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丫頭!休走!”


    城外小道,馬蹄篤篤,七八個漢子拍馬疾奔,追著不遠處的兩匹白馬。


    “你說你好端端的惹這是非作甚,還虧了理,害得和尚也受這窩囊氣。”一男子騎著白馬,頭戴鬥笠,身披袈裟,迴頭看了眼,歎氣說道。


    “誰叫他們出千誆了本姑娘,砸他賭桌算是客氣的,換做平日,定要把這幾人吊綁起來,打個痛快。”領頭那女子看似雙十年華,青絲飄搖,柳眉輕鎖,目如明珠,看似大家閨秀,說起話來好不嚇人。


    “輸便輸了,你還耍那賴皮。”男子調笑一句迴頭又看了看追兵,隻見打頭那人環須濃眉,粗眼方鼻,口中謾罵不停,似頗為氣惱。


    “丫頭,我看看那漢子的通臂拳似有幾十年的道行,你要把他吊起痛打,恐怕反著了人家的道。”男子歎了口氣,接著說道“要不以你這驕縱性子,怎的這迴隻跑不打了。”


    女子聽了臉色泛紅,似被說中了心思“誰說我打不過那狗腿子,隻不過本姑娘今天性子好,想練練這騎馬的功夫,所以才....”話未說完,身後破空聲起,三寸長的飛鏢刹時來個四五隻。


    “誒!有意思,竟還會使些暗器!”男子大袖一擺,手掌中多出幾隻鐵鏢,“和尚也喜歡用些暗器,可是這玩意太笨拙,忒的傷了風景。”說著,男子從懷裏掏出一把黃豆,“嘿嘿”一笑,“來人吃豆子了!”話罷,右掌一番,黃豆帶著半分勁力,往身後飛去。


    “哎喲!臭小子,使的什麽暗器!”隻聞身後慘叫連連,那豆子砸在臉上好不生疼,卻又不至傷人見血。


    “呸!賊小子,有本事的和老子下馬練個痛快,光會跑算幾個本事?!”環須大漢臉皮上多了幾個紅印,不禁破口大罵。


    “丫頭,要不要和尚幫你打發了他們?”男子騎著快馬,對身邊女子朗聲問道。


    “不打不打,你這和尚什麽心思我不知道,如今讓你幫我出了手,可算還了人情,那誰還陪我去那幽穀。”女子眉頭一揚,小嘴輕撇,驕橫起來。


    男子聽了好不無奈,忽而心思一轉,脫口道“可如今被人當著老鼠追打,好不痛快,不如和尚幫你擋住他們,你先行去那幽穀?”


    “你當本姑娘如此好誆麽?”女子麵色不悅,雙眼瞪著男子,見後者不言不語,也不答話,忽的眼珠輕轉,眉色一低,委屈道“你要想走便走,省的在路上還尋那不開心!大不了我一人去那幽穀,死活與你無關。第一時間更新”


    男子聽了一愣“這丫頭,硬的不行來軟的。”,接而開口歎道“阿彌陀佛,你這丫頭,算定和尚會陪你去了麽?”


    “什麽算不算定,你愛去不去!”女子扭頭過去,也不看他。


    “罷了罷了,到底這賴皮還是你厲害,當日在小道士麵前答應過你,要是你有個損傷,豈不是傷了和尚麵子。”想著身後暗器又至,和尚心想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接而大袖一揮收了鐵鏢,雙腿一禁,起了馬鞍,足尖輕點馬背,在那空中轉了三四道,安然落在地上。


    女子聽聞身後有異,偷偷迴頭瞧了一眼,隻見和尚已經離了馬,立於道上,“和尚,你真的要丟下我一人?”女子心中一空,淡淡自語,忽的見那男子迴頭脫下鬥笠,朝自己笑道“你且等我片刻,馬上就來。”眾人這才看清,這男子麵色和善,笑容佻達脫出凡塵,好一個俊俏的和尚!


    隻見那和尚雙手合十,念了幾句,搖頭歎道“幾位大哥也別怪和尚,孔老頭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話罷,身形急出,竟向來人馬前迎了上去。


    “臭和尚找死!”一大漢見狀口中怒哼,馬鞭加快,向著和尚疾馳而去。


    隻見和尚突的停下,抬起袖子嗅了一陣,迴頭問道“丫頭,他們說我臭?”


