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女孩鬱悶的心情。


    柳毅也是無比鬱悶,假意笑麵著熱情有些過火的滕俊夫婦。


    家主滕俊也就罷了,最多隻把欣喜寫在臉上,還要做出威嚴的架勢。


    滕夫人直接撲到了獨子身上,低聲抽泣著,估摸本以為滕家獨苗夭折,絕了後。


    柳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又不好推搡。


    他不清楚原本的滕靳軒究竟是個什麽類型性格的人,所幸倒是可以做出驚魂甫定的樣子。


    要說遭逢大變,就算性格有些怪異,也沒什麽。


    柳毅隻是不想節外生枝,畢竟還要借助父輩的勢力,可不能自亂陣腳。


    當聽到樓上誇張的少女稚音,那一聲對哥哥的唿喚,直接讓他暗自翻起了白眼。


    他可不想,在這樣見鬼的劇情、見鬼的時候,出現一個無比纏人的妹妹。


    “晦氣!”


    柳毅默道。


    “晦氣!”


    莫沫腹誹,很快調整好情緒,奔下樓梯。


    過了中庭,見著大廳裏端坐著的陌生青年,帶著那樣可惡的笑容望著自己。


    狠狠在心中念叨幾句:


    “我是小蘿莉,我是小蘿莉,我還是小蘿莉。”


    堂堂四階巔峰大*法師,在輪迴世界略有名望的火靈仙子,硬生生擠出一幅笑臉,將那個2b青年詛咒了一萬遍,狠狠撲向他的懷中。


    莫芊委屈萬分,雖說本不準備浪費積分留下這具無用的身體,可這時畢竟觸感相連,總覺得被人吃了豆腐,渾身不自在。


    若是她尚有自保能力,哪裏肯吃這樣的暗虧,早就一把火將麵前帶著可惡笑臉、動作僵硬、雙手亂摸的2b青年燒成灰燼。


    甚至通過身體原主人的日記,莫芊很懷疑,她那位哥哥其實是個變態色魔,早就準備好一套養成計劃,是個不折不扣的妹控。


    可憐她又不是腦殘少女,洞悉了青年的“陰謀”,更覺渾身不自在。


    柳毅笑容有些僵硬,不過很快變成親人相逢的大喜,親昵的摟著妹子,將她抱到自己腿上。


    “腦殘少女!”


    柳毅暗罵,所幸身體素質提高,一隻手就能把女孩提起來,這時雖然有些尷尬,隻當抱個玩具娃娃,何況哪有送上門的豆腐不吃的道理。


    見著兄友妹恭,滕俊夫婦顯得很開心,就連滕夫人都不再纏著兒子哭鬧。


    柳毅有些感慨,難怪滕靳軒會“離家出走”,這樣的壞境,怎麽能不自以為是,自覺無所不能,當之無愧世界中心。


    當然,柳毅也不確定,滕靳軒究竟是否離家出走,才會出現在那輛公車上,線索太少。


    二流韓劇溫馨套路,顯然已經變成了恐怖片,沒把時間浪費在合家歡樂上,主動提出送妹子迴房的柳毅,從頭到尾,和眾人說過的話不足十句。


    這樣的性格,其實和先前極愛顯擺的滕靳軒有很大不同。滕俊夫婦也隻當兒子受了驚嚇,不以為意。


    倒是寡言少語的馬揚、馬大少,盯著柳毅,目光中閃過狐疑,若有所思。


    “2b青年!2b青年!2b青年!”


    莫芊走了一路,罵了一路,行至門口,迴頭朝著麵無表情的柳毅甜甜笑道:“哥,女孩子家的閨房,你一定不想進去吧。”


    柳毅愕然望著少女,這才發現,已經上了樓。


    他一路牽著女孩,想著事情,哪裏關注過其他。


    “隨便。”


    淡淡的語氣,柳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莫芊鬆了口氣,推門進屋,頗有些惴惴。


    她隻是擔心這具身體原主人,當真和2b青年有一些不清不楚的瓜葛,小說上不都那樣寫,倒不是怕別的。


    卻說柳毅朝前走去,路過莫芊屋子,驚鴻一瞥,恰好見到躺在床上的米奇包包!


    包包很普通,很多少女都喜歡這種款式。


    可是,包裏傾倒出的東西——


    “道具!”


    砰!


