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正房的後麵有兩間茅草屋,一間堆放農具一間存放糧食。


    青禾將所有農具及其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都移到了存放糧食的屋裏,把堆放農具的屋子給清理了出來,就是慶生以後睡覺的地方。


    地上掃幹淨,鋪上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麵再鋪上一張打滿補丁的床布單子,這便是慶生的床鋪。


    青禾從衣櫃裏找出一條發黑的舊棉被,雖然很舊了,可被子還很厚,隻要不到大冬天,其他時候基本可以禦寒了,隻是有一股子黴味,需要在太陽底下曬曬。


    “現在也隻能把這間屋子給空出來,沒有床鋪,你就先將就住著,等以後再說。”青禾說道。


    “這裏不知比在城裏乞討好了多少了!”慶生說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你是我的恩人,慶生一定做牛做馬來報答你!”


    “快起來!”青禾連忙拉他,“你是我雇來的傭工,我也隻不過是將工錢折換成給你吃、住罷了!算起來我又不虧。再說我要你做牛做馬幹什麽?你隻需跟在徐二嫂子後頭認真學好果園裏的活計就算是幫了我了!”


    “嗯,慶生一定好好做!”慶生的小臉上滿是堅決。


    青禾沒有看錯他,小孩兒果然有毅力,能吃苦而且還很有骨氣。


    隻要是徐二嫂子交待過的事,慶生就從來沒有疏忽遺忘的,每一件都做的仔細認真。不僅果園裏該他做的事做得妥妥帖帖,而且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幫著青禾挑水、刷鍋,幫著何孫氏喂雞喂牛。時間一長,不僅徐二嫂子對他連連稱讚,就連何孫氏也對他很滿意。


    都說果然是何家的媳婦好心有好報,有這麽一個能幹的傭工誰不羨慕?可也有人不怎麽看好,金大姑就是其中一個。她不僅不看好何家家裏的小傭工,還不看好何家剛買的果園,更不看好何家的媳婦!


    當然這其中都是有原因的。


    這天,家裏的燈油用完了,青禾裝了一鬥稻米去村口換燈油,路上剛好碰見了金大姑。


    青禾本不認識她,眼尖的金大姑卻看見了青禾,老遠就喚著青禾的名字跑了上來。


    青禾扛著稻米手臂發酸,正想著快點走到換燈油的地方,聽見有人在喊她,無奈隻好停下腳步。


    “這位大嫂有什麽事兒?”


    金大姑笑嗬嗬的擺著手,“嗨,叫什麽大嫂,我叫大姑,金大姑!”


    “哦,大姑,有什麽事兒?”


    “沒什麽要緊事,我就是好久沒見著青禾你了,過來和你說說話。我第一迴見你還是在你成親的時候呢!那時候人多,你沒印象了也是正常的!”金大姑在一旁自顧自的說著。


    “額,那個,金大姑,你看我正扛著稻米去村口換燈油呢,這也怪重的,要不,咱們改天再聊好嗎?”青禾忍不住說道。


    “哦!”金大姑好像突然看見了青禾扛著的稻米,連忙說道:“你要去換燈油?那別耽擱了,快走吧!我也要去村口,咱們正好同路!”


    青禾明明看見金大姑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怎麽變成和她同路了?這個金大姑說謊話眼睛都不帶眨的。


    “聽說你從外麵領了個孩子迴來?”金大姑試探著問道。


    “是啊,他叫慶生,在我家當傭工。”青禾迴道。


    “哎喲!”金大姑一拍大腿,“你怎麽敢把那樣的孩子領迴家呢?在街上乞討的日子過久了,什麽事學不會?什麽事不敢幹?你就不怕他卷了你家銀子、器物逃了?”


    青禾一怔,“不至於吧,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哪來那麽多心眼?”


    金大姑哼道:“你心善可不代表別人也和你一樣!就算現在不會日後也不好說!”


    青禾輕輕一笑,不再說什麽。


    “你家何相公現在還在外麵趕車不?”金大姑又問道。


    “是啊,不趕車怎麽給家裏人糊口?”


    “這也是,如今總算是過日子的樣子了!能戒掉爛賭的毛病,重新做人,本該是件好事,”金大姑斜眼瞥瞥青禾,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隻是……卻不知究竟是福是禍呢!可別好容易熬到現在卻給別的人撈了便宜!”


    青禾停下腳步,轉眼看向金大姑,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金大姑神秘兮兮的說道:“什麽意思你自己想!”


    ————


    “你拿去!給你吃……”


    “我不要!”


    慶生大聲說著手上用力一推,小花兒被推得跌倒在了地上。


    她看著手邊沾滿灰塵的燒餅,委屈的扁著嘴,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不一會兒低聲哭了起來。


    “哎呀,這是怎麽啦?”青禾瞧見連忙過去拉起小花兒,幫她擦幹眼淚,“好好的怎麽哭了?”


