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強也知道訴苦找錯了人,隻能苦笑搖頭。


    此時畫舫離水岸漸近,果然見得齊老三站立浮橋橋頭。


    他身高膀壯,環眼橫須,手裏隻要拿多一把丈八點蛇矛,就像那戲文裏吼殺曹兵的猛張飛。


    他早就從所居的障原齋走出,等候已久,此時見得船來便也拱手而笑。


    王世強起身準備親自去迎,王清河卻是知道她還要去接王世亮和謝七小姐的,連忙和王世強說了。


    “季坊主呆會請了謝七小姐,倒是要小心和她說話了。”


    王世強暗示著王世亮未婚妻室的不尋常,


    “謝七小姐既是我的弟媳,也算是我隔了三四層的表妹。她從小被養在京城謝老大人膝下的,和謝家別房裏的娘子們不同。我十幾歲時在家中見過她一迴,那可是個掐尖要強,絕不肯落於人後的人物。”


    季青辰瞥他一眼,反倒提醒他,道:


    “她就算是要做一迴女皇帝呢,我也能哄著她。誰叫十七公子這幾天連著給我引介了七八家本地海商,有意和我唐坊聯姻王大人半年前離開唐坊時答應過我的事情,可不要忘了。”


    無論如何,替坊丁們找老婆是她最緊要的問題。


    她和王世強早就沒婚約,在他離開唐坊去西南邊軍前,除了新約定一起賣糧的生意,她在北伐上繼續支持他的價碼也是講清楚了的。


    就是當初她讓左平轉達的條件。


    上千名江浙中小海商的家庭情況和婚嫁名冊,她當然要拿到手。


    至於她心裏一直押在北伐上,經過這一迴宋軍慘敗更加堅定的打算,她自然是不需要告訴王世強的


    不管是蒙古人還是金人,她一邊慫恿備戰。一邊隨時準備向南洋逃躥,這不是理所當然


    就宋軍這一觸即潰的水平,幾十年後禍到臨頭再反應,早來不及了。


    季青辰從左平手上拿到江浙海商名冊時,謝七小姐謝道儀也被畫舫接到了滄浪後軒。


    謝道儀自然是一位個子高挑,英眉大眼的颯爽美人,長得和謝綱首一看就是親兄妹。


    她和謝國興、謝國運。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妹。又是謝氏叔祖的老妻生前養在膝下的侄孫女。


    她在謝氏叔祖麵前說起話來,倒比謝國運還有用。


    所以她這一迴從京城迴來,自有主張。


    “兩位姐姐不知。要說到我家裏等著進宮的姐妹,我隻可憐一位堂姐,本應該是她的,她卻爭不了”


    後軒疏朗。軒內奇花異木蔥鬱擺立,其間用灰白未染的上品綃紗間隔。軒外煙波渺渺。


    沉默俊俏的丫頭、小廝們參差侍立,皆是心腹。


    黃七郎早去外頭和王世強他們坐了一桌,裏麵三人一桌的女席麵上,季青辰一臉有趣。聽著謝七小姐說起謝府各房娘子們搶奪進宮之位的慘烈戰役。


    那簡直是比搶西河道碼頭的事情還要你死我活,明槍暗箭。


    尤其樓雲將來的丈母娘,那可不是盞省油的燈。


    “誰叫二嬸母果然好算計。她把八姐姐許配給樓大人,不就是為了得了樓大人的助力把四姐姐進宮的事訂下來。讓別人都隻能幹看著果然生了一對姐妹花就是不一樣”


    她們這廂議論的皇後妹夫樓雲樓大人,他此時卻沒有去滄浪前軒裏吃席。


    他見著季青辰坐了王世船的船離開,刻意繞開了他在塗氏湖邊的造字園。他想想這三天春宴絕沒有機會和她說話後,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他趕開了隨身的小廝駿墨,讓他在造字園子裏等著第二日必定要來滄浪園的謝國興。


    他自己隻和和紀二兩個人一起坐了小船,到了蒼枵湖裏去垂釣。


    月湖沿岸二十二灘,七十六景,四明王家的滄浪園就占去了一半。


    因為水路彎曲,沙洲阻隔,園林裏除了塗氏湖、蒼枵湖還有十一處相通的湖麵,景致各異。


    賞春日裏沒有多少拘束,不少有雅趣的客人招朋引伴,坐著小船各自去湖水深處遊玩。他們夜晚在沙州邊紮帳而宿。船上不但有仆從小廝,還自然備了食材和食器。


    主人家也並不見怪,反倒得意於家中園林享盛名於一時。


    樓雲和紀二這一垂釣就是過了兩天,紀二身邊帶著如意、順心兩個小廝,都被他樓雲差使得團團轉。


    所以,到了第三天春宴將散的日子,他覺得在山水之間已經心平氣和,這才迴了他的造字園。


    迴途中,他特意路過了塗氏湖船渡口,看著季青辰原本站立的枯梅渡橋,他暗暗給自己打氣:


    真要再遇上王世強的船,他再隻顧著心酸避開那就是狗熊一個。


    他就應該客客氣氣上前去和季青辰打聲招唿。然後問候一下王世強的老婆他的族妹,向季青辰暗示一下這混蛋都是娶過親的人了,讓他趕緊滾蛋才是常理。


    修河道什麽的,他樓雲也很行的。


    兩日垂釣讓他的修養和臉皮厚度有了質的突破,樓雲表示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


    駿墨在造字園裏接到他,卻已經是急得不行。


    雖然知道他不願意聽,駿墨也不由扁著嘴埋怨道:


    “公子,謝綱首一直在等公子,想把公子和謝八小姐的婚事說下來。公子你”


    你居然一避就避出去了兩整天。


    樓雲隻當沒聽到,催著駿墨給他換衣裳,準備去辭別了主家,好迴紀府裏去。


    駿墨隻好一邊侍候他,一邊撿了他喜歡聽又重要的事稟告。


    “還有,公子,趙爵爺的迴信也來了。公子日後拜在他名下做義子的事情他問過宗正司了。趙宗司說了,隻要不記進宗室名譜,他收多少義子宗正司都不管。”


    “行了。隻要有個名份。叫紀府聽著是迴事就好。”


    樓雲眼睛看到了內寢書桌上的信匣子,一邊讓駿墨給他戴襆帽,一邊取了趙秉林的信匆匆看完。他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臉總算有了一笑。


    紀二他那老娘當真是個麻煩。


    這老夫人心裏急盼著二兒子娶親,再不肯叫他去壽威軍裏提心吊膽。


    馬上安排他和順昌縣主的親事,紀二還可以趕在傷病假期結束前,借著宗室縣主女婿的名份在京城皇宮裏謀一個禦前帶械的官位。


    紀府不算是勳舊名門,要不是世代與宗室聯姻。紀二哪裏能到官家的垂拱殿前值守


    眼看著事事順心。但說起親事來,媒人都差到京城去了,趙老夫人還一直問著趙德媛家兩個哥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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