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總是格外渴求神明的眷顧。


    吉爾伽美什是烏魯克守護神伊什妲爾的信徒,他願為她去征戰,為她建造華麗的宮殿,為她搜羅無數美食和財寶。


    他的王之寶庫裏,願和伊什妲爾共享一切。


    但顯然伊什妲爾的愛慕者太多了,多到,吉爾伽美什的付出顯得和那些獻殷勤的男神們沒什麽區別,高傲的王者很不甘,甚至嫉妒,至少他們能自由出入伊什妲爾的神殿。


    而曾讓他無數次覬覦的人突然出現在他的王殿裏,以那樣誘人的姿態。


    “上次見殿下是因為戰爭,這次殿下來王殿又是因為什麽?”


    朦朧的霧氣中,仿佛吉爾伽美什的聲音也被沾染了水汽變得格外溫情。


    被吉爾伽美什惡劣的拖到溫泉池底,千葉的長發濕答答的分散在水中,隨著水流如海藻般搖曳著,千葉趴在池邊,池邊放置著吉爾伽美什的餐點,簡單卻格外細致的食物,很快俘獲了千葉的感官。


    “隻是想出來看看城市。”


    千葉啊嗚一口吞下了切成方塊的水果,一隻手托著腮,細細咀嚼著,吉爾伽美什從後方擁上來,極其親密的姿勢,試探的收緊了手臂,將柔軟的神明抱在懷裏。


    千葉身體微僵,有些不自在,不過卻沒有拒絕吉爾伽美什的靠近。


    千葉雖然是神明,但還是阿芙洛墨忒時信徒就不多,本就是家裏蹲還沒有什麽高位的神職,信徒隻有千葉偶然救下的那幾隻魔獸而已,阿爾戈特也在其中,千葉賜予他們半神體,他們便成了千葉的信徒。


    神明和信徒之間的關係,是姐姐阿芙洛狄忒用行動告訴她,神明和信徒之間是可以信任的親密關係。


    每次千葉去找姐姐,總能看到她在人間的信徒被她帶到宮殿裏久住,同吃同住同睡,甚至有時候整整幾天幾夜都窩在寢殿裏出來,阿芙洛狄忒麵對可愛妹妹的疑問,巧笑嫣然:“你忘了阿芙洛狄忒是愛神了麽,傻丫頭,我們隻是在做最快樂的事而已。”


    曾經千葉不懂,在世界的修行中,被人類用各種方式教導的千葉也逐漸懂得了姐姐那含蓄的解釋。


    隻是,快樂麽?


    千葉微蹙眉頭,被水汽暈染的緋紅的臉頰有些不讚同。


    姐姐居然把那種讓人痛痛的事當作是享樂,真是厲害啊,如果是千葉一定做不到姐姐那樣。


    話說迴來,伊什妲爾的神職也是愛情之神,想到這裏,千葉有點懵,無措的瞪大眼睛,不小心咬斷了手裏的奶酪幹,呆呆愣愣的。


    啊……


    烏魯克的婚姻生活似乎很正常?也沒聽有民眾來神廟控訴什麽的……


    真糟糕,就憑這樣的自己還想和姐姐比什麽?


    千葉最愛食用花蜜,長年累月,身體上都透著花蜜的甜香味,安靜的趴在水池邊,吸吮著快軟掉的奶酪幹,目光朦朦朧朧的不知在想什麽。


    這樣的神明,看起來很軟弱可欺的模樣。


    吉爾伽美什對伊什妲爾的執著超乎想象,長久的愛慕讓吉爾伽美什習慣了扭曲的思念,突然見到她,那一直被壓抑的情感在蠢蠢欲動掙脫出來。


    見到這樣的神明,吉爾伽美什難耐的窩在千葉的肩窩,輕輕嗅著,紅酒般醇厚的紅瞳含著笑意:“殿下不愛您的信徒了麽?”


    千葉被吉爾伽美什的聲音驚的迴過神,茫然的“咦”了一聲,那個看起來格外純良的君主湊近了千葉,理所當然道:“如果殿下您是烏魯克的子民,那本王也不必如此請求,所有的財寶和美麗之物都是屬於本王的,殿下您也屬於本王。”


    “吉爾……?”