    隻聽“噗嗤”一聲,女子輕掩朱唇,佯作嫵媚,輕聲迴道“是嗎?我怎的聞著香的緊?隻怕是被一些人熏著了。”


    “是了是了,定然如此!”和尚也開起玩笑,朗聲喝到“怎的怪和尚臭,明明是你們自己不洗澡!”


    騎馬的眾位漢子聞聲大怒,叫罵開來,領頭一人也是“呸”了一聲策馬來到和尚麵前,韁繩一提,馬蹄驟起,向和尚踏去。


    “呆子楞個甚,還不快躲!”女子見那人也不避讓,心下忽的急了起來。


    後麵眾人見了也是不解“這和尚莫非傻了?”忽的那和尚雙足一橫,穩穩不動,雙目微睜,內勁驟起,竟然激的腳下塵土飛揚,隻把那馬驚得倒退幾步。


    “籲籲籲....”環須大漢,急拽韁繩,穩住馬身,再轉頭一看,和尚已失去蹤影,“人呢?那賊和尚人呢?”


    “大哥小心!”身後眾人大叫起來,環須漢子一愣,側身細看,隻見那和尚正站在自己左側。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阿彌陀佛,我那朋友有些任性,如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呸,賊和尚,砸了我們賭場,以為賠個禮就完了嗎?”環須大漢怒聲喝到。


    “那自然不能完。”和尚嘻嘻笑道。


    “知道便好...”


    和尚抬起頭來,看了看眾人“當然還需讓你們吃點苦頭,省得以後還用那下作賭術。”


    “你說什麽?”眾人聽了一愣,還未多語,那和尚又一閃,不見人影,片刻隻聽“啊”的一聲慘叫來自身後,眾人趕緊迴頭看去,不免麵色大驚。隻見那環須大漢手舞足蹈,搖搖晃晃倒著被掛在樹上,腳上綁的正是那人腰帶,好不滑稽。


    “丫頭,這麽綁可還合適?”道衍迴頭說了聲。


    “合適合適,就是屁股上少兩鞭子。”萬昭儀噗嗤一笑,神氣般看著眾人。


    眾人又一驚,迴過頭看,這和尚卻出現在他們馬前。


    “這...大白天的見鬼了!”一漢子臉色慘白,說話頓頓。


    “鬼什麽鬼!他才一人,怕個甚!”另一漢子見眾人不敢出手,心中不悅,韁繩一甩,欺上前來。


    隻見那漢子右手提刀,小臂一沉,往和尚肩頭劈去。


    道衍也不抬頭,左手外掌一番,撫著馬臉使出三分勁力,揮手一托,那大漢連人帶馬轉了十餘圈,最後馬腿一軟癱倒在地,直把騎者摔了個葷蹌。


    “和尚,這一招也是跟你師父學的麽?”萬昭儀嘻嘻笑著,打趣問道。


    和尚一愣,歎氣答道“你這丫頭便是愛看是非,和尚堂堂古禪名僧難免給你做了打手。”


    “是啊,是啊,我就是愛看打架。”女子俯下身來,撫著馬頸,咯咯笑道。


    “哎…”和尚聽了無奈搖頭,迴身說道“你們幾個聽好了,要報仇可得找我身後的姑奶奶,我隻管打不管埋。”


    幾個大漢聽了一怒,可礙於這和尚神通了得,卻又不敢言語。


    道衍一看幾人已經失了鬥誌,也不再言,身法急轉幾進幾出,片刻不到,馬上幾個大漢都被吊掛在了樹上。和尚辦完事拍了拍身上塵土,歎了口氣道“昨個兒漿洗的衣服,卻又惹了些灰。”


    女子聽了翻身下馬,幾步小跑走到和尚身邊看了一圈“嘖嘖,不就髒了袈裟麽,誰叫你這個和尚裝俊,非要著這白衣。”


    道衍也不答話,定定看著那女子。


    “好了好了,我請你吃酒肉便是了,忒的饞和尚,你以為我不知你想的是什麽?”女子小嘴一撇,嬌聲道。


    道衍聽了滿意一笑“好好,萬姑娘不虧英雄巾幗,豪爽豪爽。”


    “呸,哪天不予你那酒肉,我便成了小人。”


    道衍一愣“敢情剛剛說話她聽見了。”


