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瓊漿,無味無聲,一圈圈波瀾自行攪動,像是漸漸匯聚的漩渦。


    那過程太靜、太靜,寂靜幾乎要讓人崩潰。


    黑色的漩渦,默默旋轉著。


    那種感覺、令人淪陷、叫人眩暈、一步步走向迷失...


    ...


    “毅哥兒~毅哥兒?”


    常磐的聲音猛然自身後傳來,馬背上的柳毅,微微一顫,勃然驚醒。


    “什麽、什麽事?”


    柳毅不動聲色,卻連常磐都感覺到他似乎有些懼怵。


    地麵道路漸漸從石鋪變成土鑿,灰塵彌漫的也越發濃鬱。


    塵埃背後,柳毅臉上,滿滿掛著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甩了甩頭,將腦海中無聲的黑色旋流拋開,目光直視前方。


    心境默默由驚慌、調整成堅毅。有些彷徨,始終,隻該屬於自己。


    “沒~沒事!”


    常磐語氣弱弱,遲疑中自有股子咬牙切齒。


    柳毅迴眸,隻見他低垂著眼簾。原本緊緊抱住腰肢的雙臂,開始鬆動。


    “沒事,就行。”


    漠然迴應,柳毅當然清楚症結所在,對方又在顧慮什麽。


    這本是兩人性格差異,帶來每每決斷時必然的分歧,無從調和。


    許多時候,有力的解釋,都會在本質麵前,顯得蒼白。


    何況柳毅,並不覺得自己應該做出解釋!


    他做著,隻是最適合生存的選擇,拋卻無謂的懦弱、和顧慮。


    “哷~”


    前頭一陣蕭蕭馬鳴,隻見陳震猛的一扯韁繩,止住衝勢。


    柳毅隨之,卻不動韁繩,隻把馬腹一夾,那馬兒如有靈性,慢慢停下。


    這一手,又引起周圍不少人嘖嘖稱讚。


    柳毅雖然從未騎過馬駒,虎狼倒是馴過不少。夫子所傳雜學,本就有著某種喚作《禦獸術》的旁門技巧。柳毅早先學了,隻是到最近才知道名頭。


    終歸是秘傳左道,縱馬馭獸,豈是尋常山賊能媲美。


    隊伍一番急停,倒是不曾引起太大混亂。


    看得出,群寇果真具備騎戰的能力,而非所謂騎馬的步兵,也不曉得是如何訓練出來。


    幾大當頭上前,隻把陳震、柳毅二駕拱衛。


    陳震縱馬先驅幾步,掉頭正對著眾人,嘶聲鼓動起來。


    “兄弟們!!富貴就在眼前!!卻有人想要當著哥們兒財路!大家夥!!說說自個兒究竟怕不怕死?!是不是孬種?!”


    十尺巨漢,異種怪馬,這一人一馬當街一站,果真有股立馬橫刀、俾睨天下的風采。


    柳毅詫然盯著那匹赤蹄白尾黑毛、血盆獠牙咧嘴的怪馬,起先隻是覺得它特別高大,連巨漢都能乘著無礙。


    目下,卻又分明看出一些更多、令他感興趣的東西——


    “不怕!不怕!不怕!”


    “不是!不是!不是!”


    “砍死他們!砍死他們!”


    除了柳毅,群寇嘍囉包括幾大頭目,都竭力吼叫迴應著巨漢。連紅衣婦人,都不例外,激動的滿臉通紅。


    柳毅唇角悄然勾起一絲笑意,他雖然亦覺得這時在前頭侃侃而談的巨漢,真有熱血男兒風采,但僅此而已。


    且他從群寇臉上看到,多非果真無畏無懼勇氣,而是無腦無知狂熱,那有著太大區別!