    吉爾伽美什將千葉圈在懷裏,溫熱無聲的水下,男人修長有力的雙腿將柔軟嬌小的神明壓在溫泉池裏的石壁上,如此帶有禁錮意味的行為,在水流和失重的影響下也變得模糊起來,然而在千葉生疑的前一刻,這個君王露出那無害純良的神情蒙蔽了千葉的眼睛。


    啊,這是她的信徒,姐姐口中的最可以信賴的存在。


    千葉漸漸放鬆下來,一邊咬著奶酪幹,一邊仰著頭靜靜的聽吉爾伽美什說接下來的話。


    傾聽信徒的訴求也是身為神明的職責之一。


    吉爾伽美什柔軟的金發滴著透明的水珠,男人身上的溫度高的出奇,炙熱的,沸騰的,來自靈魂深處的難耐和渴求,讓那雙如鮮血濃稠的紅瞳更加幽暗。


    “可惜殿下是伊什妲爾,想要得到您還真是困難。”


    吉爾伽美什向他的神明索求道:“本王的一切都可以和殿下共享,那殿下能否屬於本王一次?”


    覬覦著神明的君王終於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寶物。


    平靜的溫泉水陡然激起一陣漂亮的水花,突然泛起波浪的水位拍打在溫泉池邊,短促而愕然的嬌嫩哭吟很快被沒入口鼻的溫水覆蓋。


    神體和人類終究是不同的,他們擁有漫長的生命和堅韌的肉`體,而無盡枯燥的生命中,本就關係複雜的神係族群,為了聊以寂寞,關係就變得更複雜了。


    千葉的姐姐擁有過多少男人,這是個未知數,神王宙斯有過多少女人,也是個未知數,就連他遺留在人間的兒子,每隔數年總會找來奧林匹斯山來認親。


    就連奧林匹斯山頗有聖潔美譽的雅典娜,也有過一些床伴。


    天下神界是一家,伊什妲爾所在神界也並非是一片清新,城市守護神和國王關係yin亂,神明之間的關係也複雜的像蜘蛛網,指不定自己的現任男友,對方父親的妹妹的小侄子的表哥的二叔的兒子就是自己曾經的前男友什麽。


    但那些肮髒的事在烏魯克從未發生過,因為烏魯克有一個比起喜好男人更喜好美食的守護神伊什妲爾。


    然而,比起愛情之神居然“吃素”這個八卦,神界更津津樂道的是伊什妲爾的愛慕者們。


    更有其他女神酸溜溜的斷言,伊什妲爾終有一日會栽在愛慕者手裏,曆史上愛慕者求而不得神墮將神明抹去神識囚禁的悲劇故事也不是沒有。


    而被眾位八卦人士最看好的植物之神杜穆茲,這個生性高傲卻在伊什妲爾麵前格外忠犬的神明,如果伊什妲爾再拒絕他,神墮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但吃瓜群眾沒人猜得到,伊什妲爾的初`夜權會落在一個非純性神明身上。


    從王殿那邊傳來消息,伊什妲爾要留宿王殿,不準備迴神殿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刹那,杜穆茲一把捏碎了為千葉準備的晚餐前甜點的綠色甜味果,麵無表情收拾了餐桌,然後麵無表情把所有的菜肴全部扔進槽裏喂駱駝。


    “真是可憐啊杜穆茲,被你的主人拋棄了麽?”阿璐璐幸災樂禍的哼笑著。


    “伊什妲爾從來不在外麵過夜。”杜穆茲冷靜道。


    阿璐璐挑眉:“那又怎樣?無人敢假傳神諭,伊什妲爾是烏魯克的神,誰敢忤逆她的意願?”


    杜穆茲表情更凝重,已經是夜幕時分,他卻重新穿上了披風,準備出門。


    “你去哪兒?莫不是還要把不迴家的小丫頭抓迴家?相信我,你這樣做了,伊什妲爾會把你趕出烏魯克的!”


    杜穆茲淡淡瞥了眼阿璐璐,似乎在鄙夷阿璐璐的情商。


    “能讓伊什妲爾留下的隻有美食,這已經說明我之前尋找的甜味果伊什妲爾已經吃膩了,所以才會被其他食物勾搭走,隻要我找到更美味的食物,伊什妲爾還會迴來的。”


    杜穆茲一臉看透的神色,阿璐璐竟無言以對,原來這就是傳聞中伊什妲爾不愛出門的原因麽?


    這個男人……簡直喪心病狂!


