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誌誠道:“正是,何震天禍亂江湖,引起神人共憤,遲早有一日會惡貫滿盈,惡有惡報。”枯葉法師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凡塵之事,有因必有果,待得因果報應,方顯得我佛慈悲。老衲方外之人,不問塵中事,敢問貴派還和睦昌盛麽?”鄭誌誠道:“勞大師掛懷,自掌門師父失蹤後,拖賴大師兄代掌派中事務,師兄弟團結一心,幫務井然有序,那何震天一時倒不敢來犯。”枯葉法師點點頭。鄭誌誠與他寒暄一番,最後說道:“實不相瞞,我與羅公子此次前來,是為找兩個人而來,不知大師是否見過。”枯葉法師“哦”了一聲,向羅逍望了一眼,說道:“你要找者何人,可是我寺中子弟麽?”鄭誌誠道:“羅公子千裏追來,乃因鶯鶯姑娘被妙手花盜江陵風所擄,追到泰山,便不見了人影,不知貴寺是否來過客人。”說到這裏,羅逍突然聽到禪房外草木簌簌而動,這聲響極輕,若非他功力深厚,正想說道:“房外有人!”突聽嗤的一聲響,一枚佛珠朝著房外激射而去,房外果真躲著一個人,聽到鄭誌誠說話後便想立即逃跑,可是佛珠急射而至,射中他腳跟,那人站立不穩,踉蹌摔倒,又急忙重行爬起,正是江陵風!羅逍喝道:“江陵風,別跑了,快把鶯鶯交出來。”快步追了出去。江陵風見轉眼就要被羅逍抓到,忽然一矮身,從草叢中提起一個人來,卻是鶯鶯。鶯鶯一動不動,口中塞了塊青布,身子直挺,顯是被江陵風點住了穴道。江陵風左手抓住鶯鶯後腰,右手掏出一柄精光閃閃的匕首橫在鶯鶯頸上,叫道:“羅逍,你再過來半步,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鶯鶯不肯從我,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說著仰天大笑,隻是笑聲中帶著苦澀。羅逍急道:“好,我不過去,你小心了,別弄傷了鶯鶯。”心下尋思:“該當怎生想個法子把鶯鶯從他手裏救出來才好?”江陵風道:“要我放了她,那再容易不過,隻要你說一句你從此不再愛她,並且立即自刎,我自會放了她,而且會好好待她。”羅逍頓覺心煩意亂,想起鶯鶯曾為了救自己,不惜答應了江陵風的無理要求,隻因鶯鶯愛他至極,所以不顧犧牲自己。如今如要自己一死以救鶯鶯,那是心甘情願,在所不辭的,隻是自己死後,江陵風未必便會如他所說那般放了鶯鶯,鶯鶯還是落在他的手裏,自己之死豈不冤枉?心中六神無主,說道:“我……我……”忽聽枯葉法師念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篤篤篤敲起木魚,說道:“江施主,苦海無邊,迴頭是岸,這位鶯鶯姑娘既厭憎你,你強迫她卻又何用?不如放下屠刀,自思改過,方為正道。”他話聲慈和,江陵風聽了不禁為之一動,說道:“大師有所不知,我江陵風采花無數,但自從見到這位鶯鶯姑娘之後,我便決意不再到處沾花惹草,隻求能與鶯鶯姑娘終生廝守,鶯鶯姑娘若離我而去,我便會立即死了,此中如何解脫,還盼大師見告。”枯葉法師喃喃念起了佛經,說道:“施主一直耽於美色之中,迴想一生之中,可曾有過什麽事業?”江陵風囁嚅道:“我,我,我……”卻答不上來,自己爹爹是歸雲莊一莊之主,自己有時也曾想,以後長大了,也要像爹爹一樣掌管歸雲莊那樣諾大家業,做一方霸主。可是一見到美貌姑娘,便即心癢手癢,非要弄到手來一盡雨水之歡不能罷休,什麽誌向報負全都拋到了腦後,因此現在雖二十又四,卻仍是一事無成。枯葉法師道:“佛語有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江施主以年輕力壯之身,何不及早幹一番事業,將來無愧於心呢?”江陵風聽了,怦然心動,自言自語道:“是啊,何不及早幹一番事業,將來無愧於心呢?”漸漸鬆開了抓著鶯鶯的手,忽然卻又抓緊,以匕首著枯葉法師道:“你騙人!想騙得我放開鶯鶯,將鶯鶯姑娘從我手中奪走,做和尚的盡會胡說八道騙人。”枯葉法師道:“阿彌陀佛,老衲不問世事,六塵不染,騙你江施主何來,老衲見江施主你執迷不悟,才加以規勸。”江陵風道:“你說謊,你定是與他們合起夥來騙我,我絕不會上你的當。”生怕最終被這老和尚說動,轉頭對羅逍說道:“趕快自行了斷!我江陵風自知鬥你不過,說不得,隻好先毀去了鶯鶯,再在你麵前自盡便了。”說著緊按匕首,深陷鶯鶯頸中,在她粉頸上陷出一條血痕。羅逍驚道:“你……你別亂來,我自刎便了。”從腰間抽出長劍,便往頸中抹去。鄭誌誠大叫道:“使不得!”縱身過去拉住他手,羅逍雙眼一閉,說道:“非是我要自尋短見,羅逍以堂堂男子之身,保護不了鶯鶯周全,隻有以死相救,隻盼他能迴心轉意,放過了鶯鶯。”枯葉法師聽到這裏,朗聲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突然又是嗤的一響,一枚佛珠閃電般射向江陵風右手手腕,佛珠來勢奇快已極,江陵風還沒看清楚是何物事,手上一麻,匕首當啷落地,竟是手腕處脫臼了。江陵風大驚,知道這老僧功力之高,實所難測,今日再難以脫身,隻有以鶯鶯為質,方有逃脫指望,急忙伸左手去抓鶯鶯喉嚨,又是嗤的一響,一枚佛珠又已擊中他手腕,立即脫臼。枯葉法師念道:“罪過,罪過。”羅逍大喜,急忙走過去扶起鶯鶯,解開她穴道,拔出口中青布,鶯鶯叫聲:“羅大哥!”嚶嚀一聲,撲入他懷裏。江陵風看著兩人柔情密語,又氣又怒,雙手折斷,兀自疼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愣在當地。