    “阿彌陀佛,女施主,貧僧怎的是貪吃,這叫化緣。”和尚老老實實合了雙手,淡淡道。


    “咯咯,你這化緣的法子也是奇了,便是給我做打手,賺這酒肉麽?”女子輕媚一笑。


    “老和尚教的好,行走江湖,仗義俠心。”和尚淡淡迴道。


    “咯咯,好啊,又推到你師傅身上,哪天見了古禪大師,看我如何告狀?”女子咯咯嬌語,笑彎了腰。


    道衍不再答話,看了看日頭“這一番時辰耽誤了一會,趕緊行路吧,我聽聞那幽穀口有一酒家名曰望幽閣,據此不到五十裏。”


    萬昭儀看了看樹上掛著的幾人,均是麵色紫紅,氣血倒流,張口怒罵,好不滑稽。


    “和尚,你就讓他們這掛著?”


    “這幾人也是蠢笨。”道衍瞧了瞧不停搖頭“你們幾人加起千斤有餘,使勁晃個片刻,不就下來了麽?”


    那幾個大漢聽了一呆,左右看了看,也不知該說什麽是好,過了會便應了和尚的話,使勁搖晃樹幹。


    “噗嗤。”萬昭儀看了又捂著嘴大笑起來,“便似幾頭蠢驢晃著蹄子。”


    “好了,走吧,趕路要緊。”道衍說了聲翻身上馬,緩緩行去。


    “你這和尚,等等我….”女子嬌嗔一句,騎馬跟了上去。


    酉時左右,二人行至幽穀穀口,抬頭一看,一小樓立於道旁,二層掛著牌匾,上書“望幽閣”三字。


    “籲籲籲。”和尚停住馬兒,迴頭說道“萬姑娘,到了。”


    女子似因趕路催著馬兒有些過急,耳邊鬢角淡淡輕散,她撫了撫青絲,問道“這兒便是你說的望幽閣?”


    和尚左手一抬,指著牌匾“如若和尚沒有認錯。”


    “奇了,此樓叫閣,怎的隻有二層高,好不破舊。”女子眉頭一皺,淡淡說道。


    “我也不知,不過家師曾說過,這幽穀來曆頗有章法。”


    “哦?怎個說法?”萬昭儀好奇問道。


    和尚一愣“萬姑娘,你連著幽穀原由都不知,來這便是尋個開心麽?”


    “那倒不是,隻因舅父上月下了一道旨,傳我萬家坐館醫師顧清風來此救人,頗為神秘。我想一並跟來看個究竟,可爹爹不許,於是嘛…”萬昭儀低聲迴道。


    “於是嘛,你萬大小姐,便騙了和尚一起來著,哎….”


    “行了行了,總之包你飯飽酒足。”萬昭儀撅起嘴,輕聲道。


    道衍搖了搖頭,“說點正事,這幽穀可不是什麽尋常之地。”


    “哦?那你給我說說。”


    “當年青山派被滅,皇帝老兒下旨連帶清剿江湖各門各派。”道衍扶過女子下了馬,邊走邊說“要說這行走江湖,哪家屁股是個幹淨?要抓你個殺人犯法,便如探囊取物。”


    “那?這和幽穀有何關聯?”女子有些不解。


    “關係大了,這皇帝老兒一句話,江湖上多少條人命,光我古禪寺一年間就收了孤兒二十餘人。”道衍眉目一沉,接著道“還有許多江湖好手怕牽連親人,隱姓埋名,從此不問世事。”


    “難道?你說這幽穀?”萬昭儀心中一凜。


    “沒錯,許多高手遍藏身在這幽穀之中,不過這也是另一件神秘之事。”道衍走到酒家門口,“為何朝廷不去幽穀抓這些人,連我師父也不知原由。”


    “那這幽穀恐怕….”萬昭儀喃喃自語。


    和尚大步邁進店去,隻見一層擺著七八張木桌,皆是滿滿。左麵一桌淡淡坐著一男一女,黑白青衣,裝扮相似,一人手握鐵扇,一人靜坐不語。再往右一看,三四桌人並在一起,身著藍衣黑袍,七八人身背青璃長劍,喝酒低語,脫不得江湖之風。和尚眼一偏,樓角定定端著三個大漢,不似中原人士,容貌粗甚,身形魁梧。這小樓內雖坐得滿滿,那落針之聲,卻頃刻可聞。