    阿璐璐說得對,無人敢假傳神諭,可若是神明沒了下達神諭的力氣,那麽她最親密的信徒也可以根據神明的身體狀況來下達命令。


    這一晚,王殿的仆人都知道有個侍女留宿在了王的寢殿,隻是卻無人羨慕,她們大都目露悲憫,這不過是第二個波恩罷了。


    莉莉婭是第一批進入王殿的侍女,時間久了王也默認她成為類似侍女長之類的職務,在得知那個女孩被王抱迴寢殿後,莉莉婭一晚上沒睡著,睜著眼到了天亮。


    剛籌備早餐中,從神殿那邊來了一位神官大人,他帶來了祭司大人的信條,說是要交給伊什妲爾殿下。


    莉莉婭一怔,不太清楚神殿的神明大人怎麽突然來了王殿,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女神在哪。


    王應該會知道的。


    莉莉婭連忙趕去王的寢殿,卻發現那裏早已候著幾名侍女,端著盛放衣物的盤子,恭敬的低頭跪在床榻之下,將盤子高高托起。


    他們的王似乎心情不錯,簡單的衣袍鬆鬆垮垮,露出結實有力的胸膛,王殿位於城市的高處,每日第一縷金色的陽光總是先照耀在神殿和王殿最高的那間房裏,與傍晚暈色的曖昧不同,清晨明澈的金光總添了抹神聖不可侵犯,吉爾伽美什的金發在日出的光照下閃閃發光,俊美的容顏讓人窒息仰望,他的身上淩亂纏繞著和他一樣耀眼的金色。


    柔軟的,撩人的,一縷縷,拂過他胸前幾道纖細的紅痕,曖昧的痕跡讓人遐想。


    整個王殿沒有哪個少女的金發如此優雅璀璨,竟然可以肆意的糾纏在吉爾伽美什的身上而不被責罰。


    不僅如此,還被那個喜怒不明的王珍惜著,金色鑲邊的毛毯下,一雙纖細白皙到毫無瑕疵的小腳,它們被吉爾伽美什溫柔的捧在手心,太過嬌小精致,吉爾伽美什隻需要一隻手就可以穩穩捧著它們,細心的將城裏最優秀的鞋匠做出的鞋子虛空比對著。


    不滿意的直接扔掉,滿意的先留下來放在一旁。


    王的床榻上,靜靜坐著一名金發碧眸的女孩,朦朧的眼眸看不出情緒,金色的長發近乎鋪滿整個床鋪,可能太過輕柔纖細,大部分都沾到了吉爾伽美什的身上,刹那間,兩人那幾乎溢出來的情`欲氣息快讓人耳暈目眩。


    堪堪用毛毯裹住身軀,展露出來的肌膚,滿滿的,都是被占有過後的模樣。


    那些xing愛的證據在嬌嫩絲滑的肌膚上綻放著,白皙如牛奶般的香甜。


    吉爾伽美什詢問千葉的意見,她的目光緩緩落在托盤上那隻白金色的鞋子,微不可查的點點頭,輕聲道:“很好看。”


    吉爾伽美什深邃的紅瞳含著笑意:“它們的美麗及不上您的萬分之一,這些平凡之物唯一的價值就是能被您踩在腳下。”


    侍女們何曾見過這樣的吉爾伽美什,驚愕的猜測那個女孩子到底是什麽來頭。


    王的溫柔不過是刹那,但能被吉爾伽美什如此尊敬著的,顯然不是什麽簡單人物。


    “吉爾伽美什,你讓我該如何治你的罪呢。”


    嬌弱的神明以那樣被欺負狠了的模樣,那雙誘人的碧眸裏隱隱閃過的惱意,明明對吉爾伽美什近乎褻神的行為感到惱怒,卻一直壓抑著什麽,結果卻相當於縱容著吉爾伽美什的決定。


    吉爾伽美什似乎察覺到什麽,看著千葉的目光更加露骨肆意,“殿下如此疼愛您的信徒,總讓人覺得再做過分一點也會被原諒。”


    千葉微微蹙眉,緊抿著唇,然而緋紅的麵頰和誘人的粉色耳尖暴露了這個看似驚怒的神明,卻異常的純情羞怯。


    吉爾伽美什被他的神明誘惑了,還想再親吻千葉的唇,驀地察覺到什麽,吉爾伽美什忽然走向大殿的外環南側。


    莉莉婭剛從震驚中迴過神來,就被一股大力從門後拽了出來,狠狠扔到了冰涼的地上。


    吉爾伽美什麵容冷漠,帶著天性的殘忍:“無禮的雜種,本王給你一次辯解的機會。”


    這已經是吉爾伽美什的恩賜,隻因千葉還在寢殿,不必要因為一個無禮之人的血髒了擁抱女神的手。


    低垂的紅瞳如看螻蟻盯著麵色蒼白的莉莉婭。


    莉莉婭立即將信條遞上去,顫抖不已:“是神殿那邊的祭司大人要轉交給伊什妲爾殿下的信條!但因為不知道伊什妲爾女神在哪裏,所以向來詢問王您……”


    “哦?”


