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惡意讓人很不安,不論是酒吧裏的,還是那個銀發少年冰冷看戲的目光。


    視線,碰觸,每一次陌生的氣息靠近,灰崎充滿惡意的眼底總能看到少女無措躲避又躲不開的樣子。


    鴉羽柔軟纖長的睫毛遮輕輕顫抖著,酒香四溢,稚嫩的麵龐,嬌小的身體,從柔軟的頭發到端端正正而緊繃的坐姿,每一寸每一個縫隙,都透著致命的禁忌。


    以誘惑天使下地獄為借口,不過是滿足自己那一點惡劣的念頭。


    確實很可愛,很精致。


    但對於成熟的女性來說還缺少更誘惑男人的性感。


    “明明青澀的很,黃瀨涼太喜歡你什麽?”灰崎祥吾忽然湊近千葉,意味深長的打量被驚嚇的千葉,溫軟柔美的唿吸謹慎又不安的噴吐在他臉上。


    莫名的,灰崎祥吾的心底仿佛被鴉羽拂過一樣躁動著。


    猛地想到什麽,灰崎祥吾笑意詭譎:“哦~原來那家夥是蘿莉控?怎麽,臉色忽然這麽難看,我說對了?”


    昏暗的酒吧,曖昧又擾人心煩的音樂,千葉不喜歡酒,然而她越表露出抗拒的情緒,灰崎祥吾就越想知道她沾染酒精後的樣子。


    離開家人庇護的天使,也不過是任人宰割的模樣。


    一想到黃瀨或紫原生氣憤怒的表情,灰崎就感到異常愉悅,從他們手中將天使奪走的痛快,這種感覺比任何打架都要來的興奮。


    “我不喜歡喝這個,灰崎同學也還是學生吧,既然是學生怎麽可以來這種地方?”千葉縮在沙發角落裏,避開灰崎遞過來的酒杯。


    “嘖,好學生在說教麽?”灰崎眯了眯眸子,暴戾的氣息從眼底沸騰:“喂,小鬼,別妄圖命令我什麽。”


    千葉皺了皺眉,陷入了沉默。


    不發一言的千葉莫名激怒了灰崎,他一把拉過千葉,手不容拒絕的掐著千葉的下巴,硬生生將一杯酒灌了下去,少年修長白皙的手指拂過千葉唇角流下來的液體,低垂著眼眸靜靜看著她被酒精刺激的劇烈咳嗽,奇異的緋紅自臉頰蔓延開來,望向她噙著怒意和委屈的眼睛,漂亮極了。


    千葉顫抖著唇,一手捂著灼傷似的喉嚨,沙啞著嗓音:“灰崎同學。”


    並非所有黑暗都渴望光明。


    如灰崎祥吾,他期待看到光明沾染上泥沼的樣子,那一定很有趣。


    黃瀨加入籃球部的事,灰崎祥吾是籃球部最後一個知道的,那個人,他很不喜歡,就那種水平還想打籃球?


    嗤,一個從沒打過籃球的家夥不就會了點小聰明而已。


    他會向所有人證明,黃瀨所擁有的,都會被他奪走!不僅僅是籃球,還有人。


    “沒嚐過的東西你怎麽知道自己不喜歡?”


    灰崎抓住千葉掙脫的手腕,輕哼:“弱小的家夥,隻有乖乖聽話的選擇,再掙紮也隻是徒勞無功!”


    細嫩的手腕留下一圈淺紅,千葉怔怔望著散發著惡意的灰崎,酒吧昏暗的燈光閃爍著千葉和這裏格格不入的氣質,千葉放棄了掙紮,霧水朦朧的雙瞳泛著微紅。


    “灰崎同學居然會這樣想,如果因為黃瀨同學就對我做這種事,對我也太不公平了吧。”


    灰崎挑眉,對千葉的“單純”簡直不屑的想笑,“幼稚的想法,不過是弱小……唔……”


    千葉收迴腳,立即推開忽然捂著某處臉色難看的灰崎,千葉跳上沙發離開了灰崎的行動範圍,身後傳來灰崎惱羞成怒的憤怒罵聲,千葉轉身,於黑暗中淺淡的笑意,稚嫩的麵龐柔軟的不可思議,生生刺痛了灰崎的眼。


    “沒人生來就甘於弱小,灰崎同學,我不喜歡喝酒,再會。”


    酒吧裏的人越來越多。夜幕降臨,這裏將成為夜晚最熱鬧自由的場所,灰崎祥吾清楚這裏是個什麽地方,所以才帶紫原千葉來到這裏。


    以為是無法反抗的柔弱小白花,卻有著成為參天大樹的可笑夢想?


    灰崎祥吾默默喝著酒,少年雌雄莫辨的臉龐並不會讓人誤以為是女生,眉目間充斥著的戾氣暴躁,周身縈繞的蠢蠢欲動的氣息,在夜晚的世界中也讓人無法忽視。


    千葉離開酒吧外頭已然是黑夜,燈紅酒綠的街道處處都隱藏著黑暗,千葉站在街中心,頭疼的歎了口氣。


    這下該怎麽和哥哥交代?


    “主人。”


    人潮湧動中,沒人發現千葉身側多了個全身籠罩在鬥篷裏的高大男人,他見千葉聞聲望向她,帶著千葉轉身消失在原地。


    還是那處被阿爾戈特搶來的公寓,然而客廳中央卻血色橫流,白骨鋪陳,難聞的腥氣充斥著鼻間,窗前的空氣詭異扭曲出一圈深藍色的黑洞,森冷的涼意從黑洞中無窮無盡的湧出,卷席著煞氣翻滾向著千葉襲擊過來。


    阿爾戈特擊碎了襲來的惡意,還沒開口,他的主人就又訓斥他了:“這些人是哪來的?”


