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台之上?的十刹海感覺全身?血管都爆.裂開?來, 痛到感覺麻痹,用盡全力也隻能抗住三分之一的艦.炮,身?後的城市轟隆炸開?, 港口最邊緣部分的船隻直接被掀飛,到半空炸得四分五裂, 船體碎片插.進高樓、廣場和空地。


    堅硬的鋼鐵尚且如此,遑論脆弱的肉.體。


    白光和火光幾乎刺瞎雙眼,熱浪隔著?數十艘船撲到臉上?,仍能心有餘悸。


    像有人?拿著?棍子翻攪海水,艦船東搖西晃,百米高的水膜驟然破裂, 冰錐似的水花當頭砸下來,反傷及士兵, 海中魚類早已四下逃躥,仍有晚了一步的淺海魚被炸到高空, 落地已然熟透。


    靠近船舷的士兵不慎墜落大海, 很快被海水淹沒,也有士兵被炸開?的鐵片劃破血管而致命……甲板上?的士兵們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慌亂奔逃, 抓著?任何能抓住的東西盡量穩住身?體,抱住槍杆, 死不撒手,或許還想再上?陣殺敵。


    十刹海眼前出現亮眼的白光, 恍惚中,仿佛看見?天?空出現兩輪紅日。


    百丈高的海浪就要當頭衝下來, 一枚艦.炮穿越海浪朝著?十刹海所?在的艦船而來,十刹海確定他沒有還手餘力,世界無聲黑白, 耳邊聽到讚頌之聲,仿佛遠古而來的神秘咒樂。


    敏銳的直覺頃刻之間便感應到天?地的變化,風和水、狂沙和藤蔓,自天?空、陸地和海洋疾馳而來,霎時化作巨大的身?影仰天?咆哮,怒吼聲夾帶兵戈煞氣,一時間將所?有人?都帶進兇煞取之不散的古戰場。


    天?地闃寂,眾人?震懾,而百丈高的海浪瞬時暫停於原地,‘水牆’幻化成古埃及法老?的模樣,迅速裹住艦.炮,高度腐蝕使其成為啞.炮,沉入深海。


    與此同時,不知何處而來的狂沙將天?空撲成沙漠,像海市蜃樓,乘著?狂風漂浮於海麵,形成一古埃及法老?、一古埃及女祭司的模樣,將艦.炮吞噬進黃沙塑成的軀體內部。


    這時有綠色的藤蔓順著?海水悄悄爬上?艦船,將落水的士兵全部撈起並送還,更多的藤蔓飛速生長?、蔓延,很快便將一麵海域鋪成了綠色。


    藤蔓在海域中心向上?生長?、編織,形成古埃及女神的模樣。


    祂們身?形高約百丈,卻?有下半身?被浸沒於深海,如泰坦巨人?那樣居高臨下地望著?海麵一字排開?的戰列艦和空中戰艦。


    這些令人?絕望的超現代化武器到了眾神的麵前,猶如小孩子的玩具。


    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教廷之軍毫無還手之力,依賴信仰和外在力量支撐起來的膨脹心理相當脆弱,當他們發現神明賜予的力量在古埃及眾神麵前猶如蚍蜉撼樹,便會崩潰如山倒。


    “……九柱神。”


    十刹海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認出出現在大海中央的四神形象分明是他之前在阿拜多斯神廟見?過的神明,分別是戰爭與沙漠之神的賽特、風和空氣之神舒,生命之神伊西絲、水之神泰芙努特。


    那群祭司的祭祀成功了?


    虛弱的古埃及眾神真從墳裏?走出來,冒著?得罪歐洲之神的風險救一群早已拋棄原始信仰的埃及人??


