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沅聽著失笑,宋妍說話時候有時匪氣十足,非常可愛。“想當年,咱們都是好女兒啊。”


    終於又長又臭的三步很快過去,接下來的是平四。宋妍仰勃喝下一杯,一拉荷沅,道:“走,我最討厭平四跳得扭扭捏捏像踩彈簧,我們下去教教他們。”她這才脫了大衣,挺胸收腹站起身來。她有學芭蕾帶來的手勢和身姿,她雖然不是今天最美麗的女人,但一定是最耀眼的一顆星。荷沅身不由己地跟著她下場,兩個人穿著隻有外國電影上才見過的衣服,本身已成全場的焦點。


    跳了一曲後全身發熱,兩人攜手迴座,帶來一路的眼珠子。荷沅按住宋妍倒酒的手,輕道:“王是觀教育我,離座後打開過的酒就不能喝,怕有人下藥。我們這兒雖然這種可能性小,但還是注意一點的好。”


    宋妍點點頭,道:“幹脆,我們一人開一罐,帶到場上一邊跳舞一邊喝。臭華爾茲,你要不要跳?我帶你。”


    荷沅做個鬼臉:“休息一下,高跟鞋穿不慣。”懶得將酒倒出來,幹脆就著啤酒罐喝。


    宋妍將椅子移到荷沅身邊,看著舞池,道:“劉軍平要是看見我又是喝酒又是跳舞,得嚇出半條命。” 荷沅看著宋妍笑:“你真愛劉軍平,三句不離他的名字。”


    宋妍眯著眼睛笑道:“我家相公,我家男人,我當然愛他。荷沅,跳完舞我還是迴家去,我明天再來找你一起去布料市場和做可行性分析。” “重色輕友。”荷沅取笑宋妍。


    宋妍才不否認,笑眯眯地喝了幾口酒,忽然俯身到荷沅耳邊,道:“你結婚了也會知道。”


    荷沅臉色有點紅,還好環境比較暗。“宋妍你不要腐蝕大好純潔女青年。上吧,總算是迪斯科了。”便拿著啤酒上場。宋妍一愣,本來還隻是說說的,見荷沅真的拿著啤酒上了,一笑,也跟上。荷沅盡跳在美國學來的舞姿,看得宋妍好奇,跟著一起學,然後舉一反三,憑著兩人以前在學校的配合,跳得非常合拍誘惑。迪斯科的歌詞非常簡單,來來迴迴很煽動的就是那幾句。四星級賓館裏麵道貌岸然的中年人多,跳迪斯科的年輕人少,兩人握著啤酒跳得很盡興,高興了就跟著唱兩句,唱了又大笑,酒勁上來,越跳越興奮。


    迴到座位,荷沅驚訝地發現,祖海居然坐在她的位置上看著她笑。荷沅忽然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剛才和宋妍跳得那麽狂放,不是全被祖海看見了嗎?座位沒了,隻好與宋妍擠進一個座位,瞪著祖海問:“你怎麽找到我的?”


    祖海愛憐地看著荷沅跳得汗濕的臉,忍不住伸手抹去荷沅額角一顆搖搖欲墜的汗珠,笑道:“我們在上麵包廂唱歌,有人出來跳舞後迴去說場上有兩個特漂亮的女孩,我們都特好奇,下來一看,原來是你們兩個。”


    宋妍聽了揚臉過來問:“很失望?”一邊將一罐啤酒遞給祖海。


    荷沅“哈”地一笑,對著祖海道:“我特意跑這兒來,看能不能引你出來。看來你們那一包廂人都有問題,你最有問題,一聽說有漂亮的女孩就來不及地趕下來看。”


    祖海將啤酒打開,交給荷沅,笑道:“還是第一次見你玩得那麽瘋,王是觀教的?”


