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慧麵上帶笑,心裏卻恨不得擰斷羅禦的脖子,她雙手置於胸前,儀態萬千的轉過身,看向了地上跪著的水兒。@樂@文@小@說|


    “水兒,把燕窩端給羅公公。”


    水兒連忙起身,恭敬的遞過了湯盅,“羅公公,這是上好的血燕,娘娘熬了整整一個時辰。”


    羅禦似笑非笑的望著水兒,譏諷的勾了勾唇角。娘娘,哪個娘娘,是側妃娘娘,還是遙望著那張寶座,想成為皇後娘娘?


    “許側妃的好意,雜家帶皇上心領。”說著,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天色越發的陰沉,側妃還是迴去吧,以免打擾了皇上。”


    許慧擰著錦帕,饒是臉上在淡定,此時聽到這番話,心裏也急燥了起來。不,不行,她不能就這樣放棄,他們許氏一族還在等著她呢!


    “來人,送許側妃迴殿。”羅禦說完,轉身就走。


    許慧咬了咬唇角,跑過去攔在了羅禦的身前,“羅禦,本宮自問待你不薄,不過是一朝登天,你卻忘記了往日的恩情,當真是薄情寡義之輩。”


    她居然還有臉提當初,就不怕那些被她害死的冤魂,過去宜蘭園找她索命。羅禦嗤笑,輕蔑的掃過許慧。


    許慧眼底閃過驚慌,全然沒有當初在府邸時的張狂。如今皇上登基,她們這些府邸跟過來的妻妾卻沒有任何的名分,哪怕是最受寵的柳氏,也被涼在了一旁,讓她怎樣心安。


    “羅公公若是還曾念得舊情,就放本宮就去乾清殿。”許慧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本、本宮隻是擔心皇上的身體,絕對不會出聲打擾。”


    “許側妃,莫讓雜家難做!”羅禦寸步不讓。


    “娘娘,我們還是迴去吧。”水兒低著頭,上前扶住了許慧的胳膊。羅,羅總管明顯不會想讓,娘娘若是繼續大吵大鬧,隻會讓陛下更加的厭煩,不如就這樣退下去,興許陛下會看在往日的情麵上,對娘娘心添幾分憐愛。


    許慧眼底閃過怨毒,迴手打了水兒一巴掌,“賤婢,本宮如何做,豈容你來教導,要事在敢多嘴,仔細你的皮!”


    水兒一愣,捂著紅腫的臉頰,堪堪低下了頭。


    羅禦心裏陡然升起厭煩,手中拂塵一甩,轉身便想迴殿。


    許慧推了水兒一把,朝羅禦的方向努了努嘴,狠厲的睜大了雙眼。


    水兒縮了縮脖子,對許慧的提議很是不情願,可卻架不住她那陰森,冷冽的目光,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去。


    羅禦耳朵極其靈敏,在水兒過來時,側身躲了過去。


    水兒摔在地上,捂著擦紅的胳膊,戚戚哀哀的的哭著,格外的惹人憐愛。


    “羅,羅大哥……”


    羅禦沒有答話,譏笑的抬起眼,“在燕王府邸之時,雜家就時常聽下人提起,許側妃調教下人極其有一套,尤其是身邊的憐兒和水兒姑娘,隨便領出來一個,卻也比那尋常的貴女端莊幾分。今日這般一見,與那蓮香閣的姑娘也不遑多讓。”


    水兒臉色蒼白,神情恍惚的抬起頭,似乎不敢相信,這般惡毒的話,居然是從羅禦的口中說出。她在府邸時,也曾偷偷喜歡過他,當時側妃娘娘掌權,曾經幾度許諾,在王爺登基以後,她便親自做主,將她許配給他。可她沒等來那一天,卻等來了先帝的駕崩,和他自願閹割隨侍陛下的消息。


    她曾哭過,也曾怨過,更多的時候,則是悄悄的想著,哪怕他有一分喜歡她,她也要拚勁全力博得主子的同意,常伴他的左右。


    “這裏乃是乾清殿,曆代帝王的書房,水兒姑娘還是莫要哭泣為好,若是落的個不敬的大罪,便是雜家也救不了你。”


    “你……”水兒的眼前一亮,心裏再次燃起了希望。他是怕她受罰,這才對她惡言以對?


    哎,智商堪憂啊!羅禦搖了搖頭,心裏突然想起了那句常被曲悠掛在嘴邊的話。他餘光瞥向殿前的侍衛,轉身走遠。


    “送許側妃迴宜蘭園。”


    “羅大哥。”別走……


    水兒趴在地上,眼淚混著地上的灰塵,頓時哭花了一張臉。


    許慧還想招喚,卻見羅禦走的極為灑脫,似是沒有絲毫的不舍。她轉頭看向水兒,把手中的湯盅狠狠的扔了過去。賤人,這般明晃晃的勾引男人,簡直丟盡了她的臉。


    “來人,把這賤婢拖迴宜蘭園。”


