來做。漸漸地,一枝梅的名號,就從師父這裏,變成了我的名號。</p>


    當我冷靜的完成一個又一個的任務後,我卻發現這個世道遠遠不是我所想的那般名堂。讓我難以理解。所謂行善不是善,行惡亦非惡,怪哉。</p>


    之後,我困惑了。</p>


    似是全知的師父也並沒有給我答案,他隻讓我去尋找,可是路,又在何方呢。</p>


    北京城貴氣逼人,十分的大,我又能上哪裏去尋找。</p>


    當我困惑的時候,聽說新科三鼎甲要誇官遊街,閑來無事的我,便去圍觀些許,而這一觀,卻讓我的人生,走向了另一個天地,別樣精彩。</p>


    隻見他的尊榮,就讓我感歎上天的偏愛,智慧與容貌的完美結合,成就了他,自然,這不是說那個狀元,他好老了。也不是那個毛躁的榜眼。是那個探花郎,美哉,美哉。</p>


    一時,竟讓冷靜如我,也不由失了神,被推擠出了人群,迎麵來的高頭大馬,似乎下一秒就要踏碎我的頭顱,情況十分危急。</p>


    照常理,再緊張的情況,也別想讓我失去思考能力,我都能冷靜的麵對。躲閃過去,並不困難。可當我看到他滿臉驚容,想都不想的就去拉開韁繩,自己也重重摔倒在地。卻在第一時間,詢問我安危。</p>


    整個昏沉的世界,明亮了。</p>


    我要去追隨他,去跟著文曲星下凡的探花郎,見識一下旁人的道。也去尋找,我自身的道。</p>


    跟隨的日子就此開始,我看他與旁人談笑風生,我看他與友人爭論麵紅耳赤。我看著他嬉笑怒罵,我看著他真性情。可他並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本想就此默默無聞的觀察下去,直到我認為可以了過後,才會離開。</p>


    可越是了解,越讓我欣賞他的為人,或許自從看到他對自己的關心開始,就讓我對他有了一些好感。當他麵對劉瑾咄咄逼人之時挺身而出,瀟灑的接受外放。相同的立場,也讓我願意,繼續跟隨下去。</p>


    就此拜別師父,兒要去尋求自己的道。</p>


    南下,迎接他的,便是兩位國公尋求台階下的殺局,我覺得自己要做些什麽。跳出了龍潭虎穴的北京城,沒有了師父的管教,也讓我的膽子大了許多,我不在滿足於暗地裏的注視,我要與他接觸。我要了解他,幫助他。</p>


    懶龍,則成了我的新名字,這位江寧小吏是個孤兒,在江寧內無親無故,也無親朋。在我願意給他一大筆錢後,便滿足的出了東南地,此後,我便成了懶龍。</p>


    看他糾結,看他猶豫的要將伏娘斷給成國公,說心裏話,我是失望的。更是旁敲側擊的希望他能夠秉公斷案,不然,或許我就不會繼續跟隨他了。</p>


    其後的結果讓我有點意外,他用智慧和膽量,維持住了正義,也保全了自身,讓我陷入了沉思。原來當官的,也是能夠為百姓主持公道,做些實事的。</p>


    正當我對他充滿了認同,他卻不認同我,還想將我捉拿歸案。</p>


    不解,生氣。</p>


    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事,並且十分的認同你,你卻還想要抓我。</p>


    是何道理。</p>


    各種複雜的情緒交匯,滋生出的,是個怎樣的感情?我起初並不明白。也沒人能夠給我答案。</p>


    當我狼狽的逃竄進了縣衙,似是走投無路,其實,心下又何嚐不希望真正的同他見上一麵,不管以什麽方式。</p>


    順道,問問自己,那是一個怎樣的感受?</p>


    他喜歡讀書,似乎隻有書本,才能隱藏住他的憂鬱,是的,當我默默注視著他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每當夜晚來臨,他總會時不時的望一望明月,神情很孤獨。這是一個怎樣的表情神態,這樣一個與白天完全不同他的,一個矛盾的他,才是讓我做出來那種輕薄他舉動的原因吧。</p>


    四目相對,我看到了他的緊張和不安,我摘下了麵具,他的眼神十分的驚訝,說老實話,我比他還要好看許多,可他的才華還有自信,讓我不自覺的生出了一絲自卑,我什麽都無有,連名字都沒有,幹的,也都是他口中的匪事,我哪裏,還有什麽自信可言。</p>


    當負麵情緒占上風的時候,發泄,就成了最好的選擇。</p>


    親……</p>


    一而再,再而三。他的各種反應通通都映入了我的心底,看到他為了劉家人拚盡全力,看到他為了解決此事夜不能寐,我也感同身受,恨不能為他做些什麽。</p>


    髒活,累活,就交給我吧。我願意做。</p>


    聽到他從南京迴來後喃喃自語的話,善惡不在天地,而存人心。我明白了,我又何必有其他複雜的情緒,天理循環是個大勢,善惡有道是個小勢,作為一名注定不容於國朝法理的外道,我隻需做好每一件問心無愧的事,就足以。</p>


    明白了,他勢單力薄,他需要我,我要為他排憂解難,我要讓他離不開我,我要與他……坦誠相見。</p>


    似乎一切都順水推舟般的順利,但總我感覺到他的猶豫不決。</p>


    狠下心,吹下燈。</p>


    十分美妙。</p>


    我的春天。</p>


    當他完成了劉家人的負擔後,接下去,就是等我從河南歸來,一切,都往美好的未來前進。</p>


    ……</p>


    一枝梅鬆開了按壓住的傷口,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本就黑暗的夜色,似乎黑的讓人什麽都看不見了。</p>


    久久不再言語。</p>


    我還能見到明日的太陽嗎?</p>


    我還能同他在一起嗎?</p>


    我的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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