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這樣認為的,那你既然認為我們是你西遼國的敵人,為何還要跟著他們來呢?”景年繼續問道眼前的這個粉嫩嫩的小人兒,粉雕玉琢的,果然可愛,忍不住,他的嘴角泛起笑意,心中有一種衝動,想擁她入懷的衝動。


    已經幾年了,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後宮中的那些女子,隻會讓他的心越來越涼,越來越硬,在看到這個小女孩以後,他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絲絲笑容,有一些奇怪。


    “因為自從上次在朝顏大人的府第門前見到叔叔,我便覺得叔叔很親切,有時候夢裏還出現叔叔的影子!剛才我看見君叔叔,我便知道叔叔你就在附近,所以跟著他來了,為的也不過是見叔叔你一麵。”南沁似乎有幾分難為情,不過是一個剛剛見過一次麵的人,她也不知道為何覺得這樣親切,她從未和自己的姑姑說過,更沒有對自己的父王提起過,這是屬於她一個小女孩的秘密。


    “你惦記我?”景年問道,他身後的君如墨,還有另外一個一起把南沁帶來的侍衛,則相互看了一眼,似乎都覺得很奇怪,為何西遼國的小公主會惦記南湘國的皇上呢?


    南沁點了點頭,臉驀然紅了,似是有一些羞赧。


    景年看著眼前的可人兒,南沁也看著他,忍不住的,她的嘴角喃喃地說了一句,“叔叔!”


    景年的心都要化了,似乎從小到大都沒有過這種感覺的,被一個小孩兒說到自己的心柔軟得能夠滴出水來,這幾年,他的心是那樣硬的,卻在這一刻,變了他自己也意識到了的前所未有的柔軟。


    他拉起南沁的手,輕聲說道,“你出來這麽久,你的父王和你的母後該擔心你了!叔叔知道那種丟了孩子的心情,我現在就讓侍衛送你迴去好麽?”


    南沁低下了頭,良久之後,說道,“我母後在生我的時候已經死了!沁兒自小便沒有娘的。”


    景年看著她,這次,真的擁她入懷了,若是自己的孩兒還在,豈不是和她同病相憐?這個小孩兒的身上軟軟的,有一種自然的馨香,他生怕自己造次了,因此,隻是輕輕地擁著她,生怕壓著她,又怕弄疼了她,身為帝王,這是他第一次在另外一個人麵前,有了這種自卑的感覺,就算是先前的那個人,也未曾讓他有這種感覺,心裏的那種感情很溫柔,讓他自己都覺得很怪異,他對這個小女孩兒湧起了無限的保護欲,可是也始終沒有辦法還她一個母後,就像無法還自己的孩兒一個母親一樣,而他現在也無法還自己一個孩子,歸根到底,他才是世上最可憐之人。


    他蹲著身子,抱了南沁許久,手一直在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說道,“你這樣聰明,這樣懂事,你母後在天之靈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好了,我讓侍衛送你迴宮吧。”


    南沁點了點頭,依依不舍的樣子,景年已經把她的手遞到了侍衛的手上。


    南沁又迴頭看了景年一眼,說道,“叔叔,我們以後可會再見?躪”


    “自然!”


    “你不騙我?”


    “叔叔一言九鼎,自然不會騙人!難道沁兒認為我會騙你!”


    南沁垂了一下眼簾,沁兒,姑姑自始就是這樣叫她,還有父王,讓她覺得好親切,今日,叔叔也這樣叫她了麽?


    “那我們拉鉤上吊!”南沁把手伸出來,對著景年說道。


    拉鉤上吊?這些小孩子的玩意景年當真不會的。


    “叔叔你不會啊?”南沁似乎覺得這位叔叔不會這些,有些好笑,“那我教你!你把手伸出來。”


    景年隻能又蹲下身子,伸出手來,南沁把他的指頭弄好,她的大拇指和叔叔的大拇指頂在一起,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叔叔,說過定然還會再見沁兒的,可不許變卦啊!”


