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股寒意順著開合的縫隙滲出,連印青這個寒靈根金丹都忍不住退後半步,張開了混沌天元龜的防壁。


    季月卻無動於衷,任由冰淩沾上手臂,被楚江傷到還未止血的傷口瞬間泛白,汩汩/鮮血變成了凍結的血線,牙白的肌膚透出中毒般的青紫色。


    當思古毫無生氣的麵孔出現在冰雕門扉之後,不僅印青,連同楚江都露出了駭然的表情。


    要知道,思古作為噬天門主,當年就已經是成名已久的元嬰修士,相傳早已修煉到了元嬰後期。還是煉氣期的印青與楚江有幸見識過混入千靈齋的思古與百禽對峙,光是靈壓就遠勝於百禽。之後百禽就一直閉關療傷,才被媯無常鑽了空子,看來當年多半是慘敗在思古手下。


    思古可以說早就站在了修界頂端,又有誰能將他傷城這幅慘樣?


    “思古,我帶著師弟們來了,你且睜開眼看看。”


    季月將臉貼在思古冰涼的身軀上,睫毛都沾上了霜花,凍得烏紫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冰棺中男子的臉。


    比起當年古板迂腐,動輒迴避思古親昵的季月,如今這個清臒男子的感情外放了許多,似乎再也不會在意世俗外人的目光,也終於與思古心意相通。


    可惜,那個被神情唿喚的男人始終垂著眸子,再沒有記憶中憊懶的模樣。


    看著與記憶中反差過大的情景,印青不禁有些心酸,下意識牢牢握住了楚江的手。至於楚江看到這一幕,對季月的抵觸情緒多少按捺下去不少。平心而論,與季月的立場調換,隻要能換得戀人睜眼,楚江自忖會不計代價做出更瘋狂、甚至殘忍的事情。


    不論如何的肢體接觸,封在冰棺中的男人都沒有反應,仿佛真的是一具屍體。


    若不是男人胸口還有細微的起伏,寧靜中還能聽到心跳聲,印青與楚江恐怕要把季月的深情唿喚當做是戀人離去後,太過悲傷的妄想。


    “讓兩位見笑了,思古他……時好時壞。”


    說到這裏,季月帶著苦澀的表情從冰門後退出,隻是手還依依不舍勾著思古的小指,低沉的喚了聲:


    “師弟,我等你。”


    結果這句話好似解印的魔咒,一股澎湃的靈壓忽然從沉眠的思古身上湧/出。不僅迫得印青、楚江止不住步子倒退了數步,連留在最後一道門外的時姓修士,以及一人一妖兩位護衛都應聲低唿,接著撞擊在固物上的悶響傳來。


    唯獨季月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連帶著被凍傷的臉頰與手臂都在瞬息恢複了,翻卷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長出了一圈粉紅的新肉。


    【‘半身管理係統’與‘魔修正化係統’開始對接,10%……】


    這時,印青腦子裏忽然想起了係統清脆的少年音。


    隻是與平日抑揚頓挫的語氣不同,變成了升級前有一段時間那種呆板的電子音,此外還有一個類似文件傳輸的進度條出現在視野中。


    ‘魔修正化?’


    忽然聽到了一個陌生的係統名字,又想到季月之前的話,印青正有些疑惑,識海內卻襲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不過很快,這股疼痛就被溫暖的感覺治愈,就在印青疼得倒抽冷氣的時候,戀人及時出手摟住了他,熟悉的體溫瞬間驅趕走了周身的寒意。


    印青抬頭,卻對上一雙擔憂又含/著暴怒的金色獸瞳:


    “師兄,他們對你做了什麽?”


    “他們?我,沒事……”


    一時間,印青有些茫然,不知為何楚江的情緒波動那麽大。


    “那師兄,你為什麽忽然流淚了?”


    結果楚江伸出手指在印青的眼角輕輕一挑,晶瑩的水滴便沾在有些尖銳的指甲尖端,脫離了體溫的滋潤,這一點淚水很快凝成了冰珠滾了下去。


    印青這才發現自己眼眶濕/了,是因為那些流入心田的記憶——


    縱跨渺遠荏苒歲月,思古珍藏在心底迴憶。思古,思古,思念成災,唯憶故人。


    “我不是因為自己流淚,小江你看。”


    楚江順著印青抬手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時思古被打理整齊的臉上淌下兩行淚水,可原本木然的嘴角卻輕輕勾起,仿佛綻開笑容。


    “師弟,我一定會全部想起來的,你等著我,我們一定還能聚首,還能走過千秋萬載。”而幾乎同時,冰扉前另一人也淚流滿麵,喜極而泣,又泣不成聲。


    即使不知道思古與季月這數十年來/經曆了何種波折,楚江眸裏都有訝異與動容。


    “師兄?”