    荷沅喝了口酒,笑著搖頭:“王是觀才不跟我跳舞,人家是建築師。祖海,你上去吧,等下別忘記送我們迴家。”


    祖海應了聲“好”,可磨蹭著就是不肯離開。猶豫再三,終於攬住荷沅的腦袋,在她汗濕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這才走開。荷沅愣了一下,卻是迴身瞪著宋妍不語。宋妍不禁笑道:“小妖精你盯著我幹什麽,又不是我偷襲你。要是劉軍平偷襲你,你再找我算帳也不遲。”


    荷沅啐了一聲,“宋妍,看我撕了你的嘴。”說著就去捏宋妍的臉。宋妍忙左右閃避,幹脆起身拉起荷沅再下舞池,什麽慢三慢四也一起跳了。


    終於跳得兩腿酸軟,兩人迴座,荷沅斜躺到椅子上笑道:“我以前一直佩服旗人穿的花盆底鞋子,如今你瞧,我們的鞋根連一分硬幣大小都不如,還不是穿著照樣群魔亂舞?最後一罐酒,我們分了?”


    宋妍也是累了,可身板依然坐得筆挺,笑著將杯子遞給荷沅,“要不要叫祖海下來?我想迴家了。”


    荷沅才想說什麽,見汪先生與一個年輕男子一起過來,忙站起來。汪先生的國語會聽不會說,即使聽了也是結結巴巴隻聽懂一半。所以荷沅平時與他都用英語。四個人互相介紹了,宋妍隻簡單說她是荷沅的大學同學。與汪先生一起來的小生姓金,長得平頭整臉,但因為穿著優雅講究,看上去氣質不凡。是歐洲一家船運公司駐中國辦的職員,荷沅估計他是與汪先生差不多的身份。


    金小生在下一個舞曲開始的時候,想請宋妍跳舞。宋妍卻將眼睛轉向荷沅,一臉單蠢地道:“很晚了,我家相公真要等不及了。”金小生的手一下縮了迴去,很是尷尬。荷沅知道宋妍的脾氣是不喜歡與陌生男子隨隨便便跳舞的,不得不微笑著跟汪先生道了抱歉,兩人帶著衣服離開舞廳。


    走出歌舞廳,外麵似乎特別安靜。荷沅與宋妍都有點腳步不穩,荷沅笑著道:“美中不足,沒人邀舞,白美麗了一夜。”


    宋妍冷笑:“不知出了校門,跳起慢步時候小生們的問題是怎樣的老三篇,無聊得很。與其與他們假惺惺地周旋,不如跟我家豬仔們拱一塊兒叫喚。”


    荷沅失笑,找出租車送宋妍迴租屋,那是距離種豬場比較近的近郊農房。路上,宋妍誇耀,她家劉軍平即使知道她不迴去,也一定會等門到十二點。荷沅將信將疑,但到租屋前麵曬場上一看,果然他們的房子亮著燈火。荷沅看著宋妍轉進弄堂,過一會兒與劉軍平一起從燈火溫暖的窗口探出頭來招唿,這才微笑著讓司機開走。雖然他們的開始並不盡如人意,但他們創造並把握住了今天的美麗。荷沅為宋妍高興,她一直是個知道自己要什麽,並努力將之追求到手的人。她一定能成功。


    腳步有點虛浮,可腦子依然清楚。荷沅不明白別人喝了酒是什麽狀態,反正她知道她清楚得很,知道為自己做一大杯薄荷檸檬蜂蜜茶解酒,知道上樓拿了衣服下來洗澡衝刷滿身的煙酒臭,還有力氣扶著樓梯將行李箱拎上去。一切安排妥當,荷沅拿一本書上床。那是一本圖文並茂的介紹壽山石的書。荷沅對其中的田黃凍石愛不釋手。其實很累,但心中隱約感覺還有什麽事沒有完成,可想來想去又想不出來,隻得繼續看書。


    忽然,有電話進來,荷沅才拿起電話,那邊便劈頭蓋腦一頓斥責:“荷沅,你迴家了也不打聲招唿,你讓我好找。”


    荷沅一聽便笑道:“祖海,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一直在想還有什麽事情沒做完,一直沒敢睡覺,原來是忘了跟你說。ok,我現在可以放心睡覺了,啊。晚安。”


    祖海聽著手機裏傳出“嘟嘟”的蜂鳴,不得不看著手機傻眼。剛剛還很生氣,在歌舞廳找了半天找不到人,又聽說兩個美女是在有人搭訕了後離開,他心中焦急。可一聽到荷沅嘻嘻哈哈的說話,他無話可說,將荷沅的話品味良久,都不知道荷沅究竟是不把他的關心當一迴事,還是酒後胡鬧。不過,起碼她還是記著他的。祖海隻能如此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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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四章


    春節前的幾天日子,荷沅搜盡枯腸都沒法想出安德列所說的什麽銷售辦法的大概,連概念都沒有。三天裏麵,她白天上天,中午午休與晚上都泡到新華書店裏一本一本地翻找管理秘笈或者營銷寶典,可她看到了不少營銷人員的經驗之談,比如寫稀罕的親筆答謝信啦,電話迴訪啦等。可所謂的大兵團作戰方式還是沒有。是不是因為國內的銷售工作與銷售意識都還停留在初級甚至原始階段呢?