    景年忍不住笑笑,“不變!”接著,他從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一塊上好的瑪瑙,水紅的顏色對著光,顯得璀璨奪目,很是漂亮,這塊翡翠,他已命人雕成了桃花的形狀,片片桃花的葉子栩栩如生,且又脈絡分明,看起來,這雕琢的技術當真是不錯的,是一朵小小的水紅色的桃花,比起真的桃花要小,最絕的是,在這瑪瑙桃花的裏麵,還有一朵真的桃花,在裏麵靜然不動,非常之動人,也正因為小,所以更加可愛喜人,桃花的下麵,墜了一條同色的流蘇墜子,“叔叔把這塊瑪瑙送給你,作為信物,證明叔叔說話定然算話的。”


    南沁拿起來,左右翻看著,說道,“桃花?叔叔這塊桃花很漂亮啊!沁兒謝謝叔叔!”


    景年笑著點了點頭,裏麵的那朵桃花,是當年寧夏送給他的那朵真桃花,他放在了書裏,如今已經已經變了幹花,上次,他翻到這一頁,忍不住睹物思人,正好宮裏有一塊上好的瑪瑙,便將這朵桃花嵌在了瑪瑙裏麵,煞是可愛,想不到如今機緣巧合,竟然送給了眼前的人兒!


    其實,他有些舍不得的,畢竟,這曾經是她送給他的,如果她在天之靈知道,他現在這般喜歡這個小女孩兒,也定然會含笑九泉的吧。


    如今,他都不願意提起那個人的名字,每


    當一想,心裏便會疼痛難忍,酸楚漫上心頭,他如今是南湘國和花南國的皇帝,以鐵血手腕治天下,如何能夠讓自己整日陷在這種兒女情長裏?


    “那沁兒可走了!”南沁似乎還有幾分傷懷,對著景年一步三迴頭,


    景年點了點頭,他對著送南沁的侍衛叮囑了一句什麽,南沁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沁兒的身影慢慢地看不見了,景年雙手負立身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站在客棧二樓的窗前,看著南沁越走越遠,最終看不見了,心裏隱隱地還有幾分失落。


    “皇上,您最近好像多思多慮!究竟是為了什麽?”君如墨問道。


    景年搖了搖頭,“朕原先不知道,因為越靠近這西遼國,就覺得好像有什麽吸引著朕!現在朕知道了,吸引著朕的是這個小女孩兒。對了,你的傷可好了?”


    君如墨好像想起了什麽,從懷中掏出一朵金色的花朵,看起來像是一個女人的頭飾,對著皇上說,“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朵花該是西遼國的藍心所有!三年多以前,我曾經和她交過手,這次和我交手的那個人,看武功路數還是她,也是一個女人,這個暗器也是她的!”


    景年把這朵金花拿過來,仔細地看著,“辛虧這朵金花上麵沒有淬毒,若是有毒,你定然不會這麽快好的。”


    君如墨又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說了一句,“這藍心現在已經不是西遼國的王妃了,她還潛伏在這裏麵要幹什麽?要伺機害南磊?”


    景年搖了搖頭,他沒怎麽和藍心打過交道,隻是上次在皇宮裏和這個女人擦身而過,不過當時對她有一種印象,這個女人相當執拗的,為了結果不顧手段,非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可!而且,女人的心思,他很少猜,寧夏的心思,向來明顯,他不需要猜,別的女人的心思,他向來不猜,這藍心的心事,他如何知曉?


    景年放下了窗戶,君如墨已經出去了,他坐在了桌子旁,自顧自地想著什麽,現在的他,早已經不是昔日的他了,如今,他喜穿黑衣,不再是昔日那個喜歡穿青布衣衫的皇上了,以前,他的性格極少外露,別人輕易想不出他的想法,而他的想法,別人也難能猜到的,現在也變了,別人都道他殘暴,鐵血,好像在報複著什麽,表露地那樣明顯!一切都是她走了以後的事情!


    轉眼,就過去了三年!


