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開在cbd的大型商場外人山人海,年輕女孩化著淡妝穿著輕薄的襯衣和熱褲從人行道走過,偶爾能看見幾縷蒲公英從天上飄過,想來是從正中心白色花園裏飄出來的。


    白色蒲公英在陽光中搖曳著將香味抖落在陣陣風吹的夏日裏。


    安若與商魚兒的路線選擇有點分歧,經過討論,她們約定在十二點的時候去電影院。


    而這此之前的時間則是安若和夏齋的‘逛街’時間。


    夏齋被半強迫的拉近一家精品男裝店,剛進門,安若便鬆開了拉住他的手,自顧自的逛了起來。


    店內風格呈冷色調,褐色的牆壁上寫著幾句德國俚語:“dasistkeinzuckerschlecken.”


    翻譯過來的大概意思是:“這不是在吃糖。”


    夏齋對於這個偏冷門的語言了解的並不深,可能是因為上清院的德語老師總喜歡在上課時帶著一雙白手套,然後一字一句的講解語法,仿佛要把一切知識都掰碎了喂給學生。


    那個年近半百的日耳曼男人對待一切都是一絲不苟的,甚至於上課時學生連句玩笑話都不允許開。


    難道德國人都這樣?


    不,不是的。


    據夏齋所知,外國的課堂是很熱鬧的,學生但凡有問題都會選擇舉手提問,無論老師是否講過這一段的內容。而與之相比天朝的學生更加安靜,也更加遵守紀律。也就是說,德語課那麽枯燥,完完全全是因為老師是一個無聊的人,怨不得學生。


    可能這也是他們班德語成績不好的原因。


    收迴思緒,迎麵吹來的冷風讓夏齋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臂,緊接著打量了一眼櫥櫃裏的花盆,透過櫥窗能看見外麵火辣辣的太陽。


    其實夏齋不是很喜歡這種地方,不是因為裝飾和氛圍,而是因為價格。如果說在離家不遠處的集市裏買一份西裝,老板那張臉會笑的跟菊花綻放一樣,然後興致上來,跟你聊聊最近有意思的事情。


    如隔壁家的蛋糕店摻了假被人當場抓住,不僅店被砸了人也差點進醫院。路邊賣菜的老伯突然中了大獎,然後每天過來跟周圍的人一次次炫耀自己的戰績。


    如果不是你主動打斷的話,西服店的老板會拉著你嘮上一上午,順便邀請你喝杯茶再走。


    但安若看起來不是很差錢的主,興許是從來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她總是表現得風輕雲淡。


    就像此刻,夏齋的目光和走來的安若對上了。


    “試試看。”安若隨手遞來一件西裝。


    這是一件褐色西服,奇怪的是沒有牌子,不過比起這件事更奇怪的應該是這家店很少有人逛。但隻是過了幾秒夏齋就得出了結論,這家店的消費應該不低,剛才走進去的時候他隱約看見了幾個耳熟能詳的英文字母。ъimiioμ


    “我不喜歡換衣服。”夏齋有些抗拒。


    “也行。”安若想了想沒有強迫他,而是一揮手:“所有的衣服都包了,等會兒夏同學自己拿著迴家,膽敢少上一件就做好準備接受懲罰。”


    “我開玩笑的,其實我最喜歡換衣服了。”


    夏齋拿著衣服走進試衣間,在出來後安若貼心的給他係好了領帶,然後滿意的點點頭。


    站在鏡子前的夏齋微微有些愣神,他這具身體的顏值真的很高,無論怎麽搭配衣服都能凸顯合適兩個字。


    這時店裏進來了女顧客,她們偶然一瞥,看到夏齋後不由頓住了,然後不著痕跡地吞咽著口水並掏出手機準備拍照。


    “這件不合適,換了。”安若瞅了一眼進來的客人,麵無表情的說道。


    “我覺得還行。”夏齋轉了圈,想了想說道。


    “店裏這種尺碼的衣服全都要了,幫我打包。”


    侍者眼睛都直了,看著安若遞來的卡暗地裏咽口水。


    “抱歉,我馬上換。”夏齋開口。


    安若慢條斯理的隨手選了幾十件西服扔給站在兩旁的侍者,冰冷的對夏齋說:“接著換,但這次隻能穿給我看。”


    ....


