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胎氣……”


    容涼的話猶如當頭棒喝,打得蕭琅,有些喘不上氣來。


    容涼瞧了蕭琅一眼道,“我敢肯定,這次孩子肯定不是你的。”


    容涼不是成心隔閡蕭琅,而是他上次給唐芸把脈的時候,還沒有發現唐芸有喜,雖說從懷上到把脈驗出,也需要一段時間,但他相信,不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斛。


    反正,蕭琅不是連小狼都認了嗎?


    多認一個,又有什麽關係。


    蕭棄站在旁邊,看著蕭琅有些發顫的手,蒼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的臉。


    他上前,拍了拍蕭琅的肩膀,一臉同情的安慰道,“五弟,沒關係,反正不是你的就是二弟的,都是一家人,都是朕的侄子。沒區別的,是不?”


    蕭琅突然覺得心裏有一口氣憋著,憋得他想發狂,想尖叫。


    他走上前,緊緊的抱住了還在昏迷中的唐芸,灼熱的液體燙到了唐芸的肌膚。


    他說,“是的,沒關係的。”


    這樣的蕭琅,倒是讓容涼和蕭棄都沉默了下去。


    容涼似乎明白了,這世上真的沒有一個人能愛芸兒愛到這種程度了。


    他的愛是守護,而蕭琅的是隱忍和包容,強大到讓他都隻能沉默。


    有了上一次唐芸懷孕的經驗,這次的蕭琅,不再是一無所知的愣頭青了。


    他知道唐芸懷孕的時候,會嘔吐,還喜歡吃酸的。


    因此,他拜托容涼幫忙照看之後,他就上了山。


    小狼見蕭琅要上山,他也纏著要去。


    蕭琅看著小蘿卜頭似的小狼,不管是不是都好,反正隻要是芸兒生的,那就都是他的孩子。


    蕭琅沒有拒絕小狼,帶著小家夥就上了山。


    這次沒有帶小灰,父子兩人找了一整夜,也隻找到了小半筐的酸棗。


    小狼偷吃了一個,瞬間小臉就皺成了一朵小菊花。


    呸呸呸的,吐了好幾口口水,才皺著小臉道,“父王,您好壞啊,您怎麽給娘親吃這麽難吃的東西?”


    蕭琅拎起小狼,望著小家夥道,“娘親要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她以前懷著你的時候,就喜歡吃這些。”


    小狼聞言,沒有再說話。


    就在父子兩人下山,小狼突然開了口,“父王,娘親和我說,你是我親生的爹爹。”


    蕭琅聽到這話,腳步微頓。


    然後,他伸手拖住了小狼的小屁股道,“恩,我是你的親生爹爹。”


    小狼年紀小,但是容涼和蕭棄說那話的時候,他是在場的,雖然聽的一知半解的,但還是可以感覺的到,他的父王好像很難過。


    他是想安慰他的,可是他又不知道怎麽安慰。


    “父王,我以後都不和你搶娘親了。娘親生了小弟弟和小妹妹的話,小狼就幫你把他們帶走。”


    “傻瓜。”


    蕭琅突然就罵了一句,但喉嚨卻有些堵。


    真的不管是不是都好,至少這個孩子的心是向著他的。


    父子兩人迴到了宅子裏,唐芸還沒有醒。


    小狼跑進去看了一眼,又看了眼唐芸的肚子。


    然後,轉身跑了出去,望著正在用水清洗他們采摘來的酸果的蕭琅,他也蹲了下來,“父王,我陪你一起洗啊,娘親還沒有醒。”


    蕭琅看到這樣的小狼,再看他蹲在地上,小臉紅通通的模樣。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就將小狼拎了起來。


    “一晚上沒睡覺了,你現在必須得去睡覺。”


    小狼聽到這話,眨了眨眼睛,反駁道,“可是,父王你也沒有睡覺。”


