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七日,禮拜三。


    杜守義趁著午休時上博物館跑了一趟。給幾位老先生送了點蟲草和紅腸熏雞,順道拜了個早年。


    蟲草就是普通蟲草。這次的金屬管‘培養’沒有產生任何變異。其實這種結果才正常,畢竟人參是草本,而蟲草是真菌。真要是金屬管裏長出個‘大蘑菇’那才有熱鬧可看了...


    摟草打兔子,杜守義這次去也沒空手迴來。迴到科裏後他直接去了科長辦公室。


    “這兩張是傅老點評畫圈過得,這幾張是胡老。我讓他們多寫了點筆法要領心得,讓您侄女好好保存。”


    科長眉開眼笑,“這讓我怎麽謝你好?”


    杜守義遞了根煙,笑道:“謝什麽?遇上個強種能怎麽辦?”


    科長的這位‘侄女’可真有點不走尋常路了。不知道為什麽,她獨愛‘歐體’,家長老師怎麽勸也不肯改,氣得她母親罵她是個‘傻子’。


    楷書四體,歐顏柳趙。歐楷最好別太早學,這也是個公開的秘密。


    為什麽呢?歐楷字帖太少了,範本不全。這條路走著走著,‘路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滅了。


    杜守義倒沒勸小姑娘改,他前世學的也是歐體,任誰來勸都沒用。這小姑娘就是他前世的翻版,一樣的愚直。


    ‘愚直’解釋為‘愚笨而戇直’。這二字最早見於《列子》,唐朝的韓愈,宋朝的李綱對自己的評價都是‘愚直’。


    這兩位曆史名臣的自謙讓‘愚直’有了另一層含義。它不是個貶義詞,相反它是古代知識分子一種可貴品格。當然,現在千萬不能隨便學,會‘吃虧是福,福如東海’的。


    話說迴來,搞書法的卻需要有這股‘愚直’勁頭,不能太功利。


    為了表示鼓勵,他今天中午特意請了傅老、胡老這兩位書法大家,給小姑娘的楷書做了點評。一個小學生習作能驚動這二位,杜守義那點哈爾濱紅腸已經完全迴本了。


    私事談完,聊工作了。


    科長問道:“大年夜你值班?”


    “對,年三十晚廠值班。年初二咱們自己科裏春節值班,年初三廠裏還有一個晚班。”


    “太辛苦了,讓白三給你頂一班?”


    杜守義搖了搖頭,“算了,車間那兒他拿不下來。”


    按照慣例小年夜是軋鋼廠生產的最後一天,年三十大掃除,然後大年初一到初三休息三天。廳裏去年底新來的領導不知道抽得什麽風,要求春節不停產。


    這次楊廠長‘陰逢陽違’了一把,把領導指示理解為‘部分重點車間不停產’。


    即使這樣也挺折騰人的。後勤還好,反正是混,加不加班都那樣。生產一線就辛苦了,大過年的還要來上班,特別還得三班倒的值夜班。


    杜守義現在是廠裏電工‘一把手’,替機修頂上兩班也是應該應份的。他也正好趁這個機會把車間那一塊好好查一查,排除一下隱患。要不是‘值班’,還真不好把手伸過去。


    不過這位‘愛折騰’的廳領導已經進入他的視線了。據說他和李副廠長關係‘莫逆’,察其言觀其行,杜守義似乎看到李副廠長的那條‘粗大腿’了...


    時間一晃到了一月三十一日,禮拜天。小年夜。


    一大早四合院就熱鬧開了。


    顧玲和周曉白這娘倆不知道什麽時候約好的,是一塊兒來的。


    這個寒假,周曉白可不止一次來四合院了。現在除了解娣,她還交下了許多朋友,大妞二妞、小當槐花都愛和她玩。四合院可不是育英,沒人按父母職務交朋友,她來這兒也輕鬆自在。


    今天鍾躍民這幾個‘神獸’也一起來四合院拜早年了。等郭大哥陪著郭大娘過來,看到一大幫半大小子時嚇了一跳。


    “謔,這麽熱鬧?”


    杜守義連忙把他們迎了進來,道:“是建國幾個發小,都不是外人。大嫂呢?”