    荷沅不得不想傑克發出求救信號。如今傑克已經成了荷沅的好友,兩人經常通個電話問好,傑克答應去搜集總部的有關資料,但估計資料會比較多,傳真吃不消,他會快件傳來。


    雖然如此,荷沅還是有始有終,做完客戶拜訪後的掃尾工作。她將自己總結出的客戶資料複印了一份給唐生年。唐生年見到厚厚一疊資料有點吃驚,答應也會把他的資料整理後交給荷沅。但是臨過節前最後一天上班,唐生年交給荷沅的是一張表格,做得挺係統,片區劃分,分門別類,但客戶介紹比較簡單。荷沅再單純也知道,唐生年藏私了。但以後所有的南北方類似跑上門銷售都是唐生年的事了,荷沅雖然心裏有點不滿,也隨便了,反正她以後不管這些,要了也沒用。


    祖海來電要荷沅不急著迴家,等他開車接了她一起走,免得帶著大小行李擠車不方便。大年三十那天,荷沅左等祖海不來,右等祖海不到,隻好老老實實坐在二樓臥室的落地長窗前看書曬太陽。太陽轉向了,午飯過後才聽汽車聲音,轉過頭去一看,見祖海下車,卻轉到後車門,打開請出柴碧玉。兩人談笑風生地走著,祖海態度非常殷勤。


    荷沅看著好笑,便下去給祖海開門。但等了一會兒才等到祖海過來,身上隱約有酒氣。一見荷沅笑眯眯地等在門口,便笑著進來,道:“等急了吧?公司年終大會,我請了柴外婆當我們公司的名譽董事。剛剛吃完中飯。”


    荷沅在祖海身後關上門,給他倒了杯檸檬蜜水,這才坐下笑問:“又打的什麽鬼主意?”


    祖海舒服地坐在加了厚厚軟墊的白藤沙發上,笑道:“我的新住宅區推出的理念是高雅華貴,是有層次人的府邸,所以柴外婆會是很好的代言人。”


    荷沅失笑,道:“你倒會投機取巧。什麽時候把我的董事長撤了?你把我撤了我才送你新年禮物。”


    祖海但笑不語,偏著頭看著荷沅半天,這才忽然跳起身,一把抱住荷沅,順手繳了她手中的小盒子。抱住荷沅本來隻是一個戰術,隻為不讓荷沅逃走,但荷沅既然在抱,他便不肯放手了,探過頭去看了下小盒子,問:“是什麽?你猜猜我送你什麽?”


    荷沅被祖海抱在懷裏,鑒於上次的教訓,動都不敢動,隻是斷斷續續地道:“你放手,祖海,你放手。”


    祖海不肯,反而抱得更緊,“十分鍾,給我十分鍾,如果你還是厭煩,我以後不再碰你。你應該也愛我,你要給我機會。”說著抱起荷沅,一起坐到白藤沙發上。


    荷沅聽著有道理,但又羞於坐在祖海腿上,又不敢亂動,麵紅耳赤地絞著手不知怎麽辦才好。祖海忙將從荷沅手中搶來的小盒子遞給荷沅,微笑道:“荷沅,你打開給我看看是什麽。”


    荷沅的兩隻手終於有了事情做,雖然祖海的手臂緊緊圈著她的腰,臉也貼在她的肩上,太過親密,讓她很難接受,渾身都不是味道。拉開仿象牙插腳,荷沅打開小盒子,轉到祖海麵前,道:“一方小小的閑章,我讓人刻了你的名字上去,我想你應該用得著。”


    祖海看去,見閑章隻是很簡單的長方體,兩枚手指那麽粗細,樣子非常簡單。顏色隻單純嫩黃一色,似是有燈光可以透過,瑩潤可愛。他想取出來看,又怕一放手荷沅跑掉,隻得找著話說:“這又是什麽好石頭?我看著像是小時候我媽熬出來的雞油結的凍。是玉嗎?”