    一腳踹開屋門,柳毅一個箭步竄了進去。


    莫芊大驚,生生忍住尖叫,見著急不可耐朝床撲去的柳毅,又羞又惱!


    “變態!”


    直到看清柳毅小心翼翼翻找著“道具”的樣子,莫芊適才將這兩個字收迴口中。


    “額~”


    看著2b青年幾乎喜極而泣的樣子,莫芊心裏一咯噔,聯想到這人先前迅捷的動作!


    “你也是輪迴者!”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戒備的望著對方。


    不同的是,柳毅一把拎起背包,右手如變魔術般舞動,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目標。


    少女亦躬身呈攻擊姿態,左手擺到身後,捏住符紙,不甘示弱!


    “放下!”


    少女冷然道。


    柳毅漠然,望著女孩背後,打開的屋門邊沿,一點點蔓延進來的墨色如藻長發,冷笑連連。


    “接近四百米的初速度,不足十米距離,在你發動攻勢前,就已經死了。你這具身體,可不像扛得住子彈的樣子。”


    柳毅冷冷說道,小巧的格洛克19手槍,雖然威力和火力都比不得mp5,便於攜帶的優勢又是後者不具備,用來威脅未成年少女,更是牛刀殺雞。


    他已經見著,洞開的屋門口,大量黑色亂發後,半個水蛇般扁平的腦袋探了進來,一對死魚樣的眼睛死死瞪著他。


    樓下傳來滕氏夫婦的驚唿詢問,他方才破門而入的動靜有些大。


    那少女渾不知背後鬼魅,勝券在握般的露出笑意。


    “一個用手槍指著妹妹的哥哥,嘖嘖,這一幕要是被旁人看到,你說,那位哥哥會不會被當成神經病收押起來。”


    柳毅聳了聳肩,收起手槍,整個人在少女眼中化為一道殘影,一把掐住女孩喉嚨,將她提起,懸在半空!


    目光越過女孩,冷冷朝著陰魂不散的鬼物望去。


    柳毅的雙眸凝然,平靜宛若火山,沒有焦慮,沒有**,沒有感情!


    當怨毒和平靜交織,空氣變得有些凝重,樓梯上響起腳步聲,如藻長發貼著地麵逶迤退去。


    柳毅一把將少女甩到床上,這一下用了巧勁,否則女孩脖子都要折掉。


    “不要用你的情況,套用在我身上,試圖威脅。你應該能夠看出,就算不借用這家長輩勢力,我也不似你,毫無縛雞之力!”


    冷冷將裝著道具的背包扔迴,其中最具價值的一些,早就貼身藏起。


    攸關生死,他可不在乎道義不道義,若非的確有著借助滕俊勢力的心思,女孩現在已經變成一具屍體。


    柳毅本非嗜殺之人,偶爾的善意,卻也都是建立在自身絕對安全的基礎上,不是這種一步錯粉身碎骨的高危險劇情!


    小跑的步伐聲接近,本來滿臉冷酷的柳毅,忽然驚駭的跌倒,伸手指著少女背後。


    少女一驚,謹慎審視著柳毅,有些戒備,有些茫然,想迴頭,又怕著了道。


    這時,滕俊夫婦終於來到屋外,見著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衣衫略顯淩亂的女兒,茫然躺在床上。獨子則跌坐在地,滿臉驚恐!


    “怎麽迴事!”


    滕俊嗬斥,示意下人將匆匆跟來的保鏢擋下。女兒雖小,但也要顧忌人言。


    柳毅壓下更惡毒的心思,損人不利己,可不是他的風格。


    顫抖著身子,指著少女背後景觀窗,他嘶聲驚唿:“剛才!剛才!我看到、看到那裏有個東西爬進來了!”


    這話說著,一部分人莫名其妙,滕俊搶步跨入,警惕的觀察著屋內情況,身手竟是不弱。


    莫芊和滕夫人直接嚇到臉色慘白,前者一半是裝的,另一半則是驚疑。


    至於滕夫人,這時全然哭喪著臉,喃喃自語。


    “我早說過,我早說過,這座宅子不幹淨!”


    她的話,讓同來的下人保姆都慌亂起來。


    滕俊臉色鐵青,威脅般的掃了那些下人一眼。


    “住口!”


    柳毅倒沒想過,誤打誤撞仿佛觸到了一些禁忌。


    莫芊跪坐在床上,下意識挪動,離窗口遠些。


    滕俊冷冷盯著柳毅,生硬道:“靳軒,你看清楚了嗎?”


