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不怕死亡。


    死亡對於她來說,不過是又一個無盡輪迴的開始。


    但不論是什麽方式,千葉都不想死在那個女人手裏,哪怕明知那不是真正的結束,可一想到厄裏斯在自己死後那勝利者的姿態和得意,千葉就不甘心啊。


    更何況她可以結束這些輪迴的,阿芙洛狄忒來接她迴家了。


    姐姐來這個世界接她迴家了。


    歸根究底,千葉再和姐姐賭氣,想要取代她成為愛神什麽的,因為她被厄裏斯遷怒,但隻要阿芙洛狄忒溫柔的喊著:“我的小墨忒”,千葉的一切別扭和不甘通通煙消雲散了。


    在那孤寂的神界,陪伴千葉最多的終歸是姐姐。


    可隻要厄裏斯在,阿芙洛狄忒的願望是不會輕易實現的,連帶著千葉也不會好過。


    “砰——”


    巨大的爆炸聲響在樹林裏,驚飛棲息的鳥兒。


    千葉靠在樹根下,懷中抱著的是昏迷的愛麗絲菲爾,柔軟的金發淩亂貼在臉頰上,長時間被追趕的奔跑讓本就蒼白的臉如易碎的玻璃,皺著眉堪堪維持著表麵的堅硬。


    一身漆黑長裙的厄裏斯坐在樹幹上,低眸俯視著狼狽的小丫頭,笑容曖昧:“真是可憐啊,這次可沒有你姐姐來救你。”


    厄裏斯執起手中的長鞭,漆黑的顏色泛著血腥不詳的氣息,“早在奧林匹斯山那天,你就該去死的,現在也不遲。”


    厄裏斯是以英靈的身份降臨在這個世界,間桐雁夜支撐著厄裏斯的現世,但厄裏斯本身就是類似外掛的存在,她和阿芙洛狄忒從“正規渠道”參與聖杯戰爭的不一樣,沒有了規製,實力也不是此刻被削減了部分神力的阿芙洛狄忒可以抵得過的,更別提沒有魔力的千葉。


    “你自行封印了神力?”厄裏斯似乎發現了什麽無法理解的事,“愚蠢。”


    千葉以為她無法迴到奧林匹斯山,又要避開法則的探查才封印了神力,誰知這個世界竟從聖杯戰爭開始就扭曲了的。


    而此時英靈狀態的千葉根本無法解開封印。


    一絲懊惱從眼底閃過,千葉抱緊了愛麗絲菲爾,避開厄裏斯的長鞭,清脆冷漠的聲音響在傍晚的樹林。


    “你和綺禮是不是已經見過麵了,那天教堂……是你引誘了綺禮?”


    千葉無法忘記那天言峰綺禮用被詛咒的黑鍵刺傷了自己奪走了她身上的魔力,也斷開了對她的魔力供給。


    厄裏斯揮舞著鞭子,不緊不慢的追在千葉身後,讓人神魂顛倒的美豔麵龐上是醉人的笑意:“引誘?你未免太小看你那個人類哥哥了,雖然不想承認,但我似乎是被他利用了啊!”


    她厄裏斯是絕對高高在上的,又怎麽會甘願被他利用呢,那一晚襲擊教堂的魔物便是厄裏斯的手筆。


    右側冷冽的厲風刮傷了皮膚,千葉抱著愛麗絲菲爾避免直接傷害,自己的胳膊卻被狠狠鞭打出一條燦爛的血花,傷口隱隱泛著烏黑的魔氣。


    “唔——”


    手臂劇痛襲來,陡然失力的千葉無意中脫手,和愛麗絲菲爾一起隨著慣性衝勁摔在地上。


    綺禮——


    綺禮——


    千葉不停的唿喚著綺禮的名字。


    把魔力給我——


    快給我——


    他應該能聽到的。


    哥哥——


    你想讓我死麽——


    是誰都好,為什麽是厄裏斯?


    黑色的裙擺出現在千葉視線裏,厄裏斯蹲下身,漂亮的手抬起千葉的下巴,詫異的望著眼睛濕潤的千葉。


    “你在哭?”


    厄裏斯新奇道:“阿芙洛狄忒這個虛偽的女人,居然有一個愛哭包妹妹!”


    厄裏斯的手指抹了千葉眼角的濕潤放在唇邊舔了舔,笑意莫測:“是鹹的啊,阿芙洛墨忒,你倒是和你那個姐姐不一樣,那個女人,連眼淚都是沒有味道的冷漠,看來這些年在異世界流浪,你倒是跟著人類學了不少東西。”


    “為什麽……”


    千葉抓住厄裏斯的手,鋒利的貓爪劃破了厄裏斯的皮膚,疼痛以及血腥味刺激了厄裏斯的神經,她怒道:“你竟敢傷了我!”


