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巨大的爆炸歸於平靜,揚起的飛塵落定之後,餘下的就隻有無盡的寂靜。


    在如此之深的地下,巨大的爆炸引發的塌方是毀滅性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腳下似乎也是一片被挖掘過的空間,而上方恰好是堅固的岩層而非浮土,否則,哪怕是躲過了爆炸也很難在接踵而來的塌方中存活下來。


    一片漆黑之中,基爾瑪莉亞安靜的躺在那裏,雖然頭發有些淩亂臉上也有些擦傷,衣服上不免也有一些破損,但這些卻並沒有破壞這份祥和的氣氛——如果此時的場景換成日光氤氳、芳草鮮美的世外桃源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因為疼痛,緊蹙的眉頭破壞了少女臉上的寧靜與安詳。


    “額.......”


    基爾瑪莉亞晃了晃頭,努力的讓自己清醒一點——剛才的爆炸使得她現在腦子還是暈暈的。


    雖然在最後自己的隊友使用聯和詠唱,堪堪在最後一刻為自己套上了一個真言術盾,不過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幸存下來,也真要感謝一些女神的庇佑了。


    慶幸完自己的劫後餘生,順帶感謝一下女神之後,已經差不多從爆炸之中恢複迴來的基爾瑪莉亞才留意到環繞自己四周的,似乎並不是泥土。剛醒來時她還認為是真言術盾的效果,不過現在看來,法術的效果似乎是早已經失效了。


    再看看將她包裹住的“牆壁”,布滿著楯鱗狀的紋路,牢牢地合攏著擋在她的上方,而且透過下方的“牆壁”,還能感覺到有力而穩健的心跳與偏低的體溫。


    看來是生物啊,如果說那些紋路是鱗片的話.......


    “歐若......拉?”


    基爾瑪莉亞輕輕地扣著包裹住自己的軀體,以印證自己的猜測,不過卻並沒有得到迴應。


    “歐若拉?是你嗎?”


    隨著她的陣陣輕聲唿喚,一直包裹她的牆壁終於有了一絲動靜,就像一棵萌發中的即將破土而出的嫩芽一樣,即將衝破層層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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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事吧?”


    釋放完照明術,看著眼前剛剛穿上衣服,一臉痛苦地捂住肩膀,嘴裏小聲抱怨著雪上加霜的女孩,雖然滿心百感交集,口頭也有許多疑問,但最後,基爾瑪莉亞也隻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問完之後,她故作輕鬆的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該說是好運還是厄運,爆炸引起的塌方直接將她們帶到了更深一層的地下,似乎是一個未被地圖記載的全新的隧道,不過現在地圖早就在剛才的爆炸中遺失了,現在具體身處哪裏也無從考證了。


    不過基爾瑪莉亞的內心遠沒有她的語氣那般輕鬆。


    她沒有忘記,也不會忘記,幾分鍾前那個帶著自己從碎石與浮土堆中爬出來之後,抖落身上的灰塵,露出一身黑曜石般璀璨鱗片的黑色身影。雖然兩者相去甚遠,可她現在卻是能夠確確實實的肯定——那和自己眼前的嬌小可愛的女孩,是同一個存在。


    雖然之前已經有過猜測,也曾觸碰到真相,不過在當事實擺在麵前時,基爾瑪莉亞卻發現,一直以來她還是有點高估了她自己的接受能力了。畢竟是.......龍啊........


    但她還是在糾結著,因為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的命,還是眼前的一直以來滿負惡名的巨龍所救得——或許,巨龍也不像是傳聞的那樣?


    “啊?沒問題的,摔一下而已,沒什麽大礙的,就是牽扯到了以前的傷口有點麻煩了。”


    掃去一臉不悅,努力的衝著基爾瑪利亞笑了笑來證明自己身體並沒有什麽問題,雖然那笑容看起來是那麽的勉強,勉強到完全無法掩飾住笑容的主人的內心。


    如此勉強的笑容映襯得正是歐若拉此刻的心理動態,畢竟經過剛才那一幕,毫無疑問,她自己的身份肯定是已經暴露了。而那正是她一直以來保守的,最不願意被人發現的秘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何況.......兇殘的巨龍,估計是不會有人願意與之做朋友的吧?


    如果突然知道自己眼前的生物是個非人般的存在的話,一般人的話,態度肯定是會轉變的吧。不說厭惡,起碼也是會是冷漠的,更何況歐若拉也知道他們可並沒有精靈們在外那麽好的名聲。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原本是基爾瑪利亞有些因為這突然間的展開而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或者說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這個從未接觸過,隻存在於故事中的種族。


    一般來說,巨龍是不會有什麽正麵形象的。之前那句也僅僅是稱唿歐若拉為“你”,而非名字時,這種可以的疏離感是任誰都聽的出來,當用到“您”時基本上就可以稱之為形同陌路了。


    不過當看到對方明顯比自己顯得更拘束的時候,她才終於是放下了之前的顧慮——原來這就是她原本的性格嗎?還真就如同一個普通的小女孩一樣呢。


    既然是像普通的小女孩一樣,那我又在擔心什麽呢?按照普通小女孩那般去對待不就好了嗎?