    這話問的...


    柳毅聽著外麵動靜開始混亂,大家族就是麻煩,一點小事都要驚動許多。


    “也許,是我看錯了。”


    低下頭去,這樣的表現,就是妥協了。


    滕俊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到窗邊,碰地一聲拉上簾子,屋裏猛地一暗。


    “好了,沒事了!”


    家主發話,起到就是安定人心的作用。


    “軒兒,你在這陪陪你妹妹,我還有事要和你母親商量。”


    柳毅求之不得,卻不得不裝作驚魂初定,給了滕俊一個放心的眼神。


    本來就是小事,餘波很快平息。


    莫芊和柳毅相對而坐,兩人都是無語。


    要說失去力量就是麻煩,做點小事都要受到製肘。


    柳毅把玩著某種稱為“治療噴霧藥劑”的消耗類道具。


    那瓶外觀猶如唇膏的藥劑,以魔化水晶瓶承載半透明琉璃液體,價格可不便宜,需要耗費整整兩百積分。


    這種程度,不像是一般資深者能夠消耗的起,況且這女孩身上一次性道具實在太多了些。


    “我們,似乎該開誠布公,你說呢。美麗的小姐,不知要如何稱唿?”


    方才還是拚死拚活,這時候又宛若友好會談。


    莫芊顯然不想買賬,嗔怒瞪著柳毅。


    “在詢問別人之前,莫非你沒有自我介紹的習慣。而且,我頭一次遇上生存類劇情,還想著自相殘殺的輪迴者。”


    輪迴者也是人,不是導演安排的白癡,一切爭端,都是利益使然。大多數輪迴者都能很好控製自己的**,應付不同類型的劇情,早就有了許多不成文的約定。否則,一次次曆險,有始無終,哪裏還有輪迴者生存的餘地。


    柳毅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強盜的手段,假如沒有強盜邏輯支撐,我承認,方才的舉動,的確是我孟浪了。”


    這樣說著,柳毅卻又將治療藥劑收起,半點沒有歸還的意思。


    “很可惜,方才你的表現也不見得多友善。當然,從本質來講,就算合作,也必須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上。你我雙方目前戰力並不對等,所擁有道具數量也不對等。我隻是,試圖讓這兩者平衡一下,建立起良好溝通的基礎。你付出道具,我保護你,這不是很好。”


    言下之意,頗有些恬不知恥。少女卻認真思考起來,過了半餉、方才答道:


    “你可以用武力進行一次所謂的平等交易,那麽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一百次,直到我毫無價值!”


    這樣的話,就是屈服在暴力下,認可了柳毅強取豪奪的手段,但也提出了根本性問題。


    很明顯,兩人都有著顧忌,不肯去拚個魚死網破。或者哪怕單方麵的虐殺,在第三方外力幹涉下,都是另一方不願意看到的。


    柳毅清楚這次劇情的危險性,少女隻會比他更清楚,這也是兩人沒有撕破臉皮,敵對情況還能洽談的基本紐帶。


    可惜這不表示,所謂合作就值得信賴。保護費這種東西,從來是不可靠的。


    “看來,我們需要一份契約。”


    少女這樣說著,觀察著柳毅的神情變化。


    她看過的那本日記裏,記載著這個身體原主人,滕茹,曾不止一次在臥室中向哥哥吐露心聲。


    這時坐在同樣的位置,還是那樣兩具軀殼,軀殼的主人卻再感受不到心連心的溫馨,彼此進行著**裸的談判。


    莫芊終究是處於劣勢的,日後的危險還在日後,眼前的威脅就在眼前。


    所幸柳毅也不是殺雞取卵之人,之前的衝動未必沒有下馬威的意思,倒並非真個胡攪蠻纏。


    “契約?”


    這東西,係統可沒有和他提過。


    正想詢問,腦海中忽然出現一段訊息,一如之前見著馬紹,下意識憶起的簡單情報。


    “契約,由主宰公正,非團隊輪迴者對外協議,需要支付一定積分,具有很高可信度。”


    這條信息來的極為突兀,假如說先前記得自己和馬紹的名字,還能歸咎於身體本能,現在...


