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被這一拳打得離地而起,向後飛出四五步遠,卻連絲毫受傷的樣子都看不到,衣袂飄飄,甚至連落地的姿勢都依舊輕柔隨性。


    隻是在她剛剛站立的地方落下足有兩寸厚的一圈漆黑粉末。


    宋金剛不敢說話,不敢唿吸,甚至不敢睜眼,恨不能連毛孔都閉上,因為他知道滿帳篷裏飄的哪裏是什麽粉末,這一片黑漆漆的全都是數不清的蟲子。也不知道那條瘦瘦的黑袍下怎麽能藏下如此多的蟲子。


    楊凱峰打出的那一拳,宋金剛看著似懂非懂,強,極其強,強到能將宋金剛一拳打死。然而他卻毫不猶豫地一拳打向了楊凱峰。因為他更怕白靈。


    楊凱峰連躲都不躲一下,任由宋金剛一拳打在他背上。鎧甲上紋路一陣青光流轉,哢嚓,宋金剛的手折了,慘叫著倒飛出帳篷。


    鎧甲紋路倏地一閃,楊凱峰周圍一步之內的蟲子如細沙一樣簌簌落下。仿佛被什麽阻擋著,其他的小蟲再無法進到一步之內。


    右手飛快的壓著左臂一掃而過,一股黑血從指間激射而出,左手上的毒素竟然清除得幹幹淨淨。


    楊凱峰冷哼一聲,直直的走向白靈,他要捏住白靈的脖子,問問她怎麽敢暗算自己。


    叮鈴鈴,叮鈴鈴。白靈豎起手臂輕輕搖動,手腕上的銅鈴一陣脆響。


    響鈴聲中一具翠色骷髏從虛空閃現出來,如地獄中刮出的一陣蝕骨涼風。手中骨質短刀高高舉起,輕靈地劃過楊凱峰的脖頸。


    一陣風吹過蘆葦的聲響,楊凱峰徒勞地按著自己的脖子,鮮血嘶嘶的四處噴濺。月明星稀,銀霜滿路。一片陰影鋪在兩岔口的店門前。


    兩岔口位於商業街最高處,更是死胡同的巷尾,深夜時分自然空無一人,否則一定會聽到陰影中傳出的切切私語聲。


    “伊夫,我還是覺得這麽做可能會激怒那個李維的,一個地精能有什麽秘密,就算是有,地精的秘密又值幾個錢啊?那個李維可真真就是個狠角色,滾刀肉,犯不著啊。”


    “理智上我也這麽覺得,但是潛意識裏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這裏麵有貓膩,有很重要的東西是我們不知道的。


    尤其是那個鐵盒子,我很好奇是做什麽用的,能讓我那個好兄長珍而重之地收藏多年,而且你也看到了那個老地精眼中的貪婪簡直能融化鐵塊。一定沒那麽簡單。


    白天被李維擺了一道,我親愛的兄長和那些廢物哥哥們一定會找我的麻煩的,籌碼太少啊,所以每一條路都要嚐試著走一下才行……。”


    兩個籠罩在灰色鬥篷中的正是伊夫和皮特。


    說話間皮特已經將店門無聲無息地從外麵打開了。踮腳走進黑鬱鬱的房間裏,眼睛還沒適應屋裏的黑暗便被一下子敲昏過去。


    兩名地精刺客將伊夫和皮特拖進了臥室,臥室裏滿當當擠著十多個目光熱切而沉靜的地精。老地精提姆被他們簇擁在中間,平靜地分派著任務。


    “揭下伊夫的家族徽記,將他們兩人扔到零區下水道裏去。”被老地精隨口決定了命運的伊夫兩人很快地消失在那間電梯間一樣的傳送室裏。一枚徽記被丟在了大廳裏。


    清晨,李維伸個長長的懶腰,睡到自然醒的感覺就是爽。


    韋斯特上身筆挺黑色正裝,正在騷包地將鏡子在身前左右搖晃,右手的尾指輕輕捋過額前一絲散落的頭發。


    隻是鏡子照不到的下身卻是一條純白四角褲,兩隻黑色及膝棉襪,中間露出飄飄的大腿毛。


    法利賽看到李維醒來表情便有些糾結。顯然在龍美人店裏的那點小齷齪在他的心裏還係著小疙瘩。


    韋斯特最是見不得這種小肚雞腸,將鏡子丟開,對李維說道:“穿衣服,我們三個要出門了。”


    在路上李維從韋斯特的口中得知今天是李維和法利賽跟導師報道的日子。


    普拉塔魔武學院的招生季還在四個月之後,而且李維和法利賽本身就沒有進學院按部就班學習的打算,也沒有必要。


    有資格角逐加入紫荊花環資格的本身就年輕人中的一時翹楚。因此所謂導師更像是輔導員或者作坊裏的工段長,不負責教授什麽,隻是一個領隊性質的。


    “你們的導師托馬斯……”


    “聖騎士托馬斯!”法利賽不悅地打斷了韋斯特的介紹,聽得出來韋斯特的語氣中滿是戲謔和不莊重。


    “哦吼?”韋斯特的腔調怪聲怪氣地,看向法利賽的目光更是古裏古怪,長長的停頓一下之後才繼續說道:“你們的導師聖騎士托馬斯落腳的地方我已經打聽清楚了,一會帶你們看場好戲。”


    “去他的家嗎?”法利賽有些激動了,雖然早就知道要麵見自己的偶像,但然不自禁地手足無措起來。


    “托馬斯大人怎麽會在家裏,大人可是聖騎士哎!”