    和尚片刻觀了眼底,輕輕取下鬥笠給女子戴上,“恐怕是個是非繁雜之處。第一時間更新”話罷腳步定定向櫃前而去。


    “店家,我二人想打個尖,不知…..”和尚問道。


    那掌櫃短髯鳳眼,挺鼻劍眉也不抬頭,淡淡迴到“足下自己看,店內隻怕容不得再多人了。”


    道衍眉頭一皺,迴頭說道“丫頭,此處客滿,不如買些酒肉?”後者看了看桌旁男女,愣了片刻,點了點頭。


    和尚剛要迴頭答話,卻聞一粗獷之聲“大師既然遠途而來,此處方圓百裏再無酒家,不如屈個尊和在下湊一桌如何?”


    萬昭儀聞言迴頭看去,卻見東南角落坐著一個和尚,黑須濃眉,形貌奇偉,骨體不恆,穿戴怪異。


    “和尚,那人也是出家人麽?”萬昭儀小聲問道。


    道衍凝眉看了片刻,也不言語。


    “阿彌陀佛,貧僧自然也是出家人,姑娘不必擔心。”黑須和尚淡淡一笑。


    “丫頭,這人是和尚,不過確是密宗之輩。”道衍忽的手撫女子左肩,內力傳聲而至。


    “是也,是也,小師傅好眼力,我的確是密宗吐蕃僧人。”黑須和尚又一笑,開口道。


    道衍聽了心中一凜“這廝必是高手,我這傳聲功法離他如此之遠竟被聽出。”


    “既都是出家人,湊一桌也無妨。”萬昭儀聽了一喜,拉著道衍走了過去,後者也不說話眉頭緊鎖。


    這三問三答雖平平無常,卻也引了不少目光,道衍雙眼微閉心頭思量“切不說身後眾人功夫如何,這麵前黑和尚的功夫恐怕就在我之上。”想罷,在萬昭儀手心寫了幾個字。


    “少說話?”女子感覺和尚所寫之字,心中不解,“這和尚今兒是怎的,忽又賣起關子?”她眉頭一皺,想出口相問,又見道衍神態嚴肅,似有所慮,這才咽下話去。


    “不知小師傅從何處而來?”黑須和尚見二人似有拘泥,先開口道。


    “阿彌陀佛,小僧從來中來。”道衍淡淡答道。


    “哦?去往何處?”黑須聞言一笑,又問道。


    “往紅塵去。”


    黑須和尚聽聞大樂“哈哈,往那紅塵去,可不是敗佛祖名諱?”


    “善哉,佛起於紅塵,去又何妨?”道衍又迴道。


    黑須和尚聽了一愣,“有趣,有趣。更多更快章節請到。”轉頭接著問那女子“姑娘難道也是去那紅塵麽?”


    “我是那幽穀尋…”萬昭儀剛一開口,想起道衍囑咐,忽的小嘴一抿“我也是和他一起的。”


    “哦?看來大師好福氣,去這紅塵還有佳人相伴,哈哈哈哈,有趣有趣。”黑須和尚大笑罷,端起一碗茶喝了幾口。


    “店家!”忽的隻聞一負劍青年拍桌而起,“你這幽穀到底幾時能進得去?我們可等了有三四個時辰了!”


    那短髯掌櫃抬頭看了那人片刻,淡淡道“酉時過後,穀中才有人來接引。”


    “什麽?那不是還有一個時辰?你這幽穀端的好規矩!”那負劍青年冷笑迴道。


    “你要想去送死,我也不攔你。”短髯掌櫃懶懶迴道。


    “你!”負劍男子不悅。


    “唐師弟,稍安勿躁。”另一男子起身止住話頭,拱手行了一禮,“不知現在入穀有何不妥?”


    短髯掌櫃也不答話,手中賬目慢慢翻著。


    “喂!老頭,我師兄問你話呢!”另一青年見到這掌櫃裝神弄鬼,也是不悅。


    “哼,哪來的小屁崽子,連這幽穀規矩都不知道,還想入穀?”眾人聞聲側頭一看,一女子左手撫著酒杯,冷聲說道。


    “你說什麽?!”那姓唐師弟聞聲大怒。


    “我家師妹說的什麽你沒聽清麽?說你們這幫小屁孩連這幽穀都不識,還玩什麽劍走什麽江湖。”鐵扇男子頭也不抬沉聲迴道。


    “你!”姓唐男子伸手摸劍,隻覺手臂一緊,“離師兄….”


