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媳婦的腳步很是焦急,想到臨來之前,玉珠丫頭跟她說的話,心裏更加陰沉了幾分。=玉柳怎地如此衝動,不跟她言語一聲就私自行動,要是成事倒好,可若是……


    “嫂,嫂子——”玉柳直起身,嬌柔的嗓音陡然爆發。


    “誒。”陳家媳婦條件反射的應了一句,隨後呆愣住。她剛剛,好像是聽到了玉柳的聲音,可前麵除了玉芬,子嵐侍衛和一個不認識的姑娘外,就剩下那個未著寸縷,滿臉血痕的女子。


    難道……


    陳家媳婦嚎叫一聲,奮力的衝了過來。


    “玉柳,是不是玉柳?”


    “嫂子,我好痛啊。”玉柳嚎啕大哭,淚水跟血水混合,從她的臉上劃過,宛如厲鬼一般陰森可怕。


    前後出來不到一刻鍾,玉柳卻出了這種事,要是公婆問起來,她要如何的答複,是她這個當嫂子的沒有看顧好?陳家媳婦蹲下身,心裏一片冰涼。


    “玉柳,告訴嫂子,是誰,到底是誰……”陳家媳婦咬著牙,試圖把地上的碎布片給玉柳披上,可努力了幾次,皆以失敗告終。


    純兒白了陳家媳婦一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子嵐。她,要不要把他供出去呢,要知道,他們錦衣閣的信條,向來是‘寧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啊!


    陳家媳婦來後,玉芬始終垂著頭,手指擰著錦帕,嬌柔的身子好像篩子一般,劇烈的顫抖著。


    怎麽辦,她要怎麽辦?兩個人同時出來,玉柳卻出了這樣的大事,陳嫂子定然以為是她在挑唆,若是隻有她一人受罰,卻也沒有什麽,可要是牽連了爹娘。玉芬咬了咬嘴唇,在純兒開口前,站了出來。


    “陳嫂子,我……”


    “是你?”陳家媳婦轉過頭,眼底滿是怨毒。素日裏以為她是個穩重的,時常讓跳脫的玉柳與她在一起,想著就算學不到一兩分的沉穩,也定然惹不出什麽大禍。可她倒好,不僅辜負了她的厚望,更是把人害成了這般模樣。


    玉柳張張嘴,剛想要指認兇手,就被子嵐眼中的嗜血煞到。她垂下眼,心中飛快的權衡了一下,厲聲喊道:“玉芬,你為什麽害我——”


    “我,我沒有。”玉芬不敢置信的看著玉柳,慌亂的搖著頭。不是她,真的不是她啊。


    陳家媳婦抱住玉柳,把腰間的粗布接下,披在了她的身上,以免泄露太多的春光。她的眼裏失望與狠厲,把玉芬生生逼退了幾分。


    為什麽,為什麽不肯聽她解釋,玉芬的臉色恍白,嘴邊掛著淒涼的笑。


    唉……


    純兒輕歎一聲,拉過玉芬的手,擋在了她的麵前。


    “別怕,這事與你無關。”


    “你是何人?”陳家媳婦陰著臉,不善的盯著純兒。


    她是誰?嗯,這個問題問的好,有時候她也想要知道呢?純兒歪著頭,清涼的眸底閃過迷茫,可愛的宛如林間的小鹿。


    啊……她想起來了。


    純兒的眼裏閃過點點星光,晶晶亮的十分迷人。她甜甜一笑,嫣紅的小嘴微微張合,“我是主院裏伺候的丫頭,名喚‘純兒’。”嗯,對,就是這樣!


    主院裏伺候的丫頭,妯娌二人對望一眼,悄悄別開了眼。


    純兒將二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裏陡然升起了絲絲的厭煩。後宅中的打鬧真傷神,倒不如出任務來的有趣,也難怪閣裏人不喜歡來。


    陳家媳婦抱著玉柳,悲悲戚戚的哭著,使得原本空曠的主院門口,頓時聚滿了人。


    “這出什麽事了?”


