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像看著蕭嵐此刻臉上的喜悅之情,臉上的痛苦愈發的嚴重了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當年他那樣說,現在的你,還是這樣說?難道我就注定一直不動不行的在這裏直到永恆麽?”佛像的抱怨聲愈發的巨大,寺廟周圍那紙糊的護窗在這巨大的聲響中被掛的獵獵作響,怕是再加點力就變得灰飛煙滅了。


    蕭嵐沒有說話,這種感覺真的是很難說出來的,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就算蕭嵐在這裏組織上半天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也不一定適用於這佛像。


    其實蕭嵐明白的東西也沒有多少,他隻不過是在經曆了這麽長時間的思考之後,覺得時間對於一個人的意義當真是沒有什麽的。活著的時候是一種形態,而死了,也是一種形態,隻不過是有肉身和無肉身的區別罷了。而且就在他看到當年的自己敲響木魚的那一刻,他還明白了一件事情,無論過去多久,無論經曆了什麽事情,自己終究還是自己。哪怕你經過了無數的歲月,哪怕你嚐遍了人生百態,隻要你想,你就可以迴到從前。


    這第二點才是真正讓蕭嵐高興的地方。其實從來到這個異世開始,蕭嵐就感覺到自己在慢慢的變化著。無論是一開始的解開心結,還是說後來慢慢的找到了所謂的人生目標,再然後確定了自己作為喚獸師的身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種無聲的改變。可能這些改變有好有壞,但是都讓他的人生軌跡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變得愈發的不隨人願,變得愈發的難以抗衡。


    蕭嵐並不後悔,從自己來到這天寒府之後,自己的每一天可以說都過得相當充實,他認識了八戒,找到了悟空,學會了怎麽去吸收靈氣,還把自己的神影空間弄成了一個大型的寵物工廠。他還有了父親和母親,認識了李磊安培,董長老徐長老,還莫名其妙的有了一個未婚妻。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絢麗多彩,那樣的值得迴憶。


    但是蕭嵐還是覺得生活中缺少了些什麽。不是不屈的意誌,那東西在自己當初進化《匪決》的時候就已經找到了,也不是對於感情的重生,那東西也在當初八戒認自己為主之時解決了,更不是那種獵奇的創新之意,如果沒有他,又怎麽會有後來的悟空呢?那究竟是什麽。


    蕭嵐看著眼前那高大的佛像上和自己一樣的那張臉,沉默了。


    哪個才是真正的我?


    蕭嵐不禁捫心自問起來。的確,隻要自己想迴到過去,就能迴到過去。但是如果連自己都忘了自己的過去呢?那是不是就永遠迴不去了?


    蕭嵐突然想到了佛像,也明白了他為什麽臉上總是掛著那愁苦的表情了。想必從他具備了靈智之日起,就一直呆在這個寺廟裏吧,或許有人曾來探望他,但是那每日一成不變的香火讓他麻木了,他再也無法記起每一個祭拜過他的人的相貌,也再也沒能提那祭拜過他的人天天祈福了。於是來祭拜他的人越來越少,但他忘性也是越來越大,因為處他的記憶最深處的,永遠是那個他覺醒了靈智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他再也找不到過去的迴憶,也再也找不到真正的自己了。於是開始每見到一個人,就變成那個人的模樣,為的就是讓那個人記住自己,來代替自己記住那個人。因為無論是誰,即便忘記了世界都忘不掉自己。


    有第一種情況,自然也有第二種情況。從他被建造起來的那一日起,他就沒見過任何一個人,除了建起他的那個人。他每日常伴在這個建起他的人身旁,越發的依賴起來,看著那個人哭,看著那個人笑,漸漸的忘記了自己,漸漸的把自己當成了那個人。直到有一天,那個人離開了自己。自己就開始找不到自我了,不斷的追憶著自己的一切,但卻發現自己的腦子裏卻全是他的身影,全是他的一切。他笑,他哭,他喜,他怒,他的一切都深深的烙印在了自己的腦子裏。漸漸的,自己便向著他改變了起來,先是臉,然後是身體,最後是性格。但是自己終歸不是他,自己隻有他的過去,但卻沒有他的未來。沒有未來,也就沒有了希望。而失去了希望,生命也就失去了意義。但偏偏自己卻死不了,無法被風化,無法被腐蝕,隻會變得愈發的堅挺,越發的厚重。歲月是個神奇的東西,他會讓你變得更成熟,但卻同樣會使你忘記很多事情。自己開始忘記他的一切,忘記了他的笑,他的哭,他的喜,他的怒,忘記了他的性格,他的身體,甚至是他的臉。自己又變迴了自己,但是自己,卻再也不是自己了。於是自己的臉也隨著見到的人不同而改變了起來,不是不在乎,隻是不在乎。


    蕭嵐不知道這佛像屬於這兩種情況中的哪一種,或許是第一種,但也可能是第二種,再或者是第三種。但是無論是哪一種,蕭嵐都有點開始有點同情這個佛像了。自己隻不過找不到了過去的某一種性格而已,便已經糾結了如此之久。但這佛像卻是丟了整個過去,而且還沒有半點未來,甚至離開這個世界都不能夠,怪不得他的臉上永遠都是那麽的苦澀。要是自己碰上了這麽悲劇的事情,估計也不會比他強多少吧。


    蕭嵐突然有些不在乎自己究竟丟了什麽東西了,自己想的的確沒錯,隻要想迴到過去就能夠迴到過去,但是既然這份記憶和感覺消失殆盡了,那麽就說明自己和他沒有緣分了。既然無緣,又何必強求。就像自己剛來的時候這佛像說過的那句話一樣,自己不是佛,又何苦去敲那木魚呢?