    阿爾戈特縮了縮脖子,“都是死刑犯,死後被我偷出來的。”


    “……”


    他這幾天大概去偷襲了全日本的監獄?


    “充斥著嗔癡愛欲的血肉能打開空間門,這是我以前在宮殿裏的時候從主人您的藏書裏看到的法子。”


    阿爾戈特表示自己並不是在搞事,明明兩米多的身高在千葉麵前卻彎腰駝背,縮手縮腳的樣子讓千葉眼角一抽。


    千葉身為阿芙洛墨忒,在奧林匹斯山和眾神的習性大不相同,整日在宮殿裏如苦行僧似的修行,不論是人世,還是神明間的恩怨糾葛,她一直理智圍觀從不參與其中,堆滿了宮殿的藏書是她和她的仆人唯一打發時間的娛樂。


    千葉想拒絕,但迴想赤司那雙審視的視線又猶豫了,濕答答的血沾濕了千葉的鞋底,千葉下意識抬了抬腳,下一秒就被一直在觀察千葉的阿爾戈特抱起來放在肩膀上,見千葉的視線望過來,阿爾戈特害羞的笑了笑:“不能弄髒主人的鞋子。”


    “阿爾戈特你……”


    空氣忽然劇烈壓縮,強烈的失重伴隨著巨大的吸力,窗前的黑洞驟然張開魔鬼似的巨大“嘴巴”一口將這屋子裏的所有“東西”全部吞了進去,末了還吧唧了下嘴,心滿意足的消失了。


    紫原千葉一夜未歸,紫原家找了一晚上,隔日早上去警局報了警。


    籃球部的成員都察覺到紫原敦整個人蔫蔫的,好幾次接球都錯了手,完事盯著美味棒發發呆,今天部活黃瀨沒看見那個跟在紫原身後的小丫頭,忍到快結束,最後直接來一發直球扔過去,沒想到紫原沒接住。


    “小紫原怎麽了?你那卡哇伊的妹妹醬今天終於被你放迴家了?”


    妹妹醬的名字讓紫原迴了神,捏碎了手裏的美味棒,悶悶沉沉道:“葉仔不見了。”


    黃瀨一怔:“什麽?”


    “昨晚就沒迴家。”紫原說完這句話也不去管忽然怔住的黃瀨,轉身走了,他在期待著,等他迴家或許就能看到葉仔在家裏對他說“歡迎哥哥迴家~”


    黃瀨愣在原地,那個丫頭不見了?


    昨晚開始到現在,也一整天了,一個長相精致的女孩子失去了蹤跡怎麽看都是犯罪的前兆。


    灰崎祥吾照舊在部活結束前一秒才踏進籃球場,赤司冷然的目光警告他:“灰崎,你又遲到了。”


    “這種閑得無聊的部活,連汗都出不了,如果有正兒八經的比賽我一定準時到場。”灰崎漫不經心解釋著,吊兒郎當坐在長椅上,唇角的弧度肆意又惡劣,目光在籃球場掃蕩一周,沒看見那個掛著讓他刺眼的綿軟笑意跟著哥哥的小跟屁蟲。


    嗤,害怕了麽。


    晚上至第二日晚上,24小時,紫原家籠罩在一片烏雲遮頂的緊繃中,然而在另一個時空,時間流速不同的千葉已經度過了數十年。


    自那日被阿爾戈特搞的事帶進這個世界後,千葉默默決定下次堅決不要阿爾戈特主事。


    然而數十年中,因為時空亂流和千葉分散的阿爾戈特不知身在何處,如果聽到千葉的想法,一定哭唧唧的抱著主人大腿求不拋棄。


    揍敵客家坐落山頂,夜幕籠罩,日月星稀,山頂空氣清冷也不比揍敵客家內部的冷意,由石頭鑄造的屋子,不論春夏秋冬,冷意竄進四肢百骸撥動讓人清醒的神經。


    千葉從夢中蘇醒,朦朧間看見床邊站了個人影,下意識攻擊,待嗅到那熟悉的血腥味,又遲鈍的放鬆下來,開了床頭的燈。


    或許她不能全然訓斥阿爾戈特,成為揍敵客的這些年,千葉學到了很多以前從未學到過的技能。


    “大哥怎麽不叫醒我?”


    熟稔的拉開抽屜,將藥箱提了出來,千葉拉著伊爾謎的袖子示意他做床邊,大概是任務剛結束還沒清理就趕了迴來。


    青年麵無表情配合千葉,一身黑色的衣服似乎要融入黑夜,空洞的眼瞳靜靜看著千葉還帶著倦意的側臉,如瀑的黑發柔順筆直,有幾縷粘在傷口的血痕上,千葉小心清理幹淨,上了藥。


    千葉身為揍敵客家最小的孩子,上有大哥賺錢,二哥情報,三哥家主,對於千葉這個最小的女孩子,揍敵客家展露出了殺手家族難得的溫情寵溺,或許千葉並不需要背負什麽責任,在經曆了每個揍敵客幼年都會有的強化訓練後,家族對千葉的態度基本上除了縱容就是縱容。


    沒有強製性做任務,但每次看到幾位哥哥迴家都一身血氣,千葉不知不覺學會了一點醫術,比不得家庭醫生,但大哥伊爾謎貌似非常看中千葉那點初級包紮術,每次受傷都來找千葉,偶爾碰到千葉睡著了,也不出聲,就站在床邊等她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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