    這三年裏,他從全國各地征選女人,為的不是想找出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子,因為他知道,世上不可能有長相相同的兩個人,而是因為,他思念她深入骨髓,他隻想從這些女子的身上,找到她身上的蛛絲馬跡,可是,始終找不到!可能因為那個人是自己喜歡的,所以,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那樣牽動她的心,可是,如若是換了別人,他是半分也不願意看的,最後的結果,他隻能殺掉這些女子,他已經變得越來越殘忍,似乎不看到血流成河的那一刻,他誓不罷休,也是在來了西遼國以後,在看到了這個小女孩以後,他一顆強硬的心才變得柔軟了許多。


    他就是要讓血流成河,以報她當年被柳元慎父女毒害的仇恨。


    司徒虹此時正在那條路上尋找著兩個穿黑衣服的男人,還有她的沁兒,她不放過一丁點的蛛絲馬跡,現在春天,可是天氣也很熱了,她的額上冒出了汗,此時,她一身淺黃色的衣衫,長發在後麵散著,頭上依然是一串流蘇銀鈴,她曆來就喜歡這副裝扮,所以她的衣櫃裏有許多的流蘇銀鈴。


    這時候,在路邊,在漫天的白楊樹中,竟然有一棵桃花樹,粉紅色的桃花隨風搖曳,有桃花就落了下來。


    驀地,她的腳步就定在路邊了,方才的緊張似乎一下子離她而去,現在的她,就靜靜地張望著那棵桃花樹。


    路上沒有人,似乎微風在她的耳邊吹,吹啊吹,吹來了那個女孩子如銀鈴般般的笑聲,還有她對麵站著的那個溫潤如玉的先生,桃花落在了他的肩上,身上,他的笑容那樣開懷包容,望著對麵的女孩子,他們的前路是那般美好;又或者是那日,她剛剛在竇大人的家裏變完了魔術,迴到宮裏,看到桃花朵朵,她摘下了一朵,送給了先生,先生是驚訝而驚喜的。


    無一例外,那時候的那個女孩子,眼睛那樣燦燦爛爛,毫無心機,全心全意地愛著那個人,而那個人,也全心全意地在愛著她。


    桃花啊桃花------


    司徒虹一直站在那裏,直到旁邊有一個人來到她的身邊,向她匯報,“長公主,小公主已經迴宮了!”


    司徒虹迴過神來,有些不敢相信,她這才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發現,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她慌忙擦幹了,心裏有驚喜還有不可置信,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良久之後她才問道,“她當真迴去了?”


    “當真!”侍衛迴到,“聽說是一個人送她迴宮的,而且那個侍衛什麽也沒有說,他說小公主會告訴我們事情的前因後果的!”


    司徒虹驚喜異常,這種失而複得的心情,讓她覺得像是經曆了一場巨大的心理上的衝擊,她趕緊隨著侍衛迴宮


    了。


    看見沁兒正在德政殿內和她的父王說著自己的經曆,司徒虹長籲了一口氣,差點癱坐在地上,她終於迴來了!


    眼淚“嘩”地就流了下來,她拉著沁兒的手,問道,“你可好?”接著,她到處看著,看看沁兒有沒有受傷。


    “姑姑,沁兒好著呢!”南沁伸出手,給司徒虹看,“你看看,我不但沒有受一點的傷,而且,你看哦-----”


    接著,她從袖口處掏出那個翡翠的桃花交給司徒虹,“這是那位叔叔交給我的哦!”


    司徒虹不免有些吃驚,“哪位叔叔?”


    好像怕自己的父王聽到似得,南沁拉著司徒虹的手去了她們的珠簾殿。


    南沁小心翼翼地說道,“姑姑,我這次又看到那位叔叔了哦!”


    “哪位叔叔?”司徒虹本能地問道。


    “就是上次站在火光裏的那位叔叔哦!我好想念他,因為我碰見的是他手下的侍衛,而我很想念他,所以就跟著他的侍衛去了!”南沁對著司徒虹說道,好像在和司徒虹傾訴什麽秘密一般。


    司徒虹的心裏莫名地跳得好快好快,他還沒有走麽?


    “你----很想念他麽?為何?”司徒虹問道。


    “沁兒也不知道為何,就是很想念這位叔叔,哦,對了,這個桃花翡翠也是這位叔叔送給我的呢!”她把翡翠桃花遞到司徒虹的手裏,說道。


    司徒虹手握著這枚玉佩,他還記得麽?