    “父王是大人,你是小孩。還有,你這段時間都在偷懶,沒有念書,你得重新開始識字念書,不然你以後就會像父王以前那樣,被你娘親嫌棄。”


    小狼聞言,不高興的嘟起了嘴。


    “我不要讀書,我要


    上山去打獵。”


    蕭琅見小狼如此排斥,他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可是,有些東西必須得學會的。


    他第一次帶兵的時候,一個字不認識,別人遞交上來的軍情,他還得找人幫他看。


    戰場上有點文化的,看他的眼神中,都帶著對他的不信任。


    那種感覺,無法名狀。


    他是打算送小狼到軍營裏去的,但文化課也不能落下。


    “小狼,那父王就再給你一年時間,等你四歲的時候,你必須開始學習讀書寫字。”


    小狼聞言,高興的點了點頭,還在蕭琅的臉上親了一下。


    “父王最好了。”


    唐芸醒來,恍恍惚惚的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看到蕭琅和小狼兩人正站在晨光中,神情柔和,眼帶笑意的模樣。


    看到這一幕,她微微有些失神。


    還是蕭琅發現了腳步聲,朝唐芸望了過去。


    見唐芸私自跑了出來,蕭琅上前,也沒有和她多說廢話,抱起她,就將她抱迴了床上。


    唐芸見蕭琅居然又輕薄她,她氣得就想動手。


    可卻被蕭琅給抓住了手腕,“你現在懷孕了,不宜動氣。”


    唐芸聽到這話,愣一下。


    隨即,望向了自己的小腹,“你是說,我懷孕了?”


    蕭琅沒有看唐芸,隻是替她鋪好了被子,讓她好好的躺了下去。


    “是的,容涼說已經一個多月了。”


    “冰塊呢?冰塊去哪兒了?”


    唐芸聽到這話,拉住蕭琅,就問出了口。


    蕭琅聽到唐芸對冷冽的昵稱,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他隻是摸了摸唐芸的頭發道,“好好休息,有我和容涼在這兒,你和孩子會好好的。”


    蕭琅說完,直起身子,望著唐芸道,“我剛上山去采了些酸果,我等會兒給你拿進來。”


    唐芸見蕭琅不理她,她氣得大叫道,“蕭琅,你迴答我的問題。”


    蕭琅聽到這話,突然抬起頭,望著她道,“你要我迴答你什麽?你想我如何迴答你?”


    “芸兒,你信不信,你再這樣下去,我會瘋。”


    蕭琅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出去。


    唐芸望著蕭琅的背影,心莫名的有些刺痛。


    當她聽到蕭琅的那句“我會瘋”的時候,她居然害怕。


    害怕,她會失去蕭琅。


    比聽到冷冽說,他要離開的時候,還怕。


    唐芸安靜了下來,小狼端著一碗酸果進來的時候,唐芸正坐在床上出神。


    “娘親,這是我和父王上山采的,父王說你喜歡吃。”


    唐芸看著小狼端上來的東西,伸手拿了一個,放在了嘴裏。


    小狼見唐芸吃了,他有些情不自禁的渾身哆嗦了一下,詢問道,“娘親,是不是很酸啊?”


    唐芸聞言,搖了搖頭,又拿了一顆。


    她記得她懷著小狼的時候,很早就孕吐了。


    可這個孩子卻沒有一點感覺。


    要不是蕭琅說她有了孩子,她最近忘了,她最近葵水沒來的事。


    “娘親,你不要和父王吵架了。父王很可憐的。”


    小狼爬到了床上,有些同情的說道。


    唐芸見小狼總為蕭琅說話。


    她忍不住問道,“小狼,你和蕭琅是如何認識的?你為何叫他父王?”


    小狼奇怪的望著唐芸。


    “娘親,是你帶我去見的父王啊。那時候,你還不放心,偷偷躲在隔壁呢,結果,就被父王發現了。”


    唐芸聞言,詫異的道,“我帶的?”


    “是啊。”


    小狼點了點頭。


    “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我們不是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兒嗎?我怎麽會帶你去見蕭琅呢?”