    蕭嵐的修為此刻運轉的愈發圓融起來,過去的時候雖然運起靈氣來也不生澀,但總是有一種急躁的感覺,就像那湍急的洪水一般,很難停下來。但是現在卻是沒有那種感覺,有的,隻是一種歲月的厚重,而體內的那靈力流,也感染上了這股歲月的意味。就是不知道有什麽具體的作用了。


    他感受著自己能力的提升,突然想起了不知被傳送去何處的悟空,也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去了哪裏,又碰到了什麽事情。而且自己剛才進入那種狀態中那麽久,也不知道折合成現實世界中的時間是多久,別自己迴去了之後整個世界上就隻剩下自己了吧。


    他突然不急了起來,反正已經差了那麽久了,也不差這短短的一會兒。既然今日讓我遇見了你,那我便助你一把,就當是我得到這次頓悟的迴報吧。


    “你能動麽?”蕭嵐盯著這佛像看了許久,終於想出了這樣一個切入口。


    佛像血紅色的目光直視著蕭嵐,發現他的眼裏並沒有半點戲謔的意味,而是充滿了真誠。而且這佛像有一種感覺,若是自己聽著眼前這個少年的話去行動的話,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他遲鈍了半刻,仿佛在考慮究竟該怎樣迴答,終於說到:“嗯。”


    蕭嵐咧嘴一笑,就那麽與他那血腥的目光對視著,眼裏卻不是憑借殺氣抵擋著,而是完全的清澈透明,輕輕的說道:“那你,願意和我去外麵的世界麽?”


    佛像的神情明顯的怔了一下,那一刻,他臉上的愁苦居然消失不見了,而是自然而然的充滿了一種悲天憫人的意味,估計那位雕刻出他的人原本就希望他做個悲天憫人的真佛。但接著便再次愁苦了起來。


    蕭嵐沒有去打擾這佛像,盡管他的臉上還是那會散不去的愁苦,但是蕭嵐有一種感覺,他是真的在考慮著自己說的一切。或許今天還真的有希望帶他離開這裏呢。


    於是蕭嵐就在那裏開始研究起了前世的一部叫做《乾坤大挪移》的武學奧義,剛才他不憑借任何氣勢就能夠與佛像血腥的目光對視,憑借的就是裏麵的那句“他強由他強,清風扶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了。呀,不對,那句話貌似是從《九陽真經》裏流傳出來的哦。


    正當蕭嵐在那裏糾結著這句話到底是從《乾坤大挪移》中流傳出來的還是從《九陽真經》中流傳出來的時候,那佛像卻說話了。


    “是認主麽?”


    蕭嵐還以為這個木頭疙瘩要思考上三天兩黑夜呢,沒想到這家夥就這麽一時半會兒的就決定了這麽重要的一件事。不過蕭嵐對於他的選擇還是很讚同的,因為這份選擇可以讓他少廢好多口水。本來他還想施展一下自己那半吊子三寸不爛之舌呢。


    “當然是了,這樣我才能把你收到我的神影空間之內,要不然怎麽帶你出去?”蕭嵐點了點頭說道,語氣甚是高興。隻不過這迴的高興卻不是因為得到了一個強大的助手,而是單純的因為幫助了別人而欣喜。


    “哦。”佛像的聲音永遠是那麽低沉,說的話語也永遠是那麽的簡潔明了。不過蕭嵐並不在乎這些,他相信有著八戒和悟空的陪伴,終有一天這個木頭疙瘩會開朗起來的。


    額,不過起個什麽名字呢?總不能天天叫他木頭疙瘩吧。悟空,八戒,額,難不成要叫這家夥沙僧?


    “那個,佛像啊,你看我也不能天天叫你佛像吧,那多難聽,要不我給你起個名字吧!”蕭嵐試探著說道,畢竟給別人強加自己的意誌做上一次兩次還行,但總來這個就不好意思了。


    “好。”佛像滿臉愁苦,聲音低沉。


    “那你叫沙僧可好?”蕭嵐嘿嘿笑道。


    “殺僧?殺人的殺麽?”佛像滿臉愁苦,聲音低沉。


    “不是,是沙子的沙!”蕭嵐滿臉黑線,幹幹笑道。


    “那好吧,就用殺人的殺吧,殺僧見過主人。”佛像麵露悲憫,淡淡言道。


    “嘎!”蕭嵐聲音尖銳,滿臉無奈。


    哎,也罷也罷,殺僧就殺僧吧,起碼霸氣不是?


    蕭嵐一把將右手拇指按在了沙,額,是殺僧的眉心,他很輕易就感受到了殺僧強大的本源之力,想來這家夥的戰鬥力也是不弱的。不過這些倒是不怎麽重要,隻要他有一天能夠不再這麽滿臉的苦相就行。蕭嵐將這個大家夥收入了自己的心核空間中。看來自己這本命靈獸的隊伍越來越壯大了啊。就是不知道機緣巧合之下還會有什麽家夥會加入這個隊伍呢!


    蕭嵐看著出現在佛像身後的一個大洞,邁著大步便走了進去。不論如何,加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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