    鶯鶯哭了一陣,走到枯葉法師身前,盈盈下拜,說道:“小女子為他所困,多謝大師救苦救難,使我得脫桎梏,小女不知如何報答才好。”羅逍也跟著跪了下去,感謝枯葉法師大德。枯葉法師急忙扶起,說道:“救人危難本是我佛宗旨,報答卻如何說起?”羅逍與鶯鶯站起,說道:“大師慈悲為懷,令人好生敬佩。”


    鄭誌誠抽刀在手,說道:“這江陵風害人非淺,我一劍殺了免除後患。”枯葉法師卻上前阻住,說道:“不可,江施主罪業雖大,可罪不至死,由他自去罷,羅公子,你說如何?”羅逍對他相救鶯鶯感激不盡,鶯鶯已然救出,心中歡喜,對江陵風的憎恨也減輕不少,說道:“但憑大師處置。”


    江陵風雙手折斷,正自驚惶,聽枯葉法師為他求情,忙三步並作兩步地逃開了,又生恐枯葉法師和羅逍忽然反悔,直跑出了四五裏,仍不敢停留。


    枯葉法師看看羅逍,說道:“羅公子這般重情重義,倒像老衲年輕之時,嗬嗬嗬。”一手捋著白須,沉沉笑了起來。羅逍撓撓頭皮,也是吃吃而笑。鄭誌誠笑著道:“大師出家之前,想必也跟羅公子這般英俊瀟灑,也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不妨說與我們聽聽。”枯葉法師啐道:“你呀,就是小孩心事,就愛瞧熱鬧,也不學學你大師兄,否則泰山派又得一得力臂助。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何必重提。”轉頭向鶯鶯道:“姑娘姓蘇,那麽蘇遠章蘇施主是你何人?”鶯鶯道:“那正是我爺爺,你識得我爺爺?”枯葉法師展眉道:“怎麽不識,蘇大俠仁俠仗義,三山五嶽的英雄人物都識得他,老衲也曾與他有過幾麵之緣,算來很是投機,幾十年不見,今日他的孫女都已長這般大了,嗬嗬,歲月不饒人呐。”


    日過中午,枯葉法師請大家吃飯,羅逍等推辭不過,盛情難卻,也就坐下吃了,枯葉法師起居以清淡為主,同是一頓齋飯,也是做得樸素異常,除了米飯,便是蘑菇青菜之類,鶯鶯吃得津津有味,羅逍與鄭誌誠吃不甚慣,但怕枯葉法師為難,也高高興興地吃了兩大碗。


    午飯吃後,辭出寺來,羅逍道:“還請鄭兄弟帶路,我要去見見大哥。”鄭誌誠笑道:“你就是不說,我也要拉你去,大師兄可想你得緊哪。”當下與鶯鶯羅逍沿山道而上。泰山雄偉巍峨,山道陡折盤旋,有十八盤之說,從登山處而至龍門,是為“慢十八”,由此而至升仙坊,是為“不緊不慢又十八”,再至南天門,是為“緊十八”。南天門崖西處有一塊懸岩突出,形狀像極一佛側枕,佛頭慈顏笑目,是謂接客佛。沿途之中,但見古樹參天,各種名樹觀之不盡,有六朝遺相,一品大夫,五大夫鬆,以及百年紫藤等等等,名目繁多,羅逍一時也記不過來。自古以來,泰山受到諸多帝王將相拜祭封禪,上至秦始皇,唐太宗,唐高祖帝皇等均上過泰山封禪,各處都有封禪台以及記下的碑文。泰山一帶佛教興盛,大大小小的寺院分布其中,玉泉寺,竹林寺等遠近聞名的寺廟比比皆是。羅逍首次上泰山來,並不如何在意,這時見這風景如勝,不勝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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