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強裝愁苦與祖宗和門擠頭鬼王告別之後,迅速鑽進了鬼門關城東牆旁的洞洞,誰知,我剛剛探出頭來,眼前便出現了一個空曠的類似古戰場的影像,祖宗與一錦衣玉麵男子迎風而立,煞是霸氣。


    黃沙漫天,塵土彌漫,空氣倒影著血光之色,兩軍對壘廝殺,戰旗獵獵,飛舞的斷臂、頭顱,噴射的鮮血,新鮮的肉塊,落的到處都是,我頓時一驚,難道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我趕緊尋思著再順著洞口鑽迴地府,返身時發現身後空無一物體,灰蒙蒙的一片,那個洞口竟然不見了,放佛直接鑽進了另一個空間一般。


    眼瞅著那個滴血的人頭朝著我的方向飛了過來,好像還在眨眼獰笑拋媚眼,嚇得我邊叫邊跑,正待我跑的血脈噴張,氣喘如牛,屁滾尿流,激情四溢的時候。


    眼前血腥畫麵突然峰迴路轉,頓時臨空消失不見了。


    我詫異的看著眼前,剛才還十分熱鬧的戰場,此刻隻剩下滿地的屍體,殘肢斷臂,屍山肉海,空氣裏彌漫著死亡的靜謐詭異。


    破敗的戰旗,滾滾的硝煙,伴著滾滾黃沙,轉眼便將萬千屍骸湮沒,隨著一個個突然出現的沙丘,那滿地的器官肉塊便漸漸隱沒消失不見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我擦了擦滿頭的汗水,對著心髒的位置自言自語道:老夥計,兄弟我對不住你了,這接二連三的刺激,都把你嚇癱了。


    誰知道我剛鬆一口氣,正待琢磨該如何行進的時候,那些腐化的屍體竟然紛紛從黃沙中探出枯枝一般的手臂來,幹癟而褶皺,一個個舉著冷兵器的骷髏骨架如同白蟻一般向我洶湧而來。


    我還沒來得及跑,就被萬骨欺身。


    成千上萬的骷髏白骨占滿了我的瞳仁,我尖叫著閉上了眼睛,感受著身體部位的分離……。


    我淚流滿麵的抱怨著,這家傳點背簡直是開過光的靈驗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一聲歇斯底裏的咆哮,我睜開眼睛,發現剛剛還與我親密接觸的骷髏架子此刻早已不見蹤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是被自己的尖叫所驚醒的。


    伴著那聲性感長嚎的收尾,我用手一抹,周身濕漉漉的,身下更是一灘水漬。唉,真是沒想到三歲前的老毛病如今又犯了,不出意外的話,這水漬的尿臊味很清楚的驗證了我剛剛幹了什麽。


    我擦了擦臉上的汗,不小心摸到額頭層巒疊嶂的大包,傳來洶湧澎湃的痛感,讓我清醒了許多,我像是剛從湯鍋老李撈出來的鹵水鴨子一般狼狽。


    這一腦門子鱗次節比的腫包,自然是祖宗的作品,都是“靠”字惹的禍,這一頭的包一串一串的像是葡萄也有些佛陀的味道,不認識的說不準還以為我是啥菩提老祖之類的人物,直接到底跪拜也有可能,實在有有礙觀瞻,傷害自尊。


    在我自言自語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一點,我現在---現在---好像---在---崔家別墅。


    這一發現簡直比中了百萬大獎還讓我興奮,我全身自摸了一遍,發現除去頭頂被彈的麵目全非之外,一切如同入地府之前的樣子,床上放著的那塊陰兵鬼符,看了看雙手的圖紋,一切的一切都揭示出一個令人狂喜的事實,我返迴陽間了,我嗝屁沒有著涼。


    我上串下跳,以現場發揮的癲狂舞蹈,表達著我對自己活著這個事實的激動。


    隻有死過一次,哦不,死過好幾次的人才能發現活著這件事多麽令人興奮,我當即發誓再不自殺,好好享受生活,而且要做個好人。


    隨著眼前一件件奢華的家具物件進入眼簾,我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想著地府之行的一幕幕,才發覺這陽間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竟然讓我如斯留戀。


    失去後才懂得珍惜,還好這一次不晚。


    順著窗外看去,天大概蒙蒙亮的時候,這床上口水、眼淚、尿漬還有不知名的玩意,想來是不能再睡了,再說萬一這一睡著又對接剛才的遭遇那簡直要了我老命了,睡覺是不敢了。


    但好在不管怎麽說,總歸是活過來了。


    俗話說一迴生二迴熟,三迴四迴隨便走,按照道理來說,我這接二連三的玩死,地府走一遭,猛鬼陰差見過不少,怎麽說也是掉過雞皮疙瘩,嚇裂過肝膽腎髒的主,怎麽著麵對生氣也應該是麵不改色,心不跳,腿不抽筋,精神好。