    柳毅且住,不多幹涉。


    常磐在他身後瑟瑟發抖,顯是被山賊瘋狂的咆哮驚嚇。


    這時,巨漢依舊在那,竭力揮舞著手臂,許下一個又一個美好的承諾。


    嘍囉的氣氛很快就被調動起來,柳毅身旁,卻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側目一看,不正是賊頭老李。


    要說人果真不能貌相,老李長得一副猥瑣醜惡模樣,在山寨反而頗具人氣,屬於待人特友善的那種——


    當然,也有可能這和他曾是大頭目有關。


    “嘿,小兄弟,怎麽著,是不是有點緊張。”


    老李騎著匹瘦馬,和他一樣,老而彌堅。當然,其實他年歲不大,剛逾不惑,隻是看著頗老。


    這一人一馬,造型很有些滑稽,至少在柳毅眼中,的確如此。


    他複又拍了拍柳毅肩膀,表情變得嚴肅。


    “頭一次殺人,千萬莫要慌了手腳,亂了方寸。待會兒你二人跟緊我身邊,不要離得太遠,知道嗎。”


    連柳毅都不曾想到,這僅僅和他稍微談得來的家夥,竟然會在這時表達善意。


    柳毅隻是默默頷首,傳遞謝意,不多饒舌。


    老李滿意的退了開去,一旁低調男若有所思,唯獨紅衣婦人,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大隊人馬再次上路,直指數裏外的莊園。


    大戶人家一般在城鎮外,都有著許多莊子,這些也是他們雄厚資產的重要組成部分。


    而且,有些特別修建的莊園,還有著避暑休假、金屋藏嬌等等附屬功能。


    此一役,便是臨鎮第一富商朱彪,府內某個心腹下人泄露:近些日,其主攜帶著大量金銀,孤身移居郊外某座莊宅,目的不明!


    山賊們可不管你是去做什麽的,得到消息,小嘍囉瞅準了真金白銀,巨寇陳震,則是瞄著朱彪本人!


    青虎賊左近道上聞名,官府當然是不敢衝撞,尋常富戶莊園,守備力量還真不放在眼裏。


    隻聽滾滾轟鳴漸近,一條黃色土龍直接從遠處地平線上咆哮朝著果林間的宅子衝去。


    最外圈簡陋的哨站,瞭望手還來不及發出警信,已經被當先巨漢投標穿了腦袋。


    大地隱隱震動,轟隆、轟隆!


    平靜的莊園,刹那沸騰!


    ...


    “不好啦!不好啦!山賊殺來啦!山賊殺來啦!”


    慌亂的叫喊,零星從四麵升起。


    莊園內,三進三間。


    正廳紅漆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麵色陰沉的朱彪大官人,穩穩走了出來。


    踩著四方步,身量不高,卻顯得相當勻稱的朱老爺,幾步走到台階邊沿,居上俯視。


    他的身後跟著一些婦孺,尤其其中一名妖嬈少女,抖得直似小雞,連牙關都在打顫。


    要說最醒目,還是緊隨著他,一步不落,束發黑衣青年。


    秀眉如黛,瓊鼻皓齒,青年長得頗為秀氣,陰柔俊俏。


    隻可惜他總板著麵孔,死人一樣,渾身透出刺骨寒意——


    “一群混賬!慌什麽!還不給我起出兵器,準備迎敵!”


    朱彪怒聲嗬斥,濃眉倒豎。


    大老爺的威勢,果真很快令得附近眾人平靜下來。


    莊園各處,許多受過訓練的家丁,經過最開始的慌張,即刻朝著某座小屋跑去,自有人分發甲兵。


    另一部分下人,則仍是提著殺威棒,快速聚集到前院,試圖給同伴爭取時間武裝,雖然這些人大都在顫抖,明顯戰意萎靡。


    朱彪見到混亂並未朝著最壞方向蔓延,略顯滿意的點了點頭。其實他心中也有些慌亂,畢竟這次出遊,誠然屬於臨時起意,瞞著大多數人。攜帶巨量鈔資,亦另有用途,非打算做什麽秘密交易,自然沒得賣家接應。


    所幸...