    那年桃花樹下,他背《桃花仙人》;桃花樹下,他和她,情定終生;宮裏,她送給他一朵變魔術用的桃花。


    似乎他們的一切都和桃花有關呢,可是,那個寧夏已經不在了,在景年的記憶力,早就死了!如同他們的那段往事。


    “姑姑,姑姑,你怎麽了?”南沁看到姑姑好像不開心的樣子,和往日有了很大的差別,往日姑姑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會皺眉頭的,會頂風而上,直到把苦難解決掉,所以,沁兒忍不住問道。


    司徒虹這才迴過神來,“沒什麽,沒什麽,沁兒,這塊玉佩你一定要好好戴著,可聽見了?”


    “為什麽呢?姑姑?”南沁忍不住問道。


    司徒虹卻是沒有開口。


    難道父女之間有緣分麽?沁兒隻見過他一次就舍不得他,要不要讓他們父女相認呢?可是他還不知道他有這麽一個孩兒,若是相認的話,那以前的事情勢必都要牽扯出來,而司徒虹,真的再也不想迴到那個勾心鬥角的皇宮裏去了,他是皇帝,這是他的命運,他一輩子都逃不開,司徒虹卻是可以選擇的,如果讓她選,她會一輩子在這西遼國皇宮裏,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隨時出宮,沒有任何束縛,不會因為自己是後宮的人行動上有任何的限製。


    看著看著眼前的沁兒,她自小便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的確有幾分可憐的。


    四月二十六日,是景年要冊封司徒明磊的日子。


    景年隻和君如墨兩個人進宮,卻沒有一丁點的約束,他眼神冷冽,走進了德政殿的龍椅之上,君如墨站在他的身邊。


    景年一身黑色的衣服,衣服上亦沒有任何的裝飾,雖則如此,卻更加顯得他冷峻不羈,身材挺立,而南磊跪在下麵。


    “平身吧!”景年說道,聲音冷冷的。


    南磊站了起來。


    顯然,景年看到他的樣子,有幾分吃驚,他說了一句,“司徒明磊!”


    “正是微臣!昔日臣曾經在南湘國皇宮做太醫。”


    景年沉思了一會兒,怪不得在南湘國的第一次見司徒明磊,就覺得他非池中之物,不僅醫術高超,而且眉宇之間有一股英氣,整個人還有一種神秘的貴氣,他也曾經讓君如墨注意查找西遼國先王的親生兒子是誰,可是,終究司徒明磊搶先了一步,當上了西遼國的國君,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甚至讓景年都有些詫異,如果此事都是司徒明磊辦的,那他也不那麽詫異了,一個能夠看出他的心思的人,能有這一番作為也不奇怪。


    “司徒虹是誰?”景年本能地問道,若不是為了尋找司徒虹,他也不會來到這南湘國的皇宮。


    “她----她是我昔年在南湘國時候,我養父養母的女兒,微臣在南湘國從未提起過她,因為覺得這始終是臣的家事,沒有必要提及!”南磊聲音磊落,和景年說道。


    景年環視了一下整個大殿,卻沒有一個女眷的影子,“司徒虹呢?”


    “哦,今日她患了惡疾,整個臉上起了紅疹,而且此病具有很強的傳染性,今日恐上了殿對皇上不敬,不過,我已為她開了藥,要徹底好起來還需要幾日,請皇上恕罪!”南磊已經站了起來,站在大殿上,對著景年朗聲說道。


    景年沒說什麽,對著身後的君如墨示意了一下,君如墨拿出了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日封西遼國皇帝南磊為南湘國的平徹郡王,每年七月,派使者出使南湘國!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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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主隆恩!”南磊跪拜在地,向著景年說道。


    “朕將你平徹元年的年號,作為你的封號,可有異議?”景年問道。


    “沒有,皇上此舉正合臣心!”