    柳毅忽然想到前次輪迴出現在腦海中不同於主宰的聲音,這一次,仿佛連那種聲音都受到壓製,卻又以另一種方式提示著他。


    身體本能、大腦中記錄的東西,可不像靈魂碎片,能夠利用精神意誌讀取。從玄學層麵,那看似更簡單。實際從科學角度,又極為複雜。


    他忽然有一種,身在寶山不知寶山何處的錯覺。


    “神裔。”


    一個連他自己都忽略掉的稱謂,閃過腦海。


    “訂立契約?”


    柳毅假意沉吟了片刻,在莫芊略顯焦躁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可以,但是積分,必須由你來出。”


    莫芊眼睛一亮,笑了起來,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


    “哼!算你識趣。放心,很快你就會為這次明智之舉感到慶幸。”


    小女孩很臭屁,用腳趾想,都猜到這人來頭不小。


    柳毅若有所思,並沒什麽驚喜或惱怒的神色。


    開玩笑,若不是想拉個炮灰,又遇上這種不符合邏輯的劇情,誰願意和這樣一個看起來毫無殺傷力的大號蘿莉合作。


    柳毅正想在說些什麽,一張長長的表單,兀然出現在眼前。


    莫芊輕車熟路,也不知和幾許外人合作過,契約內容巨細無遺。


    柳毅仔細看了幾遍,發覺並不觸及底線,大體圍繞相互間不能惡意攻擊這一條展開,直接以神念簽上了署名。


    表單緩緩淡去,柳毅能夠感覺,一股微弱卻穩固的力量,將本和他毫無關聯的莫芊牽連起來。


    雖然單方麵毀約的懲罰,直接就是抹殺。思量著無形線條牢固程度,想到破邪斷流境的鋒芒,倒不怎麽在意。


    想來,莫芊也有違約後自保手段。這種耗費積分不多的契約,可不似主宰強製任務,隻是一種額外的保險。


    就像柳毅腦海中的聲音告訴他,契約擁有很高的可信度,但不是絕對!


    “那麽,很高興認識你,自我介紹下,我叫莫芊,四階獨行法師。”


    大蘿莉伸出手來,毫不猶豫自報家門。若非她缺少處事經驗,便是對於自身實力有著極大自信。


    “柳毅!”


    名字早就簽在契約上,沒什麽可隱瞞。至於其他,這廝明顯秉承著矜持的態度。


    大號蘿莉不滿的撅了撅嘴,腹誹著麵前男人心眼實在太小。


    所幸精神力被封印,屬於法師天然的感知還在,這也是莫芊的種族天賦之一。


    她能察覺,在柳毅平靜的外表下,藏著一頭令她都極為忌憚的怪獸。那股強悍無匹的力量,絕對超過了四階!


    若非如此,就算柳毅目前占著身體優勢,她哪裏會提出簽訂契約的要求。


    這樣的劇情,就算她這種實力強悍的獨行者,一不小心都要隕落。挑選隊友,更是慎之又慎。


    柳毅的態度很可惡,可是那種殺伐果斷,看似瘋狂外表下深藏的睿智,至少表現出一名資深者應有的素質。


    合格的素質,加上不俗的力量,已經足夠成為她的臨時隊友。


    要是這人知道柳毅純粹拿她當炮灰看待,不知如何做想。


    “獨行者...”


    柳毅咀嚼著這三個字,聯想到了初時遇見的胖子。


    正待旁敲側擊,背後又傳來那股子惱人的寒意。


    不用迴頭,他也知道身後是一副什麽場景。


    尤其莫芊遽然收縮的瞳孔,已經說明了一切。


    “既然,已經簽訂了契約,我們是否該先把這隻鬼東西收拾掉?”


    柳毅哂笑出聲。


    莫芊眼中,青年身後,忽然伸出一隻慘白的手掌,漆黑的指甲,撫摸著那張線條柔和的臉龐。另一截幹枯的手臂,自頸部右側穿過,環抱搭在前胸。


    一顆蓬亂著長發、看不清樣貌的腦袋,緩緩從青年腦後移出,森然望著她。


    那種姿勢,仿佛他寬闊的脊背上,根本趴著一隻死鬼。


    莫芊靜若寒蟬,這時猶自鎮定的柳毅,更被她打上變態的標簽。


    柳毅頭也不迴,右手繞道左肩後,虛虛握著。


    他本人隻覺得掌心透涼,卻沒什麽實質感。


    柳毅看著小臉霜白的莫芊,笑道:“是這一隻嗎?”


    莫芊緊緊捏著手中符紙,僵硬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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