    “轟!”


    一聲巨響,正院大門直接被人暴力轟開,彌漫的塵埃背後,就連尚在莊子內部的朱老爺,都可以看見密密麻麻的身影!


    “啊~!”


    一聲尖叫,朱彪身後,那名年輕貌美少女,終是忍不住恐懼,泣喊出聲。


    被她這一引動,其旁婦孺也開始無意識嚷嚷、哭泣,就連前院列成方陣的數十下人,都哆嗦著手腳,連連後退。


    黑衣青年目露不滿,朱大老爺更是猙獰著麵孔,猛然迴頭,唰地就是一巴掌扇去!


    “啪”的一聲,美貌少女腫著半邊麵孔,直接拋飛,半途就已暈厥。


    朱老爺好歹是練過武的,就算沒什麽成就,力道比常人也大得多。


    一番發威,終是震住了家人仆婦。


    倒是他身後青年,始終不曾表現出絲毫惶恐,仿佛山賊來襲,尚不值他動意。


    馬蹄聲早就止住,山賊也不能騎馬直接衝進院子砍殺。


    陳震一人當先,帶著柳毅幾個跨入院內,隻把麵前嚴陣以待的家丁當做空氣。


    轟隆隆。


    又一陣躁動,近百賊寇洶湧入內。


    至於其他,則尚打馬分散在外,一來圍獵,二來放哨。


    還是老李,背著手,昂著頭,臉上做出那副十惡不赦的表情,當先眾人而出。


    這廝向來負責喊話,誰讓良民百姓覺得,他那尊容,更有殺傷力呢。


    山賊們嘻嘻哈哈,喧嘩唿喝著配合老李,逼得家丁步步後退。


    其餘幾大賊頭,已是齊刷刷將目光投到裏間,穿過二進院門,盯住朱彪。


    柳毅頭一個看到黑衣青年,心下就是輕顫。他下意識握緊雙手,眉宇微蹙,掌心沁出少許汗水。


    那個男人、有點意思。


    ...


    台階上,被起碼三道淩厲的目光注視,就連朱大老爺都忍不住倒吸涼氣。


    他武功不成,還是能區分真正武者和尋常壯丁不同。


    最少四名武林中人,朱彪一看,心頭就是微沉。


    那名黑衣青年,冰冷的麵孔,詭譎的泛起一絲笑意。


    沿著某道直視他的目光,青年抬起頭來,瞅見一名比他更年輕的華袍少年!


    青年嘴唇蠕動,似乎低聲說了一句什麽。


    ...


    “嘿嘿,真人日理萬機,當為我輩楷模。能得真人出山相助,實是我大唐億萬子民之福。”


    “不錯,不錯。真人慈悲為懷,德沛蒼生。今日能見真人真容,我等實在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真人——”


    “真人——”


    一句句令人羞赧的讚美,不斷從一位位大唐正式官員嘴裏蹦出。


    大唐幅員遼闊、威鎮寰宇,哪怕再低級的官僚,平日人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可今個兒,在高冠老道麵前,這些家夥仿佛都轉了性,一個個卸下往日偽裝。


    宗玄養心極深,這時也覺得有些厭煩,麵孔燥熱。


    “好了!好了!諸位大人!爾等善意,本座了然。翌日隻要有機會,本座定然會在聖上麵前為諸位美言。這次,卻實有要事欲辦,聖上垂詢,耽誤不得。”


    舉起雙手,往下稍稍一按,示意眾人莫要再言。


    宗玄滿臉微笑,縱然心底厭惡至極,也不願惡了這些小鬼酷吏。


    他提起身旁竹桶,看著並不如何吃力。


    桶內黑色粘稠液體晃動,倒映出碧藍的天空,一圈圈波紋蕩漾。


    “今整年,‘地龍髓’可是都在這裏?”