    “不清楚,我也剛到。”


    “那個沒穿衣服的人,不會是那個囂張跋扈的玉柳吧?”人群裏陡然冒出了一句,好像是從天而降的雷光,把眾人劈了個外焦裏嫩。


    不,不會吧!這個滿臉是血,光裸著身子的醜八怪是玉柳?


    人群裏響起陣陣的抽氣聲,仿佛想要印證一般,紛紛往前湊來。


    “滾,都給老娘我滾遠點。”陳家媳婦抱著玉柳的身子,努力的遮擋著,可遮擋了上麵,卻遮擋不住下麵。


    玉柳的臉色蒼白,她蜷著身子,把頭埋在了兩腿之間,似乎這樣就不會被眾人發現了一般。


    真是沒有頭腦,也不知是怎樣當上的管事。純兒搖了搖頭,嫌棄的努了努嘴。


    玉芬擦了擦眼淚,同情的看著玉柳,忍不住出聲提醒,“陳嫂子,還是給玉柳找件衣服吧,總不能就讓她這樣……”說著,抬頭看向四周。


    陳家媳婦跟著抬頭,把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尤其是那些血氣方剛的小夥計,此時兩眼幽幽的冒著狼光,嘴角流著口水,一瞬不瞬的盯著玉柳那雪白的身子。


    天啊……


    陳家媳婦吞了吞口水,心裏升起陣陣恐懼。她都幹了些什麽蠢事啊,公婆要是知道,定然不會饒了她的。


    “是你,都是你個賤蹄子。”一陣權衡利弊,陳家媳婦把矛頭指向了好心提醒她的玉芬,“要不是你陷害玉柳,非要拉著她過來主院,她怎能被如此的欺淩。”


    “我?”玉芬睜大眼,不可思議的指著自己。


    小賤人,哪怕是死,她也定然要拉上一個墊背的。陳家媳婦的眼底滿是惡毒,她掙紮著起身,張牙舞爪的向玉芬衝去。


    子嵐隔岸觀火的站在一旁,好像是個透明人一般,看的津津有味。眼見著陳家媳婦靠近,他猛然伸出手,將傻傻站在一旁的玉芬拽了過來。


    呃……純兒一愣,滿臉興味的摸著下巴。


    玉芬撲在子嵐的懷裏,粉嫩的臉頰仿佛能夠滴出血來,臊的滿臉通紅。這麽多人圍著,他,他怎麽就敢如此的孟浪。


    “子嵐侍衛,快放開我。”玉芬輕輕推著,聲音小的宛如貓叫。


    “快動。”子嵐低喝,黑亮的眸底閃過冷意。


    在這個節骨眼上,誰又能想到,子嵐會生生的插了一手。陳家媳婦瞪著眼,沒有來得及刹住車,直接衝了出去,‘噗通……’地上揚起了陣陣的清灰。


    “沒有天理了,欺負人啦,主子快來評理啊。”陳家媳婦眼珠一轉,坐到主院的門口,放聲大喊。


    “放肆……”純兒厲聲嗬斥,將腰間的軟劍抽出,伸手一抖,架在了陳家媳婦的脖子上。


    人群裏瞬間傳來喧雜聲,似乎都在猜測純兒的身份,為何敢於在睿親王府內持刀,甚至有些看不慣玉柳姑嫂的人,已經幸災樂禍的看起了熱鬧。


    陳家媳婦渾身僵硬的挺著脖子,眼底有著深深的恐懼。她也不是那種愚鈍的人,眼見著純兒拔出軟劍,她已經對她的身份有了幾分了解。


    “這位姑娘,奴婢有眼不識泰山,您,您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純兒冷笑,手指一抖,在陳家媳婦的脖子上劃出了一條血痕。