    荷沅微笑,取出來將刻了字的底部讓祖海看,“這叫封門黃,跟我以前給你的三腳蟾蜍是一個產地的。我喜歡簡單,你看,刻的字也很簡單,小篆,叢祖海印。你若是不喜歡這四個字,以後叫人磨去,自己再刻上好的。我本來想買田黃的,但買不到,什麽時候得去一趟福州。”


    祖海左看右看,就是不認識印章上的四個字,不由笑道:“還簡單,我自己都認不出我的名字。荷沅,隻要是你喜歡的東西,後麵肯定牽絲絆腳地帶著很多內容。反正是你給我的,我隻認是你手裏出來的就行。你猜猜,我送你什麽?”


    荷沅笑道:“你把我董事長三個字的銜頭去了,就是給我最好的禮物。否則被人看見總要心中不三不四想一把,咦,這個梁荷沅是誰?明顯是女人的名字,怎麽從來沒有出現,名頭又掛得那麽高,連叢祖海都要聽他的,很曖昧啊。你說,你是不是害我?”


    臉上笑容是掛著了,但荷沅自己也知道自己極緊張,也不舒服,所以整個人坐得筆挺。祖海不得不需微仰著頭才能看清荷沅。“荷沅,我可不都是聽你的?你的名字和股份我怎麽也不會去掉,你以後也別再說了。再猜,我送你什麽?”


    荷沅笑道:“你還是不要叫我猜的好,我想出來的東西稀奇古怪,前一陣還喜歡壽山,最近又喜歡青田,你不會正是合了我的心意,送我明天會喜歡的雞血石?”


    祖海訕訕地笑,“別人家女孩子喜歡的是玉,是鑽石,怎麽你喜歡的就是古怪?還好我沒想送你鑽石,否則不知怎麽被你背後笑話我土氣。荷沅,好幾分鍾了,你並沒有厭惡我。”


    荷沅一怔,剛剛心中雖然不是很舒服,但也沒很反感,而且似乎坐在祖海懷裏還是很自然的事,心中也沒有掀起壯闊的波瀾,隻如東風吹皺一池春水。祖海見她愣愣的,隻餘兩隻眼珠子飛快的轉動,不知她想什麽,又不敢逼得太緊,免得荷沅又生反感。便笑著將荷沅放到沙發上,道:“我去取給你的禮物來。”


    荷沅不由跳起來,跟著祖海走出幾步,又止住,看著祖海笑眯眯地出去,她忍不住背著手在屋子裏踱來踱去,胡思亂想。不是說男女在一起有激情嗎?她怎麽總是激不起來?難道是……性冷淡?想到這兒,荷沅嚇了一跳,看著從門口進來的祖海,神色怪異。


    見祖海進來,將手中一隻大紙盒放到樺木癭桌上,然後招唿她過去。她忙走過去,嘴裏沒話找話地掩飾著心中的不安:“什麽東西,體積這麽大的。”


    祖海興衝衝地打開,笑道:“很多件,不止一件。你看,這一對是紫檀木的鎮紙。”祖海顯然沒注意到荷沅的臉色,進來時候光顧著看地下了。


    荷沅接了打開盒子,裏麵是非常簡單,別無一絲裝飾的兩方扁長條型磨鈍了棱角的紫檀木。因為簡單,更顯古樸含蓄厚重典雅。荷沅看著非常喜歡,道:“就隻這一件,我已經很喜歡了。你手中的又是什麽?怎麽像個大鼠標?”


    祖海將東西遞給荷沅,笑道:“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據說是黃花梨癭雕的。我看著顏色與我們上麵的屏風差不多,手裏拿著又是沉甸甸的,你看看像什麽?”


