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是答應還你的雞蛋錢。”青禾把幾個銅板塞到何孫氏的手裏。之前,玉梅來他們家的時候她把家裏的雞蛋作為迴禮拿給了玉梅,何孫氏死活不同意,青禾不得不保證說以後一定還給她。


    “哎喲,一家人還提這個茬兒做什麽?我哪是舍不得那幾個蛋了!我是怕你年紀輕輕,大手大腳,不小的過日子的難處。快把錢收好,讓外人看了笑話!”何孫氏說著又連忙把錢還給了青禾。


    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擺在眼前的錢都不要,不像她婆婆一貫的處事風格啊!青禾心裏尋思著。


    “不過……”何孫氏的眼睛閃亮閃亮的,“你哪來的銀子錢啊?”


    青禾笑道:“我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編草鞋麽,就是為賣了好掙銀子。”


    “原來這樣啊!”何孫氏一拍大腿,“我道你為何沒事就知道做草鞋呢!那些草鞋都堆成一堆了,就是穿到明年也穿不完啊!原來可以賣了得銀子啊!你……掙了多少銀子了?”


    “說的是十三文一雙,這些日子總共編了五十雙……”


    “呀——”何孫氏眼珠轉了兩圈,算出青禾得的銀子錢來,一下子喜形於色,“這、這倒是個不錯的營生,隨隨便便做兩雙草鞋就能得這麽多錢!那我以後也和你一起做草鞋賣,不是就能得雙倍的錢?!”


    “這個……娘,你做的草鞋怕是不好賣……”


    何孫氏臉上不高興了,“怎麽著,你是嫌我做的草鞋沒你的好?”


    青禾很是為難的說道:“娘,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做的草鞋是為了給家裏人穿的,方便好穿就行,不怎麽講究。可放到外頭賣的草鞋做法就要繁雜多了,既要漂亮又要耐穿還要舒適,所以我才專門向秦嬸兒學習了好幾天,比如說鞋底兒在編的時候要按照一定花色,編好了再用布包上一層用針一針一針縫好,鞋頭、鞋跟也要用布包好……”


    “行了,行了,”何孫氏不耐煩的打斷青禾,“我聽得都頭暈,這活兒我可幹不了,還是你一個人做吧!對了,成兒過兩日要和村裏王二牛他們一起去燒炭,正好你得了銀子,就到城裏稱兩斤肉迴來順便再幫他做兩件衣裳,一個大男人不能總穿舊的、破的。”


    青禾一怔,“啊?”


    何孫氏點點頭,“怎麽啦?要說這燒炭可不容易,先是到山上砍柴,完了把柴火挑到泥窯裏用火燒,燒成了炭,最後馱到城裏去賣。你不讓他吃好了,到時候哪有力氣幹活?”


    何成從吳守家借來了牛車,衝著青禾道:“我陪你一道去。”


    青禾看著他一副勤快的樣子怎麽看怎麽來氣,“我辛辛苦苦、拚死拚活、沒日沒夜掙來的錢拿到手上還沒捂熱呢倒要給你買好吃的好穿的!這還沒開始幹什麽活兒呢……”


    青禾的嘀咕聲傳到何成的耳朵裏,他不由一笑,“是娘讓你買的,又不是我要的。”


    青禾雙眼一瞪,“你拿娘來壓我?!”


    “大不了以後我掙了銀子也給你買肉吃,買衣服穿。”何成說道,往上一跳坐在了車頭。


    青禾微微不屑,“切~等你掙了銀子再說吧。”


    青禾坐在車上,看著前麵那寬闊的背影微微出神,相公駕著車拉著娘子,夫婦兩個一起去城裏采買……這樣的場景她以前也曾幻想過,他若不是這樣好賭,若不是在外麵沾花惹草,即便沒有感情,能夠相敬如賓也是好的……


    “咱們家是不是也該弄一輛牛車,這樣到城裏來也方便些!”何成突然說道。


    何成說中了青禾心裏一直盼望的事情,“唉!我早就想了,若是我們家有一輛車,我就能把編好的草鞋拿到城裏的鞋鋪,這樣自然比給村裏收草鞋的掙得多!隻不過,一輛牛車要多少銀子錢啊?”


    “那得看你怎麽買了,若是直接到城裏買一輛現成的牛車至少也得三、四貫錢;要是你從村裏的人家裏買一頭牛,再花錢請人做一輛車,合起來三貫錢也就夠了!”


    青禾一驚,“不過一輛牛車就要這麽多錢?!”


    “這哪裏多了?一輛簡陋的馬車還要十兩多銀子呢!”


    “我現在手頭的錢必須留下一二百文錢來買做草鞋需要的布料、針線什麽的,還要買吃的、替你做衣裳以及其他的地方的用度……餘下的錢就隻能買個牛車的車輪子!唉~要買牛車的話,得等到何年何月啊!”青禾的語氣中難掩失望。


    “沒事,我來掙錢買,不要用你的錢。”何成爽快的說道。


    青禾聽了他這話,忍不住的奇怪起來,“何成,你是何成嗎?”


    何成一邊手裏駕著牛車,一邊迴過頭瞥了她一眼,“你莫不是連你的相公都不認得了?”


    雖然何成背對著她看不見,但青禾還是重重的點了兩下頭,認真地說道:“我自然認得,我的相公是個遊手好閑、脾氣暴躁的爛賭鬼,一下子變化這麽大真叫我有些後怕。你是不是又在打什麽壞主意了?我告訴你休想從我這兒拿到一文錢!”


