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東蘭紫帶著李晟祁為這些貴女晉封的口諭迴到了寢宮,讓大宮女趙如幫著卸妝。


    洗去了厚厚的妝容,脫掉風袍,看著銅鏡裏那張已經明顯老了的容顏,再想起白日裏見到的那一個個鮮花一樣的姑娘,東蘭紫的嘴角微微下垂,眸光中明顯帶著一絲不悅。


    “娘娘,有白頭發了。”趙如溫柔地梳著頭發,輕聲說道。


    東蘭紫扯了下唇角,“拔了吧。”她是真的老了,李晟祁也老了,可惜到了現在,他們都還沒有一個皇子。


    這樣一想,心情更加不好,東蘭紫立刻讓趙如卸完妝後將那入宮的花名冊拿過來了。


    點著花名冊,想起白日裏的那一個個妙人,東蘭紫神色微微恍惚,很快她又冷靜下來,她年紀越來越大了,膝下確確實實需要一個兒子,而李晟祁已厭了她,那——


    東蘭紫的金色護甲指了指林朝夏這個名字,眸光一閃,淡淡地說道,“給這林朝夏封個才人吧。”趙如立刻應了。


    金色護甲一個個地劃過這些秀女。


    待看到富察青,東蘭紫的手指停住了,這富察青看上去倒像是個聰明人,她垂眸一會,“不如封個美人。”


    至於這安巧鳳,身世地位都不缺。東蘭紫看了一眼便說道,“安丞相之女封為婕妤。”


    其餘的人一一想好,東蘭紫麵容一片溫和,“這些人你都先記下,待本宮迴複了皇上後你再去傳旨。”


    “是,娘娘。”趙如一一記下。


    雖然麵上再釋然,但這一夜,東蘭紫一直沒有睡著,想著充盈的後宮,望著不斷流淚的燭火,緊緊地皺著黛眉。後宮要熱鬧起來了,隻是這皇子到底什麽時候才有?


    這一夜對於沈茗思來說也是未眠夜,穀凝去後,她的消息來的也不再那樣快捷,沈氏錢莊又毀了,她整個人就像是少了個大依仗,日子真真有些難過起來。


    特別是顧錦給她下了藥,現在她看著隱隱露出白骨的手,已經層層包紮了起來,卻還是不時一陣抽痛。


    隻是,讓她去求顧錦?嗬嗬,做夢!沈茗思又是疼痛又是無措,整個人都暴躁了起來,聽聞這後宮選秀的消息,又是好一通發脾氣。


    發泄完了脾氣,沈茗思才冷冷地問著身側的大宮女章紅桐,“新進宮的秀女,哪幾個比較出挑?”


    “皇上最喜歡的是一個江南美人林朝夏。”章紅桐得到的消息也不多,絞盡腦汁才想出這一點,忙不迭說了出來。


    沈茗思皺了皺眉,冰清玉潔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戾,這人她知道,可萬萬不能——


    不行,她一定要早日出宮,早日好起來,否則若是讓其他女人誕下了皇子,她這皇貴妃的位置不但坐不穩了,恐怕人都要被人傾軋至死。


    這一夜沈茗思一直想著該如何行動,簡直是輾轉難眠!


    **


    睿王府中


    “怎麽樣了?人送進去了嗎?”李欽淡淡地詢問著自己身後的謀士。


    謀士方之藍勾唇一笑,“王爺盡管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聽聞皇上很是滿意。”


    自家四哥的喜好,他還不明白嗎?李欽勾唇一笑,麵上冷色更甚,黑眸比星子還要明亮,流轉間滿是冷冽的華光。


    身側的魏影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傳來,讓他不自覺地微微哆嗦一下,看來又要有人要倒黴了。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李欽率先大步離開,神色冷峻,走動間仿佛一柄冰冷絕豔的寶劍。


    然而他剛剛迴到正房時,臉上的冷冽便全數收斂,反而是大步上前,將顧錦攬入懷中,貼著她的耳廓笑道,“怎麽還不睡?”


    顧錦原本還在深思,被李欽這樣一幹擾,立刻迴過神來,瞪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這不在等你?”


    這話一說,李欽簡直是心花怒放,望著燭火中黑發披下妖嬈嫵媚的美人,李欽越發感覺口幹舌燥。


    “錦兒洗澡了嗎?”李欽喉結微微滾動。


    顧錦清晰地看到了李欽的變化,不由笑了起來,眉眼染上笑意神態慵懶,“尚未。”


    李欽的眸中瞬時染上一絲血色,抱起顧錦大步走向澡堂,“一塊洗吧。”


    鴛鴦浴,光是想想,李欽的身子就不自覺地全數緊繃,唇角更是不受控製地勾起。


    **


    複日,李晟祁看了皇後的冊封名單後,將林朝夏的位置調整為了美人,其餘倒是沒動,就按照這名單來了,派人送迴了皇後的宮中。


    東蘭紫看著唯一一個調整,竟然還是林朝夏的時候,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


    宋嬤嬤立刻規勸道,“娘娘,您跟著這女人計較什麽,以色侍君,這樣的美人還少嗎?可有幾個美人能封妃?”