    十刹海雖然選擇相信埃及祭司,同意合作,心裏?仍對神明幫助人?類一事存疑,真正麵對這一幕還是深覺震撼,不過這份不敢置信而產生的震撼,很快就被神明移山倒海的自然之力所?覆蓋。


    他迴頭,“你們成功——”話語在看到祭司直挺挺的軀體時,戛然而止。


    十刹海遲疑兩秒,跳下炮.台,來到大祭司麵前,單膝跪地看著?祭司僵紫的麵孔、渙散無光的黑色眼瞳,停止唿吸和心跳,全身?鮮血幾乎被放空。


    沒人?能在放光鮮血的前提下,還能活下來。


    十刹海雙手合十:“唵嘛呢叭咪吽。”


    驟然一聲脆響,眼角餘光出現一雙綠色的腳,發出的聲響來自一把黃金連枷,十刹海猛地扭頭看去?,突然出現的男人?背著?日光,看不清麵孔,卻?能見?到他身?上?的法老?服裝、黃金王冠和假胡須,左手連枷右手曲柄杖,腳下還有一灘河水。


    “冥神奧西裏?斯。”


    十刹海認出來人?的身?份,不由看向尼羅河出海口,直覺奧西裏?斯是從尼羅河河底出來。


    這時左邊傳來輕巧的腳步聲,十刹海抬頭看去?,卻?是古埃及女貴族裝扮的豔麗女性,從她肩膀的鷹隼猜出其身?份,死者守護神奈芙蒂斯。


    現在除了太陽、天?空和大地,九柱神便都到齊。


    十刹海頓了頓,猜想或許太陽、天?空和大地的神明也都在場,隻是沒有露出形體。


    冥神奧西裏?斯和死者守護神奈芙蒂斯赤腳踏進祭司們的鮮血,一左一右,背對十刹海,普通人?類的平均身?高,卻?似高山深海,呢喃著?古語。


    不同的腔調詭異地和諧,逐漸交匯融合成一條小溪流,眼前的祭司們肉眼可?見?地鬆軟軀體,麵孔安詳,身?後傳來動?靜,十刹海順著?聲音看去?,卻?見?尼羅河爬出千軍萬馬,不過瞬息間便已經組成一支亡靈軍隊。


    亡靈軍隊向前進攻,踩著?藤蔓編織的‘地毯’,整個大海仿佛在震動?,當軍隊穿過九柱神、踏出藤蔓‘地毯’的範圍,每向前一步,海麵結冰,千軍萬馬踏在冰麵上?的力量更為震撼,鏗鏘有力的步伐響徹天?地。


    海麵迅速結冰,凍住對麵的戰列艦,麵對恐怖的亡靈大軍、高聳入雲的九柱神,教廷軍隊目眥盡裂,幾乎駭破膽,他們緊急聯係教廷卻?發現信號失蹤,如海上?孤島被切斷所?有聯係。


    求援失敗,便隻能想盡辦法自救,所?有指揮統一下令,不惜後果,往死裏?攻擊。


    卻?見?數千枚炮.彈齊發,大後方竟還有一枚核.彈投射而來,天?空忽暗,炮.火轟鳴,被護於眾神身?後的人?們眼睜睜看著?威力巨大的炮.彈到達高空便再不能寸進,啞火後的爆.炸猶如盛放的煙火。


    威懾最恐怖的武器當屬那枚核.彈,再有神明力量加持,威力是平常核.彈的三四倍,一顆下來,半個埃及直接坍塌成廢墟。


    但見?眾神如山巒,紋絲不動?,隻分別抬起一隻手遮擋那枚空投下來的核.彈,高速降落的核.彈先後穿過神明的手,刺穿海水、藤蔓和狂沙,而後與海水、藤蔓、狂沙和看不見?的空氣匯聚纏繞而成的手臂正麵相撞,迅速裹上?海水、空氣引力、藤蔓和狂沙。


    一層又一層,嚴絲合縫,包裹成一個巨大的蛋繭。


    教廷軍隊和埃及軍隊屏住唿吸觀看戰況,等待結果。


    數秒後,聽到‘轟’地一聲悶響,便有刺眼的強光自蛋繭中透出,宛如一千個太陽同時高掛天?空,光之所?及,寸寸熱化成蒸發。


    海水汽化、藤蔓燃燒枯萎至化成灰燼,狂沙被高溫灼燒成深紅、黢黑,碎裂風粉末,眾神斷臂,卻?鍥而不舍地裹覆一層又一層的‘保護膜’,沒讓核.彈爆炸的衝擊波傷害到後方的人?類和城市。