    南磊在景年麵前自稱為“臣”,從不稱唿自己為“孤”或者“本王”,看起來畢恭畢敬,比起那個飛揚跋扈,將一切心機顯露在外的南徹要恭敬得多。


    不過,也因為此,所以景年才不得不防,此人的心思-----,當真不在他之下的。


    若不是真的畢恭畢敬,就必然藏著不臣之心!


    景年深諳朝中的深水,這一點,在他來西遼國之前,就已然知曉,現在,他知道了南磊竟然就是司徒明磊,更加確信這一點了。


    “皇上,您在西遼國這幾日就住在皇宮的‘景軒殿’吧,這座宮殿昔日是臣的父親的寢殿,亦是這西遼國皇宮中最為華麗的一間,如今已是下午,請皇上去歇著吧!”南磊非常周到。


    景年起身,剛剛走到了大殿的後門,便傳來了一個聲音,“花南國攝政大臣北傲覲見!”景年的步子頓了頓,卻是並未停下,這花南國已經是南湘國的附屬國,現在國中最高的掌權者便是這位攝政大臣北傲,是景年親自遴選,他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為人卻是極為穩重而且極為成熟的,相當有韜略!


    他本是花南國朝中的一員極有謀略的大將,為人文武雙全,外表更是俊朗,深得景年之心,所以,景年將他封為花南國的攝政大臣,在景年不在花南國的時期,由北傲全權處理。


    不過,對於花南國和西遼國之間的事情,景年並不關心,有許多的事宜,他也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可能此次北傲不知道他來了此地,所以,景年也不需要在出去接受他的朝拜了。


    “攝政大臣來此何事?”南磊問道。


    “想來和西遼國求取一個人!”北傲的聲音很動聽,朗聲說道。


    “誰啊?”


    “永寧長公主——司徒虹!”北傲方才剛剛進殿,不過他的聲音卻早已將大殿灌滿,有磁性極了。


    景年的腳步禁不住頓了頓,心裏閃過一絲絲的不一樣,不過隨即想到,他隻是好奇司徒虹這個名字而已,她此生都不可能成為他的人的,別人求取她,與他其實半分關係都沒有的,他在低頭整理著自己的衣襟,仿佛在沉思著什麽,這次花南國攝政大臣來,他半分也不知道,原以為這件事情和自己無關的,其實,本來也和他無關。


    他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就定在這裏了,腳步怎麽也走不動了。


    顯然,南磊也有幾分出乎意料,司徒虹的身世,他是最清楚的,未來夫婿的事情,她從未對他說起過,還有,她究竟有沒有忘記那個人,那個人現在正在自己的皇宮裏,若是有了衝突,可如何辦是好?


    “此事要問孤的妹妹同意不同意,孤做不了她的主!”南徹說道。


    聽完這句話,景年這才對著後麵的君如墨說道,“走吧!”


    兩個人往“景軒殿”走去,今晚南磊本來要給皇上安排一個宴會的,可是景年不想讓自己來了西遼國皇宮的事情,搞得盡人皆知,所以,他拒絕了。


    晚上,一個人用完晚膳以後,他信步在這皇宮裏走了起來,君如墨曾經說過,藍心曾經在這西遼國的皇宮中出現過,這是她原先住的地方,自然無比熟悉的,若是她突然襲擊,當真是防不勝防的,景年邊慢慢地踱著步子,邊想著。


    不自覺的,腳步竟然在珠簾殿的門口停下。


    這是女子的宮殿,他本來不該在這裏停留的,大概潛意識當中,就對這位司徒虹心生好奇吧,所以,他側眸,看向珠簾殿的內殿。


    因為他站在珠簾殿的外麵,而且要找一個不引人注目的有些黑暗的角落裏,才能夠隱隱約約地看見裏麵,那日他和君如墨夜探皇宮,卻看到了南沁在彈琴,不知道這次能不能看到呢?