    吉爾伽美什打量著莉莉婭,仿佛是剛想起這個一臉顫抖絕望的女人是誰,“莉莉婭。”


    王準確念出了莉莉婭的名字。


    莉莉婭心猛地一跳,複雜難言的情緒湧上來。


    但顯然吉爾伽美什是個相當惡劣的人,他語氣含著不善的笑意:“你想找伊什妲爾?”


    吉爾伽美什側過身子,紅如血液的視線望向寢殿的深處,“她就在本王的床上,不過,你昨天應該已經見過她了。”


    莉莉婭渾身僵住,沉默的,無言的死寂。


    但顫抖的肩膀,和因為用力而泛白的指尖卻被敏銳的王全部納入眼底。


    似乎欣賞夠了螻蟻自以為是的戲碼,吉爾伽美什對莉莉婭失去了逗弄的興趣,展開她遞上來的信條,綠色的書寫透著濃鬱的森林芬芳,飄逸優雅的字體賞心悅目。


    杜穆茲。


    吉爾伽美什將信條揉碎,扔在莉莉婭身前。


    “把這些垃圾清掃幹淨。”


    莉莉婭立即應聲:“是,王。”


    神殿的伊什妲爾女神入住王殿的消息不脛而走,最初是誰從王殿傳出去的已經無從查起,也或許是王的默認,或許是傳言的猛烈,短短一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烏魯克。


    人們都是八卦的,尤其是那位以溫柔和美貌著稱的伊什妲爾殿下,和以殘暴管製民眾的吉爾伽美什國王,自從伊什妲爾女神入住王殿,吉爾伽美什國王每幾日就要去格鬥場和排名第一的勇士格鬥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王殿前那偌大的廣場,陽光下淺紅色的痕跡開始幹涸沉寂,那些刺鼻充滿殺氣的血腥味隨著長久無人死去,味道散去,連顏色也溫和許多。


    暴戾的國王被女神伊什妲爾融化,成為伊什妲爾裙擺下的信徒。


    最初隻是這樣的傳聞,一時之間伊什妲爾的神廟人潮湧動,後來,吉爾伽美什為博女神伊什妲爾一笑,不遠千裏去狩獵了神獸的皮毛製成可愛的毛毯,前往最危險的森林為伊什妲爾尋找最甜美的果實,去最陡峭的山脈挖下神石放在溫泉池旁隻當作伊什妲爾疲累時休息的“床榻”。


    不知是誰開始講述起,從猛獸變成騎士的國王與美貌優雅的女神的愛情故事。


    一個又一個版本流傳在烏魯克,更有吟遊詩人將此編成詩歌,每到一個地方就講述吉爾伽美什和伊什妲爾的愛情故事。


    然而這個格外浪漫充滿信仰的愛情故事,因為一位神明,而徹底轉變到另一個讓人唏噓落淚的道路。


    不過那都是後人史書上的記載了,目前為止,千葉每天的日常就是拒絕吉爾伽美什,然後受不住吉爾伽美什美食的誘惑,然後被占便宜,然後繼續拒絕,然後繼續受不住吉爾伽美什美食的誘惑,繼續被占便宜,然後……下不了床。


    吉爾伽美什常年戰鬥,體格和力氣比起普通的神明還要強大有力。


    千葉好幾次被做的昏了過去,哭泣的求饒反而讓這個好不容易占有覬覦很久的神明的吉爾伽美什更加有性致了起來。


    幸好千葉是神體,神明的身軀哪怕看起來嬌弱但卻格外堅韌,至少千葉不會成為第一個因為疼痛而死在床上的神明。


    而千葉三番四次被吉爾伽美什累到在床上導致好幾次迴不了神殿,杜穆茲的信條又因為各種“巧合”沒有到達千葉手裏。


    而城中那些關於伊什妲爾和吉爾伽美什的謠言又透進了神殿的牆壁。


    在神殿孤單寂寞冷的祭祀大人終於按耐不住焦躁的心情,直接前往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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