    反觀教廷軍隊,距離核.彈爆炸區太近,沒有防護,反被波及,死傷無數不說,待短暫的強光傷害和爆炸衝擊結束,發現敵軍在眾神庇佑下無死無傷,士氣和精神已然崩潰。


    亡靈大軍一到陣前,教廷軍隊兵敗如山倒。


    ***


    烏拉爾山脈東部,西伯利亞平原,冷風唿嘯,冰天?雪地,日最高氣溫也是負數。


    沾染風雪的陸地戰艦緩緩前行,在雪地留下寬約四五米的履帶痕跡,很快被冰雪覆蓋,頭頂盤桓飛行空軍,負責觀測路況、排查風險,搜尋敵軍以及天?氣、風向等的預測。


    紅專是一列飛行空軍的隊長?,穿著?防寒服、戴著?麵罩,將口鼻遮得嚴嚴實?實?,使他高空飛行不至於缺氧,不會被狂風和嚴寒的天?氣凍壞軀體。


    說來好笑,紅專是吉普賽人?,隻信仰先祖,對歐洲神明、希伯來神話毫無信仰之心,隻不過最初站隊的時候選擇了克羅爾。


    克羅爾一死,紅專也不知道該幹嘛,世界瞬間分為兩大對立陣營,憑他在克羅爾身?邊幹的那些事,估計人?類聯盟不願意收留他,所?以他就繼續留在教廷。


    教廷看出他沒有信仰之心,便將他安排到戰爭前線,給了個表麵風光實?則送命的職位,手裏?也沒有實?權。


    反觀其他同伴,全都安排進重要的部門?,尤其自小就是天?主教徒的雷安娜,留在梵蒂岡,聽說準備晚兩天?就派往伽利略衛星係統中心。


    那兒算是教廷的信息戰略中心,可?見?雷安娜有多受重視。


    紅專倒沒什麽憤懣不得誌的心態,一向吊兒郎當,以吃喝玩樂為人?生誌向,無所?謂名利財富。


    通常像他這種胸無大誌的小人?最貪生怕死,偏偏紅專最不怕死,他比瘋魔的克羅爾、雷安娜還更無所?謂生死。


    飛行途中,紅專突然犯煙癮和酒癮,從黑海一路打到莫斯科、大部隊越過烏拉爾山脈,深入西伯利亞,全程沒怎麽休息,更別提享樂。


    之前偷偷藏起來的煙酒都用光,已經連續半個月沒過把癮,紅專的五髒六腑都在抗議。


    順便說一句,出於信仰不同,紅專並沒有接受教廷的改造成為半機械化生命體。


    當然一開?始他在克羅爾等同伴的勸說下,向往和憧憬永生的半機械化生命體,直到他發現克羅爾被無情利用、拋棄,所?有半機械生命體會逐漸淪為恐怖天?使那種毫無自主意識的‘武器’,他就開?始退怯、放棄,因?而被流放。


    想起煙酒的滋味,紅專就開?始吞咽口水,護目鏡閃過一道白光,頓時吸引注意力,低頭看去?,白茫茫一片雪,遠處的岩石倒有裸露出來的黑紫色苔蘚。


    除此之外,沒有異常。


    紅專抬手示意身?後空兵停下,地麵偵察兵察覺到他們前方的動?作,而減緩前行的速度。


    陸地戰艦的指揮官聯係紅專,詢問停下來的原因?。


    紅專:“有異常。”


    指揮官看向行軍數據分析隊伍,將同樣的問題拋給他們,得到斬釘截鐵的迴複:無異常!