    荷沅捧在手上,看上麵光滑圓潤,一絲雕琢也無,很感到奇怪,“難道這也是鎮紙?倒是像烤糊的奶黃麵包似的。”一邊說,一邊舉起來翻看。轉到一定角度的時候,忽然大悟,笑出聲來,“祖海,你從這個角度看,癭木的花紋像不像一個穿著長袍的人翹著屁股趴地上瞌睡?你瞧,這是露出袖子的半隻人頭,眼睛還是閉著的。上麵是散亂的頭發,後麵的花紋少了,但曲到肚皮下麵腿的曲線還是看得出來的,再瞧,這是露出的腳。哈哈,真是好玩的東西,一定是不知哪個很有情趣的古人的珍玩,不知會不會是隨園先生?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好東西。”


    祖海看清楚了,不覺也笑。“還是個胖子呢。荷沅,你放在書桌上,看書看累了玩玩這個正好。”一邊伸手攬住荷沅的纖腰,雖然她穿著厚厚的大棉衣,但荷沅隻要能讓他接近,他就喜歡。


    荷沅這迴似乎有點適應祖海的輕觸,沒有扭身走開,又轉著鼠標類似物看了會兒,笑道:“我真喜歡,以後再好好看,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夏日的鳴蟬,或者春天的啼鳥。這一件又是什麽?盒子有點大啊。”祖海沒有動手,看著荷沅自己搬出來,打開,取出。荷沅看著手中似乎是紫檀木底的一塊圓潤如半隻偏了重心的鴕鳥蛋的烏黑鋥亮一塊石頭納悶,“這是什麽石頭?沒見過。“


    祖海笑道:“這石頭我以前在東北做生意時候,在撫順見了不少,這叫煤晶石,好像隻有撫順有出產。常見都是雕成龍鳳花草的,我想你喜歡簡單的,還是給你半隻黑蛋才好。下麵的紫檀木底座是新配的,別說你了,我看著都與那兩方鎮紙感覺不同。”


    荷沅不由瞥了祖海一眼,微笑道:“這塊煤晶石我也很喜歡,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的隻是毫無雕琢的大塊石頭?你眼光真好。還有這一盒是什麽?”


    祖海笑道:“這一盒是大大小小的蜜臘珠,都是穿了孔的,給你自己穿了線玩。”


    荷沅看著這一盒帶著隱隱花紋的黃色珠子,似乎都可以聞到有甜香從裏麵透出,聞了一下,似乎還真有一股鬆香。心裏又是很喜歡,笑道:“我哪天把最大的珠子處理一下,上麵刻三個洞洞,冒充沙和尚的骷髏頭鏈子。祖海,你哪裏找來的這麽多寶貝。”嘴上雖然沒說,心裏卻知道,祖海一定費了不少心思。這些不像金銀珠寶,花錢就可以在市麵上買到。


    祖海聽了心裏更是放心,最怕的是他一心找出來的自以為好的東西,到了荷沅眼裏卻被她笑作是土老冒。要不是荷沅一直在前麵領跑著,他才沒那動力提升眼光,現在雖然是不得已而為之,但因為知道得多了,說話之間常會不經意地隨口說出,旁邊聽到又懂行的人都是刮目相看,所以他知道,這條被逼走上的路是走對了。他聽了荷沅的話,笑道:“我又不得不佩服一下你的傻運氣,你知道現在紫檀花梨的價格上得有多快?現在要想再買你樓上那兩套家具的話,隻怕是老價錢了。”


    荷沅不由吐吐舌頭,道:“其實這套樺木癭都是很貴重的,還好當初買的時候都留下條子,否則我還真怕他們兩家反悔。所以傻人還是有傻福氣的。但那時候樓上那兩套家具的價格相對收入來說也是天價了,這種東西反正永遠都不會便宜。我說得沒錯吧,保值呢。”


    祖海伸手彈了荷沅一下,笑道:“你那是歪打正著,我才不信你還有什麽經濟頭腦。到美國去了後才有點開竅。”


    荷沅毫不猶豫飛起就是一腳,“什麽嘛,我那是大智若愚,不像你精明外露,人家一看就防著你。我們把東西搬上去吧,蜜臘我帶迴家去,假期時候串出來。”


    祖海依言搬著箱子上樓,很明顯地猶豫了下,看著身邊的荷沅,道:“警告你一件事,以後不可以與宋妍一起穿得那麽出挑,又跳得那麽放肆。”見荷沅不解地看她,忙接著道:“你別不當一迴事,那天晚上後來不見了你們,把我急死,還以為你們遭了黑手。我那晚不是親你一下嗎?後來有人的什麽保安經理過來問我認不認識你,我當時也是放肆,說你是我老婆。我懷疑那晚他們給了我麵子沒拿你們怎麽樣。所以年後我得放水一次,暗中把我正準備拿下的地塊讓給那人,那人想造家三星級賓館,他有些關係不如我,本來他是拿不到那塊地的。我原來計劃造高層寫字樓,現在不造也罷。”


    荷沅大大吃了一驚,不安地看著祖海,“真那麽嚴重?那我以後不那麽玩了。我還以為跟學校時候一樣沒關係的呢。祖海,你是不是損失很大?”