    “剛才,真是謝謝你了,歐若拉,如果不是你的話.......”


    基爾瑪利亞說著,還心有餘悸的瞥了一眼之前他們被掩埋的地方,碎石嶙峋,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如果不是歐若拉張開雙翼將她環繞在胸口的話,結果不言而喻。


    “不......不用謝的,剛才你不是也奮不顧身的保護我了嗎.......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歐若拉雖然在迴答著,但目光卻始終有些閃躲,要不看看周遭的碎石,要不就是越過平坦的胸口,死死的盯住自己的鞋尖,不敢直視基爾瑪莉亞的眼睛。


    新換上的衣裙的裙角,也是被它的手下意識的捏的有些褶皺,不過她本人卻毫無自覺,這樣子,就像是一個自知做錯事的小孩子那樣。


    她現在最為擔心的,就是基爾瑪莉亞明確的表現出對她的恐懼抑或是厭惡。


    不過她的這些小動作,卻沒能逃得過基爾瑪利亞的眼睛,基爾瑪利亞的目光漸漸的變得溫柔了起來。。


    看來,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在意嗎......或者說十分的重視這份這份短暫的友情?想到這裏,基爾瑪莉亞嘴角揚起一絲弧度。


    “那可不一樣,保護普通人正是我們的責任,更何況是像你這種可愛的女孩子?”


    說笑著,基爾瑪莉亞出乎歐若拉意料的將手放在她的頭頂,輕輕的拍了拍。親昵的就如同她們第一次相遇一樣,沒有一絲猜忌,就好像是普通的鄰家大姐姐對待妹妹一樣。


    聽到基爾瑪莉亞的話語,歐若拉起初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當她迴味過來其中的意味時,原本有些忐忑的內心瞬間就隨著撫摸而平靜了下來,緊接著就是欣喜。


    感受著頭頂上纖細卻又意外溫暖的手,歐若拉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不過更多的卻是感激,頭頂上的溫暖就像是一道暖流,直接流到了心底。


    這應該是被信任了吧......不去在意或者說是刻意的去忘記自己的身份,來與自己相處嗎,這真是比原本料想的結果,要好上太多太多了呢,沒有因為這種事而失去朋友,真是太好了。


    不自覺得,兩行淚滴順著臉頰滑落。


    “真是的,沙子都落進眼睛裏了!”


    用袖子潦草的擦了擦眼眶,抹去淚痕之後的歐若拉露出了最為燦爛的笑容。


    “恩!基爾瑪利亞......姐姐。”


    略微斟酌了一下,歐若拉還是用上了早已經習慣的稱謂。


    彎下腰,基爾瑪莉亞伸手為歐若拉擦去沒有被抹幹淨的眼淚,還用食指刮了刮歐若拉小巧的鼻子。她能感覺得到,眼前的女孩的內心遠沒有外表看上去顯得那麽堅強。


    “我們還是沿著這條路繼續向前走吧,現在看來,要上去似乎也並不現實。”


    基爾瑪利亞抬頭望了望,隻能看見一片漆黑,看不到盡頭,而四周也並看不到自己同伴的身影,似乎都被巨大的衝擊波所吹散了。


    “需要我扶著你嗎?”


    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歐若拉,基爾瑪利亞關切的問道。雖然不知道歐若拉現在的身體狀況到底如何,不過之前那明顯彎曲成不自然形狀的翅膀,怎麽想都不是沒有問題的樣子。


    最主要的是,基爾瑪莉亞的內心中已經把歐若拉再次定位為了一個需要保護需要安慰的小女孩而非一隻巨龍了。


    “我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照顧的。”


    不過此時的歐若拉也隻是在硬撐而已,雖然在最後一刻另一個人格接管過身體之後,就直接變為了巨龍的形態,但從幾十米高空做的自由落體運動之後,巨大的動能產生的反作用力依舊讓她覺得渾身酸痛,到現在,她仍能感覺到體內的五髒六腑傳來的陣陣刺痛。


    而好不容易才有痊愈跡象的翅膀,也因為這次墜落而一夜迴到解放。肩膀上那份久違的略顯熟悉的疼痛也是讓她再次迴想起了之前那並不算美好的迴憶。


    “恩,在這之前,還是要把你的東西還給你才是。”


    基爾瑪莉亞遞過來的,正是霜凍之霧之前交給歐若拉的那把雙開刃的淡紫色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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