    “師弟,不可如此無禮。”那離姓男子迴頭過來打量了桌旁男女,朗聲問道“不知二位有何指教?”


    “指教?說的好,真該教教你們這江湖規矩了。”喝酒女子冷聲冷氣。


    萬昭儀看了一會,轉頭拉了拉道衍袖子“和尚,那一男一女我認得。”


    “哦?丫頭你還遇見熟人了?”和尚一奇。


    萬昭儀趕忙點了點頭“這兩人是我爹爹手下,我萬家兩大高手你可聽聞?”


    “莫非是寒鐵掌虞心影和炎心刀鐵夢秋?”和尚眉頭一皺“這二人我略有耳聞,**夫能算得上一流。”


    萬昭儀聽了點點頭“是了是了,我爹爹便是派遣他二人護送那顧清風的,可…”


    “可如今,卻不見顧清風?”道衍打斷道“隻怕生了變故。第一時間更新”話罷又看了看那七八個負劍的男子,“他們又是何人?”


    “他們是青山派的門人。”忽的黑須和尚開口說道。


    “哦?大師竟識得他們來曆。”道衍一愣。


    “阿彌陀佛,小師傅可聽聞那青璃十二劍?”


    道衍眉頭一緊,心裏想到“這青璃十二劍是秦州青山派的掌門護法,今兒怎的大部來了幽穀?”


    卻又聞身後話起。


    “哦?那不知姑娘準備教我們什麽規矩”,那離姓男子微微一笑。


    “哼,青璃十二劍便是人多幾個罷了,還拿自己當什麽東西。”女子站起身來,從懷裏拿出一雙黑手套,緩緩戴上。


    “寒鐵蠶絲手?!師兄,她是將軍府的人!”那唐姓男子高聲說道。


    “嘖嘖,我已不在將軍府做事五年了,這名字也讓人念起舊事。”女子冷冷道。


    “是也。”鐵扇男子也附和道“在將軍府時常聽聞一些自稱青山派雜碎放些臭屁。”


    “哼,你二人來頭我也知道,今日竟然識得我青璃十二劍,還敢口出狂言。”離姓男子沉聲說道。


    “不就是當年被滅門的青山派麽?說的好像如此厲害。”女子口上不願服輸,譏諷道。


    那離師兄麵色不悅,冷冷說道“還不是與將軍府見死不救有關,你們還有臉提起,隻怕汙了無極祖師的名聲。”


    “是也是也,師妹我說什麽來著。”男子鐵扇一閉,轉頭說道“青山派都是些草包飯桶,打不過還有理了。”


    “師兄不必多說,這青山派的人除了嘴厲害,功夫稀鬆平常的很,讓我去教教他們什麽叫習武。”女子話音一落,看了對方一眼“離心,我不知你功夫從你哥哥那學了多少,要不我讓你一隻右手?”


    離心一聽,雙目怒瞪“家兄的潛龍疊影手隻怕你過不了十招。”


    “好大的口氣,我便來看看你能過幾招!”女子說完這句,也不再論,足下一轉,三步搶到離心麵前,左手先是內含,行雲般劃了三個圈,而後勁力一提寒龍出洞,左掌頃刻吐出,“小子接招!”


    離心一看也不閃躲,冷笑一聲,雙足立穩運起七分內力,左掌送了出去。


    “嘖嘖,這姓離的好生蠢笨,也不看清對手來路。”黑須和尚搖了搖頭。


    隻見兩掌相碰,女子不由一笑,順勢再向前逼出一步,勁力竟勝了那離心不止半分。


    離心本以為這女子看似年紀大不了自己多少,內勁必然普普通通,誰知手掌一觸,寒意入骨,竟把丹田壓了三分,氣血受涼慢了下來,內力提到五分,卻怎的也使不出來。


    “小子,可是服氣?”女子一手負於身後,冷聲問道。


    道衍但覺樓中寒意陡起,也是好奇,不免迴頭看去,那女子頭紮黑帶,劍眉碧眼,高鼻素麵,卻有幾分俊氣。


    “喲,這掌力有點意思。”道衍看了點點頭。


    “小師傅也看出來了?”黑須和尚笑道。


    “寒鐵掌名不虛傳。”道衍讚道。


    離心片刻隻覺內息越來越低,勁力如何也周轉不開。隻見那女子又逼了一步,冷冷再問“小子,還不服氣?”


