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以吞天卷地之勢,升騰而起,籠罩著阿基裏斯峰!


    秦風站在那峰下,雙手捧著那枚天劍啟示錄,透過護罩,仰望著那座巍巍雄嶺,被狂暴的龍形風吞噬!


    萬米高的巨峰上空,形成一個急速的漩渦,不斷地旋轉,向著四周擴散。楊利雄,弗朗西斯和邁克他們,遠站在秦風身後百米,感受到籠罩天地的大威壓,竟難再靠近一步。


    大風暴仍然在向著四周擴散,向著獵戶座登陸艙逼近。弗朗西斯驚道:“船長,我們必須後撤!這風暴遠比前麵的更厲害,方圓五公裏之內,恐怕將吞噬一切!獵戶座飛船的溫室和登陸艙,恐怕是保不住了!”


    “但是秦呢?我們不能拋下他!”邁克大叫道。


    楊利雄看著那已完全被風暴吞沒的秦風身影,心如刀割。他沒有任何辦法!


    “後撤!”楊利雄大吼一聲。他必須放棄秦風,放棄他的隊友。因為,他是這個團隊的領隊,他必須做出取舍,保證其他人的安全!


    範小萱大哭著從溫室中跑出,要去相救秦風。傑夫和弗朗西斯,死死地架住她。六人迅速離開溫室,向著二十公裏外的火星一號撤離!


    “船長,我們絕不能拋棄自己的同胞!秦風會死在這兒!他還有妹妹要照顧!”範小萱歇斯底裏。楊利雄的唿吸聲,在麵罩內極其急促,厲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從風暴中救出秦風,我願意執行!如果沒有,我們繼續後撤!”


    巨大的風暴,肆虐蒼穹,形成一個環形漩渦,方圓五公裏內,一切的岩石,沙丘,溝壑,溫室,火星車,盡皆被吞噬,抹平。


    更可怖的是,那座雄偉的阿基裏斯峰,竟也被風暴一點點的摧毀!從山頂逐漸崩塌,被卷入風暴,到整個山體,仿佛春陽融雪,迅速剝落。


    萬米高的大山,竟被一團巨大的風暴給摧平!


    站在二十公裏外,遙望著這自然偉力,摧毀了一座赫赫雄嶺,然後風暴逐漸平息,四散的煙塵灰土,形成一場連綿不斷的塵雨,降落在溝壑縱橫的火星大地。方圓十公裏,仿佛平地堆起了一座高原,抹平了一切溝壑。


    但是,讓他們驚愕的是,監視器中顯示,二十公裏外,就在那阿基裏斯峰崩塌的正中心,卻悄然聳立起一座雄偉的陵墓!


    雖然隔得二十公裏,但攝像頭卻將二十公裏外,看得清清楚楚。


    那陵墓,完整的呈現在大地之上,仿佛披瀝開了這座沉重了不知多少萬年的火山,向著蒼穹顯露出它的真身來。晶瑩如玉的雕欄,直撐蒼穹的石碑,黑如鐵枝的古樹,還有那籠罩著墓園的玄黃光暈,方圓足有二公裏之寬廣,在這濁黃冷寂的火星大地上,如同一顆耀眼奪目的晶鑽!


    墓園數百米外,一團光暈,與那巨大的陵墓遙遙相對。


    光暈中,秦風趺坐於地,如古佛一般,寂然不動。他的宇航服,頭盔,竟不知在何時,已全部碎裂,萎頓於地,隻露出他精赤的身體,正捧著那枚金芒升騰的天劍啟示錄。


    他的身體,每一寸肌膚,都顯現出那神秘的黑色古銘,浮凸而起,在一片氤氳中沉浮,如洪荒聖音,黃鍾大呂,每一個字都淵深如海,浩大奔騰,在火星上空迴蕩。


    秦風並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仿佛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召喚,指引著他捧著這枚天劍啟示錄,站在那峰下,仰望肆虐蒼穹的龍卷風,等待著天啟的降臨一刻!


    “他……他沒死!”範小萱喜極而泣。


    弗朗西斯驚歎道:“秦在幹什麽?耶穌!他身上那些浮起來的是什麽文字?像中國文字嗎?這可是火星!他怎麽可能脫去宇航服唿吸!”


