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修行流派各異,若論哪個流派最適合對付鬼修,必是陣修無疑。


    因為陣修可以提前布置陣法,造詣深邃的陣修一念成陣,鬼修哪怕再有本事也休想潛到身旁。


    其他流派就沒這個便利了,他們對付鬼修,往往都是以靜製動。


    不過這需要很大的勇氣和信心,因為當鬼修暴露行蹤的那一刹那,往往就是他們爆發殺招的瞬間,如果來不及擋下,極有可能身首異處。


    江流子就是用這種方法應對自己的對手的。


    他並沒有提前發現鬼修的蹤影,但他知道鬼修肯定會從某個方向潛到自己身旁,伺機發難,而在鬼修動手的同時,便是他反擊的時候。


    他的劍快到了極致,在擋下鬼修兇猛一擊的同時,反手將他斬傷。


    彼此交手隻是一瞬,鬼修幾乎去了大半條命,若不是本能地退了一步,隻怕這一劍能將他直接斬殺。


    這是個真正的劍修!


    後退之時,視野中點點劍光鋪展,飛劍來襲,鬼修通體冰涼,抬手就是一道金身符拍在自己身上,同時大唿:“認輸!”


    篤篤篤的聲響傳出,籠罩在鬼修身上的金光破碎,一道劍光穿透他的右胸,帶出一蓬熱血。


    鬼修好不容易撿迴一條命,當即衝天而起,朝後方遁逃,得夏淺淺接應,這才鬆了口氣。。


    方才若不是他及時往自己身上拍了一張中品金身符,隻怕此刻已經死了,饒是如此,也身受重傷。


    這就是劍修的恐怖殺伐。


    再看山穀中,江流子依然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動也未動,幾道劍光懸浮身側,一手持劍,一手負於身後,傲然天地間。


    對麵的靈峰上傳來叫好聲,江流子這麽輕鬆就扳迴一局,無疑讓對麵的修士們揚眉吐氣。


    反倒是陸葉等人這邊,個個表情凝重,尤其是那女法修,臉色都白了,一想起自己可能要麵對這樣一個恐怖的劍修,她心裏就直打鼓。


    修士修行前期,法修是兵修的克星,因為能遠距離施法的法修在戰鬥中往往很容易占到便宜,隻要不讓兵修欺近身旁,那兵修就是挨打的靶子,但隨著大家修為的提升,這種優勢就慢慢被抹平了。


    到了雲河境這個層次,法修們最怕的就是遇到劍修,因為劍修的速度太快了,根本不是他們施法能夠阻攔的,一旦被劍修們拉近距離,身板脆弱的法修幾乎就隻能閉眸等死。


    尤其是女法修還隻有四層境的修為,更不可能是江流子的對手,真叫她上場,完全是白給。


    “我來吧。”體修歪了歪頭,頸脖處傳來哢嚓嚓的聲響,然後邁開大步朝前行去。


    女法修明顯鬆了口氣。


    眾目睽睽之下,體修落到山穀之中,抬手擎住了一麵靈器大盾,微微彎起身子,將魁梧的身形完全遮擋在大盾後方,土黃色的靈力和殷紅的氣血一起翻湧而出,匯聚出橘色的光芒,將他籠罩。


    他擺出了一副防禦的架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麵對一個真正的劍修,他自忖速度上肯定是比不過人家的,所以哪怕朝對方衝過去也無濟於事,真如此,隻會被敵人耍弄。


    這般嚴防死守,消耗對方的力量,在防守之中尋找反擊的機會,才有獲勝的可能,這也是體修們在應對速度比自己快的對手們的唯一辦法。


    可悲的是,同層次修為的前提下,幾乎所有流派的修士的速度都要比體修快,所以體修們大多都處於默默挨打的處境。


    對麵江流子沒有任何動作,隻靜靜地等著體修做好準備,一副完全沒將對手放在眼中的架勢。


    他確實有這樣的資本。


    劍修以殺伐著稱,體修哪怕將自己防禦成一個烏龜殼子,也未必能擋得住劍修的飛劍。


    待體修做好了準備之後,江流子身邊懸浮的幾道飛劍才轟然一震,化作劍光朝前掠去。


    下一瞬,叮叮當當的聲響傳出,一道道飛劍斬在靈器大盾上,打的大盾靈光狂閃,火星四濺,體修的身子也不斷震動。


    一攻一守,場麵激烈。


    三息後,襲向體修的劍光忽然變多了,卻是江流子祭出了更多的飛劍,眾多飛劍縈繞在體修身旁,不斷飛掠攢射,大多被靈器大盾擋下,卻也有少數從體修身側或者後方襲至,這些位置可都是沒有靈器大盾守護的。