    紅專側耳傾聽,沉吟片刻:“風向、空氣濕度好像都變了。”


    行軍數據分析隊伍:“變化在毫厘之間,不礙事。請繼續前行。”


    紅專隻好繼續飛行,不過百米,他再度停下:“你們確定數據沒出問題?我感覺風向、空氣濕度和溫度的變化越來越明顯。”


    他看著?防寒服的冰渣融化,伸手一抹麵罩,掌心全是水,風向偏移,幅度不大,紅專不是專業人?士,沒有專業測量機器,無法用準確科學的數據佐證觀點。


    這就導致他的觀感和冰冷但科學的數據相左,以至於指揮官不耐煩他的反饋,但還是聽取意見?,叫行軍數據分析隊伍認真檢查設備儀器。


    確定設備沒問題,監測數據一如既往,反複盤查得出的結果就是跟紅專的觀感不符。


    指揮官不再接受紅專的意見?,冷硬地命令:“空兵速至鄂畢河查探敵軍埋伏,三點之前迴複結果。”


    通訊器被設定成單方麵通訊,紅專隻能聽令而無法提意見?,估計三點後才能恢複雙方通訊。


    他無奈地聳肩,心想或許真是他多想了。


    就算天?氣驟變,陸地戰列和空艦的先進作戰功能也足以應付地球的極端氣候,他隻是覺得奇怪,他能明顯感覺到瞬息萬變的氣候,為什麽精準的設備探測不到?


    難道真是他出現了幻覺?


    飛行空軍繞著?沙俄第三大河的鄂畢河渡口搜尋,山穀、河流沒有任何埋伏,紅專對著?白雪皚皚的地麵轟炸數十分鍾,確定無埋伏。


    一到時間,紅專當即通知大部隊繼續前行。


    就在大部隊渡河之時,盤桓高空繼續偵查的紅專忽然眼皮狂跳,人?骨項鏈灼燒皮膚,心口不安的預感如熊熊大火,越燒越烈。


    狂風刮著?臉頰,目光在白雪皚皚的山穀間徘徊,尚未來得及思考什麽,紅專便對著?打開?了的通訊器大吼:“——全軍防禦!”


    什麽?指揮官皺眉,下一秒便聽到行軍數據分析隊伍驚恐地唿聲:“平原出現兩股高壓高寒氣流,正高速朝這邊移動?,一旦相撞會發生萬年難遇的大暴雪!”


    指揮官感覺一股怒氣衝上?大腦,赤紅著?眼質問他們:“不是說沒有檢測到異狀?”


    行軍數據分析隊隊長?麵色惶恐:“的確監測不到,而且根本不可?能出現這兩股氣流才對!分明是憑空出現……就像有一隻看不見?的神明的手操控著?高寒氣流,用反季節的特大暴風雪處決入侵平原的我們。”


    指揮官目光暴戾,陰狠地瞪著?這名行軍數據分析隊隊長?,毫不猶豫將其擊斃,冷冷地說道:“除了天?父,沒有其他神能主宰我們!”


    所?有人?被指揮官的殘暴嚇得噤聲不語,拚命想辦法逃離將要撞過來的大暴雪,然而兩股氣流仿佛長?滿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監控他們這支軍隊的行蹤,竟能隨時更改方向朝追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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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監控氣流、分析氣流,就越能感覺到人?類麵對大自然時的無力和異常,數據分析隊隊伍所?有人?的恐懼幾乎溢出來。


    即使指揮官再殘暴,也無法壓製他們的恐懼。


    天?空飄下晶瑩的雪花,低空飛行的紅專看著?飄落到眼前的雪花,陡然反方向旋轉,瞳孔驟然緊縮,清晰地倒映著?前方烏雲密布的天?空,還有龍卷風似的暴雪。


    天?氣驟降,身?穿防寒服也不能抵抗侵入骨髓的寒冷,紅專低頭看向下方的教廷大軍,他們已然拿出專業合格的對抗模式,然而不夠。


    紅專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點,地球任何生物都無法抵抗嗜殺的自然界,他當然也知道這股高寒氣流和暴雪出現得異常莫名。


    不管異常原因?是什麽,結果一樣,教廷軍隊必然大敗。


    “因?為金屬會被火溶化,也會被冰雪凍僵啊。”


    紅專低聲歎息,轉身?朝著?教廷軍隊的反方向高速逃亡,遠遠看見?暴風雪中似乎有一個人?影,接著?又在心底嗤笑,怎麽可?能有人?類能在那麽大的暴風雪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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