    小狼聽到這話,摸了摸唐芸的額頭,“娘親,你生病了嗎?以前,我們是住在大草原上的,那裏還有個怪蜀黍,老是來找你,可討厭了。後來,我們就走了。”


    “我……”


    唐芸聽完小狼的這番話,閉上了眼睛,努力的迴想。


    可這一想,頭也不可避免的疼了起來。


    小狼見唐芸好像很難受的樣子,急忙跳下床,衝著門外就大叫道,“快來人呐,娘親生病了!”


    蕭琅距離兩人並不遠。


    一下子就聽到了小狼的叫聲,他身形一閃,就站在了唐芸的麵前。


    見她捂著頭,一臉難受的模樣。


    他上前就抓住了她的手臂,“芸兒,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蕭琅,為什麽?為什麽你們和小狼說的事,我都想不起來了。我這幾年不是一直都和冰塊在一起嗎?你不是早就娶了王妃了嗎?”


    蕭琅見唐芸這副痛苦的模樣。


    他不忍看她如此痛苦。


    他伸手就點了唐芸的睡穴。


    唐芸很快就安靜的倒在了他的懷裏。


    “父王……”


    小狼有些被嚇到了,站在一旁好半天才開了口。


    蕭琅將唐芸放迴到了床上,走到小狼麵前,將他抱了起來,“沒事的。以後不要和你娘親說這些事了。”


    小狼見唐芸這副模樣,哪裏還敢再說,急忙點了點頭。


    蕭琅迴頭,望向了床上的唐芸。


    她真的不記得了。


    她記得的隻有冷冽。


    可看到她一開始迴憶就如此難受的模樣。


    他寧願她就這樣,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


    蕭琅讓小狼在這裏陪著唐芸,他則去找容涼,讓容涼過來給唐芸看看。


    見到容涼的時候,蕭琅直截了當的說,“芸兒確實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無論以前如何,以後我都會努力讓她愛上我。容涼,除非不傷害到她,否則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讓她記起了。若是可以,也請你也別在她麵前提起以前的事。”


    過去的都過去了。


    蕭琅不去計較。


    他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容涼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盡量。”


    蕭琅不知道容涼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但隻要唐芸沒事,就是最好的。


    容涼過去給唐芸看病的時候,蕭棄也正好從外麵迴來。


    這個成日無所事事的男人,還帶迴來了一個人。


    蕭琅看到那人的臉,頓時就難看了起來。


    可來人看到蕭琅,卻是一臉的興奮。


    “小狼兒,聽說你媳婦又懷孕了,孩子又不是你的。”


    蕭琅聽到這話,真的很想將眼前的暴打一頓。


    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轉身,懶得理來人。


    “誒,小狼兒,你怎能如此不尊師重道,這是你對待為師的態度嗎?”


    冷木,或許現在該叫月流風,閃身上前,就想敲蕭琅一個暴栗。


    但可惜的是,還沒敲到,就被蕭琅給甩了出去。


    月流風被一甩飛了好幾米遠,歎了口氣道,“誒,為師當年就該自戳雙眼,不然怎麽能收這麽個徒弟呢?誒,蕭棄,你說,對不?”


    蕭琅見蕭棄和月流風如此熟悉,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宇。


    蕭棄卻毫不介意的開口道,“現在也還來得及。”


    “皇兄,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月流風聽了這話,瞬間就閉了嘴。


    他兩眼望天的,往裏麵走,邊走邊嘀咕道,“哎呀,聽人說府上有隻小小狼啊,不知道有沒有以前的小


    狼兒可愛呢。”


    蕭棄見蕭琅還看著他。


    他揚了揚唇道,“半路遇到的一個瘋子,說是你師父,看起來很有趣,是不?”


