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看起來十分有自信。


    他看了一眼林毅,又看向旁邊的劉備。


    劉備看著劉秀,眼中隱隱有些淚光。


    “老祖宗。”


    他執著的喊道。


    劉秀的反應如所有人預計的那樣。


    他一愣,隨後笑著說道:“老翁,你已八十有餘,朕如何能做你的祖宗?”


    劉秀縱然相信兩人有奇異之能,但是看著年老的劉備叫自己老祖宗,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電視前,院中的老人已經滿眼是淚。


    他深唿吸,還是沒忍住,眼淚從他滿是溝壑的臉上流下。


    “爸?您怎麽了?”


    老人的兒子看著老人,一臉疑惑。


    電視裏放的明明是這麽搞笑的場景,明明老人前幾次也都笑了,為什麽這一次老人卻落淚了?


    老人擦掉眼淚,歎了口氣,說道:“自己的祖宗都不認識自己,將自己當成說笑話的人,你難道不覺得難過?”


    “他一遍遍的問,一遍遍的問。”


    “一遍遍不停地問,就是在確定,自己的歸屬。”


    “但是,這些老祖宗全都沒有給劉備答案。”


    “他們隻是將劉備當成一個老翁。”


    老人越說,眼中眼淚越多。


    他老了,因為老了,所以才明白無法認祖歸宗的痛苦。


    才明白,不被前輩人承認的痛苦。


    老人的兒子在旁邊,伸手拍在老人背上。


    “爸,我知道了,您別難過。”


    老人深唿吸,不再說話。


    畫麵之中。


    劉備眼中劃過幾分失落。


    劉秀看著劉備,隻感覺眼前人還有幾分親切,他伸手拉住劉備。


    “老翁,你在難過什麽?”


    劉備抬頭看向劉秀,依舊笑著說道:“老祖宗,備此次前來,想問老祖宗一個問題。”


    劉秀看著劉備,見他眼中真摯不作假,便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這個老翁是哪來的,但是見到此人,他心中竟然升起了幾分憐惜。


    下意識的,他不願意拒絕這位老翁的要求。


    劉備深唿吸,往後退了一步,拱手。


    “備,想問老祖宗。”


    “若是漢祚不長,老祖宗可會怪罪後人?”


    電視前,老人的兒子也有些感覺到劉備這些問題的寓意。


    這是劉備的第三次,問這個問題。


    若是漢祚不長,老祖宗可會怪罪後人?


    老人的兒子也覺得眼中有些濕潤。


    老人的兒子還沒說話,便聽到身邊的老人說道:“漢室傾覆,國家如同危卵。”


    “他起身草莽之中,將挽救漢室的重任放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他卻沒有做到。”


    “蜀漢,四十二年而亡,他心中怎能不內疚?”


    “在他看來,他是辜負了漢,是辜負了這些祖輩。”


    “所以,他才一遍遍的問。”


    老人眼中淚水已經幹涸,他歎了一口氣,起身出去。


    老人的兒子跟在後麵,他害怕自己的父親情緒激動,會有什麽事情。


    老人歎了一口氣,擺手讓兒子別跟來。


    “不用跟著我。”


    而這時,直播間的觀眾也都反應過來。


    “他已經問了第三次了。”


    “是在問自己吧,其實這個問題,是在問他自己吧。”


    “唉,若是夫子在,必定會說這個人是仁德之至,他是真的將整個天下都放在心裏啊。”


    “劉備絕對是三人中,最仁德的人了,他是真的將百姓放在心裏,所以他選擇的都是漢朝治安最好的皇帝,是開國皇帝,是最鼎盛時期的皇帝,是力挽狂瀾重建大漢的皇帝!而著三個皇帝,便是劉備的畢生誌向吧?他想將漢重新推向高峰,但是卻沒辦法做到。”


    “前麵的老師退出文壇,我是一直都不同意的。”


    “唉,劉備這是在問心,問自己,他想得到承認,想得到原諒,他接受不了漢真的會亡的現實,接受不了他給不了百姓安寧的現實啊。”


    畫麵之中。


    劉秀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劉備。


    他沉思了一會才開口道:“你為何,要問朕這個問題?”


    劉備一愣,看著劉秀,眼中帶著幾分苦楚和酸澀。


    劉秀掃視著眼前的劉備。


    “你當真,是我漢室十九世孫?”


    劉備沉默,低著頭不去看劉秀。


    劉秀伸手扶著劉備的肩膀,卻感覺到劉備顫抖的身體。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鬆開手。


    “朕,不去強逼你。”


    “你問的,朕可以迴答。”


    劉秀看向窗外的蒙蒙光芒。


    “朕,從草莽中起義救漢。”


    “當時諸侯並起,群雄爭霸。”


    “朕當時...”


    劉秀笑了一下,看向逐漸抬起頭的劉備。


    “其實,沒怎麽想著要建立千古霸業,朕隻是想要光複漢,讓黎民百姓安寧生活罷了。”


    “朕知道,天下是黎民百姓的,這些年朕勵精圖治,以“柔道”治國,與民休息,我大漢國力恢複不少。”


    “但是。”


    劉秀看向劉備,眼中帶著幾分溫和。


    “曆史往複,不管是哪家朝廷,百姓生活的好,便夠了。”


    “漢可再興,國可再立。”


    “朕,不會怪罪後人。”


    “更不會,怪罪你。”


    劉秀說完最後一句話,劉備怔愣的站在原地。


    不怪罪後人,更不會怪罪你。


    劉備咬著牙,滿眶眼淚傾瀉流出。


    他拱手,朝著劉秀拜下。


    “備,多謝老祖宗,多謝老祖宗!!”


    劉秀笑了笑。


    “真是,我見你,竟然覺得有幾分親切。”


    劉秀看著劉備,眼中帶著幾分熱忱。


    “不若,你留在朕身邊如何?”


    劉秀轉身,去拿桌上的玉佩。


    “朕讓你做太傅吧,是個閑職...”


    劉秀還沒說完,轉身去看的時候,眼前人便已經消失不見了。


    劉秀一愣,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大殿,神色複雜。


    難不成,還真是,他做夢了不成?


    畫麵一轉。


    劉備和林毅又迴到了河岸邊。


    劉備寬大的衣裳被風吹起。


    “多謝,林君帶備迴去。”


    林毅看著劉備,問道:“劉公心中,心結未解。”


    劉備一愣,看向眼前的長江水。


    “林君,備是漢室宗親。”


    “從小,備便知道。”


    劉備看向林毅,眼中有些懷念。


    “備度過高祖的傳記,度過武帝的傳記,聽過光武帝的事跡。”


    “在備心中,這三位老祖,是備一生最想成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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