    何成聽這一番話身子一歪差點沒翻下車去,吼道:“誰稀罕你那幾百個字兒?!老子我什麽時候變過了,我賭是為了贏錢、翻本兒,是為了家,為了讓娘能過上好日子,隻不過手氣差了點兒而已……”


    你那哪能叫差了一點兒啊!青禾心裏默默念道。


    到了城裏,他們最先來到豬肉攤子前,今天也不知為什麽,生意異常的紅火,這兒已經站了不少人,來晚了隻怕豬肉就賣沒了,賣豬肉的滿臉堆笑地迎著客人,還立時把每斤豬肉的價錢上漲了三文。


    何成見青禾緊蹙著的眉頭,說道:“要不你就像上次一樣買些肉骨頭迴去好了,娘煮的骨頭湯味道很是不錯,我倒是有些想念。”


    青禾睜大了眼看向何成,“娘說那碗骨頭湯是她煮的?”


    “不是娘煮的麽?”何成反問。


    青禾撲哧笑道:“對,沒錯,是娘煮的。不過今天可不能再買骨頭迴去了,上次我已經被罵的狗血淋頭,這一次還買骨頭,你娘就要吃了我了!”不知怎的,雖然何成不知道是她煮的骨頭湯,不過聽他誇讚骨頭湯好喝,心裏倒是有幾分高興。


    稱好了豬肉,他們去了布料莊上選好了布料,然後到裁縫鋪子裏量體裁衣,鋪子裏的夥計告訴他們兩日後便可來拿衣服。


    出了裁縫鋪子,青禾又去了城裏的幾家鞋鋪打聽收草鞋的價錢,順便看看城裏都流行哪些草鞋的款式,這不看還好,越看青禾越覺得有趣,心裏默默記著新奇的花樣,比如鞋口上繡的新花樣;在鞋頭上綴上兩三顆彩色的珠子或是縫上一撮穗子;男鞋要做的牢固耐穿,女鞋要做的精巧美觀。


    “對了,我可以用幾層布縫在一起做成鞋墊子,裏麵還可以加一些薄薄的棉絮,這樣腳上既舒適又能禦寒,還能延長草鞋的壽命!”青禾不禁為她腦子裏突然冒出的想法一陣興奮。


    何成在一旁看著她眼睛發亮、全神貫注的樣子微微發怔。


    青禾無意間發現何成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不僅臉上一紅有些尷尬。“你發什麽呆,去把牛車拉過來吧,我再看一會兒就迴去了。”


    何成迴過神來,也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轉身向牛車的方向去了。


    青禾把好看的花樣都記在了心裏,轉頭望了望卻還是沒有看見何成的身影,最後她隻得自己去尋。


    就在街道對麵,青禾看見何成低頭搓著手來來迴迴走著好像在猶豫著什麽,他身旁有個男子笑眯眯的不知在對他說些什麽,手還指著身後的一間屋子,上麵掛著個牌匾,上麵寫著“長勝賭坊”四個大字。


    青禾的心頓時往下一沉,卻還是站在原地沒有走過去,隻這麽遠遠地看著。


    一分鍾、兩分鍾,何成還在賭坊門前踱來踱去,臉上神色有些期盼又有些焦慮。


    這時,青禾走了過去,何成見到青禾臉上慌亂一閃而過,“你、你看好了?”


    “你進去吧。”青禾開口道。


    何成一呆,盯著青禾想要分辨她話裏的真假,“你、你讓我去?”


    “不過再進去之前你還得和我去一個地方。”青禾淡淡說道。


    “什麽地方?”何成問道,臉上有些不可置信的歡愉。


    青禾朝旁邊努了努嘴。


    何成順著青禾指的看過去,“墨寶閣?裏麵都是賣些書畫、筆墨之類的,我們種田人家又用不上,進去做什麽?”


    “誰說用不上了?你簽放妻書的時候不就用的上了!”


    何成咬牙,終於明白了青禾的意圖。


    “你今天要是跨進去一步,我便立即與你和離,咱們分道揚鑣,我帶著我的錢過我自己的好日子去!”


    “我不過是想著萬一今天手氣好……好了,好了,我不進去就是了!”


    青禾卻不理會何成,徑自向墨寶閣裏走去。何成急忙拉住她,“我都說了不會賭了,你怎麽還進去啊?”


    青禾淡淡的瞥了何成一眼,道:“雖說我們隻是一般農家,可筆墨紙硯這些東西在家裏備著總是好的,省的要用的時候沒有。”


    他怎麽聽著這麽像話裏有話呀!何成站在墨寶閣門口,心有不甘的對著青禾喋喋不休的抱怨:“我真是發覺你越發了不得了!我說一句你頂十句,相公就是天,你這是反了天了知不知道!”


    迴去的一路上,二人無話。直到快到村子的時候,何成突然問青禾,“你可知道為何我突然不想與你和離?”


    青禾心中一緊。


    “我是總覺著這個家沒了你不行……我沒了你也不行。”何成歎道。


    青禾在背後狠狠地剮了他一眼,“憑什麽你說不行就不行?敢情我就是個老媽子,非得天天伺候你麽?!”


    “放心吧,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何成就這樣好似輕易地許下了承諾,可他卻不知道前麵正有一個什麽樣的困難在等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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