    客套完,宗玄遂擺起一副公式化嘴臉,有此一問。


    官員們立刻曉得正事,按照常規,其中一人出列,遞上一冊賬簿。


    宗玄也不細看,本來他隻一掂量,就曉得眾人不曾藏私。況且這些東西,對常人實在無用,更不會有誰願以高價收購。


    點了點頭,一手拿著賬本,一手提著竹筒。


    眾人前唿後擁,宗玄朝著一旁臨時架起的浮橋上走去,浮橋對麵,竟是一個鑿穿土壁的窟洞。


    漆黑的洞窟,看著頗深邃,散發出陣陣陰寒的氣息,隱隱有灰霧繚繞,也不知究竟通向何處...


    ...


    陳震一步上前,足落,“砰”地一聲,大地晃動,一道龜裂、嘩啦啦蔓延至家丁陣列。


    尋常家丁如何見識這等神威,早就嚇得跌倒少半,連滾帶爬,隻差痛哭涕零。


    周圍山賊哄堂大笑,陳震神色凜然,不顯得意。


    他的目光唰地自朱彪身上移開,轉而鎖定黑衣青年。


    “高手!”


    陳震自語,不見退縮。


    把意圖喊話的老李叫下,免去往常的流程。


    一揮手,做了個格殺勿論的姿勢。


    群賊原本嘻哈笑罵,這時見狀,轉瞬肅立,殺意彌漫。


    心頭自忖,發覺並無把握,對付意料之外的大敵。陳震竟然迴頭,朝著柳毅,說了一句令人瞠目結舌的話——


    “小兄弟,替我壓陣,如何?”


    低調青年站位門口,聞言眉頭直挑。紅裝女子看向柳毅,目露驚疑。就連退下的老李,都吧嗒著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柳毅聽著,露齒一笑。


    “保險起見,為什麽,不讓大家一起上?”


    險惡的笑,宛若對“高手風範”四字,做出最大諷刺。


    活著的高手才是高手,死掉後,承載榮譽的僅僅墓碑。


    陳震莞爾,示意除卻疤麵老李,其餘幾大當家全部跟他一齊動手。


    山賊就是山賊,方才也隻是不曾深想,哪來操蛋的騎士精神。


    常磐麵色淒然的迴望院外、曠野上正展開一幕幕零星而殘酷的殺戮。


    柳毅深深瞅了他一眼,示意待在原地莫動。


    而後便信手抽出別在腰間的柴刀,緊隨幾人,悠閑的朝著黑衣青年踱去。


    那廂青年,原本臉上歡愉的表情,眨眼變得陰沉,額角青筋畢露。


    那樣子,仿佛原本擺在麵前、正欲品嚐的美味佳肴,忽然變成了一坨爛臭狗屎。


    粗暴的推開本待製止他衝動行徑的朱彪,青年“鏘”的抽出長劍,獰目上前!


    血腥、血腥、血腥...


    一蓬蓬盛開的血雨,繽紛綻放,又轉瞬謝落。


    砍瓜切菜般殺完前院戰意盡失的家丁,兩側終於湧來全副武裝的護院。


    披上鎧甲的綿羊,還是綿羊。隻歎圍攻綿羊的,也僅僅豺狗,而非餓狼。


    在幾名頭目率領下,身披皮甲,手執刀盾,下人們憤於同伴遭到屠殺,怵怒參半,一次次發起悍不畏死的攻擊。


    嘍囉終於開始出現傷亡,老李囑咐常磐照顧好自己,不得不提前出手。


    不想幾名連築基都未有成的護院頭領,一時居然將他擋下,氣得疤臉老李嗷嗷亂叫。


    傷亡開始擴大,前院門口再次衝進一波山賊,總算壓住反撲,製止頹勢。


    站在入口唯一淨土,滿腔盡是刺鼻的腥風。常磐目光通紅,隱有淚花閃動,緊握的雙拳,藍色電火躍動!