    “是、是我不小心推了她一下……她硬把燒餅塞給我……我不要!”慶生低著頭支支吾吾說道。


    “慶生哥哥早上隻喝了半碗稀粥,他會餓的!”小花兒紅著眼說道。


    自從小花兒迴到家裏便是最受一家人疼愛的,有什麽好吃的都會先留給小花兒。何成有時趕車迴家會花幾文錢從街上給小花兒帶一兩個包子或者一個燒餅什麽的,何孫氏也偶爾會從別家帶迴一把瓜子或者幾根糖條兒,都會給小花兒留著。可以說小花兒是整個家裏夥食最好的人。


    這一個掉在地上的芝麻燒餅就是昨天何成迴家帶給小花兒吃的,卻沒想到小花兒還沒吃而是留著給慶生。


    “我不要,我一點兒也不餓!”慶生馬上說道。


    “你騙人!我聽見你肚子響了!”小花兒馬上戳破慶生的謊話。


    慶生的臉微微漲紅,倔強的說道:“我就是不餓,你聽錯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青禾止住又要說話的小花兒,慶生還是個孩子,又是個男孩兒,臉皮子薄,隻怕再說下去他就真的惱了!


    小花兒興許因為有過同樣一段寄人籬下的日子,所以對慶生格外同情,平日裏對慶生也就特別照顧;而慶生對於收留自己的青禾乃至何家一家都格外感激同時又害怕被他們嫌棄,所以一直很認真很勤快,吃得少幹得多,寧願挨餓也不說話。


    這也就是慶生硬是拒絕小花兒的原因,他擔心如果接受了這個芝麻燒餅就有可能給其他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說不定會把他趕出去,到時候他又得迴到城裏去乞討,那樣的日子是他最不願意過的。


    “慶生,以後吃飯的時候可要多吃點兒,吃不飽怎麽能好好幹活兒!你說呢?”


    “我吃飽了的……”


    青禾微微一笑道:“那還要再多吃點兒,我還指望著再多幹些活兒呢!”


    慶生聽了眼中一亮,這才點點頭,說道:“那我就多吃一點,也好多做些活兒。”


    小花兒的心裏卻有些不解,甚至有些生氣,慶生哥哥一個人已經做了那麽多了,嫂嫂怎麽還讓他再多幹活兒呀!太狠心了!


    其實不過兩畝果園能有多少活兒,青禾這麽說也隻不過是想讓慶生多吃些飯而已。


    就在說話的時候,家裏來了個人。


    這個人的到來多多少少在青禾的意料之中。


    這個人是周桃枝。


    她穿著簇新的草綠色斜襟短襖和粉荷色的挑線裙子,腳上紅鞋白襪,手臂上挎著竹籃,整個人嬌嬌嫩嫩的,端的是美麗可人,難怪被叫做“村裏一枝花”!


    周桃枝看見了青禾,卻沒有急著上去與她打招唿,站在門口處左看看右看看。


    青禾走上去,笑道:“原來是桃枝妹妹來了,別幹站著了,快進來坐!”


    周桃枝這才衝青禾笑了笑,被青禾拉進屋來坐下,卻有些坐立不安,猶猶豫豫的終於開了口,“成大哥還在外麵趕車?”


    “是啊,你找他有事?”青禾問道。


    周桃枝連連搖頭,“不,沒什麽要緊事,隻是……我、我做了些小菜送給成大哥……和你們嚐嚐。”說著打開竹籃,一陣香味飄散開來,都是些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式。


    “喲,桃枝妹妹怎麽這麽客氣,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定是還在想著我相公救你的事兒吧,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可別放在心上了!”


    “對我來說可就不是小事了,”周桃枝輕聲說道,“對了,上次給成大哥的衣裳他穿著可還好?”


    “是了,我正要說呢,那件衫子做的可真不錯,相公他穿得極是合身,你迴去可要好好的替我多謝你娘!”青禾說道,“特別是袍子裏麵繡的纏枝桃花,針腳細密,當是桃枝妹妹親手繡的吧!我特別喜歡呢!”


    周桃枝倒沒見得怎麽吃驚,她把花紋繡在短衫裏的時候就想到青禾會發現,若是因為那個繡花讓青禾和何成之間產生點閑言碎語,她也正好可以借此說出心裏的想法,可是她沒想到青禾這麽直接的就把繡花的事說出來了!


    周桃枝雙頰暈紅,鼓足勇氣說道:“那件衣裳其實是我做了讓我娘拿給成大哥的!”


    “哦,那可真是有心了!我看今天桃枝妹妹也是特地來看阿成的,可惜他還沒迴來,等他迴來了我定要將桃枝妹妹的好意告訴他!”青禾站起身來送客,再沒興趣和周桃枝繞來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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