    法利賽心裏恨恨的重複著李維昨天的話:“要不是打不過你們倆我早跟你們拚了。”


    “話說這裏有你什麽事兒啊?”李維有些疑惑地問道。競爭紫荊花環的名額壓根就沒有韋斯特的份,他反而比李維還熱心。


    “夥計,見外了不是,咱們誰跟誰啊。”


    “沒有你我可怎麽活啊!”李維忍著膈應迴應道。


    “主要是有好戲可看。”


    “滾!”


    一輛敞篷馬車從三個人的身邊跑過,車上坐著一個大腹便便的禿頂中年人,唇上濃密的暗金色胡須卷曲出兩個蝌蚪尾巴。


    “快走,好戲要開場了。”韋斯特拉著兩人急匆匆地追著馬車跑向前方。


    馬車緩緩地停在了不遠處的一處別墅門口,中年人不等停穩便一躍而下,如同一塊石頭砸在地上,震得他滿身的肥肉上下蕩漾。


    此時韋斯特和李維已經快步繞到了別墅的後方,輕巧地翻過矮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看家狗拍翻在地。


    聽到一聲短促的看家狗的嗚咽聲,追在身後的法利賽微微猶豫之後也隻得翻入牆內,好歹自己的看著那兩個沒溜的人。一萬個想不明白朝聖之旅怎麽會眨眼間變成了溜門撬鎖。


    法利賽幾乎要一個趔趄崴了腳脖子,幸好被李維一把扶住,而他的嘴巴也被韋斯特死死地捂住了,隻是他的眼睛卻瞪成了銅鈴一樣。


    隨風飄蕩地窗簾半掩著滿室的**,兩條光光的肉、蟲正在忘情地做著沒羞臊的事兒。


    一個身材高挑豐滿的美婦背對著窗口單腳站在華麗的梳妝台前,身後一個矮瘦的男人正鉗著她的細腰縱馬馳騁。


    從梳妝台的鏡子中清晰地看到她滿臉潮紅,鏡中的影像讓她秀眉微戚,左手的手指緊緊地摳在嘴巴裏,口涎順著玉臂流成晶瑩細絲。擱在梳妝台的左腳挑著一隻晃成鍾擺的紅色高跟鞋,隱約露出大腿內側紋著一條盤成一盤的蛇。高高盤起的貴婦發式上一枚水晶皇冠被撞擊地東倒西歪。


    咣當——,別墅的大門被一腳踹開,屋裏屋外的幾個人全都被驚醒過來。


    韋斯特扯著兩個同伴一貓腰躲在在花叢後麵。而屋裏的男人反應則更加迅捷如獵豹,一個飛撲,乳燕投林一樣搓著地麵鑽進了床底。美婦飛快地抄起一件白色紗衣掩住仍然顫抖著提不起勁來的身軀。


    怒容滿麵的禿頂中年人一腳將臥室門踹開,自己捧在手心的愛妻正斜倚在梳妝台上,臉上潮紅一片,敞開的領口下雜亂著幾枚吻痕,更讓他怒火焚燒的是一線清亮的液體正順著愛妻繃緊的大腿向下蜿蜒著。


    男人幾步竄到美婦身前手掌高高揚起,嚇得美婦一聲尖叫兩手抱在頭上。看著愛妻花一樣的嬌顏,男人顫抖的手終究隻是恨恨地拍在梳妝台上。


    男人困獸一樣在房間裏亂竄,發瘋地將衣櫥推倒在地,嘴裏高喊著:“人呢,你把減夫藏哪裏了?”


    附身看向床下時恰恰對上一雙訕笑的臉。男人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便一腳將大床踹地橫移出去。然後就在五雙眼睛的注視下那條溜溜的蟲飛快地蠕動著,貼著地麵,平躺著,螃蟹一樣橫移迴了床下。


    然後中年人再踹,蟲繼續當螃蟹,如是再三,韋斯特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那對夫妻愕然地看向院子,繼而順著韋斯特的手指看到那條蟲已經狗攆著一樣晃著白花花的屁股衝出了房門,手裏還不忘抱著自己的衣服。


    “快跟上。”韋斯特拉著兩名同伴急追出去。法利賽感覺這個世界不會好了。縱然再遲鈍也反應過來那個矮瘦的蟲就是自己崇拜了多年的偶像聖騎士托馬斯。碎三觀啊。


    “你搞得怪?”這麽一場熱血噴張的大戲顯然不是什麽巧遇可以解釋的了的。


    “嘿嘿,我好心給那綠毛龜送了個口信……”韋斯特話未說完便機智的住了嘴,遠遠地街角處那個白花花的光豬正在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著衣服。


    走上前去,三個人難免有些尷尬,倒是托馬斯若無其事的樣子,早在三人翻牆時他就已經被驚動了,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老家夥聽完三人的介紹甚至還道貌岸然地鼓勵了幾句,然後留下一句:“沒事不用找我,有事更別來找我”就這麽背著手溜達著走了。


    三人為之絕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洪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校書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校書郎並收藏洪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