    可我此刻的感覺卻是,地府走這一遭,在經曆過生死之後,我不但沒有獲得輕易麵對生死的勇氣,反而讓我更加珍惜活著的機會。


    那些我們習以為常的,視而不見的,習慣漠然的其實才是我們最珍貴的。


    一直以為一無所有的我,這一刻內心滿是希望,活著,總歸有些事情必須去做,當我知道,我該做什麽的時候,我必須活著。當


    我知道,我肩上的希望時,我隻能活著,而且要努力活著,這一刻,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隨著漸漸清醒的意識,我想起我剛剛的一聲大唿時,隱隱約約中,好像看見門動了一下,有一個黑影閃過,可我眼前貌似除去沉默奢華的家具,什麽都沒有,難道是我眼花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我使勁的揉了揉眼睛,努力提高雙眼的辨識度和清晰度。


    這個時候,我聽到,


    “你沒事吧?”隨著一句冰冷的話,差點嚇的我吐血身亡,我趕忙迴頭,不知道什麽時候,鐵衣這小子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而且看這節奏貌似呆著時間也不短了,縱然我麵前的這張臉出去冰冷之外簡直可以用如花似玉來形容,但我還是有種想抽他的衝動。


    難道,這鐵疙瘩剛剛看到我癲狂的舞蹈了?難道這鐵疙瘩發現了我床上的汗漬尿漬和我頭上霸氣測漏的大包了?難道……在這個鐵疙瘩麵前我再也帥不氣來了嗎?


    有那麽幾秒鍾,我尋摸著用什麽方法將這個家夥滅口,我人生中所有的悲傷鏡頭都被這家夥看了個便,讓人家怎能不害羞?


    “你進來多久了?”我好像有點明知故問,但為了盡快打破這尷尬,也隻能如此了,我多麽希望這鐵疙瘩能有點顏色說剛剛進來,嘛兒都沒看到,該有多好。


    “從你叫喚的時候開始。”我滿臉黑線的聽著。


    “你不會都看到了吧。”這愚蠢的家夥難道就看不出我此刻多麽需要一個台階嗎?


    “嗯,看到了!”鐵衣這真誠的表情幾乎讓我崩潰。


    我緩緩抬起頭,對著眼前的鐵衣說:“其實,你不該來的,看來,我隻能出手了,隻能怪你看了不該看的,所以明天早上便不會再夢醒十分了。對不起,我隻能滅口了,兄弟!”


    這霸氣的眼神,加之一腦門子恐怖的大包,讓我都被自己的兇悍所征服,心裏暗爽,瘋狂點讚。


    鐵衣沒有說話,活動了活動雙手,我便聽到哢哢哢哢的手指骨節作響,尼瑪這是在示威嗎?想起那個被他隔空一拳化作粉末的青花瓷瓶,我怒向膽邊生,雙目綻放精光,上前一步,拎著鐵衣的衣襟說道:“鐵哥哥,開個玩笑,討厭,死相,人家做噩夢了而已。”


    好吧,我聽到鐵衣一聲幹嘔,其實我也想吐。


    這要是個幼小或者衰老體弱多病的老鬼,我就直接搓手點燃噬冥捕手,以十二字真言出手了,可鐵衣這身手,定然是我在還沒點著捕手之火時便被放到了,以我此刻完全恢複的智商,定然是幹不出如此愚蠢的事。


    勾踐尚能隱忍臥薪嚐膽,韓信尚可經受胯下之辱,我已經很愉快的說服自己暫時妥協了。


    此刻我是有文化的人,有身份和身份證的人,有背影和背景的人,頭銜這麽長,定然是要以智取勝的主,我最大的武器不是噬冥捕手而是智商,打打殺殺的多影響畫麵,不和諧。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穿的再叼一磚撂倒。


    “你確定沒事嘛?”這家夥這不冷不熱的官方語言還真是讓人反感,


    “嗯,沒事,快迴去睡吧,”我巴不得這家夥快點離開,看見我都心煩。


    鐵衣隨著一聲哦,一個閃身,電光火石間便從我身後到了門口,看來,剛才的確不是我眼花,而是鐵衣的身手實在是太快了,已經快到不能用快來形容。


    縱然是學文科的我自認文筆卓著,卻依舊無法形容的快。鐵衣的身手,絕對是武林高手高手高高手!


    這是我第二見到鐵衣,什麽時候都冰冷的像是一塊鐵疙瘩的男人,始終一副欠揍的表情,冰冷的語氣讓我失去了感謝關心的心境。


    隨著第一縷晨光穿透窗子照射進來,我終於見到了好像幾個世紀不曾見到的陽光,心情大好,便決定不再計較。


    反正我那些猥瑣之事這鐵疙瘩都熟記在心,要打打不過,要滅滅不了,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俗話說虱子多了不怕咬,不就是嚇的尿床,其實,好像,可能,大概,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吧?我才二十七歲,正在青春期,長身體的年齡……。


    我給自己尋的這如此合情合理不卑不亢的理由,頓時讓我內心十分坦然,總之能夠活著,不管什麽代價都是值得的,再說了臉皮這種東西在當今社會是十分影響成長腳步的羈絆。不要臉,才成活,這地府一行,我感覺明顯成長了很多,這胸懷都如此坦蕩了。


    真應驗了那句話,挫折是最好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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