    “不,娘娘恕罪,奴婢不敢了,在也不敢了。”水兒猛然驚醒,連滾帶爬的衝到許慧腳下,緊緊的拽著她的裙擺。


    許慧陰狠一笑,蹲下身,鉗住了水兒的下頜,“你若是想男人,大可與本宮說,昭陽宮裏大把的男人,可比如此的心心念念,惦記著一個廢人。”


    水兒不敢妄動,忍著錐心的痛楚,眼淚宛如斷線的珠鏈,成串的往下落。她的心裏,至死至終隻有他一人,哪怕他不認她,也絕對不會讓別人沾了她的身子。


    許慧手上用力,把水兒狠狠的甩向一旁,抬腳踹上了她的小腹。無恥賤人,本宮今日到想要看一看,你那情郎到底會不會過來救你。


    “娘娘,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水兒蜷著身子,小聲的低泣著。


    “哭,給本宮大聲的哭。”許慧好像瘋魔了一般,腳上更加賣力的踹。


    兩旁侍衛看不過去,心有不忍的對望了一眼,“放肆,不得在乾清殿前喧鬧。”


    許慧抬手攏了攏碎發,挑釁的抬起臉,“本宮在管教自己的奴婢,何須他人幹涉。”她就不信,前麵這般吵鬧,陛下會聽不到?


    侍衛剛想說話,乾清殿的大門再次打開,楚旭主仆從裏麵走了出來。


    “管教奴婢,迴去你的宜蘭園。”楚旭負手而立,明黃色的龍袍穿在身上,越發的俊秀威嚴。


    許慧的雙頰一紅,手持錦帕,期期艾艾的擦起了淚水,“皇上,臣妾好想你……”說著,朝楚旭的方向撲去。


    羅禦一愣,快速的擋在楚旭的身前,眼底的蔑視更加深邃了幾分。什麽將門虎女,分明就是一個潑婦,哪裏有京門貴女的半分儀態。


    楚旭陰著臉,腳下連連後退,堪堪躲過了許慧的騷擾。他轉頭看向兩旁侍衛,緩緩別開了眼。侍衛會意的上前,一左一右拉著許慧的胳膊,全然沒有麵對後妃時的尊重。


    “皇上,您不能這般對我。”許慧大喊。


    “不能?”楚旭走進,譏笑的勾唇。如今,他是大楚國的隆裕帝,富有四海,又有何不敢,不能!


    許慧心中一慌,眼珠滴溜溜的轉著,“陛下,您忘記了嘛,當初宮變之時,是臣妾的哥哥相助,您才能夠平安脫險。”


    楚旭垂下眼,慢慢的點了點頭。她要是不說,他到差點忘了此事,當初宮變之時,要是沒有她三哥許臣生跟楚秦裏應外合,鳳凰真神又怎能身死宮牆,落得個沉睡的下場。


    “來人,把許側妃關進冷宮,無詔書不得踏出一步,違者斬斷手足!”楚旭冷冽的一笑,伸手捏向了許慧的臉頰,“多漂亮的一張臉,可惜卻是個蛇蠍美人。”說完,轉身拂袖而去。


    許慧呆愣著,待迴神後,瘋狂的嘶吼,“陛下,你不能這麽心狠……”


    心狠……


    楚旭頓下腳步,轉身麵向許慧,“你認為,朕對你心狠?”


    許慧用力的掙脫著,可她一介柔弱女子,雖然習得了幾分武藝,卻哪裏又能及得上常年征戰的紫衣鐵騎,她淒涼一笑,眼淚猛然滑落。


    楚旭麵無表情的走過來,食指跟拇指捏住許慧的下巴,“許氏一門,乃是大楚國的望族一脈,常年駐守九州,守護著楚國的邊陲。”


    許慧彎了彎嘴角,眼底有著些許淒涼。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終於輪到了他們許氏。


    楚旭揮了揮手,待侍衛放開許慧後,拉著她的手,走到了側殿的長廊裏。他動手擦去許慧的淚水,親自為她斟上了一杯溫茶。


    “這一杯,朕敬你,為你這幾年的付出。”


    “陛下!”許慧糯糯嘴,含淚端起了茶杯。她以為,以為陛下已然忘記,沒想到,卻仍然記得她的辛勞。


    楚旭垂下眼,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明惠帝二十五年,側妃許氏嫁入燕王府,執掌府內中饋,一應巨細無一不精,被稱為洛寧城中之典範。”


    許慧擰著手帕,好像小姑娘一般羞紅了臉,她右手執起蓮花指,小口的抿著茶水。


    楚旭把杯子再次斟滿,放在鼻尖聞了片刻,“睿親王楚鈺,是朕一母同胞的親弟,朕珍之、愛之、哪怕是一命抵一命也在所不惜。”


    許慧懵懂的抬起臉,迷茫的眨了眨眼。皇上不是在憶他們的往昔,怎麽會把話頭引到了睿親王的身上。


    楚旭漫不經心的轉著茶杯,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明惠二十七年,睿親王奉旨圍剿叛逆,大軍路過九州邊陲之時,卻遭到了伏擊,險險丟了性命。”


    許慧的心裏一緊,背脊竄出了絲絲涼意。


    楚旭把杯子轉的飛快,手上微微用力,頓時變成了粉碎。他執起掌心,輕柔的吹了一吹。


    “愛妃,你可想要知道,朕當時的心情?”