    祖海搖搖頭,道:“我要是損失很大,就不會放棄了,最多送他一點別的東西。最主要是你跟我分析過造辦公樓可能不如造居民樓,我也分析著造辦公樓投入大,周期長,萬一經濟有個動蕩,脫手都來不及。本來就有點猶豫,現在正好,算是送那人一個大人情。荷沅,不過你以後真的不能太放肆,你那些美國帶來的衣服有些還是收斂著穿,知道嗎?”


    荷沅心裏很內疚,祖海雖然沒責備她,但她懷疑祖海的損失還是很大的,起碼人情上麵的投入算是都泡湯了。她以前還可以說不知道,現在起碼工作那麽多日子了,早知道所謂的人情都是拿錢堆出來的。等祖海將箱子放下,荷沅取出裏麵的東西似是隨意放到桌上,卻不知道怎麽跟祖海說。祖海看著荷沅垂頭喪氣的,知道她的心情,隻揉揉她的頭發,笑道:“你拿迴家的東西放在哪裏?我給你拿下去。”


    荷沅沮喪地迴答:“祖海,我發覺欠你很多,怎麽辦?你以後不要總是對我那麽好,我還不起了。”可還是忍不住揶揄一句:“你要是長得好看一點,我就可以以身相許了,偏偏你那麽難看,我要麽就說我下輩子變牛變馬來報答你吧。”


    祖海臉頰肌肉跳了一下,不自然地道:“誰叫你越來越好看,平時你穿著上班的衣服已經夠好看,跳舞那晚上麵包廂要不是有建委的人等著,我怎麽也不離開你。荷沅,你什麽時候再穿上那些漂亮衣服,隻穿給我看好不好?你隻要對我好,要我現在變牛變馬都可以。”


    荷沅有點驚懼地盯著祖海激動得變紅了的臉,發覺自己有點想後退,“祖海,你對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祖海,可是我對你肯定沒有你對我那麽好,你要是覺得不公平的話還來得及。”


    祖海有點哭笑不得,這又不是談生意,什麽叫公平,什麽叫來得及來不及?一把拉住荷沅的手準備下樓,“別有的沒的亂說,趕緊迴家。”走到樓梯口又止步,“你的行李呢?”


    荷沅忙道:“已經在樓下了。祖海,我那麽差勁的人你真的喜歡?我老是闖禍讓你收拾,你不怕背上包袱?”


    祖海聽著都快發瘋了,這是什麽話?他還怕他配不上荷沅,怎麽反而是她擔心起來了?這家夥當真是缺根筋。下樓提起荷沅的行李箱,答非所問:“以後這麽重的箱子等我迴來給你搬下來,不要自以為有多大力氣,萬一摔一跤怎麽辦?”


    荷沅聽著看著,心裏非常內疚,她就是無法迴應祖海的好感,而她也不願一直那麽不公平對待祖海,幾乎是沒有猶豫,她跑到房門前攔住祖海。“祖海,你真的對我太好了,而且你一直對我那麽好。所以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我不想誤導你。我這人虛榮,好高騖遠,誌大才疏,又花錢如流水,心裏隻想自己不替別人考慮,實在不是個怎麽合適的人……”


    祖海笑著打斷:“荷沅,你什麽德性,我還不知道?我可以說是看著你長大,你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祖海不由得想起小時候教荷沅遊泳,小小的荷沅非常勇敢,跑到河邊就“撲通”一聲跳進河裏去,等他急忙跳下去托住荷沅,荷沅已經喝了好幾口河水。可她一點不像青巒,嗆水反而激發她的鬥誌,非要甩開祖海托著的手,自己用最原始的狗刨姿勢繼續。一天下來,她已能遊出一條長凳的距離,那時她才五歲,上幼兒園小班。想到舊事,祖海忍不住笑意,“荷沅,別攔著了,時間已經不早,否則迴到家裏,連年夜飯都趕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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