    電影院,空蕩蕩的包廂裏隻有兩個人。


    夏齋臉色難看的看著手裏的票據,上麵寫著《戰爭與和平》。


    他原以為這個冰山在開玩笑,沒想到她真包下了一整個包廂看兩場。


    “現在說正事吧,你在一個月前讓我查的東西有消息了。”安若突然開口。


    “哦?”夏齋眯起眼,這一刻他的態度終於正經了,身上被收斂起來的兇厲氣息從溫柔謙和的外表下透了出來,坐在椅子上的身板挺直,眼眸裏升起的理性和冷靜將一切軟弱都消除了。


    安若暗地裏有些驚訝,這一副麵孔隻在很久之前、兩人剛剛接觸的那幾天見過,在那之後夏齋在她麵前就跟收斂了爪牙的老虎一般蠢萌。


    “夏向陽,資料裏顯示他最近一段時間出現在美利堅的紐約市。”安若輕輕將一個紫色文件夾推了過去,接著說道:“幾年前的案子很多東西都不見了蹤影,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抹去了痕跡。”


    “你安排人找過他了嗎?”夏齋平靜的看向安若。


    “嗯。”安若猶豫著點點頭,然後說:“事實上,無論你信不信,他來到美利堅以前的記憶都消失了。”


    “消失了?”


    “消失了,甚至於他有個兒子自己都不知道,夏向陽隻知道每個月要往固定的賬戶裏匯錢,而他本人對於這種行為並沒有半點排斥。”


    聽到這句話的夏齋揉了揉太陽穴,紊亂的思路讓自己有些頭疼,除非他現在去美利堅找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不然是不會有結果的。


    “要不要我安排人把他接迴來?”安若注意到了他的頭疼,隨後眼中劃過幾分冷色。


    “不用了,其實我現在也有點搞不清楚情況,再給我一點時間吧。”夏齋淡淡的說道,手指輕輕敲擊靠椅的扶手。


    其實穿越的第一天他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原主的成長環境絕對算不上安穩,脖頸處留下的傷疤更是驚心膽顫。


    那一天的自殺絕對不是第一次。心理醫生老吉說的沒錯,原主童年經曆過什麽,不然不會這樣,而這一切應該都和這具身體的原生父親有關。


    這時一雙手緩緩將夏齋的右手包裹住,溫熱的觸感讓他迴過神。一轉眼便是安若有些擔心的眼神,夏齋笑了笑說道:“不用擔心,我很好。”


    他隻是一個穿越者,自然不會有什麽影響。


    而問題的關鍵在於,幾年前發生了什麽?


    “別想太多。”安若小聲說道。


    “嗯。”夏齋點點頭便陷入了沉默,開始翻閱資料。


    資料上顯示,這個普通的中年男人畢業於一所普通的學校,原籍在距離溫寧市一千多公裏外的省份,而他之所以會來到這裏,單純因為不甘於平凡,想要在大城市裏打拚。


    事實上他成功了一部分,在生意上取得成功後,夏向陽娶了個好看的妻子並生了個男孩,過的還算圓滿如意。但在這之後發生了一係列的變革。似乎經曆了商業糾紛,公司信譽遭到了毀壞,然後經營不善進行破產管理。


    而這段時間那個男孩跟他的妻子生活的地方並不是這裏,而是他的家鄉。


    他翻到下一頁,然而接下來的資料斷了。


    夏齋下意識地看向安若,冰山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並說:“抱歉...我們家是有不少渠道,但這一方麵的消息不知為何特別少。”


    “沒事,能到這一步我很滿意了。”夏齋搖搖頭。


    這件事不急,一切都慢慢來。


    這時一個腦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低下頭是閉著眼的安若。


    “我累了。”


    安若閉著眼說,緊接著她抱緊了夏齋,頭靠在他的肩上。


    “我先睡一覺,電影放好了叫我。”


    夏齋沒有說什麽,而是靜靜的接過一旁侍者遞來的毛巾蓋在她身上,緊接著默默的盯著熒幕上的電影陷入沉思。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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