    “在家忙活呢。說要讓咱家老太太嚐嚐地道的武漢菜。”


    郭大娘一聽笑了,“你在家叫叫得了,上這兒叫老太太會讓孩子們笑話的。”


    杜守義揭老底了,“咱們家老太太私底下還‘丫頭丫頭’呢。上迴說禿嚕嘴了,‘給丫頭送兩塊糕過去。’我還納悶呢,這說得是誰啊?搞了半天是郭大娘。”


    郭大哥聽完會心地笑了。他已經聽母親和妹妹說了很多,但細節更能讓人溫暖,看來母親在京都過得並不孤單...


    熱熱鬧鬧吃了頓午飯。杜守義下午和王遠碰了個麵。明天是大年夜,‘交易時間’提前了一天。


    生易結束後杜守義問了句:“兒子工作有著落了嗎?”


    說起這個王遠歎了口氣道:“還沒呢。我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就跟著我幹吧。”


    王遠二十不到就生了個兒子。今年已經是十好幾歲的大小夥子了。就因為他這個當爹的原因,政審過不了關沒單位肯要,畢業有些日子了都隻能在家待業。


    這也是王遠下定決心,金盆洗手的原因之一。就痛快張嘴了,手裏留不下兩個錢,還背著個‘流氓’的名號連累孩子。真特麽腦子有病才去幹‘老炮’。


    金盆洗手後,他現在手裏也有兩錢了,但時代不一樣,這時候有錢根本送不出去...


    杜守義猜到就是這樣,他說道:“問問他,我們廠的綠化幹不幹。過了節先做臨時工,等五六月份指標下來再轉正。”


    “真的?”


    王遠一下樂了,“願意幹啊?!不用問,他肯定願意。”


    “那咱醜話說頭裏。進了廠門就歸我管,要是...”


    “你看著辦,要是敢不著調,你大嘴巴抽他,不弄死就行。...”


    杜守義牙又酸了,這家教就是他始終不敢伸一把手的原因。即使幫了也隻能放在身邊,不敢往物資局、園林局這樣的‘好’單位裏塞。弄不好那就是‘塌牌子’的事。


    不過問了下具體情況後他沒什麽‘內疚’了。王遠家這孩子九歲上學,今年十五,小學...看王遠措辭,都未必畢業。


    還好沒找二舅或者江順提這個。還物資局?軋鋼廠老實待著吧。


    杜守義現在萬萬沒想到,這‘流氓頭子’也是有傳承的,傳承得除了武力還有‘義氣’、號召力...


    日後這小子竟然取代了劉光天前世那個角色,成了‘隊長’。


    春暖花開以後,這小子已經不用杜守義操一點心了。楊廠長、唐書記,這些當年被他重點‘針對’過的老幹部們,開始反過來‘針對’他了...


    和王遠分手後杜守義又上丁師傅家看了看,就見家裏隻有丁啟慧在。


    “你媽呢?”


    “上我大哥家去了。”


    杜守義下意識地看了看屋簷。他前兩天送來的年貨少了不少,看來是給師母拿走了。唉,兒女都是債啊...


    “啟中,啟元呢?”


    “給烏小四叫出去玩了。師哥您先坐著,喝口水。我媽一會兒就迴來。”...


    提起烏小四,杜守義牙又酸了。


    春節前杜守義上動物園的張副園長家走了一趟,送了點年貨,聊了聊。


    節後去烏家拜年時,剛和烏小四說完‘動物園’的事,竟然被他措不及防地給抱了個瓷實。這一下可把杜守義徹底整懵了。


    ‘這孩子特麽要瘋!’


    當時看著烏小四的眼神,杜守義心裏有點明白了,這件事做對了!誰還沒個‘夢想’啊?


    有些夢想聽著匪夷所思,甚至充滿孩子氣。比如‘想去動物園喂獅子老虎’。這就不是正常人會想幹的事。


    別人聽完也許一笑了之。自己想想也會覺得有點犯傻,那就隻能在心底深深埋著。也許終其一生,有個夢想不能實現。可‘夢想’....它一直都活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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