    楊利雄麵色沉重,盯著監視屏:“那……不是簡單的中國文字,而是……中國古銘文……最遠古的文字傳承。曆史傳承下來的鍾鼎文,都已被辯識,表達的含義不多。但這些古銘文,我竟然一字不識……”


    範小萱顧不得他們瞎扯什麽古銘文,不顧楊利雄的指令,當先出了登陸艙。楊利雄對這位大小姐也頗顯無奈,隻得讓維博和克裏斯塔留守登陸艙,然後換了頭盔中的耳麥,便與弗朗西斯,邁克,傑夫一起出艙。


    那座巨大的陵墓仿佛就在眼前,但二十公裏的距離,卻遠如天塹。


    四個時辰後,他們終於到了那座陵墓前二百米遠的地方。仰望著那座巍巍陵墓,一股宏大而古老的氣息撲麵而來。這座古之陵陵,占地足有二公裏,三百米高。撐天的石碑,仿佛有一道道的劍紋,自天際而下,隱隱可見天火流星在碑上閃耀。


    雕欄玉砌,龍形石獸分列兩旁,守護著這座神秘的陵墓。三株參天的古樹,唯剩枝丫張天,無聲的勁張,森冷如鐵。


    熒熒之光,浮動不定,在陵墓的上空,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阻隔了著火星上張天的塵土,使陵墓一塵不染。


    陵前一百米,秦風端坐在地,捧著那光華流動的天劍啟示錄,臉上仿佛彌漫著一種虔誠而癡迷的神情,仰望著那巍巍神陵。


    …………


    秦風的耳邊,盡是那黃鍾大呂般的聖音在飄蕩。


    他很清楚,這聲音是自己身體上浮凸起的古銘之音,但每一個字,都以一種難以複刻,如誦大道的玄妙方式在吟誦,銘刻於靈魂深處。他茫然無知,完全不解其意。


    漸漸地,那一道道古銘,離體飛出,流動著金芒,如一串串聖音玉符,繞著掌中那枚啟示錄飛舞盤旋,如龍蛇之舞。


    陵墓中,仿佛有某種神秘的聲音,在不斷地召喚著自己。那聲音斷斷續續,如前世記憶深處的殘留,以一種玄奧的密碼形式,在楔合著這一道道天空飛舞的神秘古銘。


    就在秦風眼前天空,那一道道古銘,被崩解,然後重組,凝形……


    一道巨大的劍影,呈現在啟示錄的上空。那劍柄,吞口,劍鋒,劍脊,那劍銘,華光璀燦,赫然顯目!


    弗朗西斯通過頭盔中的攝像頭,遙觀那座神陵,看著秦風頭頂那漂浮的天劍啟示錄,光華四射,逐漸凝形成一支巨大的劍,晶華奪目,照耀火星大地,一時呆得如木雕泥塑。


    “船長,邁克,傑夫,範,你們看到了嗎?那是天劍!天劍!”弗朗西斯迴過神來,大聲喊道。


    範小萱恍若未聞。事實上,她的耳麥早壞了,根本聽不到弗朗西斯的聲音。她被那道天空中漂浮的巨大劍影所眩,竟有種不由自主的衝動,便往秦風走去。


    其他三人,也都為這晶華奪目的巨大劍影所迷幻,仿佛一時間喪失了神智,也跟著不由自主地向秦風走去。每個人,都聽到了那神陵深處傳來的召喚。


    那道巨大的劍影,破開眼前重重的火星飛塵,如一道炫目的流光,直向那座陵墓衝去。


    神陵在巨劍的光芒逼照下,光暈屏護逐漸裂開一道裂縫。秦風身無寸縷,捧著那天劍啟示錄,一步步地踏入陵園。


    身後,楊利雄等五人,也盡皆神暈目眩,不由自主地跟著一起,從那裂縫中,踏入陵園!


    …………


    秦風捧著那枚天劍啟示錄,向邁向聖壇般,一步步地走入陵園。


    腳下的土地,不再是火星上幹褐的塵土,而是黝黑而冷寂的墓土。潮濕的墓園,漂浮著一種氤氳而古老的氣息。巍巍神陵,不知在這火星大地,矗立了多少年,直至如今,山崩地裂,這才顯現它的雄偉之姿。


    陵拱古木,森然張羅,枝丫無聲地怒張著,如一位古老的劍者,執著的將刺天之劍,指向蒼穹!每一株古木上,都掛著一顆早已幹枯的果子,如垂掛了無盡歲月。


    冰冷的漢白玉墓地,冷浸肌骨。早已腐朽成塵的碎葉,在墓地上隻留下殘影,被秦風的赤足踩踏,碎裂成塵。


    到底是誰會葬在這座淩天的神墓中?數百米高的巨碑,碑文從天而降,凜凜氣勢威壓天地!


    石碑上有一列古篆碑文,深銘於石碑內,字字如劍火擊石,龍蛇盤踞。秦風看完這脾文,突然有種莫名的哀傷,更為這絕大的神碑所震顫!


    如果這世間真的有無上的神主,或是絕世的大魔,那必將是葬於這墓塚中。因為,這世間,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座陵墓,能有如此古老而莊嚴,如此宏偉而巍巍。


    他手中的天劍啟示錄,仍然沒有幻滅,那柄巨大的劍,高懸在陵墓前,如臨凡的神坻之光,向著蒼穹大地散布著它無上的威嚴。


    在這劍下,莫說這荒涼的火星大地,便是頭頂的無盡星空,都為這無上的威嚴所懾伏。日月星辰,也在這劍光下黯淡無光!