    似乎背著他的方向,有一張很大的貴妃椅,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影影綽綽的影子,一頭烏黑的秀發飄落在貴妃下麵,仿佛瀑布一般,柔順且動人,他情不自禁地笑笑,難道世間女子都有這麽一頭秀發麽?記得她亦是有這樣漂亮的、吸引他的頭發的。


    再抬起頭來時,貴妃椅上麵的女子微微動了動身子,秀發垂到了這一邊,有幾縷白色的輕紗落在了旁邊,她手裏還拿著扇子,在慢慢地搖著,動作顯得嬌憨極了。


    扇柄是白玉的,扇麵是一副仕女圖,她輕輕地搖動,仿佛不知道這世間的煩惱,她有著她自己的小世界,猛然又想起昔日,她那樣嬌憨地在自己身邊,雙手攀著自己的脖子,微微眯著眼睛,說道,“快些扇啊,景年!”


    一陣鈍痛襲上了他的心底,曾經那樣近那樣近的一個人,卻是一瞬間與他天人永隔,這種傷痛,到現在他還沒有走出來,常常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他痛楚地顰了一下眉頭,想到她的時候,都是她笑著的時刻,那時候的自己,也是那般開心!


    貴妃椅上麵的那個女


    子大概就是司徒虹吧,如若不然,誰還能在這珠簾殿裏,珠簾殿不就是她的寢殿麽?她的動作那樣安然,那樣隨意。


    隻是司徒虹這樣一個影子,並不真切的影子,卻已經印在了景年的心裏,他忽然產生了一種負罪感,對寧夏的負罪感。


    算了,不看了,他繼續往前走,繞著這宮殿走了一圈,等走到一片鬱鬱蔥蔥的小樹林的時候,一個熟悉的男聲傳來,“永寧長公主,我知你才貌雙全,而且智謀無雙,至今未曾婚配,我這次攜著十幾分的誠意來西遼國求親,方才你的皇兄說要聽聽你的意見的,如今,我就站在你的麵前,我人說不上是俊朗灑脫,但總是儀表堂堂的,雖然我不像西遼國王那般能夠主宰一個國家,可是,在花南國,我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難道,我都入不了你的眼麽?”


    景年站在一塊石頭的後麵,聽到他的聲音,站了出來,說了一聲,“北傲!”


    北傲聽到了皇上的聲音,顯然吃了一驚。


    因為北傲和司徒虹此時站在昏暗的樹影裏,因為北傲要說的是求親的私事,所以自然不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的,他和司徒虹才來到這裏,燈影照不到,而且還有樹影遮擋,的確是一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當然,如果司徒虹願意和他談的話。


    此時的司徒虹,背對著景年,聽到他的聲音,司徒虹的心裏猛然間襲上一陣酸楚之情,手緊緊地攥了攥自己的衣襟,今夜,她穿一身白紗的衣裙,不過是方才那兩個字,她就已經聽出了是誰,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有磁性,而且那般吸引人,她緊緊地咬著牙齒,眼睛裏掛滿了淚水,她狠狠地閉了閉眼睛,想不到,有朝一日,會在這裏,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可是,他不知是她。


    北傲已經給皇上跪下了,她亦轉過身來跪下,頭低垂著。


    本來就因為站在樹影下麵,而且,她的麵上還遮擋著麵紗,因為今日王兄和景年的說辭便是:患了惡疾,長了紅斑,而且還傳染。


    “都平身吧!”景年說道。


    北傲本來就站在司徒虹的前麵,他起身以後,高大的身影籠罩在了司徒虹的身上,她隨後站起身來,就一直在後麵低垂著頭,手放在身前,攪弄著手指,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


    景年側眸看了看北傲身後的司徒虹,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全身,可惜看不清楚,而且,她還戴著麵紗,今日南磊已經說了,她患了惡疾,所以,戴著麵紗亦能夠說得通,隻是,雖然景年對這位司徒虹聞名已久,如今真的如此相對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而且,而且,這位司徒虹的身姿和她好像!


    如若不是景年親眼看著她下葬了,他當真要以為是她又迴來了,改名換姓,要與他重續前緣,無論她記得他也好,不記得他也好,隻要在他身邊,他就心安。


    這三年來,他真的好生寂寞,那種心被人割了一塊的感覺,常常讓他夜不能寐,半夜醒來,可惜,她已經不在身邊,不會再叫著“景年”“先生”!


    景年對著北傲說道,“北傲,你過來!”