    蕭琅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但是蕭棄不說。


    他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月流風在進唐芸的院落前,特地易了容,將自己變成了冷木的模樣。


    確定自己沒有露出其他的破綻。


    他才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容涼聽到外麵的敲門聲,還以為是蕭琅,結果走到門口,就瞧見了一個麵癱。


    容涼剛皺著眉頭想說話。


    小狼就從屋裏走了出來。


    月流風一瞧見小狼,眼睛就亮了。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在裝冷木,抱起小狼,捏著他的小臉,將小狼捏成了一個肉包子。


    “你簡直和你父王長得一模一樣。”


    “不,你比你父王萌多了,你父王從小就板著一張木板子臉。”


    小狼被捏的有些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


    幸好,蕭琅及時趕了過來,將小狼從月流風的手裏解救了出來。


    “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月流風見蕭琅還是這麽不歡迎他。


    他苦命的歎了口氣道,“哎,為師真是命苦啊。這輩子啊,就收了一個徒弟,還掏心掏肺的把什麽都教給了他啊,他長大了就是這麽對為師的啊。”


    小狼望向了容涼,指著月流風就道,“爹爹,這裏有個瘋子。你快給他治治。”


    月流風,“……”


    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可愛呢?


    月流風上次為何而走。


    他自己都忘了。


    反正,他覺得,最大的可能不是他欺騙了哪個女人的感情,就是哪個女人又纏上了他,想嫁給他之類的緣由。


    昨日,他在聽到大街上的打架事件,查看了那些人的傷勢之後,就猜測是蕭琅來了。


    他的寶貝徒弟來了。


    他這個做師傅的,自然是要夾道歡迎的。


    於是,他迅速的聯係到了……


    呃,和他狼狽為奸,已久的……蕭棄。


    蕭琅覺得,要是小狼真的落在了月流風的手裏。


    那這孩子以後肯定是三觀不正的,說不定會被帶成一個風流鬼。


    於是,他是果斷的隔離開兩人。


    幸好,小狼對月流風也沒有好感。


    月流風見大家都這般不歡迎他,除了站在旁邊看戲的蕭棄除外。


    他摸了摸鼻子,決定繼續死皮賴臉的住下去。


    蕭琅沒有再理會月流風,而是望向了容涼。


    “芸兒如何了?”


    容涼聞言,迴頭望了眼屋裏。


    “睡著了,暫時不會醒來。”


    月流風聽到兩人的對話,也往屋裏看了一眼。


    想當年,他可也是拚命性命,才博得了唐芸的好感,將她帶迴南蕭國的呢。


    要不是,發現是他徒弟的媳婦,他都下手了。


    雖然沒成功,但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他望向蕭琅,問了句,“你家媳婦怎麽了?上次懷孩子,不是還挺健康的嗎?還來來迴迴的折騰的。”


    說著,這男人用色眯眯的眼神投射到小狼的身上。


    “瞧瞧,這孩子現在看起來,多健康。”


    月流風現在頂著冷木的臉,做著這樣的表情,真的讓人毛骨悚然。


    就是小狼都有些受不了的別過了頭,躲到了蕭琅的懷裏。


    蕭琅想到自己上次的情況,他有些不信任的望了月流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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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還是開口道,“芸兒似乎被人下了蠱,記憶發生了錯亂,但我們都不擅長解。”


    “這樣啊,讓為師去看看。”


    月流風說著,閃身就進了屋。


    他抬起唐芸的手,將自己的手指放在唐芸的手腕處,開始給她診脈。


    蕭琅,容涼,蕭棄,小狼都跟了進來。


    這時候,幾人就見月流風的臉色越來越沉重。


    最終,他開口道,“確實是有人控製了她,但這蠱我解不了。”


    眾人聽到這話,都陷入了沉默。


    最後,還是蕭棄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意猶未盡的開口道,“或許,我們該去將二弟抓迴來,芸兒是在他那裏出的事,他定然是知道些什麽的。”


    蕭棄這不算個好主意。


    但卻是不多的一個辦法之一。


    蕭琅聽到蕭棄的這番話。


    一直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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