    “哼,不…不服。”離心周身已然起了寒氣,凍的牙齒發抖。


    幾個負劍男子見師兄著了道,手中長劍一拔,奔上前來,鐵扇男子身法一飄,到了女子身旁“幾位,莫非要一起欺負一個女子?好個青山派!”鐵扇男子輕哼一聲,淡淡問道。


    眾人聽了一愣,無法出手,可如此下去,自家師兄隻怕受不下去。


    “唐雲,拔….拔…拔劍。”離心臉頰發白,嘴唇顫抖。


    “師兄?!”唐雲聽了一愣。


    離心看了眼對手,忽而冷笑道“唐…唐雲,拔劍砍…砍了我的手。”


    眾人聞言一驚“這…這如何使得?”唐雲雙眼陡睜,不知所措。


    女子哼了一聲“裝什麽英雄,臭小子!”說罷又催了三分內力,隻把離心逼的血色全無,後者忽的右手握拳,慢慢向身後青劍摸去,過了一會慢慢拔出劍來,忽的眉目一震,向左手砍去。


    女子一愣,忙收了掌力,眉頭一皺,張口道“忒的無趣,打不過還得砍手,也不怕髒了眾人的眼。”


    眾人聽聞好不生氣,唐雲一怒,搶了上來,忽的手臂一緊,離心把他擋在身後。


    女子掌力一撤,離心丹田瞬間暖了起來,氣息漸漸散開,運轉周身,可腳下一軟,離心長劍一支,勉強站立不倒,慘笑道“多謝姑娘掌下留情。第一時間更新”


    鐵扇男子看了片刻,不免點點頭“還算是條漢子,心影,罷了。”


    女子聞言也點點頭,“不失青山之風,此著算平手。”


    “喂…和尚。”萬昭儀看來看去,不是明白,悄悄在道衍耳邊低語問道,“那七八個男子說是什麽青山派的,怎的如此不堪?”


    “非也。”黑須和尚沉聲說道“並不是這青璃十二劍不堪,這十二人雖然武藝參差不齊,可落到江湖上,也是二等高手,再說這離心,是那堂主離凡之弟,要說武藝也不會太差,隻不過遇見了對頭了。”說著指了指那個女子“此人姓虞名心影,是當今丞相長孫無忌的高徒,將軍府三大高手之一….”


    “我知道…”萬昭儀自然認得那人,趕忙打斷“大和尚,我知道她叫虞心影,可平時見她平易近人的,也不見過她下手這麽重。”


    “阿彌陀佛,這叫真人不露相。”黑須和尚微笑道。


    “阿彌陀佛。”道衍聞言也是淡淡一笑“這離心雖然蠢了些,可認真起來隻怕二人三十招內分不出勝負,不過…..”他迴頭看著黑須和尚笑了笑“大師如若出手,這鐵虞二人隻怕過不得三十招吧?”


    黑須和尚聽了朗聲一笑,隻把店內眾人目光引了過來“有趣,有趣。”


    鐵扇男子聞言不解,側目說道“大師笑什麽?”


    黑須和尚伸手一指道衍“這小和尚說你二人功夫太差,入不得目。”


    道衍聽了一愣“黑和尚,你胡說什麽!”


    黑須和尚緩緩端起一杯茶,慢慢說道“剛剛是你說他們過不得三十招,出家人不打誑語。”


    “我的確說了,可是我說你…”道衍急忙解釋。


    “好啊,小和尚,你說我二人功夫不行,你可是想試試。”虞心影聞言不悅。


    道衍歎了口氣“黑和尚,你挑這是非卻是為何。”


    “小師傅不要多心,我隻不過想瞧瞧小師傅的功夫如何罷了。”黑須和尚淡淡說道。


    “賊和尚,你好奸詐!”萬昭儀知道道衍中了套,心中一怒,可礙於鐵夢秋和虞心影皆是熟人,不好高聲說破。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阿彌陀佛,姑娘放心,老衲對你二人並無歹心,我這著是追一位故人而來。”說著目色一凜,看了看對麵三個異族大漢。