    “臣、臣妾不知!”許慧垂下頭,冷的牙齒打顫。


    “不知啊……”楚旭起身,走到許慧的身後,撫上了她的臉,“母妃早逝,睿親王就是朕的親人,唯一的親人!”


    她不知道,她是無辜的。許慧僵直著身子,木然的坐在石凳上,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囂張。


    楚旭著迷的撫摸著許慧的臉,眼底有著深深的懷念。這張臉,與年輕時候的母妃多麽的想象,以至於他曾經想過,哪怕是許氏叛亂,他也要留她一命,權當是母妃陪在他的身邊。


    “皇上,臣妾是無辜的,臣妾沒有對睿親王下手,您要明察啊……”許慧哭花了臉,從石凳上滑落,跪在了楚旭的跟前。


    “朕,待你不薄!”楚旭閉上眼,腦中迴想起妾室柳氏的哭訴。


    不,她沒有……,許慧眼底閃過慌亂,把嫣紅的嘴唇,咬出了絲絲血痕。


    楚旭淡然一笑,似乎將她穿,“你在怪朕,怪朕空給了你側妃之分,卻沒有給你側妃之實?”


    “是,我是不忿!”許慧猛然抬頭,眼中滿是怨恨。她嫁入燕王府幾載,雖說執掌中饋,實權在握,可皇上卻寧願過去後宅找柳氏,也從不曾碰她半分,她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懷著相守一生的夢,又如何能夠心甘情願的咽下這口氣。


    楚旭手掌滑過許慧的脖頸,輕柔的抬起了她的下頜。像,真是太像了,想必當初的許家,也定然是想到了這一步,適才把慧兒送到了他的身邊。


    “許家……可曾有人告訴過你?”楚旭垂下眼簾,嘴角帶上了幾分暖意,“你與朕的母妃,梅妃娘娘極其相似。”


    她,她與梅妃娘娘張的相像?


    這麽說來,皇上是害怕犯了人倫,方才寧願遠離她,也不肯碰她半分?許慧張著嘴,頭一次恨起了自己的容貌。


    兩行清淚由許慧的臉上滑過,讓楚旭不禁幽幽一歎。


    “來人,帶許側妃過去冷宮!”楚旭擦幹她的淚水,在她的眉間印下了一吻。


    許慧緊緊的抱著楚旭,嬌豔的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任由淚水打濕衣襟。不,她不要過去冷宮,不要,不要……


    “陛下,臣妾不求恩寵,隻望您恩準,守候在您的身邊,哪怕是遠遠的看上一眼。”


    “慧兒!”楚旭低下頭,輕聲低喚,“你我的緣分已盡,強求不來。”


    許慧慌亂的搖頭,“陛下,您不能如此的絕情,您忘記臣妾的父親和兄長了嗎,他們此時還在九州戍守邊關,要是得知這個消息,定然會心生寒意的啊!”


    楚旭麵色一斂,身上充斥著陰冷的寒意,他用力推開許慧,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陰霾。既然提起來,他便好好的跟她清算一下,讓她死也死個明白。


    “許氏滿門忠烈,先皇再世時,更是稱讚有加,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的傷害了老九,在九州關隘伏擊他,致使他身受重傷,險些魂歸地府。”


    “不——”許慧大喊,慌亂的跪在楚旭身前,“陛下明察,我父兄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這其中必定有詐。”


    楚旭撇開眼,神色中似有不忍,卻在想到當初楚鈺受到的罪時,再次硬下了心腸。他猛然抬起腿,將許慧踢出了一丈之遠。


    她在燕王府中如何的作鬧,怎樣的跋扈,他皆可容忍,可他們許氏一門,千不該萬不該的對老九出手,動他唯一的親人。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你們許家百年簪纓,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可卻依舊選擇站在了楚秦的那一邊。”


    “皇上,臣妾是無辜的啊!”許慧拽著楚旭的衣角,滿臉淚水的哭嚎著。


    “無辜……”楚旭低囔,用力甩開許慧,“九州伏擊睿親王之時,許家可曾想過,老九也是無辜的。宮變之日,許臣生帶兵圍剿朕時,可曾想過朕的無辜。如今,你卻跪在朕的腳下,爭辯那所謂的無辜。”


    許慧的眼底泛著淚光,小手緊緊的攥著楚旭的衣襟,心裏則是滿滿的絕望。她幾乎可以相像,此生怕是會與後位無緣啦……


    楚旭揮揮手,讓等候的侍衛把許慧帶走,見她似乎還是心存期待,再次將她打落塵埃。


    “你若不願過去冷宮,朕便送你過去岑遠,與你父兄想見!”


    “岑、岑遠……”許慧失神的低囔,雙眼仿佛沒有了焦距一般,空洞而木然。許家滿門的忠烈,她的父兄,叔伯,那般疼愛她的親人,這輩子在也看不到了。


    許慧跪在地上仰天大笑,清亮的眼裏湧出了兩行血淚,觸痛了楚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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