    不過體修的體魄確實強大,那靈力與氣血的交融能形成極為凝厚的防護之力,鋒銳的飛劍也隻能給體修造成一些皮肉傷,無法傷其筋骨。


    隻片刻功夫,體修便遍體傷痕,他卻一聲不吭,仿佛受傷的不是他。


    專注防護己身的同時,他也在觀察自己對手的攻擊間隙,以此尋覓反擊的機會。


    如果說到了雲河境層次,法修的克星是劍修的話,那麽在這個層次中,劍修的克星就是體魄強大的體修了。


    劍修的殺伐確實恐怖,但他們卻有一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攻擊難以持久,因為他們恐怖的殺伐是以巨大的消耗為代價換取來的。


    所以應對劍修,體魄強大的體修無疑是最好的人選,這也是之前體修主動請纓的原因。


    女法修懼怕江流子這個劍修,他身為一個體修可不怕,隻要撐過敵人最強勢的階段,那麽他就可以扭轉局勢。


    連綿不絕的劍光持續了足足一盞茶功夫,體修手上的靈器大盾的光芒都暗淡了許多,他露在外麵的後背上,密密麻麻全是傷口,數之不盡。


    便在這時,體修忽然察覺對手的攻擊變弱了,飛劍的間隙也變長了。


    他眸中閃過精光,意識到反擊的時候到了。


    身子微微前傾,雙足在地麵上一踏,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朝前撲殺過去,偌大的靈器大盾被他提在手上,輕若無物,硬是頂著劍修的轟殺迅速拉近彼此的距離。


    轟轟轟……


    體修每一步落下都勢大力沉,裹挾著山峰倒塌一般的氣勢。


    漫天劍光忽然一收,江流子依然麵無表情,一道道飛劍忽然在他麵前匯聚,眨眼間,一柄巨大的劍體成型。


    那劍體長達三丈,完全由眾多飛劍匯聚而成,劍體之中湧動著極為恐怖的靈力波動。


    往前奔襲的體修眼簾驟縮,立刻意識到不妙,當即頓住身形,將靈器大盾高舉過頂,身子微蹲,雙足深陷大地,自身氣血和靈力被催動到了極致,一直裹在他體表處的橘色光芒都變得明亮耀眼。


    江流子並指朝前方一劃,口中輕輕低喝:“斬!”


    三丈長的劍體瞬息間來到體修頭頂上,轟然落下。


    靈力的波動在這一瞬間紊亂至極,光芒刺目,讓在兩邊圍觀的眾人一時不能視物。


    當光芒散去的時候,夏淺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戰場上,厚實的靈力屏障聚在身前,擋下了十多道飛劍,她的身後,體修渾身是血地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可以想象,若不是夏淺淺及時援手,體修隻怕已經被殺了。


    江流子挑眉。


    夏淺淺淡淡地望著他:“認輸!”


    江流子倔強地望著夏淺淺,一言不發,夏淺淺微微眯眼:“怎麽?還要對我出手?自己考慮清楚了。”


    對麵靈峰上,傳來那青年的聲音:“既然夏道友替他認輸,江流子,罷手吧!”


    他也不想在這裏跟夏淺淺徹底撕破臉皮,再者說,江流子不可能是夏淺淺的對手,修為差距太大了。


    江流子這才收迴自己的飛劍。


    夏淺淺深深地看了江流子一眼,催動靈力裹住昏迷的體修,返迴後方靈峰。


    山穀中,唇紅齒白的少年依然站在那裏,猶如不敗的戰神。


    靈峰上,四層境的女法修臉色蒼白如紙,幾乎快要哭了:“師姐,我不是他對手。”


    江流子的恐怖實力她看在眼中,連五層境的體修都被他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她一個四層境法修上去了能做什麽?


    賣萌嗎?


    看那少年不苟言笑的模樣,似也不是什麽憐香惜玉之人。


    夏淺淺稍稍檢查了一下體修的傷勢,黛眉皺起,己方出戰的三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重傷了,雖說沒有性命之憂,可接下來的混戰是別想打了。


    對方之前出戰的兩人中,第二個受傷不輕,可第一個傷勢卻是不重的。


    可以說,眼下的局麵對己方非常不利。


    她抬頭看向陸葉。


    原本說好讓陸葉負責壓陣的,但眼下局勢來看,非得他上陣不可了。


    “我去。”


    陸葉邁步朝前行去。


    壓陣不壓陣的他是無所謂的,反正拿人菜錢,替人消災罷了。


    那個叫江流子的劍修實力很強,陸葉估摸著人家之前在靈溪戰場上最起碼也是個前十的名次,否則沒這麽強大的底蘊。


    但前十又如何,在他統治靈溪榜的那幾個月時間內,整個靈溪戰場上,也隻有一個蘭紫衣能讓他高看一眼,至於其他,全都是渣渣。


    他如今唯一的劣勢就是修為,比對方要低兩層小境界。


    不過自修行至今,他做的最多的,就是越階殺敵。


    輕飄飄地落到山穀之中,在距離江流子五十丈位置處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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