    冰冷濃鬱的詛咒魔力一點一點侵蝕著千葉的身體,被異物占據身體的感覺並不好受,千葉很怕疼,哪怕變成神明也是怕疼的,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依舊執拗的抓著厄裏斯的手。


    “厄裏斯,你永遠比不過姐姐,你殺我一次兩次千次,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千葉知道厄裏斯的逆鱗,她不甘心在這種情況下被厄裏斯殺死,寧願讓她也不痛快。


    視線漸漸被黑氣覆蓋纏繞,陷入朦朧,她隱約見到厄裏斯那張因為憤怒嫉妒而扭曲的臉。


    然而直到這個時候,千葉也未接收到綺禮的迴應。


    有點委屈,有點茫然。


    不論是親情的愛,還是來自於綺禮那不正常的欲`望,他都是愛著千葉的。


    那壓抑的濃烈的自卡蓮被送走後就逐漸越來越露骨,太熟悉的欲`望,哪怕千葉已經熟知人類那豐富到複雜的情感世界,可生理上還是下意識的選擇了躲避。


    但情感上,千葉是信任著言峰綺禮的,那十幾年的陪伴並不是作假,被人類幾乎快同化的千葉無法忽視這一點。


    那為什麽呢?為什麽要這麽做……?


    最了解言峰綺禮的那個人已經死在了過去,克勞蒂亞如果在的話一定對綺禮的目的很清楚吧。


    那是唯一了解言峰綺禮的女人,卻無法給予他最想要的感情。


    最能帶給言峰綺禮那背德濃烈的欲`望的,卻是被言峰綺禮聖潔正直的那一麵迷惑了視線的妹妹。


    直至全身至靈魂都被厄裏斯的詛咒包裹到最後一寸,千葉才放下對言峰綺禮的期待,一直支撐著的手失去了主人的意誌力,緩緩下落。


    卻在半空中被另一個人緊緊握住。


    熟悉的聲音在耳旁唿喊,可惜千葉已經沒力氣睜開眼看看他了。


    ……


    assassin死了,愛麗絲菲爾落到了間桐雁夜的手裏,rider和他的禦主在奪取愛麗絲菲爾的過程中,被間桐雁夜的擊殺,不知是誰傳出來的,愛麗絲菲爾是聖杯的關鍵。


    但有兩個人是不相信assassin死了的,一個是言峰綺禮,他手上的令咒還未消失,assassin自然還活著,第二個是阿芙洛狄忒,她深知千葉的死亡不過是另一段人生的開始,可最愛的妹妹死在厄裏斯手裏,阿芙洛狄忒是不想相信的。


    阿芙洛狄忒直接找到厄裏斯,兩人大幹一場,毀了一半的間桐家宅。


    “明明你最愛的隻有你自己,在這裏裝什麽姐妹情深?哈哈!愛神?你除了你自己,誰也不愛!”


    厄裏斯極盡所能的諷刺阿芙洛狄忒,以往不論她說什麽,阿芙洛狄忒都是那副高高在上虛假的笑容,難得見她情緒外露的樣子,厄裏斯恨不得讓這個女人恨她恨的要死,阿芙洛狄忒越痛苦,她心裏就越爽!


    阿芙洛狄忒氣的渾身顫抖,什麽優雅什麽高貴,統統忘了個幹淨,撩起袖子直接揍了上去。


    偏偏被揍了厄裏斯也興奮的不行,阿芙洛狄忒越生氣厄裏斯就越開心。


    而傳聞中已經死在厄裏斯手裏的千葉,此時正在肯尼斯的家裏養傷。


    除了言峰綺禮,真切知道千葉沒死的還有兩個人,迪盧木多的禦主肯尼斯·艾爾梅洛伊,以及他的未婚妻索拉。


    迪盧木多總是富有魅力的,當這位騎士不再拘泥於一些騎士的尊嚴和規矩,黑色的騎士微笑蠱惑著美麗的女人,眼下的淚痣如上好的情藥,輕而易舉將索拉的靈魂拽入了愛河裏。


    他說服了索拉,索拉說服了肯尼斯,


    才有了千葉在這裏養傷的一幕。


    迪盧木多救了千葉,卻因此感到自責。


    “我被聖杯束縛,無法隨心所欲協助您,在您最困難的時候,我能做的卻隻有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床邊的迪盧木多低著頭,拳頭在身側緊握,耳旁迴想著小公主痛苦的哀鳴,可他卻無能為力。


    千葉活了下來,可厄裏斯詛咒的力量依舊盤踞在千葉身體無法離去。


    蒼白的手指將床單攥出了皺痕,千葉的神情陰沉的嚇人,唇瓣被咬出了血絲,先前還痛的滿床打滾的少女,此時已經靜默的倒在床上,半眯著眼睛,望著床邊的迪盧木多。


    那雙清澈的眼睛此刻被一片灰蒙蒙的顏色覆蓋,朦朧脆弱,身形纖瘦的陷在柔軟的床鋪,嬌小可憐的像離群無助的鳥兒。


    “迪盧木多,你愛我麽?”


    沙啞的嗓音低聲問道。


    迪盧木多心髒猛地一跳,魅惑的淚痣之上癡迷神情的眼睛注視著千葉:“迪盧木多永遠愛著您。”


    愛著的啊。


    千葉將臉埋進了枕頭裏,金色長發暗淡無光,幾根發絲掉落在床鋪上,迪盧木多目光一顫,小心翼翼收集起來,放進了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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