    玉芬輕聲一歎,紅著臉,推開子嵐的胳膊,“純兒姑娘,請你手下留情。”


    純兒轉過頭,詫異的挑了挑眉。她沒病吧,這對姑嫂明顯不是善茬,今天就算繞過她們,也定然不會顧念她的好,說不定,還會找她的痛腳,繼續興風作浪。


    玉芬走過去,握住純兒的手,清亮的眼裏帶著哀求。


    哼,算她們好命,有這個傻姑娘給求情。純兒撇撇嘴,手臂靈巧一甩,把軟劍別迴了腰間。


    玉芬將陳家媳婦扶起來,給她攏了攏鬢間的碎發。她也不期盼她們會記得她的好,隻要不讓爹娘挨餓受凍,就是她這個女兒最大的期盼。


    “玉芬,還是你懂事。”陳家媳婦哆哆嗦嗦的起身,拍著玉芬的手背。


    “都是我的錯,嫂子您大人有大量。”玉芬扶好陳家媳婦,鏗鏘的向玉柳走去。她抬手解開粗布外衫,披在了她那具光裸的身子上。


    玉柳猛然抬頭,眼底帶著深深的惡毒,將玉芬生生逼退了幾步。


    賤人,來看她笑話的賤人,全部不得好死。


    純兒看不過眼,揮手給玉柳一個耳光,將她的口鼻冒血,硬是落下了一顆牙齒。


    “賤銀,賤人……”玉柳紅腫著嘴唇,口齒不清的怒罵著。


    “要是在敢口出汙言,我便再次要了你的小命。”純兒的眼裏滿是寒冰,好像是地獄來的索魂使者一般,渾身帶著陰涼之氣。


    陳家媳婦敢怒不敢言,攬住玉柳的肩膀,滿臉堆笑的抬起臉,“這位姑娘,奴婢看你身手不簡單,確實不像普通的丫頭,您這是……”


    純兒譏諷一笑,剛想要迴答,就被冷哼聲打斷,她惱怒的瞪了子嵐一眼,手拿絹帕甩了起來。


    子嵐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心思,他餘光瞥向委屈的玉芬,在看向囂張的玉柳姑嫂,一腳踹到了陳家媳婦的肩胛骨上。


    “你是個什麽東西,敢在這裏跟小爺辨別,真當爺不敢殺你?”嗜血夾帶著陰冷的氣息散開,嚇得眾人心中一顫,向四周迅速的散開。


    曲悠拉著楚鈺的手,躲在暗處看了半天,直到純兒和子嵐把威風耍完,這才百般無賴的撅噘嘴。


    “嘁,真沒意思,這麽久也沒見他拿下那個小丫頭。”


    “小姐,您說誰?”靈佑悄聲問。


    曲悠白了靈佑一眼,朝子嵐的方向努努嘴,“還能說誰,不就是那個二愣子。”


    靈佑順著曲悠的目光看去,捂嘴狂笑了起來。小姐描述的真好,那個子嵐小子,可不就是個二愣子嘛。


    不知是說話的聲音太大,還是曲悠的目光過於灼熱,子嵐和純兒心有所感的轉過頭,待看到門口的主子時,動作整齊的跪了下來。


    “子嵐給王爺,王妃請安。”


    “靈純見過王爺,主子!”


    “奴才等給王爺,王妃請安。”


    曲悠輕哼一聲,穿過人群走到了靈純的身前,“起來吧。”


    “謝主子……”


    僅僅這樣一跪,便把身份做了簡單的說明,人群裏嘩然一片,圍在四周的下人們,全都麵帶驚恐的看著二人。


    龍衛他們所有接觸,知道是隸屬於皇家的暗衛。可是,純兒姑娘自稱‘靈純’,那便是說,她乃是‘錦衣閣’內的人,而那個組織,卻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殺手組織。


    陳家媳婦心裏陣陣絕望,瑟瑟發抖的摟著玉柳。


    “陳劉氏。”曲悠輕喚。


    陳家媳婦一陣恍然,渾渾噩噩的抬起頭,在看到曲悠臉的那一刻,眼淚瞬間決堤而出。王妃,主子……


    “主子,奴婢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何錯之有?”