    這時,係統傳輸結束的聲音響起,知曉兩人之間故事的印青禁不住反手主動環住了戀人的腰,嘴角的苦笑卻怎麽都藏不住。


    “沒想到我也會這麽多愁善感……楚江,相比他們,我們簡直是天地眷顧的幸運之子。”


    強壓下心中萬千疑問,楚江隻能摟住戀人的肩頭,一下下撫/慰對方的情緒。他有種預感,那些讓他始終感到維和的細節,恐怕就能在今天得到解答。


    替思古仔仔細細抹去眼角的冰淚,季月才合上冰扉,徹底恢複了往常的樣子,朝著印青、楚江露出歉意地微笑。


    之後,一行人退出密室。


    一道道門扉在重重把守下重新合上,誰都不知道名冠天下的噬天門主其實沉睡在其間,猶如活死人。


    見過思古,季月似乎也徹底整理好了動蕩的情緒,待印青兩人到了一間‘雅室’。


    說‘雅’也不過比之前的大殿布置細膩了點,小/腿高的石炕上打掃得幹幹淨淨,鑲嵌著火晶石又鋪了層獸皮,讓落座處看起來沒有那麽冰冷。


    季月跪坐在左側,於是楚江便領著印青盤腿坐到了右邊,一手自然地摟住了戀人的腰,另一隻手則在麵前的石桌上有節律地敲擊著。此舉也並非楚江故意要在傷心人前耀武揚威,而是在戒備季月,若有異動能立刻攬著印青化蛇離開。


    季月拍拍手,立刻有女妖端著果盤茶水進來,隻是這些獸族女妖並不像凡人印象裏那麽妖/嬈,反而有些粗狂。相傳,獸妖不同部族差別極大,隻有狐部等少數部族盛產美人。


    “妖族沒有人界精致茶點,都是粗飲還請見諒。”


    說著客套話,季月為印青與楚江斟茶,是由某種不知名的靈果所泡,氣味馥鬱芬芳。可惜兩人都沒有動,楚江甚至當麵用靈力凝了壁障,連氣味都阻隔了。


    季月也不在意,微微一笑替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呷了一口,將目光投向窗外。


    石炕旁,有一扇窗。


    憑欄遠眺,就會發現整座大殿其實修建在一處絕壁上,往下望去是雲霧遮掩下是一片寬廣的平原。以金丹修為望去,能將原野上各類妖獸繁衍生息的欣榮景象盡收眼底。


    “原本,獸族並非如此平和,是思古他用了百年歲月,征戰南北,才把四分五裂的各部族一統,不然獸族就會想現在的其他妖族那樣,終日內鬥不休。”


    說到這裏,季月有些黯然的垂下眼瞼。


    “他說,身上有狼王之血,這些都是為我而戰…我卻始終不知道……”


    再抬頭,季月的一雙眼睛果然變成了翠灰色,瞳孔也驟縮如同獸狼,隻是很快那些流光就被季月眼底蒙上的水汽遮住。


    之後,清臒的男子還是訴說他所知道的一切,麵上雖然掛著笑容,但落寞卻溢滿了整間屋子。


    連同係統的資料和流入識海的瑣碎記憶,印青剛好能子心裏拚湊成故事的全貌。


    千餘年前,獸族狼部崛起,被其他各部群起而圍攻,狼王為了留下子嗣,命兒女支開葉落,其中一位狼女進入人界產下子嗣,代代相傳便有一脈人狼混血隱匿人間。


    其中一位後代,拜入正道天元門下,名為馮月。


    而同一時代,還有一人帶著‘魔修正化係統’從異界穿越而來,名為蘇思。


    這就是兩人千餘年前,相遇的開始。


    馮月因為擁有狼王血統,本身並不是完全適合修習人族功法,因此隻是天元門萬千徒眾中並不起眼的小小修士;蘇思卻是身具外掛,加上肉/身千挑萬選而來,才華絕世、豔冠宗門,隱隱成了天元門未來的領軍修士。


    此外,蘇思還有另一個任務,根據係統指引,避開修行道路上的一切誘/惑,防止自己墮入魔道斷了修途。


    其實蘇思的‘魔修正化係統’和印青的‘半身管理係統’殊途同歸,無非就是想方設法令一名修士打破桎梏這一界多年的元嬰修為,進入下一重境界來改變這個靈氣正逐漸走向枯竭衰敗的世界。


    不同的是,‘魔修正化’比‘半身管理’更加直接,是直接讓宿主成為‘救世主’。


    蘇思也一如係統指引,躲過了一次又一次影響心境的劫難,早早將同輩修士甩在了身後,一心想著永生不滅的巔峰奔去。


    可惜,蘇思沒有躲過情劫。


    或許穿越時空,冥冥之中,他們注定在迴眸轉瞬間看到對方。


    蘇思遇到了馮月,明明隻是混跡在無數愛慕者之中,不起眼的一人,卻偏偏相知相戀,情根深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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