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雲為陳文昌的親事忙碌,季青辰不時差人招了肖氏到府裏來說話,這件謀反密案的餘波卻是越掀越大。


    三日後,吳太後終於病逝。


    官家傷心之中訓斥韓宰相不奉孝道,侍疾不誠。


    那幾夜在韓府裏唱戲的瓦子戲班全都被下獄,一頓板子打過後,趕出了京城。


    而韓宰相也被削去了平章軍國事的職位,讓他閉門反省。


    因為金宋還在山東濟州陳兵相峙,戰事一觸即發。


    兼掌政事和軍事的平章軍國事這個職務保留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政事堂的另一位參知政事甘大人坐了這個位置。


    “甘老大人有個侄孫女。”


    天氣入了夏,樓雲和她一起坐著河船出了府後門,沿著城中河道駛向城北。


    “我打聽著,甘小娘子品貌端莊,應該配得上陳文昌。我本來還想讓他娶謝家女的。可惜謝老大人沒有答應。想來這一次他沒有坐上這個平章軍國事的位置,他有些心灰意懶,不想讓官家再多心了。”


    謝家已經出了個皇後,官家不能讓謝家的權太重了。


    謝家再招女婿,還是低調點好。


    陳文昌的風格卻是習慣高調。


    “如果你看準了,我就請謝七娘子幫我到宮中求個情,求皇後為這門婚事作主吧”


    季青辰如今已經做了婦人的裝扮。


    她嫣然春色,眸光帶情,頭上戴著簪花紫羅冠,白絹裙外籠著淡紅重花紋的銀紗束腰裙,腰下係著紫青色的結玉綬帶。


    樓雲也已經升了官品,可以換上重紫色的二品官袍,紫玉裝腰帶。


    夏日風清,他和她一起坐在畫舫雲榻上竊竊私語。


    “陳洪巴不得和甘家結親,陳文昌也沒有反對,他隻是說門第不配,還要想一想。等他有了準話。你再去向皇後求這個人情吧。”


    抬眸間。新婚夫妻眼神中的喜意交換,情意交融。


    河風吹麵,竹簾半卷。她與他俱是眉目如畫。


    隨船的樓鈴呆看著,口水直流。


    可惜她已經不能和小時候一樣跳到樓雲懷裏,去親他漂亮的臉蛋了。


    樓鈴還在想,阿池什麽時候娶她的時候。船漸漸行到了城北大理寺附近。


    這時果然就見得,大理寺街上的茶館、酒坊裏都是人來人往。


    閑人們都和季青辰一樣。來這裏打聽京城裏這一樁轟動的案子。


    肖氏狀告丈夫林宏誌欺君之罪。


    “兄長,嫂嫂。”


    趙德媛在車內行禮,陪著娘子來的紀老三在大理寺正對麵的茶樓上訂了包間,從窗口可以看到中堂上的審案。


    茶樓裏也多的是及時賣消息的幫閑。


    “我們剛送她進去了。在外麵也方便接她出來。看熱鬧的閑人真是太多。”


    紀老三因為娘子的請托。帶了四五十的粗壯家仆、莊漢來撐場麵。


    這樣的陣勢,是免得肖氏退堂時,被閑漢無賴們圍上調戲。


    “那我們就進去了。”


    樓雲笑著點頭。在茶樓門前和紀氏夫妻分手。


    他帶著季青辰繞了個圈,從大理寺側門進了後堂。


    “樓大人。在這裏旁聽一清二楚,也不會叫外人看到。”


    大理寺裏的刑名推官周大人原本是樓雲身邊的小文書,如今正要上堂。


    他把樓雲和季青辰安排在了公堂隔壁的一間小房間裏,讓他們可以隔窗細聽。


    季青辰坐下後,揭起了帽沿邊的羅紗麵巾,外麵的驚堂木響起。


    “堂下站立的婦人,報上名來”


    “賤妾肖氏”


    季青辰歎了口氣。


    樓雲看著季青辰麵帶可憐之意,知道她是同情肖氏。


    她一個書香女子,卻要在大堂上拋頭露麵,告的還是自己的丈夫,在大宋這可是對肖氏極不利的。


    他何嚐不覺得可憐,柔聲笑道:


    “你放心。她不過是要和離,她父親卻病倒在床,她當然隻有自己出頭了。”


    “就算是告贏了。判了和離,她以妻告夫,也是要杖責一百,下獄三月的。”


    季青辰已經查過了大宋律。


    她不由想起,肖氏有了這告夫的打算時,這無辜的女子在樓府裏如此對她說著:


    “如果我當初拚著名節受損,和那林宏誌當麵爭論,咬定了他就是偷進我家,心懷不軌。在陳山長麵前未必就吵不出一個所以然來。至少落得我自己心安。”


    韓宰相閉門思過,接著就是林宏誌被趕出太倉書院。


    過了兩月不到,肖氏迴了娘家,侍候氣極生病的老父。


    她別的也沒幹,就是和父親商量後,她親自出麵租了個以前挑好的老實妾室過來,讓她照顧父親。


    她自己就一個狀子把林宏誌告上了大理寺。


    她在狀子上沒寫別的,就寫了林宏誌因為海路立功後,和同窗一起被官家親自下旨,授了官。


    他被授了一個太倉縣的押司文職。


    不過幾個月時間,林宏誌就在刑訴獄事裏收受了四十畝水田,六百貫財物的賄賂。


    “欺君罔上,辜負皇恩。”


    肖氏淡笑道:


    “他不肯和離,每天在家裏喝醉了就打我。陳山長親自出麵,這人還說我是妾不是妻,他就算被奪了這吏職也要帶著我迴川地轉賣他人。陳山長要是多說,他就在大街上吵著,說陳家要搶奪人妻。”


    “就算告他兩地娶妻,妻妾不分,官府也不會判我和離。”


    “”


    季青辰有心叫家將去揍這人揍個半死,讓他寫和離書,但也不想給韓府留下把柄。


    “這林宏誌敢多次出海,又敢兩地娶妻,本就是個膽大妄為的人物。他知道韓宰相隻是一時受貶。他首議北伐,功勞至大,朝中又多有黨羽。官家不可能隨意處置。”


    樓雲歎著。


    連他都不方便出麵。


    這就怨不得肖氏魚死網破。


    “我已經沒有什麽可害怕的了。”


    肖氏告狀前那一天離開樓府時,這樣輕語著。


    隔窗隻能看到正堂上的人影。


    好在這衙門公房裏本就有傳聲的裝置。


    季青辰和樓雲在小房門裏把這案子聽得一清二楚。


    這案子就如大理寺推官周大人向樓雲所說,林宏誌受賄的證據確鑿。


    按大宋律,欺君這樣的大惡之罪,妻子可以要求和離。


    大理寺周推官算是一審,隻看訴狀不用過堂已經判了和離,今日他是陪著大理寺丞在中堂上公開斷案。


    然後還要上交到刑部最後才能定案。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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