    陳家媳婦咬緊牙根,‘砰砰砰’的隻顧磕頭,期盼曲悠能夠為她做主。


    嗬……沒想到,她也有看走眼的一天,曲悠重重一歎,心裏頓時有些發堵。


    薑雲錦眸光一閃,輕輕拽了拽薑雲沫的衣袖,朝陳家媳婦的方向努了努嘴。薑雲沫會意,緩緩眯起了眼。


    有機靈的下人見曲悠額頭冒出了香汗,飛快的跑到側院,搬出一把最好的靠椅。


    “王,王妃……”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廝,結結巴巴的開口,把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放肆,主子迴話,敢不帶上敬語,還想不想要命了?”薑雲錦喝道。


    曲悠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薑氏姐妹,犀利的水眸好像望透了她的心。她輕撩眼皮,看向身側的幻珊。


    “去把椅子搬來,莫要辜負了別人的一番心意。”


    “奴,奴才。”小廝雙手不住的擺動著,急的滿頭是汗。


    楚鈺抬手遮住曲悠的頭頂,冷眼瞥向子嵐。這一眼,好像是冬日的寒冰,把他從頭到尾澆了個透心涼。


    “子嵐,你失職了。”


    子嵐收斂著氣息,麵無表情的跪在楚鈺的身前,好像根石柱,看的玉芬心疼不已。她糯糯唇,想要開口求情,可想到自己的身份,頓時自嘲一笑,那隻邁出的腳又再次縮了迴去。


    曲悠眼底一亮,那個喜歡八卦的心,好像是熊熊的烈火一般,瞬間燒便了每一個細胞。她抬手戳了戳楚鈺,水眸彎的好像月兒般,清靈可愛。


    “你有沒有發現,那個小丫頭很是有趣?”


    “本王隻發現,你很有趣。”楚鈺的眼底閃過狼光,可想到曲悠懷有身孕後,頓時暗淡了下來。


    陳家媳婦心裏一片死寂,在也升不起一絲的反抗。如今,她也隻是期盼,王爺和王妃莫要牽連上夫君,她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把她們帶下去,暫時先關進柴房,等王妃得空的時候,再行處置。”幻珊揮揮手,眼底閃過絲絲不耐。


    這對姑嫂的行徑,她早就略有所聞,隻不過,人是小姐當初選的,左右也沒有折騰出什麽事,她是如何也不能打自己主子的臉,隻能讓她們在大廚房裏興風作浪。可卻沒有想到,陳玉柳的膽子越發的大,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王爺的頭上,現如今,她是如何也不能夠饒過她們了。


    侍衛們楞了片刻,看向玉柳那裸露的身子,臉上帶著遲疑。


    “沒聽到幻珊姑娘的話,還不趕緊把人帶下去。”子隱邁前一步,冷冽的喝到。


    “是,屬下遵命!”


    陳家媳婦滿臉死寂,沒有任何的反抗,老老實實的跟在侍衛的身後,朝柴房的方向走去。


    “放開我,拿開你們的髒手。”玉柳抵死反抗,瞄準時機朝楚鈺的方向奔去,“王爺,王爺救命啊……”


    “不知死活。”楚鈺麵上一片冷然,渾身滿是陰冷的氣息,他餘光瞥向身旁的子隱,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


    子隱點點頭,快速的擋在楚鈺身前,一掌打開了玉柳的胸口。


    ‘噗……’玉柳吐出一口鮮血,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拋出好遠才狠狠砸落地麵。她大口喘著粗氣,不可思議的看著楚鈺,致死都不敢相信,大楚國的權王居然如此不解風情,放著嬌滴滴的美人不選,卻守著這樣一個無鹽的醜女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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