    秦風有種莫名的衝動,自靈魂深處誕生,要摧壓著自己跪下。這種絕世力量的威壓,讓自己的脊椎骨,根本承受不住。


    身後不遠處,範小萱,弗朗西斯,傑夫,邁克,每一個人,都滿臉虔誠和癡迷地跪倒於這雄偉的陵墓前,摘下頭盔,以額觸地,親吻著這散發著腐朽氣息,卻又蘊藏著無上威勢的墓土。


    他們臣服了。不是因為他們的脊椎骨不夠硬,因為他們每一個,包括範小萱,都是錚錚鐵骨的宇航員。但是,內心深處卻仿佛有種難以扼滅的衝動,一種靈魂深入難以扼滅的衝動,讓他們不由自主地跪下!仿佛眼前所跪的,是這蒼天的盡頭,人間的至道!


    但是有兩個人沒有跪,一個是楊利雄,一個是秦風,


    楊利雄是堅定的無神論者,隻信仰科學,絕不相信鬼神之說。即使眼前的蕩浩大氣,和那埋葬的威能,也沒能摧折他心中的信仰,倔強而堅強的挺立著。


    但是秦風,並不是一個無神論者,


    自踏入墓園的那刻起,他原本沉迷的心,竟逐漸醒轉。眼前的神陵,巍巍聳立,聖音盈繞,天劍之啟,耀絕蒼穹。但是,不知道為何,他卻隻感受到,這眼前的葬天之陵,不過是一座陵,一座普通的墓陵。


    崩淵裂海的威壓,讓眾人懾服,秦風卻感受不到。


    楊利雄跟在秦風身後,一步步向著那鎮天的石碑走去。秦風對古篆一字不識,但是楊利雄卻似乎對中國古文化深有研究,竟能辯認出碑上銘文,一字一頓地指著念道:


    九重天獄地火流,為問星辰上瓊樓。幾度神仙葬雲塚,千年帝子沉熒洲。玉殿有姝難著夢,天國無衣可度秋!


    他念完碑上銘文,眾人耳邊仿佛響起來自遙遠天際的哀傷神曲,天地同悲。楊利雄縱是鋼鐵之軀,也忍不住受到感染,流下淚來,歎道:“為何……這首七律,還缺尾聯?是誰銘刻下這首殘詩?”


    自然無人能夠迴答,這萬古前的秘密。


    範小萱跪伏在地上,淚流滿麵,淺聲低吟:“天國無衣可度秋……天國無衣可度秋……”邁克,傑夫和弗朗西斯,雖聽不懂意境深沉的中國古漢語,但詩句中的那種悲涼之氣,卻也能領略到,仿佛也被一種莫名的悲傷哀痛,浸染於心,俱各哀傷滿麵。


    隻有秦風,雖感到一種莫名的悲傷,卻仍能保持著一絲清醒。因為他聽不到哀傷神曲,也不受這種悲傷氣氛感染。他發現那石碑銘文旁,還有幾行小字,眼前一亮,當即大叫道:“這兒還有小字!你們快過來看看!”


    他的大叫聲,將眾人從哀傷的情緒中拉了迴來。楊利雄,範小萱等人當即過來一起查看。


    正碑銘文旁,有二行一豎的小銘文。那二行銘文,明顯是兩種不同的文字,如蝌蚪亂爬,秦風一字不識。但是那列豎文,卻是中國古篆,筆力雄勁沉海,有若蛟龍,手觸摸著這冰冷的石碑,仿佛感覺到碑中那流動的自然道韻和古老的氣息。


    楊利雄仔細辯認念道:函穀騎青牛,上道感下德,耳母代天孕,天劍何所求!周王匄二十九年,李耳敬上。


    秦風正驚歎不已,隻見傑夫一步步地跪行到石碑前,雙掌撫摸著那一行如蝌蚪般的文字,顫聲道:“老天,這……這是古希伯來文……這墓中葬的到底是誰?”


    “吾遵教導,以主賜之血,洗滌世人之罪。受難日後複活,重歸於主之墓園,銘文於碑,待天啟日,遵主之誓,以大洪水滌蕩人間。”傑夫的雙眼中,充滿了虔誠,渾身顫抖著,仿佛正仰頭沐浴著聖潔的光芒一般,“這……這真的是聖子基督的神跡!神跡!”


    秦風雖不明白傑夫那艱深而誨澀的英文翻譯,但是“lord”那個單詞,仍是聽懂了,正是“天主”的意思。正在眾人驚詫間,範小萱尖聲驚唿:“這是古梵文!沒錯!這竟然是梵文!”


    衝天的墓碑上,鑄刻著二行一豎的三道銘文。其一是古篆,其一是古希伯來文,第三種文字,範小萱竟然識得,古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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