    “本宮隻是怕她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更怕再出一個沈茗思。”東蘭紫溫和的麵孔迅速地閃過一絲猙獰。


    雖然不站在貴妃那一邊,但貴妃的能力卻是無可置喙的!這樣的女人本來就少有,怎麽可能會再出一個?宋嬤嬤搖了搖頭,“娘娘你別擔憂,依老奴看,聽不聽話,敲打敲打就知道了。”


    “嗯,也好,宣布完旨意,明日你讓這些秀女來見見本宮。”就算要抬起一個女人與沈茗思同台競技,東蘭紫也不希望是林朝夏,一見到這個女人,東蘭紫就由衷的不喜,更想到了當年的事。


    宋嬤嬤笑著點頭,“娘娘盡管放寬心吧,早日誕下皇嗣才是正理。”


    “此事本宮醒得。”東蘭紫點了點頭,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亮光,顯然是想到了別的法子。


    這一夜,果不其然,李晟祁翻了林朝夏的牌子,林朝夏有人裹著紅布被抬到了承乾殿的寢宮。


    得了消息後,後宮的所有女人都警鈴大作,能讓皇上這樣寵幸,這個女人,看來是個勁敵啊。


    即便被分配了一個偏遠的宮殿,富察青倒依舊十分淡定,得了消息也沒多理,反而是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的東西,她從小服侍的丫鬟吉康看不下去了,跺跺腳說道,“小姐,難道你就不急嗎?”


    “這第一個臨幸的是林美人,足以見得皇上對她的喜愛。”吉康見著富察青不緊不慢,手都沒停,繼續開口勸說著,她這主子什麽都好,就是不爭寵,這樣的人在後宮真的能活下去嗎?


    富察青認真地看向吉康,淡淡地說道,“那又怎樣?”


    吉康瞬時被噎住了,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主子,你該去結交各位娘娘啊,否則您再這樣偏遠的地方根本沒法見到皇上,還怎麽承恩。”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了。”富察青笑著拍了拍吉康的肩膀。


    瞥見吉康的焦急,富察青唇角微微一動,“結交隻會帶來麻煩,別擔心,我自有辦法。”


    想到眾人口中的林朝夏和她自己所看到的林朝夏,富察青的眸色加深了,這人可也真是不簡單。


    複日清晨,這幾夜失眠的嬪妃可真是多了去了,早早地起來就候在了皇後這裏。


    林朝霞剛一侍寢,便聽說皇上很是滿意,今日已經給晉封為正三品的婕妤了,這升分位的速度,可真就是沈茗思能比上了!難道又要出一個貴妃?


    不單單是後宮的女人這樣想,得了消息的顧錦也笑著撐起自己的身子,問著李欽,“那林朝夏是不是你安插的人手?”


    想到了前世林朝夏做出的樁樁件件,顧錦唇角地笑意更加深了,湊上前吻了吻李欽的麵頰,“後宮的水被你淌的越來越渾了。”


    她就說呢,為什麽李欽前世一定要扶持九皇子!原來關鍵點在於這兒。


    “錦兒真是聰明。”李欽毫不隱瞞地點點頭,一手握住了顧錦的玉足,輕輕地揉捏著。


    顧錦感覺到十分癢了,不由向著身後靠去,靠在李欽的懷中,用頭發掃著李欽的胸膛,“昨日也虧你想的出來。”


    想到了昨日的旖旎,顧錦麵上飛快地湧現出一絲紅暈,她可真是累壞了。


    李欽瞬時感覺到口幹舌燥,又看著顧錦眼下的青紫,不得不轉移了話題,唇角微勾地說道,“皇兄不是想要皇子嗎?我費盡心思為他挑了一個易於懷孕的女人,也盡到了作為弟弟的責任。”


    顧錦更是笑了起來,眸中迅速地閃過一絲邪氣,她有些明白李欽的意思了。


    隻剩下兩人,自然是坦白而談。


    顧錦迴過頭,深深地看向李欽,輕聲笑道,“難道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你真的不想要?”


    這話說得當真是大膽!


    李欽卻不以為意,仿佛皇位對他不過是囊中取物,反而是挑眉笑道,“那錦兒想要母儀天下嗎?”若是錦兒想要,他也不介意親手為她奪了。


    聞言,顧錦鳳眸中閃過一道亮光,越發神采動人。


    母儀天下當然尊貴,但也勢必有無數的麻煩,何況當上皇上後,李欽真的能做到一世一雙人?那才是個笑話!前朝的關係需要女人在後宮的維係,她可做不到這樣大度,能與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想到這裏,顧錦搖了搖頭,堅定地迴道,“我不要。”


    “既然錦兒不要,那我又要來何用?”李欽挑眉,微微一笑,仿佛這天下就像是他們閨中的戲言。


    點點頭笑著應了,顧錦猛地想到了什麽,不由猶豫了幾下,終於還是開口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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