    “殺!”


    背景著混亂的殺伐,陳震一馬當先,也不用那柄破刀,鐵拳雙雙擊出,帶起一陣音爆,直搗黃龍!


    螺旋氣勁四溢,莫說首當其中的青年眼皮直跳,就連陳震身後柳毅,都是悚然動容!


    直觀的了解強大,才能去為之做出定義。


    先前數據猜測,在彼狂暴的旋風下,統統被無情碾碎!


    力量!力量!原來力量強到一定程度,同樣可以化為速度,化為威壓!


    一力降十會,勁風撲麵,避無可避。


    隻聽“鐺”的一聲!空氣裏迸發出肉眼可見的火星!


    吱呀!


    又一陣令人刺耳的扭曲音!


    在柳毅驚異的目光中,黑衣青年悶聲倒飛,卻適時炫舞劍花,逆境反撲,直接從某個詭異角度,劍光宛若毒蛇,削中巨漢上身。


    預料中的血光根本不曾出現,金屬撕摩的聲音,已經很好說明一切。


    青年震驚,再不刻意壓製退勢,反而試圖抽身。


    但同樣震驚的柳毅,哪裏會如他所願!


    斜裏一道刀光,快似疾風,唰唰就是一片刀網。


    這次輪到本待同時出手偷襲的低調男子震駭,黑衣青年更是目露惶懼。


    劍光一閃,叮叮當一陣金鐵碰撞。


    柳毅七分認真的攻勢,竟然被之隨手破去。此人劍法一道,精妙於斯!


    可惜來不及了,他要應對的,畢竟是一群人!


    那黑衣青年甚至連迴劍之機也無,咬牙抬掌朝著眼前再度砸落的砂鍋鐵拳拍去。


    “砰”的一陣巨響。


    嘎啦啦!


    令人心悚的骨裂。


    黑衣青年嘴角沁出嫣紅,左手臂骨整個從肘部倒刺出來,白森森、血淋淋。


    借著這短短時機,他長劍終是收迴,翻飛成幕,伴著嘶吼,在周身布下森寒劍網,寸長氣勁四溢,逼得巨漢不得不放棄趁勝追擊。


    低調男子濮譽偷襲未果,紅衣婦人成氏,更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柳毅本待上前,闖入劍網給他一刀,看著那寸許劍氣,終是閃爍了眼神,落地合圍,阻其後路。


    內修高手最懼體術強者近戰,體術高手所怵,也獨內力外放形成氣勁。


    什麽橫練功夫、先天稟賦、扛得住刀砍劍削,附上氣罡的攻擊,就不敢孟浪輕視。


    “嘿嘿嘿~想不到朱某堂堂二流上品高手,內煉養氣大成,竟然被爾等宵小圍攻至此。”


    那黑衣青年落地,先是咳出一些血沫,這才冷聲嘲諷。


    不遠處朱大老爺早就朝著後院跑去,根本不管得意親子死活。


    混亂的場麵漸漸開始平靜,護院們瘋狂念頭慢慢消退,山賊嘍囉得到一波又一波援軍相助,氣勢如虹。


    巨漢陳震踏前一步,滿身肌肉紮實僵硬,宛若小山。


    他根本不準備同青年聒噪,雙拳交擊,發出鏗鏘之音。


    濮譽沉默著,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紅衣女子先是忌憚的看了柳毅一眼,這才朝著青年嘿嘿冷笑。


    柳毅則悠然收刀,雙手呈爪,前後交錯,竟是擺出一副肉搏撲擊的架勢。


    他們都不曾注意,前院入口處的常磐,雙手間蹦出雷光,幾乎凝若實質!


    常磐身上,某卷久無異動的帛書,正將某種隱晦的能量,點點滴滴傳遞,注入到身軀中,沿著脈絡,緩緩匯成涓流,侵入識海,開拓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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