    “小和尚!忒的敢說不敢認麽?”鐵夢秋看那和尚嘀嘀咕咕,也不答話,好不懊惱。


    道衍搖頭無奈,“丫頭,你們萬家的打手怎的這麽容易上當。”說著站起身來。


    “阿彌陀佛,這話確是小僧說的,二位既然不服,不如點到即止,也別傷了和氣。”道衍雙手合十,淡淡說道。


    虞心影看那和尚轉過身來,細一打量,眉目清朗,袈裟齊身,不由心裏一突“好個俊和尚。”一念後,搖了搖頭,開口道“小和尚,這和氣已經傷了,多說無益。”


    道衍想了想,從懷裏掏出幾粒黃豆,歎道“豆子啊豆子,還沒吃你,卻也撒的差不多了。”接而抬起頭來,對虞心影說道“不如這樣,你接我幾個豆子,如若無礙,我便認輸。”


    虞心影聽了一愣,片刻大怒“好個狂妄的和尚,拿點破豆子嚇唬人。”


    鐵夢秋卻臉色一變“豆子….這和尚…”


    “阿彌陀佛,那…女施主請接好了。”道衍打了個佛語,左腳輕出劃了開來,右腳立穩,左掌輕取五粒豆子,指尖提起內勁。隻見那俊和尚腰身一轉,袈裟長袖一揮,“姑娘請了!”


    指尖內息一穩,緩緩一屈,忽的奮力一彈,幾粒黃豆飛了出去。


    虞心影一見不覺冷笑,雙足不動,挺挺立於原地,隻想那豆子飛來,揮手可接。


    鐵夢秋一瞧那和尚招式,眉間一緊,等那和尚一出手,不免大喝道“心影小心,這廝使的是


    摩訶沾露指!”


    虞心影聞言分神,可來物隻是幾顆豆子,接又如何?她輕哼一聲,右手輕出,接下第一粒豆子,片刻鼻頭一皺,“這豆子怎的接在手裏如此生疼。”不由多想,剩下幾粒豆子又至,她右手一沉,勁力提到十分,身法流轉,如行與流水,走馬觀花般盡數接了下來。


    “阿彌陀佛,姑娘好功夫,小僧服了。”道衍朗聲說道。


    “你這和尚….”虞心影還未說話,手心傳來陣陣火辣,她細心一思,隻覺那和尚竟然處處先料一步,每顆黃豆都逼自己用這掌心走驚穴所接,不免冷汗漸出,心中一涼,抬頭打量著對麵僧人。


    “姑娘已然贏了,還望恕了小僧多嘴之過。”


    “心影,你沒事吧。”鐵夢秋見虞心影也不答話,呆呆立於原地,有些著急。


    “不,我沒贏。”虞心影搖頭歎了口氣“我輸了,和尚,好功夫,在下佩服。”


    鐵夢秋看他師妹行了一禮,退了迴去,不免有些尷尬,再一側目,隻見青山派的幾個人有的冷眼,有的笑罵。心中不免怒氣升起,行了兩步對道衍拱了拱手“大師好功夫,我師妹敗了,不知可能再賜教在下一番?”


    道衍本來以為賣個麵子可以了了此事,誰知那鐵夢秋竟然不死心,為了三分薄麵還要相逼,他當下也是不悅“世人皆愛好名聲,三分臉皮走天下。輸贏本就是常事,再說我沒讓你師妹丟得人,你還置個什麽氣。”想罷,也不多言,雙手一拱。


    “請了,大師!”鐵夢秋知道來者功夫深淺,與不敢托大,右掌一番,橫立作刀,雙足緩緩邁開,架勢中提起十分精神。


    道衍開了對方一眼,點了點頭,腳下風生,身法鬥轉開來,眨眼到了鐵夢秋身前,隻見和尚左手握緊,平平一拳送出。


    鐵夢秋隻覺拳風一觸,捂的鼻口不能喘息,也不敢接,右腳橫跨一步,避了過去,右掌作刀,一路炎心刀使了出來。


    道衍左手收迴,雙掌運轉勁力,與來人戰至一團,頃刻間過了十餘招,“劈、掃、撥、削、掠、奈、斬、突!好刀法,這八式雖為刀法基本,可也是要領,你這以手化刀,卻不失精髓,和尚佩服。”