    北傲歪頭看了看旁邊的司徒虹,接著走到了皇上的麵前,問道,“皇上幾時來的西遼國?”


    “今日因為要冊封西遼國王,所以來的,不曾宣告四方,所以,你不知道亦不足為奇!”景年在和北傲往前走著。


    司徒虹還在後麵的樹影裏站著。


    看著那個影子慢慢地走過去,心裏那種痛楚的感覺慢慢地席卷了她的全身,痛到不能自已,她慢慢地癱坐下去,口中隻是喃喃地說了兩個字:“景年,景年-----”


    曾經鶼鰈情深,如今已是勞燕分飛。


    世間最難堪的事情莫過於,緣盡而情未了!


    忽然就覺得內心深處疼痛難忍,她倉皇地逃迴了珠簾殿。


    大概景年心有感知吧,他迴頭看了她一眼,因為已經離得遠了,而且又是南轅北轍,隻能看到一襲白衣在倉皇地走著。


    她在逃什麽呢?景年不知。


    其實,他找北傲也沒有什麽事情,隻是,他不想讓他在司徒虹的身邊。


    “皇上找臣可有事情?”北傲低垂著眉目說。


    “花南國最近可好?”景年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道,不知道為何,心卻一直記掛著方才跑掉的那個女子,好像命中注定,他和她會有命中注定的糾纏一樣,讓他如此放不開心懷,如此這般地牽掛於她。


    “托皇上的福,一切都還好,臣此次是來向西遼國的永寧長公主求親的,因為先前就聽說西遼國王有一個妹妹,傾國傾城,而且智謀無雙,臣覺得,娶了她,定然可以幫助臣將花南國治理地更加井井有條的,因為是臣的私事,而且,臣又不是皇室中人,所以,並不曾將這件事情稟告皇上,也想著,萬一不成功,卻鬧得天下皆知,有些丟臣的臉麵。”接著,他訕訕地笑了笑,在自嘲。


    景年本來還有話想說的,可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便說道,“朕要休息了,你也休息吧!”


    北傲這才告


    退。


    德政殿內。


    南磊吹滅了燈燭,正準備安寢。


    此時的他,隻穿一身白色中衣,剛剛躺在床上,就猛地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床上----床上明明有人,而且那個人-----什麽也沒有穿。


    他剛要喊“來人呢”,嘴卻被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封住。


    南磊雖然已經是二十幾歲的大男人了,不過卻從未有過女人,也從未與女人接觸孤,這種感覺,自然是很怪異的,隻覺得自己的心猛烈地跳了起來,好像身體的某個部位也勃發了起來。


    他有些-----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了。


    很顯然,躺在他的床上的人是一個女子,而且是一個年輕的妙齡女子,她是如何來到自己的寢殿的?而且這皇宮裏守衛森嚴,她是如何進來的?不過,現在的南磊,已經沒有心情考慮這些。


    他的心裏,被另外一種新奇的感覺充斥著。


    他轉過身來,剛剛要看清楚這個女人究竟是誰,他的脖子就被這個女人緊緊地樓住,唇也被她封住,她的唇那樣柔軟,那樣魅.惑,她的手亦抓住了南磊的手,摸向了她的胸前。


    真是要命了,這個女人是光著身子的麽?為何連一件肚兜都沒有穿。


    南磊明顯地感覺得自己氣血上湧,他的手隨著女子的手在她的胸前揉.搓了起來,而女子,也開始嬌.媚地呻.吟了起來,聲音卻是很低的。


    這是南磊第一次和一個女人這樣,原來這件事情真如寧夏所說,是那樣好的,他攬住女子的腰,將女子壓到了自己的身下,因為方才不過是一瞥之間,卻在皎潔的月光裏看清楚了這個女子的容顏,眉目如畫,冰清玉潔中又有幾分的媚態。


    縱然他現在是西遼國的大王,縱然他從未和此女子打過交道,縱然他知道此女子來曆不明,不過在情.欲麵前,在他從未經曆的一場曖昧麵前,他徹底地淪陷了!


    他慢慢地由被動變為主動,伏到了女子的身上,在這件事情上,他似乎無師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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