    “大師過獎了,還望使出全力,夢秋感激不盡!”鐵夢秋刀法越轉越急。


    忽的道衍右掌格了一劈,左手一指緩緩點來,鐵夢秋一愣,右肩後轉,右手五指一屈,扣住和尚左臂,左手一沉,刀從身下突了過來。


    道衍看了心中一笑,隻等他右手扣穩,接而自身勁力一震,小臂脫得開來,膝蓋一頂,勁力沉沉,散去來人刀突,右手落得自由,起腳一定,一拳送出。


    鐵夢秋一看大驚,雙手急迴前胸,小臂一沉,堪堪夾緊對手右拳,忽的聽道衍一喝“著!”和尚右拳一轉,片刻化指,三下點中鐵夢秋胸前,後者麵色忽白,接而退了幾步,單膝跌到在地。


    “師兄!”虞心影瞧見他吃了虧,來不及多想,足下幾步轉到和尚麵前,提足勁力一掌拍出。道衍一愣,急忙也出一掌迴了過去,二人雙掌相接道衍隻覺周身泛冷,才明白剛剛離心之苦。


    “啊!和尚…”萬昭儀看到這裏不免叫了起來,忽的口中氣止,說不出話,隻聞身後黑須和尚沉聲道“姑娘休慌,那小師傅不礙事。”


    萬昭儀咬著嘴唇,心中不免怒罵“好個賊和尚,誆了道衍出手,竟然還點我穴道。”


    虞心影見道衍勁力不出,心中暗喜,又增三分力道,想逼道衍後退。和尚此番關頭心中一奇,隻覺這寒意入股,卻入不得丹田,不免一樂“老和尚教的好,這丹田氣脈洗髓往返還是有用,如今這寒勁卻是進不來。”


    道衍見對方催足了內力,勢要分個高下,心中豪氣頓生“姑娘!可接好和尚這掌了!”當下雙足一沉,內息陡然提起,散去周身寒意,一掌催起七分力道。


    虞心影一聽來人說話並無異樣,好不奇怪,再片刻那和尚招式一轉,掌力如山嶽海河,撲麵而來,她手腕一軟,寒鐵掌氣盡被化去。


    “師妹當心!”鐵夢秋見到虞心影已到極致,趕忙搶上前去,一掌送出。


    “來的好!”道衍與兩大高手分別過招,也是心性大開,另一手內吐片刻化圈而出,穩穩接住鐵夢秋來掌,刹時體內寒炎兩股真氣亂竄開來,他隻覺氣息稍亂,不免給了對手破綻,虞、鐵二人見狀急忙運轉丹田,再催掌力。


    道衍露了片刻破綻被二人趁虛而入,竟退了半步,當下口中淡淡吐了一口氣,丹田之外的炎寒二氣皆放入氣海,任其自由竄動,心中念起洗髓經法,冷熱之感慢慢散去,穴道漸漸恢複平常,突的他再吸一口氣,又退半步,丹田充盈開來,已把二人內勁盡皆化去,收為己用。


    “二位,接招!”道衍大喝一聲,雙掌一沉,“走!”足下一步邁出,勁力陡然增了三分,和尚笑了一笑,又邁出一步,掌力層層不窮。


    虞、鐵二人倒退兩步,對視一眼,好不吃驚,轉而點了點頭,同時撤去掌力,後退了七八步將將站穩,拱手道“大師好功夫,我等敗了。”


    道衍見二人也是頗得豪爽,輸了便認,當下笑了笑,打了個佛語“善哉善哉,二位也是一流高手,在下僥幸勝了半招罷了。”


    “誒!大師何必謙虛,我等輸的心服口服。”虞心影見這和尚也不自居,心下好感頓生。


    “是了,大師這功夫贏得堂堂正正,不愧是古禪高僧。”鐵夢秋也拱手讚道。


    道衍見來人瞧破自己武功來路,點了點頭“阿彌陀佛,此間有些誤會,還望二位不要見怪。”


    忽的門外傳來一聲人語,“這幽穀何時成了擂台,你們竟還比起武來了?”,此聲低沉緩轉,似人未到而聲已至,“此人內力也不差。”道衍心中喃喃。


    片刻後,店中閃進一個人影,落座在萬昭儀身旁,看著黑須和尚,開口道到“讚普,你來我幽穀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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